“……”
Elsa真怀疑,哪怕有一天和灵要的是他的命,他都能给。
在这场游戏里,早就说不清谁是胜者了。
他是处心积虑的狼,和灵是敢费尽心思给狼套上枷锁的主人,她不知道,狼锐利的爪牙下的心甘情愿,他永远臣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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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不止是牧越,连和灵也开始梦见她的高中时代。
那个,她最想遗忘得一干二净的存在。
临近和灵十七岁生日的前几天,狐朋狗友都在变着法得想要给她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和灵说带个人就好,他们送的她都有。
这凡尔赛的发言引起一众愤怒。
有朋友羡慕发言:“和灵她爸妈对她超好的,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她爸妈是真爱,就是‘孩子是意外’的那种。”
“真的!我上次还看到她家那四万朵玫瑰园,简直大为震撼。”
“看和灵不就知道了吗,这姑娘是家庭不和睦的能教出来的吗?”
他们针对她的家教问题聊得火热。
和灵笑着说:“别关心我爸妈,现在改投胎也来不及了。”
又引起讨伐。
和玫跟江延很忙,大多都是在个忙个的事情,但他们对和灵的教育都格外重视。
江延骨子里是位浪漫的人,他教了和灵许多,“人并无不同”、“不能恃才傲物,也要有真才实学”、“可以帮助人,但不要对任何人展现怜悯”,诸如此类。
而和玫的手段足够狠辣,她告诉和灵的是,“强大足以让人屈服”、“不能认输”、“只有弱者才会被被人的话引导”。
就这样,和灵在江延这学会温柔,在和玫这学会独树一帜。
她足够强大,也足够善良。
她父母的爱情十年如一日,每天江延会给和玫准备她爱的玫瑰,附赠上三行情诗;和玫那么强硬的一个人,只会在江延面前展现小女生的娇憨。
他们,比她看过的所有浪漫电影都要来得至死不渝。
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跟父母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和灵很爱这个家,很爱她的父母。每一次有朋友提及她家人,她都是骄傲满意的。
可大概她没明白——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生日前夕,和灵在宋与墨家睡,半夜突然想到作业没做完,跑回家拿画笔。
打开那扇暗影流动的大门,听着里面放肆又躁动的声响,她踏进的是反乌托邦的世界。
她亲眼看见爸爸的秘书衣衫不整的走出卧室。
她亲眼看见妈妈房间里男人对她急不可待的呼唤。
和灵躲进玄关的储物柜,里面好黑,一点光都没有。
她爸妈在吵架。
江延:“你能把人带回来我就凭什么不行?”
“行啊,当然行。正好阿灵不在家,做的更刺激些不好吗。”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江延怒吼道。
“我不说?你他妈就别干这些恶心的勾当。”和玫笑了,“哦对,我们挺公平的,都很恶心。”
“……”
和灵蜷缩在柜子里发抖,冰冷从头骨贯彻到足底,寒霜扎着她每一寸血脉。
好黑。
这里好黑。
他们故意似得都没关门,那些喘息叫唤清晰地镌刻在她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梦里。
她的爸爸妈妈不爱彼此。
她只是一个,利益的产物。
那天到最后,她不知道在那片黑暗里躲了多久,脚麻到根本站不起来,这感觉却不疼。
她就是忽然,好怕黑。
怎么这么像做了一场噩梦,能醒吗。
她该求求谁,能让这场梦醒过来。
有没有人能帮帮她。
和灵不知道自己奋力离开家的时候闹出了多大的动静,也不知道自己向前跑了几公里,跑到筋疲力尽,跑到浑身发疼。
她蹲在稀疏三两人的古道长街,头顶最明亮刺眼的绚烂霓虹,眼泪砸进最肮脏的地缝里,湿润一片。
她用力地揉着眼睛直至通红,想把每一滴泪都揉回去。
不能哭,她不是弱者。
这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就是本能地在往下掉。
她好生气,好像让这对眼睛瞎掉。
她冥思苦想缘法,为什么她对这个世界的温柔会换来如此的惊喜。
“和灵?”少年的声音低哑,他蹲在她的身旁,“哭什么?”
和灵眼睛很疼,她也不想看清这个人是谁。
“滚开!”
“先起来。”牧越想碰她的手臂。
和灵猛地用力推开他,他对她没有防备,直接跌坐在地上。
砰的一声尤为响亮。
牧越不觉得有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见小姑娘哭得金鱼还肿的眼睛,哭得更厉害了。
“都……都让你滚,”她话说得含糊不清还磕磕绊绊,牧越用尽全力只能最后听懂个“疼吗”。
“不疼。”牧越说,“先起来。”
和灵站不稳,几乎全是倚着他走的。离得太近了,牧越很怕,她会听到他的心跳。
和灵还在哭,垂着眼眸,眼泪陷进手背。
牧越平常跟人说句话都觉得烦,更别说安慰人了。他在她身边完全手足无措,连哄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哄。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喜欢喝牛奶,喝喜欢的心情就会好。
牧越给她买了一打牛奶,对,一打。
他还问:“还想要吗?”
和灵几乎被牛奶包围住,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茫然无措。
“我……我喝不丸。”
这回口齿总算是清楚些了。
“先喝。”他插好吸管递给她。
和灵明显是哭迷糊了,手举在半空中完全没靠近牛奶,头倒是过去了,就这样就这他的手喝牛奶。
牧越莫名生出种自己在喂养小猫的感觉。
和灵喝了三瓶牛奶,情绪也不稳定,想到伤心处就继续掉眼泪,鼻头跟眼睛都是红的。
她不说话,他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她,一个字没问。
他知道他自己乳糖过敏,依旧陪她喝着那是他而言像毒药的牛奶。
钟楼钟声响起,新的一天到了。
牧越纠结半天,还是说:“生日快乐。”
和灵闷声道:“……谢谢。”
牧越知道,和灵像是自己散发光芒的小太阳,不会对别人说自己的难处。
她也缄口不言,把自己最压抑的秘密关进心底,无人可共享。
那天,他带她到钟楼小巷去挂许愿牌,他说这里很灵可以成真。
木质的许愿牌,纹路粗糙,边角挂着铃铛。
风吹铃响,夏季的燥热消散,这人间的愿望终有回响。
在挂许愿牌之前,和灵斟酌许久,最后写上的愿望是:
——全部都忘了吧。
牧越问想忘什么。
她说就忘掉整个高中吧,她不想记得这段日子。
她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露出一个并不完美的笑容。
“对不起,我太疼了。”
“我在生一场药石无灵的病,我治不好,只能把它忘了。”
“如果有天我真的忘记你了,请你别生气,我只是……我只是太疼了。”
牧越说没关系。
他需要被记得。
他知道,他非常、非常、非常迫切地想让和灵记住他,哪怕只是一个她帮助过的穷学生,一个陌生的影子。
可他不想看她疼。
他喜欢的女孩,是连难过都说不清楚话都记得问他疼不疼,是压抑到极致也不会宣泄负能量给他,是自己疼到无法开口却还在关心他的情绪。
和灵真的,很好很好,好到他确定,他这辈子不会遇上比她更好的女孩儿了。
如果忘记会让你开心,请你忘记吧。
我还记得,将来,我还是会坚定不移地飞奔向你。
那天。
和灵长大了。
那天,她没看见风过林巷,在她的许愿牌边上,他写的愿望。
——和灵,岁岁平安。
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发的那条为她庆生的朋友圈。
惟愿你岁岁平安。
别再受到伤害了,我的女孩儿。
……
和灵的生日,像是一道残忍分明的界限。
这整半年,和灵完全换了一个人,她越来越阴郁,时不时就会看着光发呆。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起先有人揣测是她家世陨落,可她父母恩爱的消息开始频繁出现在媒体大众前,水涨船高。
可她不再爱笑,总是被老师批评画得不是个东西,在上课的时候睡觉然后惊醒。
她瘦了很多,脸色变成墙壁一样透明的苍白,眼下有一圈浅浅的乌青。
牧越见过,她在吃安眠药。
宋与墨抢走她的药,满是警惕:“阿灵,你想干什么?!”
“我睡不着了,哥哥。”少女静静地看着窗外,声音很轻,“我没有办法睡着了。”
“……”
牧越没有那次是这么痛恨他与她之间的差距,他连在她身边安慰,都是件奢侈无比的事。
她的喜怒哀乐,全与他无关。
甚至于他送她的几瓶牛奶、裙子,她也会记得让人还回来。
他们下次的交谈,还是在钟楼。
她是在上课的时间偷跑出来的,靠在长椅上,手遮在眼前,手机里扩音播放电话。
“阿灵,你还要演到什么?不过就是感情破裂另寻新欢,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放学回来上课,给你请了金融导师。”
语气强硬的命令。
没有一点温度。
和灵等“嘟”的电话尾音响起,她才睁开眼。
似乎是辨认了一会儿,她才说是你啊。
“还好吗。”他问了句废话。
“很好。”和灵说,“好学生也逃课?”
他是跟着她出来的。
和灵似笑非笑:“你知道你刚才,听见了个商业机密吗?”
他摇头。
“无趣。”和灵的话总前言不搭后语,“你说,人的感情怎么会这么荒诞。”
“嗯?”
“爱时你侬我侬,时间人性权利熏陶勾引,那爱就破裂不见了。”和灵嘲讽道,“天长地久、至死不渝?真他妈恶心。”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和灵笑了:“这是我们的差别。”
血淋淋的教训近在眼前,她不会再被骗了,她不想再被骗了。
牧越解释得急:“真的不是。”
“成年尚且如此,遑论好无定性的少年。”和灵满目冰冷。
“……”
牧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的质疑字字有理,他却没有任何证明。
可能得到很多年后,他才能给她说一句,“我偷偷喜欢了你很多年”。
安静良久。
钟楼历史悠久,古朴雅致,常常有老人在这儿卖花。
玫瑰、百合、向日葵,满是花香。
和灵往那走,她随便拿起一束花。
“喜欢?”牧越问。
“不是,”和灵说,“满天星?这名字这么亮堂,肯定不怕黑。”
后来。
他时常在她课桌里放一束满天星。
别怕黑、别怀疑自己。
他想他送她一束满天星,用那束花悄悄告诉她。
我会喜欢你很久,久到没有期限。
不用多热烈的回报,不用她相信她承载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心动。
只希望她能如满天星辰熠熠生辉。
也希望,她在不经意间知道他送她的花语。
——“我甘愿做配角,瞒着所有人爱你。”
作者有话说:
马上在一起了
马上
马上
马上
马上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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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VIP]
《和灵日记》——牧越。
酒店后回去,她说然后是分手。
他总是会想到她的话。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极与极的存在,她永远位于冰冷寒凉的富士山,可他偏要步步为营地拉她入人间。
不够。
远远不够。
/
2021。
和玫充分给和灵证明了什么叫做“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时装周没过两天,和玫为她招揽了一位新相亲对象。
金发碧眼,棱角分明典型的绅士,就是一开口跟说相声似的,中文名叫郝刑。
和灵不知道他行不行,但她真的不行。她被压着约了两天会,感觉被念得脑瓜子嗡嗡的。
“诶,”和灵喊住李如玥,“去哪儿了?先过来吃饭。”
李如玥闷闷应了声好。
郝刑觉得这样不行,“Hey!We\'re dating!Pourquoi cette matresse est-elle invitéeàvenir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