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她不是很想把那件事跟岑星联系在一起,也不太想岑星知道。
  但岑星很快就知道了。
  两天后,岑星喊言忱到阳台赏月。
  其实天气不好,天上不止没月亮,连星星都没有。
  岑星仰起头看了许久的天,黯淡无光的天色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阿忱。”岑星喊她,声音虚无缥缈的,总感觉落不到实处,“你暗恋过人吗?”
  “沈渊算不算?”言忱说完又自我否定,“他是我直接追的。”
  “不算。”岑星说:“是那种从未说出口的喜欢。”
  言忱摇头:“没有。”
  以她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十七岁的时候对一个人有好感,自然就去追。
  如果是现在喜欢一个人,说不准不会追,但她隔几天就会淡。
  她一向相信时间会抹平一切情感,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
  “我暗恋一个人。”岑星说:“十二年。他就像是我人生里的一道光,我去一中是因为他,来北城上学是因为他,毕业后留在北城还是因为他,我知道他偶尔会坏,但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好的。”
  “他就是一朵花,而我隔着一层朦胧的雾看了十二年,这朵花一直娇艳漂亮引人注目,可以永远好看,永远让我放不下。”岑星整个身体都蜷缩在摇椅里,此刻仰起头,眼泪没有倒回身体,反而直接越过她的眉毛落在了地上。
  她说:“其实我好累,但我又不知道怎么放弃。”
  “雾里看花。”言忱看着她,顿了顿才说:“美得不应该是雾吗?”
  “嗯?”
  “隔着一层雾,你看什么都是美的。”言忱说:“一个大型垃圾场隔着雾看,都有可能是五颜六色的彩虹。”
  岑星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好像是这样。”
  两人之后没再聊,就一直在阳台坐着,坐到很晚。
  临回房间时,岑星才对言忱说:“谢谢你的维护。”
  言忱想了下还是劝道:“放弃吧,有时拨开那层雾,你会发现隔着雾一直在看的可能不是花。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可能有人来爱你?”
  她抿唇,良久后开口,“现实永远残酷,这个世界上能永远爱你的,只有你自己。”
  岑星盯着她,眼泪掉下来,“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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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言忱那一杯酒,于清游一周都没来上班。
  哪怕是一周后来了,看着言忱也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
  言忱倒不介意。
  她把报名表给了贺雨眠后,仍旧维持着原来的生活状态。
  岑星有在慢慢好起来,沈渊研一的课程和医院里的实习都堆在一起,事情更多,忙得不可开交,有时接她下班,回去时稍闭上眼睛就会睡着。
  言忱跟他说可以不用来接,她能坐程鹤的车回去,反正顺路。
  但沈渊坚持,“本来每天能见到你的时间就很少,如果不来接你,可能每天都见不到你。”
  言忱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一直都想着等个合适的时机把报名了节目的事告诉沈渊,但看沈渊太忙,一直都没等到合适的时机。
  后来她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九月打马而过,伴随着国庆长假来的十月,北城绵延地下了五天雨。
  沈渊和傅意川本来还计划出去玩,一来买不到票,二来医院太忙,不得已又推迟,而言忱那边因为假期,更是加了两场表演,之后还帮忙给电视剧写OST ,整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整个十月都是在忙碌中过去的。
  一直忙到11月底,言忱接到了《金曲之星》节目组的电话,通知她参与第一轮面试。
  言忱一头雾水,打电话给贺雨眠问情况,“现在面试?面试什么?”
  “初试。”贺雨眠说:“节目组已经通过demo和简历筛过一部分人,11月就开始面试了,这会儿已经是尾声,你去走个过场就行。”
  言忱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节目组把面试时间和地点都发了短信通知,言忱回复收到。
  她这时候才有了一点参加节目的感觉。
  沈渊刚忙完一个课题,累得在宿舍睡了一天,这才算恢复过来。
  晚上他去接言忱下班,两人从酒吧出来,沈渊带她去那条美食街吃饭,两人进了餐厅点完饭,言忱考虑两秒才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沈渊问。
  言忱抿了下唇,平常很容易说出口的事在此刻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甚至有些紧张。
  别人都支持她去参加选秀,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过去的事。
  但沈渊知道。
  沈渊不一定会支持。
  她摸不准沈渊的态度,但这事儿她是在认真做,一方面实现自己的梦想,一方面也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她要做歌手言忱,而不是颠沛流离,工作不稳定的酒吧驻唱。
  虽然决定已下,但此刻看着沈渊,她还是有些犹豫。
  “什么事啊?”沈渊笑了下,“磨磨蹭蹭的,这可不像你。”
  “就是……”言忱停顿,组织语言正打算说,沈渊的电话就响了。
  言忱忽然松了口气,“你先接电话。”
  在沈渊狐疑的目光中,言忱低敛下眉眼。
  她仍旧纠结,甚至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沈渊,没有必要。
  沈渊接起电话,“你好。”
  “是沈医生的家属吗?”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这里是北城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科,您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沈渊顿时严肃,“什么事?”
  “沈医生受伤了。”对方吓得都快哭出来,声音愈发焦急,“今晚他值班,来了一帮遇到不讲理的病人,沈医生被打伤了,非常严重。现在需要立马做手术,手术单上要家属签字,您能快点过来一趟吗?”
  “你们先帮他手术。”沈渊立马起身往外走,“我马上过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可能还有两章更新。
  希望我能把昨天的补上。
 
 
第52章 
  沈渊和言忱一起赶往医院。
  已是深夜, 医院安静下来,手术室亮起红灯,室外走廊里有护士在等, 看到沈渊后立马走过来,“徐医生已经在帮沈医生做手术了,你过来跟我把手术单签一下。”
  “好。”
  沈渊签完手术单以后才找护士详细了解情况。
  夜里11点,一行3人到三院外科办公室就诊,作为值班医生的沈长河为他们接诊。
  医院嘛, 见得最多的就是受伤。
  平常夜里来就诊的患者也很多, 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把这当回事,直到办公室里传出了吵闹声, 值班护士才过去看。
  “那三个人都受了外伤,来就诊的时候血流了一地, 现在沈医生办公室外还有一条血路。”护士想起来之前的场景还后怕,带着哭腔说:“有两个人伤的没那么严重, 就是普通外伤, 但有一个人右手伤口很深, 沈医生就劝他清创缝合,不然以后右手会留下后遗症, 但他们都坚持说包扎一下就走,让沈医生不要多管闲事。”
  “沈医生有些生气, 就说要么进行清创缝合,要么就去别的地方看。说完以后还给他们解释清创缝合的必要性,他也是为了病人考虑,不然照那个样子发展下去, 那个人的手就废了。但没想到沈医生还没说完, 那个人的伙伴从兜里拿了一把折叠的刀出来, 直接朝着沈医生扎过去,然后那三个人就一起打沈医生,拳打脚踢,根本不留情。”
  护士说到最后已经哭了,她胆子小也不敢拦,赶紧报了警,让同事去保安室先找人,又联系了同是外科工作的徐医生,给徐医生打电话时手都在抖。
  沈医生年纪摆在那,就算平时运动,也不是几个年轻人的对手,整个人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保安部的人来得快,但也因为是深夜,没几个人,不过也把那几个男的给吓到了,之后就是等警察和徐医生来,这事儿也惊动了她们主任和院长。
  但那几个人下手太狠,等警察来的时候沈医生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流了很多血。
  那把刀就扎在他腹部,护士一时慌了心神,也不敢乱动。
  等徐医生来了以后才给沈医生安排手术,临进去时把慌乱的她安排在外边,让她尽快通知家属,她先给沈医生的夫人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这才联系了沈渊。
  把来龙去脉交代完以后,护士才吸了吸鼻子说:“对不起。”
  “没事。”沈渊深呼吸了一口气,“这跟你没关系。那三个人呢?”
  “受伤最重的那个男的流血过多晕倒了,找了急诊科的同事给他包扎,包扎完以后输了血,现在在临时病房,其余两个被警察带走了。”护士说。
  “我知道了,谢谢您。”沈渊说:“您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结果。”
  护士摇摇头,“睡不着的,跟你一起等吧。”
  医院走廊里安静极了,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
  沈渊三点多收到席露的微信消息,【儿子,你没事吧?妈妈今天右眼皮跳了一天。】
  【SY:我没事。】
  席露:【那就好。你怎么还没睡?我这里刚收工,你又熬夜了。】
  【SY:你老公有事。】
  消息发出去两秒,席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回事?”席露问:“你爸出什么事了?高血压犯了?”
  “不是。”沈渊言简意赅地给她把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席露气得破口大骂,“都是一帮畜生吧。”
  “那你爸呢?这会儿有没有事?”
  “还不清楚。”沈渊说:“徐叔叔在帮他做手术,已经快四个小时了。”
  席露声音带着哭腔埋怨,“他也是的,人家不缝合就不缝了嘛,他得要犟,全世界就他医者仁心,就他有医德。”
  “别担心了。”沈渊说:“不是刚下工嘛,先去休息,这边我看着。”
  “哪能睡得着啊。”席露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看了眼机票,最早一班是七点多的,我回去一趟。”
  “你怎么去机场?”
  “开车。”
  “你今天拍了得有10个小时吧。”沈渊知道席露的工作性质,一开机出外景,那必然是十几个小时不带停,如此高强度的工作结束以后,她再凌晨开车去机场,怕不是想出事。
  “别回来了。”沈渊说:“你那边刚开始,这会儿就走不合适。而且这会开车属于疲劳驾驶,你不用来回折腾了,这边我看着,你去休息,明天不是还得拍吗?”
  “拍是要拍。”席露说:“不是特别重要的内容可以交给副导演,我让剧组的司机送我去机场,不回去一趟心不安。”
  沈渊叮嘱:“那你小心点。”
  席露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望着那盏红着的灯,心里不是滋味。
  平常跟老沈吵惯了,两人几乎从不对盘,别人家过年,儿子和父亲坐在桌上喝酒,相谈甚欢,他们家从没有过。
  他跟老沈不针锋相对就算是万幸。
  印象里也忘了两人是怎么闹到如今这种局面的。
  反正老沈从小对他严厉,也从不夸他,尤其在外人面前,总是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他慢慢长大以后就学会了反驳和反抗,这正好触到了老沈的逆鳞。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针锋相对的日子。
  从他14岁到他24岁,这日子就没变过。
  老沈仍旧是脾气超臭的大男子主义,父权至上,而他一直在反抗他的父权。
  两人一直吵,吵得不可开交,他一年不见老沈都不会想他。
  但这会儿老沈躺在手术室里,面临着随时离世的风险,他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
  手上忽然覆过来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言忱握紧他的手,低声安慰:“会没事的。”
  “嗯。”沈渊说:“你回去休息吧。”
  言忱摇头,“没事,陪陪你。”
  沈渊把外套搭在她身上,“累了的话就靠着我睡会儿。”
  言忱本想说不累,但看见他的样子,干脆乖巧了一点,脑袋一软搭在他肩膀,把他的外套往上提,“好。”
  沈渊稍侧过脸看她,平常桀骜的姑娘此刻乖得不像话,一双剪水瞳带着几分困意,趁他看过来时猝不及防亲了一下他脸颊,“别担心,会没事的。”
  她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所以此刻笨拙地努力着,沈渊盯着她,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我知道,你睡吧。”
  言忱其实根本睡不着。
  她想,虽然沈渊平常跟他爸吵得不可开交,但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爱他爸爸的吧。
  所以她真要做点努力。
  隔了会儿,沈渊却忽然问:“你当时要和我说什么事来着?”
  言忱一愣,随后扯了个谎,“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考完试。”
  “12月底。”沈渊说:“中旬就到考试周了。”
  研一阶段最重要的还是做课题,发论文,考试倒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进了考试周,什么都逃不脱。
  尤其沈渊还有医院的事,一个人得掰成三份用。
  言忱点了点头,“那你加油吧。”
  沈渊狐疑,总觉得她不像是就简单问这件事,但见她犯困,也就没继续追问。
  言忱闭着眼装睡,脑子里却有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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