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暮阿洋
时间:2021-08-05 08:5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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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京城仍是一片灯火通明,将燃灯一夜,点点孔明灯犹如星辰,与明月作伴。
  楚王府前,沐锦书身披妃红斗篷,头戴帷帽,身姿窈窕,婷婷而立。
  马车已备至在府门口,车前车后皆站有侍卫,虽是上元节不夜天,但她毕竟是一朝公主,待嫁闺中,不可在宫外留宿。
  沐锦书纤手轻攥了攥衣袖,之前裙摆上的潮湿已被暖炭蒸散,一如起初那般淡雅干净。
  而心绪难以收敛,明明兄长没有做到那一步,她却腿软得抬不起来,心中似是空了什么,没得到填补。
  入马车时,沐锦书隔着纱罗般的帽帘望了望兄长,水眸里透过一层娇气。
  谢明鄞正站于不远处,自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上前托起沐锦书的杨柳细腰上马车。
  沐锦书心间暗思,轻微地与他凑近,靠在谢明鄞耳边,柔糯糯地道:“下次便是哥哥背着书儿进楚王府。”
  谢明鄞眸色掠过一抹柔色,薄唇轻抿,之前的缱绻情意还未散尽。
  沐锦书不等他话语,温香离了怀,转而行入车厢,旁的侍卫皆低首不敢多看。
  不久他们便成婚,结为连理,可不就是得背着过门,他岂敢推辞。
  作者有话说:
  二哥和书书为主,太子这俩为辅,多少都会写到的,番外也会写的,大不了番外写长一点。
  其实正文不长的,就这样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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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婚袍 
  上元节之后, 年休结束,朝野上下官臣皆按部就班地重回府衙务职。
  灯市的纵火案还在京中百姓口中议论,听闻纵火那人是邳州的农户, 原靠种地为生,却被京中士族齐家侵占,这才闹到京中来。
  齐家家主为户部侍郎,隔日便被关押至牢狱中,由大理寺主审。
  这齐家区区正四品官职, 敢侵占农户百亩地, 其原因便是与南阳王府有些亲族关系。
  沐锦书在宫中,从太子妃口中得知的这消息, 因太子掌权大理寺,近来便是在忙于此案。
  被侵占土地的百姓赴京告状,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齐家这是跑不了, 南阳王府想来不会出手搭救。
  南阳王因在南境立功赫赫, 近年来跋扈嚣张不少, 若此案同他有牵连,不久后回南境, 必然会被削军权。
  京中诸事繁多,沐锦书同楚王的婚事未有落下, 因沐家人烟已尽,有些繁礼便少了。
  期间沐锦书去了沐家祠堂拜念,不禁许多感慨,望生父生母泉下有知, 她将嫁予良人。
  随着婚期将近, 司制署也将婚袍送来, 绛红的织锦布面,以五彩线绣制金凤,端在手里沉甸甸的。
  婚袍绣制费时近三个月,以贵重的线料来看,皇后娘娘对她的出嫁是多上心了。
  试穿婚袍时,刚好太子妃来访,见沐锦书一袭嫁衣,赞不绝口。
  太子妃揽着她道:“鲜少见你穿红衣,今儿一见明艳动人,绝美绝配。”
  沐锦书轻抚衣面,凤冠霞帔好是好看,但穿整起来极为繁琐,颇为沉重,没有一两个侍女服侍,还穿不下来。
  此前对于成婚,她还未有什么概念,见到了凤冠嫁衣,忽有种将要嫁予二哥的实质感。
  沐锦书说不出来这种心情,她同二哥青梅竹马,在那件事没发生前,她都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和他成婚。
  而哥哥对她早就有这心思了吧,当年还傻乎乎地凑近他,一副清正谦逊的模样,谁知这男人心里想的什么鬼。
  沐锦书略有失神,直到太子妃轻唤她几声,才回过神,淡淡一笑。
  随后她将婚袍缓缓脱下,吩咐侍女收整好,顺道给司制署的赏钱,叫人送走女官。
  檀桌上的糕点已被太子妃吃了两个,她近来喜好甜食,总要尝上一两个。
  太子妃将一双天青色的玉髓手镯赠于沐锦书,作为嫁妆的一部分,还细细道皆是用她的体己钱,请名匠打制的。
  太子妃还说:“公主殿下嫁了出宫,往后我便孤单了。”
  沐锦书宽慰太子妃道:“昭宁会常入宫来与母后和嫂嫂作伴的,楚王设府京城,离得不远。”
  言罢,太子妃才愁眉轻展。
  沐锦书低眸看向那双手镯,看得出价值不菲,太子妃的体已钱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啊。
  太子妃则解释道:“这不是年前二皇子同南阳王的比试,我可押了不少银钱。”
  沐锦书抿了抿唇,这是押了多少啊,那时太子妃还唬着她也押了些钱,后来还把赢钱给了她。
  太子妃坐回梨花木椅上,含着几许怨气说:“太子近来还克扣我的银钱,体己钱被他没收不少,弄得我分了好几处藏钱。”
  沐锦书疑惑蹙眉,询问道:“太子哥哥为何要没收嫂嫂的钱。”
  太子妃喉间哽了哽,抿唇把话咽下,摆了摆手,“哎,罢了。”
  为何?自然是谨防她带着钱跑路呗,他过犹不及了哈,肚子都大了,她还能往哪去。
  沐锦书见此,也收回探寻的目光,嫂嫂和太子哥哥的事,她也不敢妄言。
  不过太子妃所赠的手镯,她很喜欢,随之便命人好好珍藏起来。
  ***
  年后开春,这几日下了一场细雨,庭院树木皆开始发出嫩芽。
  司制署将婚袍送来后,至下午时,沐锦书便被凤仪宫召了过去问安。
  魏皇后的病在年前时便已康愈,一连来的喜事临门,让她看起来气色饱满,眉眼带着淡淡笑意。
  再过三日便是大婚,宫里头也变得喜庆起来,尚仪宫可有的忙,宫女太监指望着那天能讨到喜钱。
  魏皇后将沐锦书唤到身旁多看几眼,只道是生得是水灵灵的,娇滴滴的。
  皇后揽着她的手转而问了问那婚袍穿着可还合身。
  沐锦书颌首:“司制署的手艺哪会有出错的,只是颇为繁重,昭宁仅是试穿了一下,便压得肩膀发酸。”
  魏皇后则笑道:“小丫头,这凤冠霞帔哪有不重的,不繁重不就叫人看了怠慢了吗。”
  言此,皇后又感叹有种养女成了童养媳的错觉,随之道:“嫁到给老二好,想见还能召入宫来,往后还是自家人,只想是沐将军可莫嫌本宫占了他女儿。”
  当年沐家在京城名望极好,仁善待世,为皇家出任入死多年,沐锦书也借了祖上的光,名声一直都很好。
  沐锦书回道:“能有皇家恩宠是昭宁的荣幸,父亲若还在世,高兴还来不及。”
  这话听得魏皇后心里满意,眼里喜色都掩不住,直道几声如此便是好的。
  晚膳之后,魏皇后便将沐锦书留宿在凤仪宫,待大婚前夕繁文缛节诸多,便不能唤她过来了。
  夜里寝殿寂静时,皇后瞧着沐锦书的面容,原想将春宫册给予她。
  不过又想养女早已失身于二皇子,或许这房事儿亦不用教习了,想起来还有些气人呢。
  皇后无奈之下,转而是将一把金白华贵的平安锁交与沐锦书。
  那金锁上花纹繁复精致,下坠三只细小的铃铛,瞧起来小巧可爱。
  皇后只盼她早些增祺添丁,这平安锁便是留给孩子的。
  沐锦书见了这金锁,面颊发烫,八字还没一撇,这饰物也备得太早了些吧。
  魏皇后道:“太子妃身孕,本宫想着你同鄞儿大婚后也快了,便让人多打制了一把,祈个好兆头。”
  沐锦书轻声低喃道:“这哪里叫也快了嘛。”
  魏皇后听言笑了笑,她是欢喜小孩的,一想到要双双当祖母,心里便美滋滋的。
  待至夜深,沐锦书才从皇后的卧殿里出来,手里的平安锁捂得都有些烫人。
  一夜安睡,待到翌日沐锦书起了个大早,平日在琼思斋,她总会赖会床。
  只是这是在凤仪宫,皇后娘娘有早起的习惯,她亦不能懈怠。
  沐锦书梳妆之后,请过安,皇后便才放她回琼思斋。
  清晨的路上蒙一层薄雾,眇眇忽忽的,草木上露水点点,二月虽已回暖,但早时还是冷的。
  正巧与前去凤仪宫问安的楚王遇见,他玉冠束发,华服整洁,与她相见时略有驻足。
  按理说大婚前夕二人是不能见面的,随从的宫女瞧着,沐锦书自然不能同他过多言语,仅是盈盈福身。
  谢明鄞眉目清隽,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才将目光收敛,薄唇掠过一抹似真似假的淡笑。
  明明上元节时,二人夜里耳鬓厮磨,呼吸炽热,此刻于外人面前,还需疏离以待。
  沐锦书则低眸顿了顿,随之便与他越身而过,宫廊间雾蒙蒙的,暖阳穿过雾洒落下来。
  兄长的眸色深沉,越是深沉,她便越明了他在想什么。
  待走出宫廊,沐锦书芊手捏着绣帕抚了抚娇丽的面颊,近月来最后的一次相见,是在上元节的夜里,他可没少羞她。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大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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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新婚 
  成婚当日, 天尚在蒙蒙亮,雾气朦胧,琼思斋四野便点上了灯火。
  喜嬷嬷早早就敲了公主的闺房, 侍女忙里忙外的,好在昨儿沐锦书睡得早,起来时不用过于困乏。
  沐锦书仅吃了点清粥,便被侍女拉着在铜镜前梳妆,众人都很忙, 忙着为她点妆打扮, 她也很忙,忙着任由她们梳妆。
  这吉时选得很早, 楚王殿下入宫来后,二人还去前去叩拜帝后, 随之赶在辰时之前入楚王府的门。
  待一套装束穿戴下来,都花了一个多时辰, 房里的侍女手脚还算麻利, 空出时间来。
  喜嬷嬷揽沐锦书的长发, 手中精致的桃木梳梳过发间,口中念叨着喜话。
  三梳长发, 祈福的是个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铜镜中的沐锦书, 额间点着花钿,唇红肤白,明艳且娇美,发髻上的发冠流苏随着喜嬷嬷的的动作轻轻摇曳。
  喜嬷嬷放下桃木梳后, 侍女将一份饰物拿过来, 是一条红绳链坠着两只银色小铃铛。
  喜嬷嬷蹲下身, 将铃铛系在沐锦书的足踝什么,她忍不住问这个是什么。
  “这叫一步一响。”喜嬷嬷笑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公主夜里便晓得了。”
  沐锦书柳眉轻蹙,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一切梳妆准备好,贴身侍女将沐锦书扶出琼思斋,门前早备有香辇。
  因她与谢明鄞的大婚有所不同,二人需前去奉天殿叩拜帝后,再去往楚王府。
  在众宫人的围簇下,香辇在殿前的台阶下停驻,喜嬷嬷牵引着沐锦书下辇。
  谢明鄞已等候多时,站在台阶之上,一拢绛玄色婚袍,金冠束发,矜贵修长。
  自香辇落下,他便侧着身看过来,细长的深眸温和注视着,静静等候。
  沐锦书隔着珠帘淡淡望他一眼,便又收敛目光,方才在琼思斋时还不觉得,此刻心中怦怦直跳起来。
  待被嬷嬷便到谢明鄞身旁,一条镶花红绸递到沐锦书的手里,二人步伐款款入奉天殿走去。
  沐锦书呼吸微屏,忍不住侧眸偷瞥着皇兄,他侧颜俊朗,轮廓分明。
  谢明鄞步伐放缓,勾唇轻语道:“小心点脚下。”
  沐锦书听言才收回目光,转向前方,殿内皇亲皆在,父皇母后正坐于高殿上,面含喜色。
  缓缓走近之后,二人向帝后跪拜,紧随在身后的礼部官员走上前来,宣念金册致词,继续种种的繁文缛节。
  魏皇后见二人身着婚袍跪在眼前,心中便是一阵欢喜,皆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总算是成家了。
  待敬上喜酒后,礼节算是告了一段落,辞别帝后,二人离了奉天殿。
  随之在福安门上了楚王府的喜轿,礼部官员则要紧随二人到王府,主持合卺礼,这才算礼毕。
  这大婚浩浩荡荡的,待出了宫门,红妆十里惹来百姓围观,一路吹吹打打从皇宫到王府。
  喜轿之中,沐锦书攥着红手帕,轿一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紧张起来。
  唢呐声欢欢喜喜的,随之轿帘被撩开,外头站着的谢明鄞弯着身形,喜嬷嬷搀着她起身。
  沐锦书还在一愣一愣的,便被躬下身的谢明鄞背了起来,面上珠帘轻轻摆动。
  她搂紧谢明鄞的肩膀,轻轻低首,楚王府前拥簇着不少人,宾客也皆已至。
  今儿她身上的衣装繁琐,比平时重了不止一点半点,也不知皇兄嫌不嫌她重。
  楚王府内四下喜庆祥和,在正堂内,二人同饮合卺酒,礼部道过礼毕,沐锦书被侍女丫鬟们扶入新房。
  房内的饰物皆系着一张红绸,丫鬟们忙将大红色的被褥床幔换上,沐锦书坐在一旁的红椅上,环顾着新房四周。
  直到被褥上撒好花生莲子,丫鬟将沐锦书扶着坐在榻上,这一坐便是要许久。
  房外有喜婆看着,不能坏了规矩,沐锦书的衣装需到晚上的新郎官来脱衣解冠。
  楚王府外皆是宾客,这些礼节流程走下来,便已过了大半天。
  沐锦书的肩膀已感到酸累,丫鬟端来些羹粥给她填填肚子,这成婚的礼节是最累的。
  楚王府的宴席持续到夜幕深沉才散去,沐锦书还是撑不住困累,半靠着榻框小睡。
  新房内的花烛静静地燃烧着,氛围大红大喜,直到房门被推开,烛火摇曳了一下。
  夜里静悄悄的,白日里的那些唢呐爆竹声早已停下,宁静祥和。
  坐在榻上的沐锦书合目轻歇,怕弄乱凤冠便用手枕着额头,印得手额一道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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