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他纠结什么事情!
“当然不是,燕云也保护我,洛华然也保护我,可我不是只和你成亲吗?”
“所以你后悔了?”
“回来再说!”昭歌拉着容樾起来,脸自责得都快拧成一团了,“快快去跟着红珠,她要出事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昭昭,等我回来。”容樾安抚昭歌,低头称应,亲了下昭歌的额头,“到时候,别再敷衍我了。”
若她因为自己的保护而心动。
其实他能保护她一辈子。
一直保护她。
保她无灾无难,护她无忧无患。
第67章 最好看了
不远处,便瞧见纪忠总管旁的门里闪着微弱的光,守门的小厮眼尖,瞧着红珠提灯而来,谄媚笑,“哟,红珠姑娘来了?”
话毕,眼往身后一瞅,没瞧见该有的人,小厮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去。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红珠冷静错身而过。
小厮眼神不善,“红珠姑娘进去吧,我可先说好了,总管等的,可不是你。昭歌姑娘在屋里吧,我去找。”
“那…祝你好运。”红珠侧身,淡定而又清秀的脸,瞧不出丝毫的胆怯,反倒多几分从容。
小厮倒也没把她放心上,若是总管见不到昭歌姑娘,那气谁来受着,还不得是他!
红珠勾唇,也不多话。
她若是没感觉错的话,方才房间里,除了她和昭歌,应该还有第三个人,能让昭歌藏着掖着紧张到语无伦次的人,除了那个人…也没有第二个吧。
她刚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为了不尴尬,已经三番两次去喝水了,但是那两人十指紧扣都已经那么明目张胆,是真的以为她瞎了吗?
思绪收回。
红珠扣门,“总管,我是红珠。”
“进。”
总管松松一身团寿吉祥纹的衣袍,却难遮掩油腻拉胯的皮肉,人没骨头似的躺在太师椅上,抽着跟大烟杆儿子,烟雾缭绕间一双贼亮贼亮的眸子不怀好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红珠。
“昭歌呢?”
“昭歌睡了。”红珠敛眉道。
吧咂嘴吸烟嘴的声音,红珠忍住这刺鼻的味道,皱住眉头。
“还得是你啊,红珠,你不是忘了,之前你从藏剑山庄逃出来,背着你妹妹尸体,可怜死了小模样,是谁看你可怜收留你,如今为了一个小丫头,就要跟我反目,不值当啊。”
“话虽如此,纪总管,可是昭歌已经有了夫家,且就在船上……身份地位,您兴许也不好得罪。”红珠卑恭道。
“哟,是吗?多大能耐啊?”不屑吐了口烟,要真有多厉害,她也不至于是个厨娘啊。
他看上的人,向来没有人会不打包送到他的床上。
一个小小厨娘而已,一个红珠还能拦住他?
“红珠,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当年少岛主奉岛主之名屠戮你藏剑山庄,那是一个不啊留,若我上了年纪,不小心说漏了嘴……”
话没说完,但是话里的威胁已经呼之欲出了。
红珠没说话,拳头握紧,指甲抓进缝里。
……
片刻后,红珠擦干净刀刃,雪亮亮的,面无表情在肥头大耳的纪忠身上撒上灯油,而后打翻烛台,登时火光大起。
还真是感谢他为了见昭歌,把周围人都撤开了。老色鬼一个。
她转身跑出门外,状似慌张的呼喊“走水”,船上走水是大事,一不小心被海风吹着便连了天,祸及附近船只,大批人员赶来,红珠趁乱逃跑,也幸亏火小,很快便被平息。
她平心之后,一回头差点撞着人,正要道歉,抬眼撞进一双冰冷的眸子,与周围火燎起来的温度形成了明显的反差,红珠瞳孔骤缩,跪下,“少岛主!”
两侧手渐渐抓紧。
她做鬼都不会忘记这个人,即使容貌改换过大,她也能记得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举高临下,惨绝人性。
如今隔着三尺距离,只要她的速度够快,就能取他姓名,为她藏剑山庄上下百十余口无辜性命报仇雪恨。
可是她还不够快,不够厉害,只能在敌人脚下匍匐,卑躬屈膝。
而且,刚刚那一幕,他肯定是看见了!
照如今,他不会赶尽杀绝吧!
“你认得我?”他问。
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藏剑山庄的人,红珠敛眉,“岛上见过少岛主一面。”
她微微抬头,却恰好瞧见他手腕上一根粉色的细绳。
顿时瞳孔地震。
难道,他就是昭歌所说的那个……如意郎君。
如果他就是方才躲在屋内的那个人,那么她方才和昭歌说她是藏剑山庄的人,话他肯定是听见了,他会不会赶尽杀绝,毕竟这可是无相一贯的作风。
红珠悄悄摸上腰间匕首,还没握紧手柄,他人转身便走了。
红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这……就这就没了?
看方向,像是去昭歌的那个房间,她松口气,那暂时先吹吹风,等一会儿吧。
红珠把着栏杆,吹着海风,平视海面时,瞧见什么不明物体漂浮在海面上,不时有海上秃鹫啄食,仔细一看,好像有些像…像方才那个小厮。
估计是他动的手,现在好了,最后一个知道她去过纪忠房间的人也死了。
不过,昭歌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嘛?
抛去其他不谈,她忽然有些好奇,这两个人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看样子,昭歌一直小心翼翼,倒像是处于下风的,难道是他强迫?
没等她想明白,才离开不久的人又折回来,原先淡漠的脸上多了些慌张,兜帽掀开,也让红珠看见面前男人近乎妖孽的脸,“昭昭呢,她可曾来过?”
昭昭?
哦,难道是昭歌!
震惊之余,红珠跟着紧张,“昭歌不见了吗?”
容樾不想跟她多费口舌,直接祭出莲降,指尖微动,没入胸口,眼见他胸口的玄色的衣衫被血液湿的颜色更深了。
纵使红珠见惯风浪,还是被面前自.残这一幕吓到。
他在干什么…这人,果然是个疯子!
和这种人在一起,她真为昭歌捏把汗。
容樾扶着把手,声音不稳,单手撑着地,待心口血液滴在地上,他声音已经有些抖了,唇因血色浸润而更显雪肤乌发,更像海妖,“快,去找昭昭。”
顿时无数水草爬上船,顺着地板张牙舞爪地铺天盖地,红珠脚下都是湿漉漉沾着咸腥气的水草,但她目光死死盯着容樾收回去莲降。
莲降,是藏剑山庄的镇剑之宝,爹爹碰都不舍得碰…罢了罢了,要紧事是寻找昭歌。
片刻后,在红珠惶恐而又疑惑的偷窥中,他起身,擦干嘴角血液,满地水草潮水般退去,想来昭歌是已经找到且是安全的。
瞧他不说话,转身朝走水的那个屋子走去,红珠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火势被灭之后,船体无什么损坏,只是纪忠的房间有些塌了,救火之人零零散散也没几个,一眼就能看见蹲在废墟里,一块一块搬着烧焦木板和家具的昭歌,她似乎在找什么。
“昭昭。”容樾开口叫她。
废墟里小小的人影顿了下,而后抬头,露出黑不黑白不白斑驳的花猫脸,澄澈无辜的眸子先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容樾,明明很可怜的样子,红珠看着就是想笑。
有轻笑声,是容樾先笑出来,“昭昭,你傻不傻,我怎么可能会在那里。”
他伸出手,“过来。”
昭歌把头低得很低,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过去,容樾擦擦她的脸,说,“回去?”
“总让我担心。”昭歌打他一下。
容樾也随她,只字不提方才发生的事情,认错,“昭昭,我下次不敢了。”
不敢了。
一人之下的少岛主,在昭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面前说:不敢了?
何其诡异。
红珠不由得抬头看,昭歌低头赌气踢他的脚尖,“谁找你,我找红珠姐姐。”
“是吗,我好难过啊,昭昭。”容樾装作伤心的样子。
“哼!”
……
“我现在丑不丑,容樾?”
“没有,我们昭昭,最好看了。”
容樾也低头看昭歌,如果昭歌抬头看的话,能发现此时他的眼睛里,是蜜糖般浓的融化不开的爱意。
第68章 他们的家
纪忠作威作福久了,没什么人心,没人追究,但是辉夜岛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出命案是定要追查的,可前来追查的人,眼尖便瞅见着身披玄黑大氅的男人,心思玲珑转那么两圈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也没什么必要追究下去,只草草收拾,留下一句“好生处理尸体。”
所谓的好生处理不过是草布一卷,海葬,沦为海底鱼草的附着物。
在冰冷深蓝的朦胧水下,腐骨溃烂,没有那么多幺蛾子,方法简单粗暴。
这一向是少岛主处理事情的方式。
以前岛上没什么少岛主,大家也不知道之前令人闻风丧胆的无相,就是少岛主,如今他忽然回来正名,接手辉夜岛大部分兵力,谁也不服,毕竟岛主对他们的态度是放养状态,任其野蛮生长,辉夜岛的兵,都野惯了。
可如今少岛主回来了,他过于疯狂和强硬的手段以及丧心病狂的控制欲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对打仗别有想法的诡将来说,容樾那一套简单粗暴就是干的方法实在过于粗俗和手段低劣。
自然有了不服和争执。
说起来,少岛主的心术,一开始众多辉夜岛的精通军术的众诡将是不接受的,不过第一次产生争执时,少岛主并没有说什么,转了下□□,扔到地上,摁着脖子,歪头松一下肩,对工于兵势诡计挑衅者说,“来啊。”
“可以一起上,我都可以。”
“不用!”对方嗤笑,显然不屑。
带头的自然是武司的总长天枢,他主张兵者诡道,即使是肉搏,也选择只攻不防,以静制动,等待对方先出手。
恰好正中容樾下怀,他喜欢先出手,干脆利落,寒光一见,白刃见血。犹豫是对双方的残忍。
不过此时不用刀,他选择虎口封喉,只见衣衫摆动,风声猎猎,他的迅速拇指和食指扣住对方软喉,对方瞧见他下盘缺处,下手可谓是狠毒,容樾目光一凛,迅速反击,众人惊叹于这两个男人毫无完全的肉搏时,也注意到,少岛主的动作毫无章法,走的不知是什么野路子,完全根据不了其起势猜出其动作。
血肉撞击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声。
这也太血性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爽的打斗!是不是容樾那边的人都看的热血沸腾,下一刻就要尖叫出来。
天枢因此打得很艰难,到后来也顾不了那么多推测和诡计,也野蛮打起来,不久额头汗水大滴大滴落下来,体力不支,可是对方就像个打不倒的老妖怪一样,天枢有些接不住了,被容樾找住错处,在重重一击的击打声后,天枢被按在地上,容樾膝盖压住他的后背,扣开天枢扶在腰上的手,抽出其紧紧握住用来偷袭的匕首,“嚯”地一声插在天枢鼻尖一寸处的地上,只余下黑色手柄。
膝盖压的越来越重,天枢觉得,再这么下去,他骨头就要断了,就在那时候,听见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还过瘾吗?”
打死天枢也不想承认,虽然屈辱,但真的……过瘾死了!
也是自那以后,天枢带领武司麾下众将归顺于容樾,从不屑到唯命是从,也就那一仗而已,要说,男人看男人,真的比女人看男人,要无理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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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没有人员伤亡,天枢走一趟之后便不了了之,也没人把事情追究到红珠身上,红珠松一口气,本打算拉着昭歌问一下她和那人的情况,但是那人也没给她机会。
回房间一看,昭歌什么东西都在,怕是连房间都没回,人都给带走了。
红珠:……
她又不会吃了昭歌,他至于吗?
容樾给昭歌擦头发的时候,昭歌从镜子里看,十多岁的少女五官精致,因为刚洗浴完脸上白里透红,水嫩水嫩的,澄澈眸子水涟涟的,宽松的男子浴袍挂在身上,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有点笨拙。
昭歌眨着眼睛,看身后的垂眸为她拭发的容樾,很安静,容樾没有说话,他很享受现在的安静。
“容樾。”
他嗯一声。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很烦,一直浪费你的时间,也对,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们两个努力和付出,我除了给你添麻烦,什么都不会……”
容樾什么都不和她说,但是她也猜的出来,容樾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他们两个的未来努力,但是她除了拖后腿就是拖后腿。
声音因为愧疚而越来越小。
容樾眼里带了笑意,看她一眼,传递给她的意思就是:昭昭,你也不傻,很有自知之明。
果不其然,昭歌鼓腮,容樾从她微微转动的眸子里感觉到了怒气和委屈。
小花也跟着叉腰,容樾故意用指尖碰了碰它细嫩的花蕊。
小花:“!!!”
小花怒气忽然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容樾的错觉,它居然在慢慢渐变成粉色,接着伸长枝蔓,温柔沿着他指尖攀上,缠绕在左手无名指上。
容樾动作忽然停了,微微歪头,幼犬般疑惑。
这是什么?
“我真的一无是处吗?”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其实也不是,你会做饭。”
“很难吃的。”
“没关系,我可以假装很感动。”容樾不以为意,不知道她想这些干什么。
他根本不用她付出什么。
如果非得说一个,那么他最需要她的付出,就是她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