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土匪(重生)——归绯
时间:2021-08-07 09:52:41

  李淮修永远不缺胆子,要是叫元帝的人抓住了就是一死,倒不如去冯府碰碰运气。
  冯老夫人自己看管不力,叫庶长孙走失了,她并不敢声张,李淮修就这样掐着她的心进了冯家的门,更不提还有个小帮手,一见他就说是自己的哥哥。
  他许多时候睡不好觉,阿瑶就会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乖乖听话,女孩自己不爱睡觉,但是很会说教旁人,一只小手在肩上拍拍捏捏,李淮修后来总会梦到。
  李淮修摸了摸阿瑶的面颊,他肩膀开阔挺直,气势慑人,不带面具就越发显得俊朗,早已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少年。
  男人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眉眼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你祖母,向元帝举报了我,因为我生得像我父亲。”
  他自小就生得好,面容比李太子更英挺一些,但是神情却一点也不像。
  李淮修就叫匆忙赶来的臣子带走了。
  李淮修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围攻别院之前,他其实没有必要去京城。
  但是想去总是会有理由,他想去,于是就有了许多理由。
  “阿瑶,你怕我吗?”李淮修垂着眸子看她,他觉得自己是不太正常的,并且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异状。
  他在这个寺庙里呆了那样久,整日除了看书就是做功课,但是觉得自己并未受到洗涤。
  他不喜欢看阿瑶冲别人笑,不喜欢阿瑶穿着旁人制得衣裳,名字前头带着别的名头,这些都叫他很不高兴。
  李淮修说罢看了看阿瑶,“哥哥真想去哪都带着你。”
  阿瑶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要掉眼泪了。
  “我师父是个很有修养的大儒,他崇拜我父亲,并不怎么喜欢我,说我生来带着灾厄,是个吃相很难看的人。”
  李淮修许是小时候在死人堆里呆久了,并不能很好地掩住脸上的戾气,大儒叫李淮修学会控制情绪,再加上他确实长得像李太子,生活多有不便,慢慢就习惯了带着面具。
  这就像一件衣裳,阿瑶若是旁人李淮修不会在意,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好。但是阿瑶该是个嫖客,李淮修是她看中的妓子,在乎她腰间的银两,于是不肯丢掉遮丑的物件,想叫她上心一些再上心一些,哪怕见了他衣裳底下的丑态,也不会就这样离他而去。
  就好像杨氏勾着李太子不顾声名,同一个未婚小娘子上了榻,李淮修有意无意,该是在模仿杨氏的。
  “我若是不能五马分尸了元帝,就要叫别人五马分尸。”李淮修说得很平静,抬手挨了挨阿瑶的额头,很轻地叹了口气,“哥哥如何放得下你。”
  阿瑶听得鼻头发酸,语气都是软的,“哥哥不要这样说。”
  那样的场景,阿瑶想想就心头一紧,难受得要哭出来。
  李淮修只笑了笑,他想了想,没什么表情道:“比如沈意行,哥哥很烦他,你以后不要再同他见面了。”
  “好不好?”
  阿瑶点点头,她本来就不喜欢沈意行,又如何会去见他呢。
  “我心里乱得很。”阿瑶从榻上坐起来,有些愣愣地看着李淮修,眼睛慢慢红了,“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阿瑶什么也不想知道,她觉得难受。
  李淮修于是把她抱在怀里,叫她不要哭了,男人捏了捏她的脖颈,气息是温热的,“哥哥想娶你,但是有些怕你日后后悔。”
  阿瑶若是发现他的本性,觉得后悔嫁给了他,李淮修觉得自己会像他母亲一样。
  “你该仔细些考虑,要是同我成婚了,你却后悔了。”李淮修蹙了蹙眉,眉眼间闪过些戾气,他垂着眼睛看阿瑶,拨了拨她的面颊,“哥哥是舍不得你的,倒时又要喊打喊杀,也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屋檐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雨声,男人看了眼窗外,语气很平静,“这里离京城有半天的路程,周围是旷野,哥哥叫人封了所有的路,没人知道你来了这里。”
  李淮修最后抚了抚她的脸蛋,面上没什么情绪,“你好好想想,要是愿意,我们就回去办婚礼。”
  “要是不愿意。”男人笑了笑,一只手撑在身后,小臂上浮起黛色的血管,男人语气很平淡,“那就再说。”
  ·
  一场大雨冲散了京城的暑气,也叫徐州死气沉沉的权贵们如同枯木逢春。
  前几日皇后替元帝颁了旨意,要立大皇子为太子,这旨意颁得匆忙,也没几个人放在心上。元帝中风了,这旨意是谁的意思还不一定呢,他们如今是越在这徐州龟缩着,心里对元帝的敬重就越低了一分,更何况是原本就不成器的大皇子。
  大皇子做了太子,越发声色犬马,如今更无人管束,这徐州也没有朝政给他理,皇后就是有心鞭策他也无处可使。徐王整日闷在军中,他掌着徐州的兵力,皇后有心想同他搭线,但是徐王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怎么也不接她的招。皇后心里恼怒,暗自想着法子揽些军权到手中。
  皇后心里也是明白的,元帝现在只剩下这个名头了,她不敢奢望其他的,现在只能把正统抓得死死的。
  这些从京城来的权贵们叫一场雨冲得头脑发热,都想着要回到京城里去。徐州本就不富庶,再加上大旱这样多的人挤进来,如今是要什么缺什么,两家人能为了一车粮食结个怨。
  他们也不傻,京城里如今水深得很,镇南王就不说了,他本应该驻守在汴州,如今带着人堂而皇之地住在京城里,说他毫无目的三岁稚子都是不信的。更何况还有个深不可测,来历不明的淮王,他那几万大军如今就在渝州虎视眈眈。
  这两人就没有一个是同元帝站在一条船上,他们心里也窝火,后悔跟着元帝来了徐州,这会就忍不住打起歪心思。如今这天下眼看就要变了,元帝这条船已经是一艘烂船了,倒不如换了地盘站一站,说不定能有意外的好处呢。
  趁着夜雨,不少人家都派了亲信出去,掩在夜色中,往京城里去。
 
 
第71章 不怕   你不要怕,我是万般珍爱你的……
  夜雨惊醒了府上的人, 丫鬟下人们虽然都没像老百姓那般拿着锅碗瓢盆开始接雨,但是也都不睡觉了,趴在窗户上边看雨。
  柳嬷嬷也不驱赶他们, 只要没明面上出了院子, 她只当没看见的, 今日这宵禁算是不作数了。
  老人家还牵挂着主子, 提着灯笼往阿瑶的院子里去。
  这件宅子是杨氏当年客居京城时的宅子,也不知当年是如何的风景, 叫李太子放着富丽堂皇的东宫不住,在这小宅子里头窝了一旬, 离开的时候就带走了杨氏,至此以后这宅子就封住了, 再不许别人来住。
  李淮修在这宅子上头是有个自个的院子的, 但是阿瑶来了以后, 李淮修就不爱去那, 这院子几乎没怎么住人。柳嬷嬷走到那门前才反应过来,有些失笑地摇摇头, 转头又去了阿瑶的院子。
  这小女孩爱娇, 一个院子的名字都要想许久,现在也是一块空空荡荡的牌匾,叫下人不知怎么称呼。
  柳嬷嬷进了宅院,就见姑娘的贴身婢女睡在隔壁厢房里, 现在有些紧张地守在门前, 见柳嬷嬷来了,有些慌张地拦了烂。知夏心里不安,姑娘同淮王出去几乎算是一夜未归,也不知去哪了, 她怕这嬷嬷挑了姑娘的刺。
  见知夏还想看,柳嬷嬷就皱了皱眉,一只独眼往知夏身上一扫,知夏立刻就短了半边的气,叫柳嬷嬷盘问出来了。
  得知两个主子这时也未归,柳嬷嬷心下有些惊疑,这深更半夜的,有哪里可以叫小娘子玩耍的?主子带着阿瑶,这是去做什么了?
  等到第二天天边大亮,雨水下个不停,院子里的青石台都被淹了,两人还没回来,柳嬷嬷眯了眯眼睛,心里猜到两分,安抚了知夏一番,柳嬷嬷就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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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寺里,阿瑶是叫一个小丫鬟叫醒的。
  小丫鬟叫墨玉,瞧着是个秀气机灵的孩子,叫阿瑶起来吃早膳。
  阿瑶窝在被窝里,昨夜跑了温泉,这会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并不怎么想吃早膳。
  “李淮修呢?”阿瑶坐起来,长发披散在圆润的肩上,叫一旁的小丫鬟看红了脸,觉得这小娘子真是生得漂亮。
  小丫鬟摇摇头,语气有些怯懦,“主子昨夜出门就未归了,不过留了话,说叫姑娘不要等他,他该是来不及回来用膳的。”
  阿瑶倒也不惊讶,点点头,就叫小丫鬟退下了。阿瑶在榻上翻了个身,心里乱糟糟的。
  她想着李淮修幼时或许差点死在追兵的刀下,心就像叫人捏住了一样的难受。
  李淮修说自己不正常,阿瑶却不这样觉得,在阿瑶这里,李淮修完美无缺。
  阿瑶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他呢。
  阿瑶安静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很是简单的装饰,窗前有个书桌,这是他一概的习惯,年幼的李淮修该是在这里读书,叫大臣带着认字,他没有玩伴,或许整日摆着一张不耐烦的脸,在这张榻上做噩梦。
  阿瑶把被子拢在身上,她凝神地听着外头的雨声,心里很明白,自己并不害怕李淮修。她有一种由崇拜的爱意,延伸出的怜爱。
  她想牵牵他的手,做些叫他高兴的事情,告诉他,阿瑶也是十分珍爱李淮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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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到了,街上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徐娘子把医馆一些易受潮的药材都换了个地方。徐正用完了早膳,安静地等在外间。徐娘子收拾好了,再与几个学徒交代一番,就送徐正到学堂里去。
  这学堂的先生是个秀才,已经很久不考科举了,家里也无妻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窝在这小学堂里度日。
  徐娘子把小孩送到内室,撑起油纸伞时,边上的雨水把打瞌睡的秀才惊醒了,那秀才眯着眼睛往前边望着,见这小巷尽头,远远的有个高大的男人怀中横抱着一个小娃娃。
  秀才一惊,醒了神,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再像仔细看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出了小巷。
  徐娘子叫他这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秀才回过神来,有些好笑地摆摆手,“我方才见一个人抱着一个小孩,还以为是我那兄弟的小儿子。”
  这个兄弟说得就是说书人,同秀才是同窗的情谊,两人往日是在一家学堂任教的。
  徐娘子也跟着看了看,倒是没放在心上。
  早间来医馆的人并不多,有个屠户仿佛是吃了隔夜的猪肉,有些闹肚子,徐娘子给他抓了药,叫他去内间休息一会,若是没有异状拿着药回去修养就是。
  几个学徒在认药材,徐娘子低头拨着算盘,她做事格外伤心,一根药材都要规整清楚。
  医馆里安静半晌,突然来了个穿着蓑衣的人,面容叫头纱遮住了,一只手臂有些不自然地垂在一边,怀里抱着个看着不过三岁的小娃娃,已经烧的有些不清醒了。
  徐娘子自己有小娃娃,自然就更关注一些,见这小孩难受的水都喝不下去,不由有些心疼,问起一旁的男人这小孩是如何病成这样的。
  男人似乎很回避同人交谈,只嗯嗯啊啊两声,语调听着很僵硬,徐娘子听着听着就皱了皱眉,但还是未说什么,将这药方子开了出来。
  男人付了银两就要出去,那小孩像个物件一样被抱在怀里,徐娘子心里正觉得奇怪呢,一行人突然出现在医馆附近,将这男人围了起来。
  男人立刻就要逃走,只是似乎不敢声张闹出动静,因此三两下就叫这群人制住了,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
  徐娘子吓了一跳,上前一看,这才发现那男人竟然只有一只手臂,而这群人的领头,赫然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乌正。
  ·
  京城的一座小院里,李淮修坐在书桌后边。
  男人几乎一夜未眠,但是并不见疲态,俊朗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书房里静了一会,李淮修看着手里的口供,很轻地敲了敲桌子,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那小孩呢?”
  乌正此番废了大力气才将这男人抓住,本以为是沈世子或是徐州那边的人,谁承想他竟是个异族人,乌正原本想将这男人做别的用处,此刻也只能按下不表。
  “小孩子病得厉害,这人又什么都不肯说。”
  这男人能出来买药,还能找到医馆,就说明起码是会一些基本的大元话的,奈何一身硬骨头,乌正拿他没办法,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拷问出来,此刻有些羞愧地垂着头。
  李淮修沉吟一会,倒是没说什么,只叫人把那说书人提来。
  乌正明白他的意思,即刻就去处理了。
  乌正出去没一个时辰,李淮修在书房里刻玉佩,男人下手精细,眼神很专注,乌正进来时都不敢出声打扰。
  李淮修抚了抚玉上的玉屑,把这半个巴掌大的圆玉收在一旁,这才看向乌正。
  乌正立刻拱拱手,将那说书人交代出来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这说书人家中困苦,特别是遇上了这灾年,他家满打满算七口人,照他每月的工钱不过二两银子,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更何况老父老母与妻子都是病歪歪的,家里要供三个药罐子。
  眼看一家人要熬不过去了,说书人这才找了个酒楼,他一个秀才,说惯了话的,想着赚些脸面钱,好歹贴补贴补家中的生计。酒楼的报酬也低,但是到底能过下去,这样勉强过了几日,突然有个蒙面男子找上了他,要他在酒楼里头讲淮王,就一个要求,要将淮王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说书人知道这怕是有些其他的门道,但到底是利欲熏心,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半月,自己一家人都死于这蒙面男子的刀下。
  乌正说着拱拱手,“这异族人怕是筹谋着祸事,不过如今是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说书人到底只是个拿钱办事的,知道的也有限。
  李淮修想了想,没在提这个蒙面男子,只问乌正去江南调查的人怎么样了。
  沈意行透露过,陈氏如今在他手中,但是李淮修不知为何,并没要叫乌正把江南搜寻陈氏踪迹的人撤回来。
  乌正闻言拱拱手,“那边的探子来报过了,陈氏确实去过江南,还曾停留过一段时间,在一个客栈住了小一月,但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李淮修看了眼窗外,心里略微有些底了。
  男人想了想,笃定道:“把衙门外头的探子都撤了,陈氏不在衙门。”
  陈氏既然去过江南,沈意行绝对知道这回事,陈氏背后必然扯着乞明人,沈意行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人质押在衙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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