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展柔收起粗麻绳,走向薛茂文,居高临下地觑着地上的小丑,“我这人最听不得别人骂我,见不得别人不尊重我,还有威胁我,用鞭子抽你,我可是看在我二叔的面子上,换做之前,我都是直接拿刀收拾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你不妨去打听一下,我家的那个叫马桂芬的保姆是怎么被人撵走的?还有这保姆的儿子是又为了什么坐牢的。”
“……你……”薛茂文生怕这狠毒的丫头又来一鞭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退。
夜色下,展柔缓缓露出一个非常良善的笑容,“茂文叔,今夜你想走出我家门,很简单,让人给你送来三万块,并写下保证书,从此以后与我二叔井水不犯河水,你若不答应,我明天就去撅了你们薛家的祖坟,断了你们薛家当官的路。”
薛茂文:“……”
展建军第一次见识到他侄女的狠,小声和她咬耳朵,“小柔,三万块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
展柔示意展建军放心,三万块拿回去给石材厂,设立医疗基金,根本不够。薛家的那栋平方一日不拆,石材厂干活的工人一天都会受到影响。
隔壁院子,姚老的居所。
生活秘书王斌与今夜值勤的保镖大五趴在院墙上,目睹了邻居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俩人悄无声息落回地上,大五继续在院子里值勤,王斌跑向姚老的卧室,轻轻敲了敲门,等到里面的回应,他才推门进去。
姚天中躺在床头看报纸,“隔壁什么情况?”
王斌如实汇报,“有俩个人闯了进来,被展家叔侄装鬼戏弄了一番,那人是薛家的老三,他与展家老二有过节,刚才辱骂展柔,被展柔拿绳子当鞭子抽了两下,小姑娘厉害着呢,还威胁薛家老三写保证书,与她二叔的恩怨一笔勾销,并要求他找人付三万块,才会放他走,不然就要挖他家的祖坟,断了他家当官的路。”
也就展家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敢在京城公然捆人要钱,这要是被薛家的大家长知道,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王斌纳闷霍骁那孩子居然喜欢和这丫头做朋友,奇怪,也不怕连累自己。
官场上的事,姚天中不予置评,展家小丫头的别具一格,姚天中也不予置评,姚天中只对这孩子提到的挖祖坟一事感兴趣。
“王斌,你明天多照应一下隔壁,要是有人来闹,就把那孩子请到我这里来。”
“好——啊?”
姚天中摘掉老花镜,“没听懂?”
“懂了,我天一亮就去蹲点。”王斌立即点头应下,迅速关上门离开。
等走到院子里,大五问他,“姚老怎么说?”
大五不是八卦姚天中说了什么,而是问需不需要他报警。
王斌摇头,神秘一笑,“明天多准备点小姑娘爱吃的水果零食,我先去睡觉了。”
“啊?”大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斌什么意思?
是夜,展建军出去打电话联系人,没过多久,薛大牛去而复还,拿走了薛茂文手写的借条,替薛茂文筹钱去了。
主屋里,薛茂文憋屈地坐在沙发上,脸上和嘴上的鞭子印记还在,对面坐着哈欠连天的展柔,茶几上隔着一瓶红花油。
展建军拿来钢笔和信纸,“写吧,早点写完早点休息。”
“我他妈睡得着才怪——”
薛茂文小声抱怨,接收到展柔抛来的警告眼神,他立马噤声,怂怂地抓起钢笔,左手按着信纸,右手开始写。
混蛋,强龙居然压过了地头蛇!这不科学!
薛茂文一世英名在今夜全毁,他低估了展建军的侄女,错把母老虎当成小猫咪,小丫头片子看着不大,做起事来比他还心狠手辣,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展柔拿起绳子敲了敲茶几,“别耍心眼,字迹写工整点。”
薛茂文:“哦……”
展柔继续挑刺,“不要写本人,写薛茂文三个字。”
薛茂文:“哦……”
展柔不耐烦拍桌子,“看我干啥?我脸上有答案?”
薛茂文手抖,想哭,“不是,觊觎俩字我不会写……”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快夸我,必须夸我!感谢在2021-06-2213:49:02~2021-06-2220:2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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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薛家人上门(一更!)
鸡鸣破晓时分,薛茂文终于按照展柔给出的模板把‘断交保证书’一字一板地写了出来。
主屋客厅地板上铺满一地的草稿纸,草稿纸上爬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觊觎’两字。
薛茂文右手腕酸疼,想哭着回家找妈妈,上学时他都没这么用功过!
展柔拿着薛茂文写好的保证书,哈欠连天地站起来,“二叔,人交给你了,我回屋补觉。”
“知道了,你去睡吧。”
展建军把薛茂文带去西厢房的客房,给薛茂文拿了一床被子,“别说我们苛待你,你好好休息,别妄想乱跑,我就在门口守着你。”
“我他妈倒是想跑也跑不动……”
薛茂文被折腾了一宿,期间还遭受展柔的智商碾压,他被搞得心力交瘁,早就支撑不住,衣服都没脱,径直往简陋的单人床上一倒。
展建军撇了撇嘴,半关上门,就坐在门槛上候着。
昨夜,展柔‘陪’薛茂文练字时,他抽空回东厢房补了一觉,现在不困。
早上七点,京城大学教师家属院。
霍骁起得早,已经在操场跑了两圈,他在学校食堂买了豆汁油条,回去的路上遇到展延庆。
展延庆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心事重重。
霍骁主动问候,“展教授,早上好。”
“哎,霍骁啊,这么早就出来跑步啦?”展延庆注意到霍骁头发湿漉漉,穿着单薄的运动装,提醒他快点回家洗澡换衣服,小心感冒。
“嗯,这就回去。”霍骁脚步一转,向家属院方向走去。
“等一等,孩子——”展延庆叫住他,见霍骁转身,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挥了挥手,“没事,你回家吧。”
霍骁也没多问,转身走了。
展延庆在原地停留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向食堂走去。
那孩子从小就寄养在她外婆那,他们一次都没见过,见与不见,反正都是建国的闺女,回头等寒假,建国带她来家属院再见也不迟。
京城西区,薛家。
当薛大牛把薛茂文的手写借条拿过来,交代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后,薛茂文的妈,叶梅当场气得跳脚。
“简直笑话!她说撅了我们薛家的祖坟?!她才多大年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反了天了!敢在京城绑人要赎金,不想活了?!茂兰,走,和我一块去月亮胡同!我倒要瞧瞧,展建军的侄女有多能耐!”
薛家大家长薛长海不在家,这段时间在河城考察,大儿子薛茂青在京城博物院工作,一大早就骑车上班去了,家里只有叶梅和大闺女薛茂兰。
薛茂兰是京城大学附属高中英语老师,她曾经追求过展建军,后来被展建军拒绝,她耿耿于怀至今,这么多年一直没结婚嫁人,就想看一看展建军能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她也好彻底死心。
此刻一听到自家三弟被展建军押在月亮胡同,心思活络,二话不说跟着叶梅出门。
大半个小时后,月亮胡同。
展建军坐在门槛上吃着史来富送来的早点,肉包子美味可口,他一口气吃了四个。
“哎哟喂,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史来富真怕展建军噎着,连忙把茶递给他,“里边那位,你要不要喊起来?”
这会儿上午十点,薛茂文还在屋里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响。
“不用管,让他睡。”展建军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温茶,打了一个饱嗝,通体畅快。
要说薛茂文是败家子呢,都这时候了,他还能没心没肺睡得香。
史来富无语,不想发小受罪,“等薛家把钱送过来,这京城你也别待了,和你侄女一起回你大哥那边去,几年后再回来。”
展建军失笑,把手里的塑料袋团成团,抛向旁边的垃圾桶里,“我又没犯法,我躲啥躲?”
“你们以为这三万块好拿的?薛茂文大哥或许不会管这事,薛茂文他爸妈,还有他大姐能让?那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当初,薛茂兰追求你……”
史来富苦口婆心地劝,回忆起当年读书时候的事。
男女恋爱讲究眼缘,薛茂兰长相不差,但展建军就是看不上她,也不能说是看不上,只能说是不喜欢。
不喜欢一个人,再如何强迫都不行。
薛茂兰性格与薛茂文差不多,姐弟俩追求人时都爱搞死皮赖脸那套,无论别人有多厌烦,他们就像无孔不入的蚊子到处跟。
要不是男生厕所进不去,薛茂兰都想跟进男厕去。
“别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估摸人家早就结了婚。”
展建军有自知之明,他长相在当年他们班里充其量只能算中游,成绩也一般,薛茂兰追求他有一半是被旁人激的,一半是出于女生的自尊心。
班花追求人肯定是手到擒来,哪里想到会踢到他这块铁板。
“我姐没结婚——”
背后冷不丁传来薛茂文的幽怨声,史来富和展建军分别吓一跳,俩人齐刷刷回头,就见薛茂文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神愤恨地瞪着展建军。
背后说人,还被人当场捉住,老尴尬了。
史来富与薛茂文也是同学,俩人相对无言,一个尴尬,一个觉得自己此刻破相,有损先前光鲜的形象。
展建军脸皮厚,一声嗤笑,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提长和短,“醒了就起来,薛大牛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史来富见状,一声招呼都没和薛茂文打,跟在展建军身后溜了。
厨房里,展建军把冷掉的菜包重新放入锅里热。
史来富跟进来,“建军,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应付得过来。”展建军不想把史来富卷进来,崔史来富快点回家。
史来富确实没时间多待,“那行,回头有什么事别和哥们客气,哥们能帮的一定帮!”
“放心,以后咱哥俩好日子还长呢。”
“那行,我先回了。”
史来富没让展建军送,自己熟门熟路地走了。
展建军把热好的菜包端出来,拎着一壶热茶走到院子里,见薛茂文还在屋子里发愣,忙催他出来。
“喏,将就点,早饭,爱吃不吃。”
薛茂文慢吞吞穿上鞋走出来,过了元旦,京城的天气越发冷了起来,他睡觉前没脱衣服,从暖和的室内走到寒冷的室外,鼻子一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们家早饭都在外面吃?也不嫌冷!”
薛茂文忍不住抱怨,拿起水壶先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茶下肚,才觉得不那么冷,不情愿地坐在石凳上开始啃菜包。
“怎么就只有菜包?肉包呢?”
展建军坐在薛茂文对面,皮笑肉不笑,“你再挑三拣四,等我侄女起来,你什么也没得吃。”
薛茂文打了一个寒噤,果然不再挑剔,老实啃着包子。
哼,小样,和他闹!展建军从口袋里掏出指甲剪,当着薛茂文的面脱掉袜子,开始剪脚指甲。
“呕——”薛茂文被气得背过身去,又忍不住叫嚣,“展建军你真他妈小人——”
“小柔你醒了啊——”
薛茂文的骂声戛然而止,憋着怒气,忍气吞声。
展建军不厚道地大笑,他侄女是灵丹妙药!专治薛茂文!
五分钟后,当薛大牛领着叶梅和薛茂兰,还有两名穿着制服的治安民警进来时,就见到‘应该被绑起来’的薛茂文在院子里锄草,疑似绑、匪头子展建军在一旁栽葱。
众人:“……”
叶梅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自家小儿子在家向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娇生惯养,居然被被人强迫干农活,岂有此理!
“茂文!”
薛茂文见到他妈和大姐过来,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呜呜,亲人啊,他的亲人终于来接他回家了!
薛茂文丢掉手里的铲子,跑向叶梅,“妈!你们钱带来了吗?”
叶梅一怔,注意到薛茂文右脸和嘴巴肿着,像是被人用鞭子抽的,噌地一下就被点燃了怒火。
她一把抓住薛茂文,急切道:“茂文!你告诉我,谁打了你?!”
薛茂兰在旁边插话,“茂文,你什么时候欠展建军三万块钱?我和妈不放心,怕你被人骗,特地叫了警察过来。”
快四五年了吧,薛茂兰终于得偿所愿,再次见到了展建军,这人褪去了年轻时的青涩,经历了时间的洗礼,越发有男人味,薛茂兰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滋味不好受。
薛茂兰故意看向展建军,然而展建军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舍得分给她,视线在她脸上匆匆飘过,就对上了身后站着的两位民警。
“两位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展建军不慌不忙,甚至还一脸疑惑,一点都不像是勒索的坏人。
两位办事民警面面相觑,情况与他们听到的不一样。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例行问话,“这位叶女士报警,声称她儿子夜里被人绑、票,对方要求三万块赎金,否则撕、票,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另外据叶女士所说,您还有一位侄女,麻烦您也把她请出来,我们要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