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恋我——秋九月
时间:2021-08-08 10:30:27

  赵明锦五指收拢之势停住,秦学正的颈脉已微弱近乎探寻不到,再掐下去,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死在她手上的北泽人不计其数,但南渊行凶作恶之徒,该死于公正严明的律法之下。
  她缓缓松开手,秦学正身子软软倒下,向学监眼疾手快的将他抱住。
  “多谢石姑娘,多谢石姑娘。”
  “若非他还有些用处,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祭日,”赵明锦从怀中摸出手帕,将指尖的血擦干净,“好自为之。”
  “是、是。”
  她抬脚离开,走出两步又停下,没回身,只隐晦的说了句:“有些事,义父自有定夺,你二人将人看住就是,莫要自作主张坏了大事。”
  “小人明白。”
  “还有,”她声音一沉,“卓穆在哪儿。”
  向学监犹豫:“这……卓大人的下榻之处……”
  赵明锦眉眼一肃,看来刘柏说的是真的。
  北泽皇室的走狗,乾元二年在长岭边关从她手上救走阿穆达,让她险些丧命的人,如今不仅出现在南渊境内,还被南渊人唤作大人,真是讽刺!
  讽刺至极!
  叶濯曾说,左相有通敌叛国之嫌,现下看来,这通敌叛国的罪名算是扣死了。
  “怎么,不想说?”
  向学监赶紧道:“在岳州府云来客栈。”
  赵明锦走后,他如失了力气一般弯下脊背,颓丧地坐在地上,怀中秦学正已经缓过来些许,费力地抓住他的手。
  “你、你觉得……如何?”
  向学监舒了口气:“此法虽冒险,却也能证明她的身份,只是让你吃苦头了。”
  “无、无妨,”秦学正虚弱道,“石红凝乃石相义女,自该嚣张跋扈,若她今日不对我起杀心,你我日后怕是连吃苦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向学监叹了一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但是她问卓大人的住处……”
  “与我等无关,”秦学正抬手捂上脖颈,指缝间染着自己的血,“石相义女想知道的事,我等怎敢隐瞒,况且同为相爷做事,她不会轻易动手的。”
  “说的有理。”
  赵明锦回到二重院落,正看到天墨熬了药回来,她上前几步,将他手中的药接下:“我来吧。”
  “是,夫人,”见四下无人,天墨压低声音道,“卓穆来了岳州府。”
  赵明锦眉梢挑起:“你如何知晓的?”
  “方才郎中为公子重新包扎,我看到了那伤口,伤口是箭伤,却又比箭伤小上几分。这么多年,好在他的短箭没改动,不然公子……”
  赵明锦也曾如天墨一般暗中庆幸过,好在他的短箭一如五年前。
  “看来,你之前见过被他短箭所伤的人。”
  天墨心思急转,只笑了两声,没答:“夫人快去给公子送药吧,一会儿凉了。”
  见他这样,赵明锦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而且这些也不是顶重要的。
  “天墨,高齐说你除了会做机关暗器,其他本事也不小,你身上……可有见血封喉的毒?”
  “夫人要毒药做什么。”
  “自有用处,有还是没有。”
  “有,”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包东西,犹犹豫豫的递给她,“夫人用时务必当心。”
  “此事不许告诉你家公子。”
  说罢,她将毒药妥善揣好,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叶濯的脸色仍是苍白的,不过目光清湛,瞧着颇为精神,一点儿都不像刚受伤的人。
  “怎么不躺下歇息,”她自然而然地坐在床榻边,把药递过去,“刚熬好的药,趁热喝。”
  他嘴角上扬,声色却有些无奈:“阿锦,我受伤了。”
  边说,还边用眼神示意她手中的药,赵明锦理解了片刻,约莫是懂了。
  “你想一勺一勺的喝?”
  他点头。
  “想我喂你?”
  又轻点了下头。
  “……”
  以往没发现,这人还是个会撒娇的。
  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杳起一勺药递到他嘴边,他也不看,透亮的眸光只锁住她,不过嘴倒是乖乖张开了。
  一口药喝下去,他皱了皱眉头,赵明锦勾起唇角:“良药苦口,是你非要一勺一勺的喝。”
  “不是苦,”他声音含笑,“太烫了。”
  “……要求这么多,”她小声嘀咕一句,再杳起药时,先凑到嘴边吹过,然后才递过去,“不烫了。”
  入夜,明月皎洁,星子两三。
  赵明锦换上一身夜行衣,将天墨给她的毒药包好,闪身出了房门。
  书院甚至府衙都与卓穆有勾结,卓穆在一日,她与叶濯就别想顺顺利利的离开岳州府。
  在一切事情了结之前,这个人必须除掉。
  赵明锦行事向来坦荡,但也不是个死脑筋的,那人三番五次用暗器伤人,她也没必要再做正人君子。
  比拳脚,卓穆不是她的对手,比暗器和用毒,她五年前就落了个下风,五年后……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利落地翻出书院院墙,双脚无声落在地面,身形稳住后她便准备快步下山,只是……
  夜深人静,她就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循声转身,看到了从暗影中缓步走出来的叶濯。
  她一惊:“你在这儿做什么?”
  都受伤了还不好好在榻上躺着。
  “等你,”叶濯走近她,抬手在她发顶摩挲,“天墨说你找他要了毒药,我猜你今夜会下山。”
  天墨这孩子,嘴也太不牢靠了些。
  “你想阻止我?”
  “不想,阿锦杀他是为我报一箭之仇,我该支持才是,”他声音一顿,继而轻笑出声,“听裴敬说,秦学正脖颈不知怎么,像是被人抓出了五个血洞,想来也是阿锦为我出气的结果。”
  “瞧他们不顺眼许久了,”她兀自说了一句,又正色着纠正他,“不过你说的不对,为你报仇是真,但也是为我自己报仇。而且他一日不死,一日就会是你我离开这里的绊脚石。与其还给他暗箭伤人的机会,不如我今夜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料理了。”
 
 
第47章 、046
  赵明锦其实设想的很好,趁夜深人静下山,料理了卓穆,赶在天亮前回来,到时就算向学监秦学正怀疑她,那也只能是怀疑,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她白日里刚给这两人来了个下马威,就算他们再想背地里搞小动作,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不过她也明白,叶濯不会无缘无故等在这里,他身上有伤,不能与她一同前往,所以只能是来拦她的。
  没有直接说,约莫是怕她心中不快。
  想到这里,赵明锦更加丧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他。”
  叶濯漆黑的眸中闪着深沉笑意:“单打独斗,我们阿锦向来所向披靡,不过,”他话锋一转,“若我所猜不错,那两人已不再怀疑你的身份,但今夜卓穆死了的话,恐会前功尽弃。”
  “……也不至于前功尽弃这么严重。”
  “既然阿锦心意已决,那便去吧。”
  听他这么说,赵明锦眸光一亮,不过脚下没动,因为总觉得他话没说完。
  果然,他缓步走到石阶前坐了下,叹了口气:“可怜景流怕是要被多关上一阵子,回京城也得再推迟些时日。”
  她就知道。
  叶濯总是有办法用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让她心生动摇,重要的是她每次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赵明锦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许久,终是松了开。
  几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小声道:“是我鲁莽了。”
  “不是鲁莽,若在边关,只有这样才能出奇制胜。”
  可这里不是长岭边关,她所面对的也不是敌军,而是她曾用鲜血、用性命保护过的人。
  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我不去杀他可以,但今日庄夫子趁着考核,翻遍了书院也没能找到账簿,他怀疑是被向学监藏在了家中,”赵明锦拧眉,“若是回城中去找,许会再遇到他,能不能……”
  “最多两日,他必离开岳州府。”
  “为何?”
  叶濯神色一如往常,声音温润又清淡:“因为,皇上派闲王与王妃巡视南渊四方书院,岳山书院年年人才辈出,他们必会先至。这消息,最多两日就传来了。”
  赵明锦愣了愣。
  以现下南渊的实力,无论是北泽还是左相,想攻打或是想叛国,都得再仔细谋划谋划。
  当日云山上她赢了阿穆达,北泽退兵,十年不扰可是他亲口提出来的,北泽皇室主动议和,如今一年还没过,文书上的玺印怕是都没干透,他们便又想挑起战事,若被发现,恐怕战事未起,便已失了战机与民心。
  阿穆达和左相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们只敢暗中行事,不能让人窥见一丝一毫的端倪。
  卓穆自然知道闲王妃就是赵明锦,为免遇到引起猜疑,他定会躲得远远的,而且就算他不想躲,也会有人命他躲。
  想到这里,她轻笑一声,心情终于好了些许:“说到底还是怕我。”
  “不错。”
  赵明锦扭头看叶濯,在书院中他们唯一能使唤的人就是天墨,而天墨一个书童,行走并不自由,他到底是怎么把信传入京城的?
  现下京城肯定还没有回信传来,但他已笃定了皇上会按他的计划行事。他与皇上之间的手足情谊,怕是普通人家的兄弟都难以企及。
  “闲王与闲王妃代天巡视,仪驾车马暂且不说,随行护卫定少不了。”她轻声道,“所以,我们要动作快些了。”
  他们,是来接她与叶濯回家的。
  叶濯点头。
  两人一同默契的沉默,看着泼墨一般的夜空,朗月穿过薄雾一般的云,洒下万千光辉。
  “阿锦。”
  “嗯?”
  “回京之后,你想做什么?”
  “让绿儿给我做一大桌的好吃的,再睡上它三天三夜,那时候如玉肯定已经回来了,没赶上她成亲,我得去给她赔个不是,还有红儿绿儿年纪也大了,我得给她们琢磨个好亲事。”
  话音消散许久,叶濯才挑眉问:“没了?”
  “还有什么?”
  四目相接,赵明锦一脸的坦荡和赤诚,叶濯薄唇动了几动,总是平静的神色终于波动了些,透了几分怅然出来。
  她没忍住,噗地笑出声,左腿曲起,左手肘抵在膝上,掌心托腮,就那样好整以暇的看他。
  被她这么望着,叶濯清咳一声,喉结滚动,偏开了视线。
  这情景,颇有些小纨绔调戏良家男子的既视感。
  “有什么你直接同我说就是,为何总让我猜?”她声音轻快,带了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俏,“之前的许多事也是,怎么,那么不好说?”
  “以你的性子,我若直说,你怕是早就溜了。”
  “我堂堂胜宁将军,怎么可能……”
  她话音一顿,蓦地想起三年前新婚夜,圣旨派她前往长岭边关,她那时可是没走正门,直接翻的墙。
  “我当年、那是……战况紧急,耽误不得,可不是溜,再者说,我若去前面同说你,多扫兴。”
  “阿锦想的周到,我却是舍不得的,”叶濯看着天边,轻声道,“那夜,我去送你了。”
  舍不得她?
  赵明锦只觉心上一热,很陌生的感觉,她缓缓坐直了身子,又把视线收回来。
  片刻后才笑了笑:“你去送我,我怎么没发现。”
  还说不会溜,他不过才说了一句舍不得,她就又开始假装没听到,半点情话都听不了,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叶濯有些好笑,却也只答了她的话:“在城门上方。”
  经他这么一提,赵明锦下意识“啊”了一声,出城后她回过身的,而且仰头望向过城门之上。
  那时她还觉得长安城的守将太过松散,连守备阵型都摆不整齐。
  原来,竟然是他!
  可惜,终究是没有看清。一别,便是三载。
  因为叶濯有伤在身,需得静养,课业只能暂且搁置下来。
  赵明锦的武举课仍旧照常,放了课她便哪里也不去,只守着叶濯。
  没两日下来,书院里就传出了些流言蜚语,连向学监也大着胆子有意无意的同她说起,意图让她收敛一些。
  赵明锦只回了个冷笑,全然没理会。
  三日后,京城里来了密信,还带了如玉的信。
  如玉的簪花小楷写的最是好看,再配上印了灼灼桃花的娟纸,总之一打开便是种享受。
  信的开头自然免不了要抱怨她几句,什么没在成亲前陪着她,也没赶回来看她成亲,说等她回京定要罚她之类的。
  不过说到后面,就变成叮嘱她要小心,莫要受伤,平安归来了。
  赵明锦看罢,将信揣起来,自言自语道:“如玉向来喜欢名家字画,待回京我得寻一幅,哄她开心。”
  “带她去点墨阁,喜欢的拿走就是。”
  她挑眉:“这么舍得?”
  “这世上除了阿锦,其他的都可舍,也都舍得。”
  “……”
  咳,这人最近怎么说话都这般……让人找不到话招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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