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嘉勉——勖力
时间:2021-08-08 10:31:47

  嘉勉点头,“后来工作的时候,小区里有流浪猫,我把猫粮买了托给物业,都没敢上前去了。”
  “我再也不会养猫了,它走,实在太难过了。”
  牵扯出爸爸的离开,一并满满当当塞满了她的心。
  “周轸,那时的你在干什么?”
  “在新加坡。偶尔回国来。”那时的周轸是最最薄性的时候,他的心思从不在爱情上,他应付别人也只要别人应付他。
  他甚至不敢想,倘若嘉勉当真联系他,彼时,他在干什么?多潦草地结束,多仓促地回国。
  以及,时间遂他心愿了,他还能不能和今日的倪嘉勉以夫妻的身份坐在这里,替她庆生,以她最中意的方式,安静安心。
  酒酿圆子是陈云在桐城那头买的,放在这里的法料店加工,着实不伦不类。
  嘉勉说,倘若跟别人一起来,他们这样坚持,她会觉得社死的。
  但是,周轸干出这事来,一点不荒唐。
  包间里烧着壁炉,周轸让她慢些吃,我们待到零点再走。
  “因为你包场到零点?”
  “嗯。”周轸可有可无地答,偶尔还回几条短信。
  他替她端着碗,二人盘腿坐在壁炉边,这样复古的壁炉在市中心这一带太少了,家里那个嵌入式的电子壁炉,远远不及这样真式的。
  烘得人暖洋洋的,要融化一般。
  嘉勉说,小时候在乡下宅基地屋宇里时常见到那种锅灶,他们现在教育慈善援助去的乡下还有,冬天缩在锅膛门口烤火,和这样的壁炉异曲同工。
  “这是第一个愿望嘛?”周轸问她。
  “什么?”
  “许愿,别朝蛋糕了,直接告诉我。”周轸说,换个壁炉很简单的事。
  嘉勉吃一口热腾腾的酒酿圆子,她是真喜欢吃,且要在冬日里,一汤匙喂进自己嘴里,说话也带着甜丝丝的酒气,“你是已经醉了嘛?”
  “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告诉我你有没有醉?”
  “这是第二个愿望?”
  嘉勉被他气着了,横他一眼。
  周轸只笑,再打发她,“没有。我清醒得很。好了,你的第二个愿望达成完毕。”
  “再说第三个。”
  “去。”
  “好端端的,怎么又骂人了!”
  “周轸,你见过什么人?”倪嘉勉耐不住了,金属汤匙搁到碗里,听到清脆的情绪,她觉得今晚的他很不对劲。
  向来单刀直入的人,今晚一直心思飘忽地在戏弄她。
  “你想知道什么,我连爸爸的事都告诉你了。”嘉勉觉得,她已经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火跳映在她眼眸里,也烧在她心里。
  她急了。这是周轸最喜闻乐见的,“别动,嘴破皮了……”他突然指着她的嘴唇道。
  伸手去替她揩,才发现是她咬破了一粒枸杞。沾着一丁点在唇角上,周轸说,像什么样子,“你着急忙活个什么,我见过谁,见过倪嘉励,她和一个老毛子刚刚结束革命斗争。”
  额,嘉勉哑口望着他。
  下一秒,周轸本能地俯首来,捞住她的腰,饶是他不喜欢酒酿的味道,可是倪嘉勉爱这一口,他也没辙,
  “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世界和平。”
  “别闹,撤回重说。”
  “你和叔叔婶婶嘉勭嘉励都平安顺遂。”
  “所以,我排在他们前面?”
  嘉勉的脸很红,壁炉太热的缘故。
  “平行,排名不分先后。”
  “倪嘉勉,你不嘴硬能死嘛?”说着,咬牙切齿的人去撬她的牙关,饮一口甜酒酿,俯首渡给她。周轸力道与性子都急了些,迫得嘉勉一口口咕哝咕哝咽得很狼狈。
  他戴戒指的左手再撩开她,才贴一点,嘉勉就被激灵地一把推开他。
  她嘴上还沾着酒酿,湿漉漉的,不像话。
  周轸舔舔后槽牙,回味这味道,“嗯,好像也还不错。”
  “回家!”嘉勉催他,也警告他,不要不分场合地发疯。
  “你最好不。”周轸要喝茶,说有点甜,要嘉勉去喊侍者,换茶来。
  他人大喇喇地往壁炉边的地毯上一躺,抬腕看表,再重复他的话,“嘉嘉,你最好别盼着回家。”
  不多时,周轸的手机响了,他懒洋洋地接通,应答了对方几句,他叫对方过来,“我和嘉勉在门口等你。”
  听周轸的口气,嘉勉猜对方应该是小旗。
  还有一刻钟,腊月二十七就过去了。周轸饮一口红茶,却是漱口,平心静气地把茶杯搁回去,招呼嘉勉走,他替她拿外套拿手袋。
  出包厢的时候,餐厅的经理、侍者朝客人说再会及晚安。
  周轸却是提前祝诸位春节快乐。
  他揽着嘉勉一路出店,外面风雪飘摇,周轸把他的大衣盖在倪嘉勉头上,一路上了车,嘉勉从大衣里择出自己,看小旗驱车去的方向也不是回家,而且周轸过来的时候是有司机的。
  这个点,他又把小旗召过来了。
  嘉勉直觉,“去哪里?”
  “捉、奸。”
  嘉勉心上一跳,却丝毫不怀疑周轸的话,“捉谁的?”
  周轸温热的手把玩着嘉勉的手指,光明磊落地回答她,“替你的轲哥哥捉个拆白党。”
  “周轸,你要干嘛?”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老大不是一心盼着我和我的人散嘛,我不过把他的烂招还回去。
  他不是见不得人好嘛,我倒要看看,他养的小白脸,回头再招惹他名义上的太太,老大会如何?
  老头会如何?
  我那苦命的嫂嫂,替他担这个虚名已经太长时间了。
  周家什么好都由老大一人占着的光景也该过去了。
  周轸一口气说完这许多,再扭头过来看嘉勉,“还有几分钟你生日就过去了,嘉嘉,我不想在你的好日子里,做个歹人。”
  嘉勉光听他说,就头昏涨了,周轸这是要硬碰硬,不顾手足,不顾父子,甚者,有点跟他父亲逼宫的意味。
  “周轸,我们回家好不好?”嘉勉挨到他怀里,求也好,哄也好。
  她不想他出事,也不想他这样孤家寡人地硬碰硬。
  酒气并暖气里,周轸捞住嘉勉的脸,声音在她耳边,清澈灌耳,“嘉嘉,我说过的,别盼着回家,我会让你吃苦头的。”
  嘉勉已然顾不上他这些混账话,期期艾艾里,她抬眸汇周轸,“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
  “说。”
  “周轸,我喜欢你,远在你喜欢我之前。”
  “我知道。”不假思索的答复。
 
 
第68章 7.8
  秘密只能是秘密。
  周轸问,嘉勉说的秘密是什么?
  嘉励无边无际的嘲讽,周轸,眼睛不要只看头顶,偶尔看看脚下。
  脚下有什么?自我的人,只会看到自己的影子。
  -
  “我知道。”
  “从这一秒开始。”周轸扶着嘉勉的脸,福灵心至,他说他明白了,明白了嘉勉从前过去的许多,
  不是厌恶他,而是后退。
  他伸手摸她的头发,她后退;
  她不愿意搭他的车子回桐城,是因为他和他的初恋一起;
  周家晚宴上,吃糖水罐头的她偏不和他说话,也不是考试综合症,“是因为什么?”周轸问。
  “回去,回去我告诉你。”
  “谁稀罕。”他拿虎口别着嘉勉的下巴,夜色里,霓虹闪烁,一尾光追到周轸的眼眸里。嘉勉看到的他是阴鸷又温柔的,他呼出的热气像点燃的蓝火焰,灼得嘉勉不禁缩身,周轸不肯,不轻不重地咬在她脖颈上,“倪嘉勉,一码归一码,你和我说秘密是我们的事,拿着你的秘密去疏通别的人情,我更火大!”
  这个混蛋,他偏说嘉勉有心偏袒周轲。
  嘉勉狠心掐在他手臂上,骂他是猪,“我去偏袒周轲干什么,他和我全无亲故,你说我偏袒他干什么!”
  “和他全无亲故,和我呢?”
  “你说呢?”
  “我要你说!”
  “我说了,你会听我的嘛?”嘉勉认真问。
  “先说来听听。”
  “你是周轸,也是我的合法丈夫,老公,先生。”
  “还有青梅竹马。”周轸波澜不兴地追加一条。
  “对,青梅竹马,尽管你的初恋不是我,可我一直把你当作竹马。”嘉勉也喝了酒,但绝不至于醉,这着急忙活的样子,想是酒酿吃多了。
  昏头得很。
  他再取笑她,赌品不行,丑牌写在脸上就罢了,怎么一副好牌也给急赤白脸地给打坏了呢!
  不过他喜欢,喜欢这样豪赌的倪嘉勉。“有你这番话,我就是去拼个你死我活,也能闭上眼了。”
  年关之下,他还是口无遮拦,说些不作兴的话。嘉勉都快急哭了,“我不想你去。”
  “放心,你的第三个愿望,旁人我不敢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地给你做到‘平安顺遂’。”
  *
  周轲的妻子,万梅玲,这几年早不工作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全由周轲供养着。
  二人自然没有男女之情,当初契约婚姻,万梅玲更是清清楚楚明白,她要守什么样的‘活寡’。
  没几年,她就搬到国外去住了。
  这些年,各玩各的。这位万小姐也早不是当初乡下巷子里出来的穷苦大学生了。
  人没了斗志,没了一日三餐的鞭笞,就会消磨身体,消磨人性。
  她一年回来几趟,给周轲撑名义上的场面,也份外料理一双父母。
  年关之际,难得约姊妹喝茶空档,老二找上了她。
  周轸这个作小叔子的,当初还是他们成婚的傧相,然而,当初自己跑了还顺带着拐跑了给他们提铜炉子的小陪娘。
  万梅玲笑话老二,姻缘天注定,谁能晓得你们成了一对。
  是的,哥哥说我和他一样,都拿女人换了前程。
  大嫂觉得呢?
  万梅玲是个再通透不过的人。不,你和你哥哥不一样,他的婚事是假的,你的婚事是真的。
  那么大嫂就没想过从这桩假婚事里择出来嘛?
  万梅玲啜咖啡的动作停在对面。周轸给她看了些文件,不是正本也不是副本,他老二做事向来邪性,只劝万梅玲看结果。
  结果就是周轲已然预备着与妻子分割财产了,这个进度取决于她的公公,周叔元还能活多久。
  抑或,老头公布遗产分布后,保不齐,他老大就要闹“婚变”了。
  周轲当初的婚事可是细细妥妥地签了几十页的婚前财产公证的。
  老头和周轲都不傻。
  傻的只有明知这是个火坑还往里跳的女人。
  万梅玲的口红还印在骨瓷杯上,她彻底搁置下来,直到醇香的咖啡凉透之后,她才倦怠地说,“他这些年并没有亏待我。”
  “是大嫂还带着从前同学的暗恋滤镜罢了。”
  周轸是来找万梅玲谈生意的,自然要做足功课,这一点,他十七八岁没出去前就知道的。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凭什么来蹚这池子浑水。
  白纸黑字才是不争的事实。事实,周轲只把妻子当工具人,弃子要弥补什么?弃了就罢了。
  这桩契约婚姻如果按部就班地依周轲的章程解除的话,万梅玲得到的,远没有这些年忍辱付出的多。
  鸟尽弓藏,多少有点伤人心的。
  当事人很快从伤神里走出来,问老二,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帮大嫂择出来,但是也争取利益的最大化。哥哥能给你的,我再补一倍给你。
  条件呢?万梅玲问。
  条件就是配合我演场戏。
  我只想哥哥知道,他的那些烂招,果真成真是个什么光景。当然,是报应到他身上。
  我要老头亲眼看着,他的这个所谓“嫡子”是个什么路子。
  不是盼着我和嘉勉散嘛,不是拿钱来使鬼推磨嘛。
  老头可以薄情寡性地一口否决老二的婚事,那么,老大的也没必要遮捂住了。
  万梅玲像是听了场戏,戏后阑珊离场的落寞。“老二,你比我和周轲结婚那会儿狠了许多。”十七八的周轸,那会儿还只有被周轲放冷刀子,少年负气离场的下场。
  如今,彻头彻尾的商人。
  谈生意最痛快的就是双赢。
  万梅玲从来是个清醒的俗世人。周轸开出的条件,让她没有清高来拒绝。她还有后半辈子想要光鲜地活。
  已知最差的结果了。没理由不想着翻盘。
  临走前,她问周轸,“你比周轲更像你父亲,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把这些伎俩谋到你太太身上?”
  “她不稀罕。大嫂你还不了解她。”
  “大话。”万梅玲难得挖苦老二,说这世上没人不爱钱的,只是老二你更有福气些。
  看得出,你很在乎她;
  她也很在意你。
  万梅玲说那个嘉勉呀,只是在意你远远超过了金钱。也是个实心眼的傻丫头。
  *
  万梅玲和那个小白脸歇在一套小公馆里。
  这里的房产在周叔元名下,说不得到底属于谁。向来是周轲用来宴客的地方,老二鲜少踏足。
  偏今晚兴致起,来这里的酒窖拿酒喝。
  撞见了些不该见的事体。
  招哥哥来见一见。
  同时间,周轸也让司机接来了周叔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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