吮吻中托着她的腰让她踮起脚,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听着简皎月在自己耳边发出小猫一样的细喘,他眸色更深,又克制地碾过她后颈的软肉。
明明连亲吻都算不上,简皎月却感觉漫长得像是到了趟世界尽头。良久,她保持这低着脑袋的姿势,很正经地喊他名字:“裴书临。”
他低眼:“嗯?”
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要宣布,然而她只是把额头抵在他胸口,而后一字一顿地控诉:“你刚刚咬我了,好疼。”
教学楼下骑着单车的情侣打着铃一晃而过,后座上的女孩搂着前面男生的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发出咯咯的笑声。
裴书临把视线收回来,手指碰了碰简皎月通红的耳垂。目光专注,柔声回她:“那也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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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裴书临说“欠他”的时候,简皎月满脑子都是从裴父公司借过来的几十个亿。这么想,确实是欠得不少。
寄人篱下时需要收敛脾性,欠债更是如此。
但简皎月这些天被他惯得有些放肆,踮脚就凑到他后颈那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和他刚才的调情般的吮咬截然不同,只是很单纯地回击,留个牙印。
裴书临甚至在她凑上来的时候,俯低了身给她便利。
她咬完就从他撑着的手臂那钻出去,跑到门口,娇俏地歪着头:“还吃不吃饭啊?好饿。”
“请你吃食堂。”
“……”
简皎月觉得吃食堂已经够简朴了,可她没想到裴书临居然还扫了一辆校内单车,拍拍后座示意她上来。
她皱眉坐上去:“你们学校又不大,为什么还特意骑个车啊?”
裴书临还是那句话:“你欠我的。”
饶是再迟钝,她也知道这里说的不是钱。简皎月没矫情,拽紧他的腰:“行行行,我还欠你什么?”
“很多。”他没再继续说,却想到很久之前的规划。
简皎月没出国的话,以她的成绩大概会到离这六公里的北外上大学。他开车过去不过十分钟,他们每天都会见面……
遐想被一只手打断,简皎月拽着他衣角去排队,叨咕着说“你们食堂的菜居然还不错诶”。
他勾勾唇角,由着她把自己拉进队伍里,心想其实这样也不可惜。
外交学院藏龙卧虎,这话一点也不假。
尤其是当简皎月听说刚给她打饭那食堂阿姨都是东京大学的毕业生时,她对勺子里这颗酒酿丸子顿时充满崇高敬意。
她慎重地问一句:“那这个食堂不会也有什么大来头吧?”
“还真有。”裴书临说了个领袖级人物的名字,说他来访问民生时就在这个位置吃了顿饭,当时一起陪同的还有几位科研院赫赫有名的老院士。
简皎月听到那位领导的名字时,脸色都变了,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吃不下去了!我也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吃糖醋小排吗?我不配。”
裴书临低着头笑,不知道是笑她还是笑这顿被她抬高了身价的饭。
在简皎月这种外行人眼里,外交官确实是个很有光环的工作。
像裴书临这种一边读研写论文,另一边又拿着国家的实习工资,已经站在很多人的终点线上了。
不像她,最近工作室接了个破单。老公出轨,小三抢亲。
她站在新娘房外听这位原配哭哭啼啼半小时,良久后自认倒霉,连尾款也没好意思去拿。
就在这个损失十几万服务费的晚上,门外传来几声门铃声。
简皎月掀开面膜去开门,男人带着酒气的身躯差点直接压下来。
联合国人力资源部门来了几位外媒宾客,做完采访流程,应酬喝酒必不可少。裴书临又是年轻有为的在校实习生,免不了还得跟在几位资深官员身后学习。
他喝得确实不少,连密码都按错数十次,只好打扰她来开门。
简皎月下意识扶住他一只手,今天一整天脑子里都想着那位新娘客户的事,她此刻特别敏感,往他袖子上闻:“你身上怎么有女士香水味?”
裴书临看上去还算清醒,只是肢体有些跟不上脑子。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礼品袋子:“给你买的香水。”
简皎月接过来,发现是上次吃饭时跟他提过一嘴的新款女香。还以为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想到居然还记得。
她把东西放进房间,再出来时发现裴书临已经扯开了领带,把那件沾了酒味和香水味的西装脱下来甩在地毯上。
往那一倒,浑然一副不省人事的样。
他难得这么没有仪态,公文包摔在茶几脚边,一大沓文件掉出来。
简皎月本着人道主义给他收拾,看见最上面那张纸是全英文,然而第一个缩写单词就把她难住了。
她就快自我怀疑:“HLPF?什么啊,我白在美国混这几年了吗?”
“highlevelpoliticalforum,是经社理事会高级别政治论坛的翻译文件。”醉得一塌糊涂的裴书临闭着眼,居然还能为她答疑解惑。
“……”简皎月戳戳他的脸,确认他是真喝醉了。
她对醒酒汤最熟悉,以前中学时候就经常和骆天哲在他家酒庄偷酒喝,也没少给他们这群酒量差的狐朋狗友煮过汤。
好在冰箱里有阿姨会放好基础的蔬菜,她很快弄了份豆芽汤过来让他喝完。裴书临被逼着喝过半碗,再次倒下去睡。
简皎月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唇色有点红润。清瘦手背抵着微微蹙起的额头,也不知道清心寡欲如他会有什么烦事。
他五官生得考究,秀气高挺的鼻梁和直长的睫毛都显得温柔,平时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裴书临,你别在这睡啊,回房间。”她话语不自觉因为颜控属性放轻了点,撑着他往卧室走。
等把人扶房间里,才猛然发觉走得太顺脚,直接弄自己床上来了。
简皎月盯着自动踢开拖鞋睡进床里的男人,叹了口气,才刚给他松了两颗衬衫纽扣就被拉上床。
裴书临抱紧她的姿势无比熟练,仿佛在梦里重复过无数次,这力气也不像喝醉的人应该有的。
“裴书临,你松开我。”
“……”
像是一场拉锯战,但简皎月惨败,被他弄得精疲力尽也没拽开腰间箍着自己的手。
她索性认输,仰起脖子,伸手想去拉被子睡觉。明明差几公分就快扯到被角,却被男人伸个胳膊摁下去。
裴书临闭着眼摸她的脸,从脸廓、鼻尖一直抚弄到脖颈线条。
简皎月怕痒,一直往下缩,又被他捞上来。
听裴知说他大学四年常跟外公大院里的那几位警卫员锻炼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一个常年握笔的人,指腹竟也有些粗砺。
他刮着她细嫩皮肤,渐渐寻到她水润润的唇,缠着她吻了一会儿。
最后像是撑不住困意,又怕她会走。
裴书临把人搂进怀里,热气的呼吸覆下来。低哑的嗓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呢喃好几声:“你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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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简皎月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除了胳膊和脖子酸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一个人睡一张大床睡了几十年,突然被另一个的气息侵占,感觉还挺微妙。
她睁眼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房间空空荡荡,连昨晚被踹到地上的龙猫玩偶也放回到枕边。
要不是下唇那被咬破皮的痛感犹在,她大概会以为做了场梦。
裴书临大概是良心发现,客厅的锅里还给她温着一份艇仔粥。她喝到半碗的时候,安纯给她寄的礼物到了: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据说他们联姻夫妻都必备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安纯还发条语音:“当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简皎月乐了:“你就送我这啊?可真够缺心眼的。”
过了会儿,简皎月问她:【小鹌鹑,你会不会和你未婚夫接吻?】
安纯秒回:【应付家长他们,肯定要装一下啦,其余时候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昨晚也不用应付,而且他们似乎在很多次不用应付家长的情况下都……
现在的裴书临对她来说太过陌生,17岁和23岁的样子变化也太大了。男人到这个年纪是不是都比较血气方刚,荷尔蒙旺盛?
不管怎样,简皎月觉得好友和她这情况不太一样,于是很干脆地忽略安纯这份离婚协议的意见。
裴书临接到她的电话时是在晚上九点多,简皎月问他是不是还在外面应酬。包厢里还是昨天那些外宾,吃喝起来没个两三天都不会离开。
他找个借口出去,到走廊拐角接通:“昨天晚上麻烦你照顾,抱歉。”
“是挺麻烦,你昨天晚上还把我咬破皮———”简皎月说到这,摸着下唇开始悔恨:为什么要在电话里说这个,太尴尬了!
那端的裴书临大概也没料到她会提得这么直白,怔愣几秒后发出低低的笑。像是被烟呛到,咳了两声:“嗯,这个也抱歉。这几天别吃辣的东西。”
她囫囵应了一声:“对了,我昨晚在你公文包里塞了两个醒酒香囊,你看见了吗?还挺好用的,味道也不重。”
简皎月不是会偷偷摸摸体贴人的性格,她做了就要让人知道。
裴书临唇角笑意更深,垂下睫:“看见了,谢谢。”
这客气的说辞让简皎月不知道怎么回,她沉默时,裴书临也同样怕她觉得没劲,说了句“今晚不会喝多,早点睡”就挂了电话。
同事老冯从包厢里出来透气,见他对着手机发呆:“想什么呢?说上洗手间也逗留太久了,还不进去?”
裴书临侧着脸,清瘦轮廓有一半陷在暗处。指尖被风吹得发凉,他把手边上那根抽到一半的烟折断:“不去了,今天再喝进不了家门。”
进外交部的每个人简历上都会定时更新家庭信息,裴书临“英年早婚”的事自然在同事之间早就传开了。
老冯比他大几岁,深有感触:“昨晚被老婆骂了吧?唉,跟我上回一样,连房门都不给我开。”
他目光有片刻怔松,眼里深沉:“没骂。”
“那你怎么?”
似乎是想到简皎月刚刚跟他抱怨咬破唇的事,裴书临顿了两秒,把“怕吓着她”换了个说法:“酒味重,怕熏着她。”
老冯摇摇头,一脸被塞饱的表情:“新婚夫妻就是狗粮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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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皎月本以为上一次进外交学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可没想到打脸机会来得这么快。
周末有一对中年夫妻订了工作室的一条龙服务:即从婚纱照到婚礼流程全由她公司负责。
恰好这对夫妻都是外交学院毕业的校友,从大学走到现在的感情。想回母校拍一次毕业照,还想补办一次婚礼。
简皎月在国外做过几场大腕明星的婚礼主策划,名声在业内也有点名气。这对夫妻不差钱,点名要她全程跟着。
她还能怎么说?给钱的客户就是“爸爸”。
从早上开始联系场地安排和常合作的摄影师,一直到下午进学校拍摄。
简皎月专业素养不错,时尚审美也到位,这组照片拍了两个小时终于结束。
下午两点多,学校今天有个篮球友谊赛。
他们收工时,一大批学生冲向操场,她耳边还听见有人提到裴书临的名字。
抬眼往那边一看,那群人里赫然站着裴书临。
他眼睑微敛,衬衫袖子卷至手臂,皮肤如白玉般瓷润。听着周边人说话,时不时点头。天生寡冷的脸因他眸中带着笑意,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裴书临今天没课,也没去实习单位,纯属是被学生会那批人缠着过来打场篮球。
明明主角不是他,一大堆学弟妹也争先恐后跟着,手上还各自握紧了一瓶水,蠢蠢欲动的心昭然若揭。
大东他们被那对夫妻请去下馆子了,简皎月站在球场最外沿,像是个看热闹的外来者。她被日光晒得迷糊,想着:裴书临,现在还挺受欢迎。
当然,以前也常被关注。
只是高中时候,他沉默内敛。除了起初偶尔被简皎月的追求方式有过明显不悦以外,其余时刻,对每个人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校园里那些人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英俊低调、“被恶霸简皎月看上”的优等生。
不像现在,也许因为从事的职业需要。
他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单单从容沉矜地站在一侧,却也能把旁人衬得黯淡。
简皎月本来想着上前和他打个招呼,但脚步迟迟未动。她上午陪新娘做造型的时候,被发型师怂恿着换了个一次性的蓝色发色。
她是浓淡颜都适宜的长相,化完妆就快被夸成个“蓝色妖姬”,一张脸被这鲜艳的发色衬得更灵气。
只是,站在这单调的校园里也更招眼。
早知道就不染这个头发了……毕竟不是花季少女的年纪。
裴书临又半只脚踏进了外交部,以后任职外交官是必然的事,别人会不会觉得外交官夫人就她这个样太不靠谱?
她难得有这么踟蹰犹豫的片刻,以前做事从不计后果,反正有人收拾烂摊子,现在不一样了。
准确来说,是从几年前就变了样。
盯着手里这瓶喝过大半的水发呆,后边有人拍拍她的肩。
简皎月转身,看见一张略有点熟悉的脸:“你是……上回那个师弟?”
师弟拿着个喇叭,显然是拉拉队的。他摸摸后颈笑着点头:“师嫂还记得我啊。”
其实也才过半个月,简皎月笑笑:“又把我当成单身学妹了?”
师弟很会讨乖:“怎么会?上次是不长眼!您这气质,又换个这么靓的发色,美人师嫂名不虚传,难怪能拿下我校高岭之花。这是来看裴师哥打球?怎么不过去?”
简皎月听习惯了彩虹屁,没什么波动。迟疑着回他:“我是工作顺便经过这,而且你师哥那边人也挺多的,就不去打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