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也好,登徒子也罢。
反正分居是不可能分居的,这辈子都不会分居!
为了确保不会被扫地出门,某人还善用美男计。一身红色曲裾深衣,一头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假发。生生变成了让宁楚格挪不开眼睛的魏晋名士。
尤其他还梨涡清浅,眼睛里藏满了细碎星光般地凝视着她:“良辰美景,姑娘可愿与在下小酌两杯?”
小酌是没什么心思小酌的。
宁楚格只想起了那幅同样红衣绝美的自画像,当即拽着人去了书房。拿了西洋来的玻璃镜子,画个魏晋风流的美男图给她。
为此,她甚至都愿意帮忙研墨了!
虽然效果跟想象中相去甚远,但能红袖添香也不错啊。尤其等他销假当值后,宁宁看着他的画像睹物思人什么的……
想想就让人万分期待啊!
小张大人竭尽全力,效果自然不同凡响。以至于同一个画手,同一个人。魏晋版本的硬是比当初婆婆拿给她看的那幅,优秀了太多太多。
看得宁楚格啧啧出声:“当日瞧见那幅画,我都觉得大外甥绝美无双,哪个也比不上!差点忍不住,啧冒昧求画。现在想想,亏得她拿的不是这幅。否则的话,我可能什么矜持都给忘了!”
“要不夫君辛苦辛苦,帮我把它裱起来,好方便我时时观看?”
裱画当然没问题,问题是……
张若淞皱眉,笑得特别无奈:“你个小小的人儿,怎么还就那么喜欢当大辈儿呢?一口一个大外甥的,叫得那叫个爽脆。因为你,娘可没少对我耳提面命。现在想想,亏得当时扛住了。否则的话……”
可就真只有姨甥情分,再没有夫妻缘分了。
想想,就让人后怕啊!
提起这个,宁楚格就忍不住遗憾脸:“可是当初,我跟婆婆好得跟亲姐妹的。真·平辈论交,不是金兰胜似金兰。那姐姐的爱子,可不就是大外甥么?”
“偏你一脸的清高倨傲,好像沾染上我这条裙带,就能让你多年苦读付诸东流似的。那我可不得离你远远的,别玷污了你啊?可是那么好个大外甥却没认成,心里终究有憾……”
说到这儿,她还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声。
好公主脸上的遗憾都快化为实质,他这当然夫婿的又如何舍得?
当即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却异常清晰地唤了声宁姨。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宁楚格都有那么一丢丢刹那梦圆的感觉。就特别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那个,你再唤一声!”
坚持什么的,一旦被打破,就很容易被丢失。
以往康熙提及都不愿将错就错,而是努力澄清并顺势表白的小张大人一番长谈,一声比一声温柔缠绵地唤着姨母。
直听得她满心欢喜,被哄到云里雾里。
不但被好外甥孝敬了又孝敬,还迷迷糊糊间签了个要与额驸生同衾死同椁,永远不能撵额驸往仪门之外,更不分居的保证书……
第148章
“喏, 白纸黑字写着呢!宁姨可不准反悔哦。”某人大外甥当上了瘾,一口一个宁姨叫不停。
一声比一声缱绻,一声比一声温柔。
真·余音绕梁, 三日未绝。
被孝敬了太多次的宁楚格却已经再听不得这个称呼了:“停,停停停!那, 那不算, 那分明就是你这个混账, 故,故意给本公主设的圈套。是美男计!”
可恨她单纯善良,对他全不设防。
结果羊入虎口,不但被吞得连个渣都不剩, 还签下了那么丧权辱国的条约!以后威胁他, 不听话就把人撵到仪门外头都不行了啊。
宁楚格痛心疾首,觉得自己损失好大。看着某人的目光, 都充满了嫌弃。
偏额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竟欢欢喜喜颔首:“美男么?嗯,谢谢宁宁肯定,为夫会继续努力的。回头再让下头做许多不同时代的衣衫送进来,什么魏晋风流,汉唐韵致的。”
“只要我妻喜欢, 为夫都可以!也不拘书生还是侠客, 全凭宁宁喜欢。武士, 捕快,官员,嗯,还可以试试金戈铁马的大将军……”
宁楚格:……
虽然有那么点小小心动,但是, 腰还酸着,腿还软着,前车之鉴不远!!!
以至于公主殿下摇头,特别的义正辞严:“额驸不可!当年睿亲王费了多大心力,才终于完成了服饰、发型等的统一?虽然好看是不如何好看,但到底涉及颇多。”
“咱们身为固伦公主跟固伦额驸,不好带头破坏!嗯,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里。”
张若淞:!!!
严重怀疑她是玩不起。但有些事情,看破别说破,夫妻才能好好做。
为防公主出尔反尔,把他辛辛苦苦一晚才弄到手的保证书变成一纸空文。他赶紧从善如流点头:“我这一心想着让宁宁欢喜,竟没想到这些。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
不但积极认错,还认真悔改。自打开衣柜,让宁楚格细看了他许多珍藏。
然后提议,把昨晚那套跟这些个买了还没来得及上身的华服都毁了去,免得再犯类似错误。
若在他打开衣柜之前说这番话,宁楚格便是不舍,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公主她从小就是四阿哥府上唯一的格格,有记忆以来就备受宠爱。
康熙四十三年夏以后,她又发明发现不断。自己挣的,宫中赏赐的,亲朋好友们赠的。她就没缺过银子,也对财物有太大的概念。但……
那一件件巧夺天工的美华裳,光是挂在那里就已经足够炫目了。
再想想那人昨晚的绝美……
刚刚还义正辞严的公主殿下略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一粥一饭,当思得来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耗费了无数人工,花费了许多银钱买来的,毁掉未免太过可惜,也不好移祸他人。不,不如就留下来吧,只装在柜子里权做欣赏好了。”
张若淞欢欢喜喜点头:“好好好,都听咱们宁宁的。”
“早晨娘派人过来传话,说知道咱们最近忙于婚事过于疲累。遂不忍心过于打扰,便不过来晨昏定省。让你好好歇几日,再把规矩补起来。”
是的,作为公主,宁楚格不但不需要去公婆处早晚请安,殷勤伺候。反过来,当婆婆的张夫人跟张廷玉,还得向她这个儿媳妇躬身叩安。
除非她肯恩免。
而昨日,宁楚格就已经交代过,让婆婆还跟以前一样。不必有很多避讳,也无需太多的繁文缛节。
当时她答应的可痛快了,怎么突然间……
张若淞笑:“大面上总得过得去呀,不好让人挑出刺来的。”
唔!宁楚格皱眉:“感觉你我成婚,婆婆受了太多原本也许受不着的委屈。”
毕竟公公现在二品大员,将来更是历经三朝,会是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个也唯一一个配享太庙的汉臣。本身家世不弱,又站在婆婆的绝对优势地位上。自家美人但凡与任何另外的人成婚,婆婆都能摆足了婆婆的款儿。
张若淞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可事情已成定局,咱们也只能加倍孝顺了。”
宁楚格点头:父母千辛万苦养育子女,尽己所能地给予子女所能给予的一切。身为子女,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唔,大婚之后,就要孝敬双方父母。
对此,小张大人表示万分赞同,并积极提议:“宁宁你也知道的,娘这几年就积极催婚。万般期盼着为夫的能早日成家,生个漂漂亮亮的孙子孙女给她抱。”
“可为夫是谁啊?出了名的宁缺毋滥!以至于踟蹰多年,她这愿望一直都待完成。现在为夫可算大婚,能完成她的夙愿了。不如,咱们加把劲儿?”
神,神特么的加把劲儿!!!
宁楚格扶额:“大婚真能让一个人改变如斯?凤举以往清风朗月的很,特别的有分寸。如今……”
似乎忘了矜持两字怎么写,总过于……
随时随地,也不管什么话题,最后都能延伸到些个不可描述的方向。让宁楚格特想给他上堂医学课,讲讲纵那个什么欲会伤身的道理 。
认错,小张大人永远是最快的!
但见他错愕抬头,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般。连连认错,态度特别的诚恳:“对,对不住啊,宁宁。也是我百思想,千惦念,万般渴望才终于如了愿。”
“这心里头自然万分欢喜,压都压不住。得意之下,难免有些忘形,忽略了节制。我保证改过,接下来几日都让你好好休息?”
“说话算数?”
“当然!”
新婚小夫妻彻底达成共识,当晚某人果然信守承诺。便再如何渴望,也只是揽着她,与她相拥而眠。
接下来的几日,亦如是。真·百般克制也要履行前言系列。
重新拥有了良好睡眠的公主马上精神焕发起来,不但有兴致下厨鼓捣了些个吃食。着人往公婆、几个小叔处送了。还往宫中、雍王府也都送了些。
就为了告诉皇玛法跟阿玛额娘,她好着,不用惦记。待九日归宁,她就早早往宫中、雍亲王府去,好生给长辈们请安。
打从爱女大婚后,胤禛就觉得整个王府都空了一半。
再听不着她银铃般的笑声,闻不到藏珠阁左近终年不散的种种食物香味。他多忙多累,也盼不来爱女带着汤汤水水过来。劝他再如何醉心公事,也不能忘了保养身体。
一听说张府来人,公主派人来给王爷、福晋跟侧福晋送吃食。
素来沉着冷静的雍亲王一个不注意,上好的紫毫笔就被从中折断,点点墨痕溅了他一衣襟。最喜洁的他却不管不顾,只急急动问:“人呢?在哪?快传进来!”
他都急成这样,苏培盛哪里还敢怠慢?
赶紧连人带食盒,都带进了王爷书房。接着就听着王爷滔滔不绝地问,事无巨细,恨不得将公主大婚这几日的点点滴滴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直问得凝碧眉眼含笑:“王爷放心,公主一切安好。额驸体贴,张大人、张夫人都温和慈善,几位小公主对公主敬慕、亲近不以。尤其张夫人,当真拿公主当亲生女儿般。处处体贴护持,连额驸都大呼酸了酸了……”
听她这么说,胤禛才微微露出几分笑:“如此,爷知了。告诉公主,府上一切安好,只是想她甚深。待九日归宁后,务必常回来。”
嘱咐完,也不管凝碧的眼神有多错愕。
径直吩咐苏培盛,将宫中刚赏下来的瓜果、他新得的块好玉料都拿去给公主。
至于宁楚格指名要给阿玛、嫡额娘与额娘的吃食?
有么?没有吧!
都是孩子孝敬他这个阿玛的!
要么说亲父子呢?
昭仁殿中,康熙也是问了又问好孙女的近况,又好一通地赏。然后把指名晋给太后的那份着人送去宁寿宫,而德妃那份则直接被扣下。
并美其名曰,德妃最近有些上火,正该用些清淡的饮食。宁楚格的手艺虽好,却不适合这两天的爱妃。所以皇上不辞劳苦,帮忙解决了!
德妃咬牙:神他妈的不辞劳苦?
明明就是强取豪夺!
只许久没有下厨,兴之所至。顺手给亲长们送了些个,聊表下心意,报个平安而已。
结果皇玛法,乌库妈妈跟阿玛接连有好东西送来。光是西域送来,论个儿、论盘往下赐。公爹正二品官员,也只得了一盘的稀罕瓜果,都论筐的来。
皇玛法一样两筐子,一半是她该有的,另一半是额外赏的。
说张家人多,他的好孙女又是一个大方的,少了肯定不够分。同样的理由,胤禛和太后每人每样也有一小筐。
好家伙,到最后她这瓜果都收到上千斤啊!
嘶,特别沉甸甸的惦记了。
宁楚格无奈摇头:“这就是府上人再多,也解决不了啊!嗯,蜜瓜、香梨等,能留得住,咱们多留一半,给爹娘弟弟们一半。余下的葡萄,沙棘等适合酿酒的,就拾掇拾掇,弄些酒来,回头再孝敬给长辈们可好?”
张若淞笑:“大婚那天我就说了,咱们的小家以妻为天。宁宁你觉得好,那就好,为夫没有任何意见!”
甚至还能帮些小忙。
为了孙女有个良好的大婚体验,大清第一好玛法的康熙给了张若淞半个月假期。这半个月内,他都可以不必理会公务,专心致志地陪着爱妻。
宁楚格怕他好好的又化身为狼,倒是尝试鼓励他忠君报国,勿耽于小情小爱呢!
可小张大人特别的义正辞严:“那可不行!皇玛法特特下旨,让为夫好生与你一处,多享受几日如胶似漆的新婚时光。这时候专心公事,岂非抗旨不尊?而且……”
“有佳人在侧,也着实专注不起来啊!”
只心心念念着,什么时候九日归宁礼完成。熬过了岳父母、舅子们跟宫中的皇上、娘娘与一众王爷们的集体刁难。咳咳,也或者,他们觉得是考验。
总之顺利过关,搬到公主府。偌大府中只他们两个……
还不知道他到底憋着什么坏心眼儿的宁楚格瞪他:“你啊,越来越油嘴滑舌,简直跟初识那飘飘有神仙之概的佳公子判若两人!”
“哪有?分明就还是一个!”张若淞从后面揽住她:“区别就只在于,以前的张公子一心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以自身才华为笔,书就灿烂人生。情情爱爱,只会拖慢我前进的脚步。”
“心无旁骛的,可不就不沾染半点世俗气儿一般?”
“可遇上你,恋上你后。小仙男只想顺顺利利下凡,与你长相厮守。而你所谓的油嘴滑舌,句句出自为夫肺腑……”
宁楚格回头,一个嫌弃的斜睨就要送给他。
却不料不但在他眼中发现了无限缱绻,还因距离太近,唇瓣刮过了他的鼻尖。
顷刻间,宁楚格就看到他的眸色变深,狼一样扑了过来。吓得她都快语无伦次:“你,你你你,大白天的,而且你说的!这几天都……都让我好生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