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生不生,生几个都取决于你我,又不是什么兆头。那又何苦,让宁宁你受这番苦楚?”
宁楚格:!!!
霍然转身,双眼圆睁开,抬手就摁在了他的前额上:“这也不发烧啊?怎么就换了个人似的,竟不矜持至此!”
张若淞哈哈大笑,拉着她的小手就在嘴边香了一口:“我的好乖娘子哎,你怎么就这么可人爱?放心,为夫的没病,也没被换掉。只是终于如愿以偿,总算名正言顺。心中欢喜如江海,澎湃到不能自已。”
突然被袭击的宁楚格瞠目,刚要一声说话就说话,你做什么动手动脚?
就陷入到他深情专注的眸里,不但忘了反抗,还差点儿被攻城略地。直到前头来人,隔着老远吆喝:“大家伙都大老远赶来喝喜酒,新郎官好歹出来略饮几杯!”
张若淞才遗憾住手,帮爱妻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衫。
用那把宁楚格最爱的金玉之声在她耳边呢喃:“好娘子等我,我去去就来!”
那意有所指的小眼神,很轻易地就让宁楚格想起昨晚上,额娘涨红着脸,期期艾艾塞给她让她好生瞧瞧的那个什么图。让她只觉得轰地一下子,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汇聚。不消照镜子,宁楚格都知道自已这会脸上能红成什么样儿。
吱嘎一声轻响,凝碧引着张夫人身边最为得用的吴妈妈进来:“老奴见过公主,贺公主与额驸新婚之喜!”
宁楚格柔柔一笑:“吴妈妈快平身,凝碧,快与你吴妈妈一个大红封,好让她沾沾喜气。”
凝碧笑着应下,双手给她取了个大红封。
吴妈妈欢天喜地接过:“老奴谢过公主,谢过公主。夫人与公主早有缘分,感情融洽,自然颇多惦念。偏咱们大少爷打小清风朗月,颇有君子之风。最不喜那些个眼皮子浅、心思重的丫头近身服侍。”
“是以,今日之前,偌大的致远斋竟连个母蚊子都没。”
“以往只大少爷自已,倒也无妨。如今公主进门,便只寥住几日便回公主府。夫人也想您舒舒服服的,再无半点不适,这才派了老奴等几个老姐妹过来伺候。”
宁可被笑,也别打眼,挑到那等心思大,人也够蠢的。
惹大少爷厌烦,也给公主添堵。
姚氏当初与宁楚格姐妹想称,那叫一个无话不谈。自然而然地,也最最了解她的性子。特特交代了不必藏也不必瞒,若公主问起,便直接交代。
果然,公主虽俏脸通红,羞不可抑。
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表达了谢意,让吴妈妈帮忙转达。并说自已这边有凝碧、浣红跟一众二三等的丫头呢,再不用许多人伺候。倒是娘身边离不得人,更离不得吴妈妈。只借用一日,稍稍熟悉下府中事物便可。
吴妈妈笑:“夫人可猜得真准,公主还真如她所说的那么善良、孝顺、通情达理。但夫人特特交代了,甭管是姐妹还是婆媳,终归您与她脾气相投,爱好相合。以前亲近,以后只会更亲近。与她,您就千千万万的不必客气。”
宁楚格笑:“如此,便多谢娘了。我今日天刚蒙蒙亮,就起来梳妆打扮。为免频繁出恭不雅,至今也就早起用了两筷子宽心面。”
“这会儿是又困又乏又饿,烦请吴妈妈带着丫头们与我准备热水沐浴。”
吴妈妈迟疑:“老奴斗胆问一句,就只是热水吗?大,大少爷今早还洗了牛奶花瓣浴。说是能让肌肤顺滑,气色好,还氤氲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花香。”
“花瓣现成的,牛奶也很多。公主可要试试?”
哈???
宁楚格:!!!就严重怀疑,自已的耳朵出了毛病。要不然怎么……
怎么就听到额驸泡牛奶花瓣浴的神仙消息?
让她连娇羞都忘了,只好奇宝宝似的盯着吴妈妈:“额驸平日里,也都这么精致的么?”
吴妈妈细想了想:“倒也没!”
“前几年,大少爷,哦不,额驸还觉得自已一身白皮子太没有男子气概。还想了不少法子,跑大太阳底下暴晒。将自已晒得通红,差点中了暑,依然没能如愿。他这文武双全中的武就是这么咬牙练出来的,因为啊……”
吴妈妈窃笑:“额驸爷可最不喜欢哪个说他长得好了!所以,他得好生习文练武,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张若淞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绝不仅仅只爹娘给的这张脸!!!”
“是五十一年武科夺魁,还是更早些?额驸爷就一反常态,格外注重起保养来……”
所以,是因为她看脸?
于是某个最不喜欢谁说他长得好的家伙,竟然态度大变,意外殷勤保养了么?
如他在殿前请婚时所言,争取一直美到老……
一想到这些,宁楚格便俏脸微红,心中满满的欢喜:“连额驸都这般精致,本公主也不好太糙。劳烦吴妈妈,也为我准备个牛奶花瓣浴吧!”
吴妈妈笑:“公主这不折煞老奴了么?能在您身边伺候一二,是老奴的荣幸。到底夫人爱重公主,不是她十分信重的人,那是想什么法子,也甭想凑到您身边儿!夫人向来仁慈,等闲小事儿上,向来不与奴婢们一般计较。但关乎到您,她可是下了狠话的绝不纵容。说是盼了好些年,才终于盼到的儿媳妇,绝不容许任何宵小做耗呢!”
吴妈妈一口一个夫人说,言谈话语之间,对姚氏处处维护。
有机会要夸奖,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夸奖。
尽显前姐妹,今婆婆对她的万千疼爱。
让宁楚格感动之余不由点头:嗯,吴妈妈就不愧是婆婆身边第一得用人!
这忠心,简直了。
吴妈妈谦虚而笑,直说受不住公主夸奖。
而事实上,她父母不慈,险些将她卖进腌臜地儿。多亏姚氏搭救她出苦海,教她写字、看帐,为她张罗婚事。从姚家一直到张家,三十余年如一日地厚待。她这条命,早就是夫人的。自然想夫人之所想,急夫人之所急。
于是乎,尽管宁楚格拒绝了她的侍浴。她也还是守在屏风后头,将张家的基本情况、亲眷,明日敬茶会出场的人员等一一介绍了个遍。
好让宁楚格做到心中有数。
等她舒舒服服洗了个牛奶花瓣浴,换上大红绣凤穿牡丹纹的华美寝衣。在凝碧的伺候下绞干头发,再回到新房。就发现黄花梨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汤汤水水。凝眸细看,竟然每道都是曾跟当时还唤姚家姐姐的婆婆提及的。
直看得她心中一暖,唇角漾开欢喜的笑纹:“娘这可真是,太有心了!”
吴妈妈笑:“回公主的话,夫人曾说,她一生都没女儿缘分。早早就发愿,若是上苍垂怜,能让她有个对性子的儿媳妇。以后肯定掏心掏肺,当成亲闺女待。以往没有旗民通婚的前例,她也没敢往那上想。如今看看,这些年来与夫人最对性子的,可不就顶数公主么?”
“可见姻缘天定,月下老人早早就给安排好了!”
等张若淞终于回来,就看到心上的公主,他的新娘正酡红着一张脸,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着膳。
娘身边的吴妈妈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些什么。
两人专注认真的,连他进门都没注意。
还是凝碧等人福身请安,小妻子才被惊醒般看过来:“咦,你不是去前面敬酒了?”
怎么这么快,这么清清爽爽地回来了!
张若淞瞧了瞧四周,颇有些人太多,有些话我可不好说的意思。看得宁楚格直扶额:“吴妈妈也累了一天了,这便下去早早休息吧!凝碧你们也是,只留个守夜的便是。”
所有人等齐齐福身,再度祝福了公主与额驸的新婚大喜,才鱼贯而出。
宁楚格没好气地横了某人一眼:“现在张大人能说了么?”
“不能!”张若淞摇头:“就是今儿,半个时辰之前,我与公主才拜了天地,结为夫妻,哪能叫张大人那么生疏呢?”
“那额驸?”
“不妥,所有仆婢下人,官职、爵位低于你我的,也都唤为夫额驸!吾妻绝美,怎能跟旁人一样?”美男含笑,满眼憧憬地看着她。
差点儿让公主沦陷。
关键时刻,突然想到刚刚婆婆着吴妈妈传话的那些个金玉良言里的一句:男人最惯会得寸进尺,还有得陇望蜀的渣性,得时时警惕不能过于宠惯!
才让所有的动摇甚至有点想盲从见了鬼。只微微冷眼:“哦,那额驸要不要说呢?”
“要要要!”张若淞笑着上前,将人搂在怀中:“折腾了一天很累了,我这大男人都有点扛不住,宁宁肯定更甚。不如你继续用膳,咱们边吃边说?”
宁楚格摇头,表示自已已经用好了。
现在比起用膳,她更想吃瓜。
“很简单!”张若淞笑:“我鲜少饮酒,被劝则言自已一杯倒。久而久之的,自然少有人劝酒。今儿那些个羡慕嫉妒恨,眼红我娶到爱妻的倒是想使坏。我便问他们确定么?虽然我一杯倒,恨不得大醉三天才能好。”
“但毕竟新婚大喜,便舍命陪君子也无妨!然后他们就改了主意,齐齐劝我别冲动。言说周到与否,诚心与否都不在酒上,好男儿就是不该贪杯!”
劝酒最凶的那几个,都成了给他挡酒的急先锋。
叫个尽心尽力!
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的宁楚格:!!!
就傻乎乎地问了句为什么,然后,某人的嘴巴就贴到了她耳朵上:“因为他们怕为夫的不是搪塞,而是实话实说啊!真一杯倒,大睡三天。不但错过洞房花烛,还错过三日回门……”
“这要是被岳父跟宫中的皇玛法知道了,啧!不但他们的大好人头不晓得还能不能在,九族亲友簿上的人也都得跟着震一震吧?”
毕竟不知道还可以奢望一下不知者不罪,明知而故犯……
被他这特特加重的洞房花烛四字才彻底反应过来的宁楚格垂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难得少有的羞赧。让新鲜出炉的额驸爷心花怒放,重重一吻印在她唇上:“看来咱们宁宁懂了,便不用为夫的细教,只相互切磋便好?”
宁楚格狠狠瞪她,却被抓着那玉白的指尖又香了一口:“懂了,公主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让我这当额驸的惜着些,别浪费么!”
神,神特么的别浪费?
宁楚格一声怒叱都到了嗓子眼,却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只能如暴风雨中的小船般,再怎么努力停靠也依旧无法。气到咬人,也只能任由风浪将她抛起又落下。
累到筋疲力竭,连动个手指头都是奢望。
迷迷糊糊睡着前,她都还在腹诽:亏得话本子上说成婚万般好,实际上……
呵呵!
她怀疑自已都不是嫁了个新郎,而是开笼放出了一匹饿狼!
翌日,天光大亮。
张家所有人等都早早聚集在了张廷玉夫妻俩所在的正院中,等着参加小夫妻俩的敬茶认亲环节。结果从卯时等到晨末,也依然没等到新人踪影。有那耐不住性子的,建议催促一二。
结果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其余人等的死亡凝视。
真是的!
想作死自已尽兴便是,别连累无辜啊!真当公主侄媳妇昨儿洞房中给了你们几分脸面,就可以在人家面前摆摆婶婆婆、大嫂子的谱儿了?
致远斋内,宁楚格正端坐在椅子上,让丫鬟给她梳头。
一边梳,一边小眼刀子还不停往某人身上甩,每一柄上面都镌刻着深深的‘都怪你’:“原本咱们归宁后,便要搬去公主府,在爹娘膝下孝顺的机会就几近于无。今儿又是敬茶、操持早膳的重要场合。”
“你倒好,一句公主累了,就生生让我差点儿从早膳睡到午膳……”
张若淞能说什么呢?
能说我也会关心你,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这样的引战之语么?
果断不能。
只能学习自已父亲,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爱妻可别动气,别给皱纹机会!
至于被延迟了的请安?
张若淞想了想,还是觉得黑锅不能自已一个人背。于是笑着拱手:“宁宁有所不知,昨晚上娘就耳提面命。说这越大越排场的婚礼,新娘子就越发受罪。首饰重、吉服繁琐,还诸多忌讳。”
“一整天下来,简直苦不堪言,言了也没用。所以她耳提面命的,让为夫可千万千万别因为微末礼节无视宁宁你的身体……”
“真是这样?”宁楚格狐疑。
“千真万确啊!”张若淞郑重点头,表示这的确就是娘的原话。而他瞧着她好梦正酣,也实在舍不得打扰,这才阻止了丫鬟们叫起。说完,他还有些忐忑。生怕眼前的问题解决了,新的婆媳问题又接踵而来。
孰料刚刚还横眉立目的爱妻立马转怒为喜:“竟然是这样啊?哎呀我就知道,当姐妹的时候,我们是最好的姐妹。现在做了婆媳,也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婆媳!瞧娘多好,处处都为我想到头里。这般用心,这般细致……”
第147章
宁楚格眉眼含笑, 很是真情实感地将前姐妹今婆婆一顿夸。
用词优美,感情真挚。
直让自家新婚丈夫,固伦额驸眉心微蹙, 一脸不赞同:“娘再好,也只是婆婆。宁宁岂不闻夫妻一体?父母有诸多子女, 子女早晚会有自己的小家庭。只妻者, 齐也。是为将携手一生的人, 昨晚,咱们才喝过合卺酒,要同甘共苦呢!”
这厮长得好,眼下又着意卖弄自己的色相。
自然更加的勾魂摄魄。
让宁楚格差点心旌神荡, 直到听着昨晚两字。她这俏脸上才重又挂满了霜雪:“哼!任由你再如何舌灿莲花, 今儿也甭想着轻易过关。等会敬酒时顺风顺水还好,若出现一丝丝的阴阳怪气……”
“不会不会!”张若淞摆手:“宁宁说笑了, 你虽是我妻, 但更是天家公主。再长幼有序,也终究君臣有别。”
“只有咱们平易近人的,哪有他们敢僭越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