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就暗恋你,还给你写过情书呢,你看你,怎么这个都不记得了……”李桂琴循循善诱失败,对自家小姑子的记性有些绝望。
“还有吗?”
岳宁的内心毫无波澜,她只想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想法,是她不知道的。
一家之主岳老爹适时上线,做对话总结:“还有就是,今年说什么也得给你定下来,先生说了,你的正位姻缘就在今年,错过了这辈子就全是烂桃花了!你也赶紧收收心,别一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白日做梦,天天跟那个姓余的混在一处,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你会是那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吗?”
是个反问句。
但——
岳宁想了想,点点头,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是的,我就是。”
岳老爹窒了一口气,却明显已经对岳宁时不时冒出来的此类一本正经的狂言狂语有了些免疫能力,只一瞬便又恢复气定神闲:“明儿是周末,他们上班的有时间,你们安排一下,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赶紧能定就定了。”
岳宁:“等等!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岳老爹干脆利落:“什么意见?你能有什么意见?你同意了!”
然后转头跟儿子儿媳说,“吃完饭,赶紧去办。”
两人应声。
岳宁:“……”
人权了解一下?
作者有话说:
岳宁:你们不问我意见,那我就自由发挥了哈!
辣鸡作者碎碎念:从早上6点开始写,现在才写完,简直不可置信,我这一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沧桑点烟.jpg)
第29章 哈!(捉虫) [VIP]
饭后, 岳勇和李桂琴才猫出来,跟岳宁道出内情。
“爸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 现在外面都传言你和余老师已经在一块过了,还说看到过你俩那啥,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儿的。上午二婶来过,问咱爸你什么时候生,咱爸当时都愣了, 反应过来之后, 那口气啊,好半天才缓过来。”
岳宁大概其是明白了。
自己刚刚说的北京、征文和里面的关键人物, 全都在老头心口上捅刀子。
“可是,那相亲, 咋办?”
“嫂子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吧,尤其那个齐明, 真的很不错, 我还在娘家的时候, 那追他的大姑娘都能排到村口去。”
“哦?那嫂子那时候怎么不近水楼台先捞一把?”
旁边岳勇脸色立马变了。李桂琴看了眼丈夫,赶紧尬笑着解释:“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那时候早就和你哥好了, 眼里怎么容得了别人?”
岳勇立马眉开眼笑。
岳宁在旁边只觉得自己被塞了把狗粮,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见完面, 我能拒绝吗?”
“当然可以,咱家又不是那种封建独断家庭,民主得很。你见见面,觉得不好, 咱就再接着找, 反正总能找到合心合意的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 倒让岳宁没法拒绝了。
李桂琴见她犹疑,赶紧再接再厉:“而且,宁宁啊,嫂子得再嘱咐你一句,你要是不想找,爸妈也不会真的逼你。但你跟那余老师……能不能注意一点……保持,距离。”她皱着眉头,字斟句酌。
岳宁:“我跟余老师只是师生,还有朋友,这你们知道的啊。”
李桂琴:“我们知道,可外面不知道。先前他还凭空冒出来个未婚妻,虽说后来说开了,那是误会,但外面还是有不少人认为是你那啥了……这你们要是真有那意思,修成正果了也好,但偏偏你俩这性子又这般——个性,你说这好说不好听的。咱们年轻的,看得开想得清,可爸妈,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最是看重这个……”
一直回到家,岳宁脑袋里还在反复放着李桂琴这段话。
难道这个年代,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不过,也不只这个年代,几十年后,要是某对男女走得近了,也会被周围人默认关系。亿万年的生物特性和千百年的思维定势,如何是三言两句语能说清的。
好在近期无事,她便去走了个过场,回来便找借口说不合适。许是气消了,老爷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渐渐快要期中考试,余老师那边课程也紧张起来,忙得每天脚不沾地,也没时间管她。
许是见两人肉眼可见地来往少了,岳老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那包地的事儿,他还是一点不松口,说宁愿种不过来荒着,也不能做那地主老财的勾当。
最后岳宁无法,也只好作罢。
但没过多久,岳勇就带来消息说,岳老爹找了村支书,想把其中几块地给刘家种,希望能过个明面手续。只是,这地都是按人头分的,进了图册档案的,村支书也没权力管。老哥俩叫上刘家老爷子商量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按岳宁的法子,做了私下交易。
不过,因为过了村部的手,老爷子便觉得这是经过组织的,是合法的,是和地主老财不一样的,还一连几天在饭桌上教育他们,凡是要按规矩办事。岳宁也不和他计较,李桂琴说得对,到底每个年代的人,思想不同,原则亦是不同,这要较起真来,没个完。
转眼两月又过,天气渐渐热起来,各项事情渐渐进入开花结果的阶段。
《收获》为这次征文专门发了两期特刊,前十名通过读者投票决一胜负,最终人气+评委评分的综合得分,公布获奖名次。不得不说,她虽然人没到北京,但人一个没落下,全都认识齐了——除她之外的其余九位同志,全都齐了,大家相互一介绍,独独缺她一个。
又对上了那篇文章,听编辑老师讲了她的故事,不由惺惺相惜,给她寄了信,还专门去照相馆拍了张合照随信寄过来。其中有两人本就是北京的,还说等她高考后,去北京一定要好好聚聚,安家落户他们全包。
这些不提,投票期是两个月,到本月底截止,上月统计,岳宁遥遥领先,只是不知本月会不会被反超。但她心态很好,越到后期越是平和,连她自己都奇怪,左边在比赛,右边在备考,她心底竟然一丝焦虑也无,仿佛人生进入新境界一般。
也许正因如此,余温给她出的几套模拟卷,自己在家考试,成绩稳得很。综合复习也很顺利,尤其是她的弱项数学,像最后一下子开悟了般,倒让余温刮目相看了,原本以为要给她拖后腿的科目,一下子变成了优势。
其间,她还写了几章书稿,先寄给编辑老师审阅。值得一提的是,在写这几章书稿时,她还有了别的灵感,给《收获》又投了两个短篇小说,竟然都过了稿。《收获》的编辑还伸出橄榄枝,希望她能长期供稿。
她自然愿意。到了北京以后,花销会越来越大,这一笔进项,她日常写着,可以让生活富裕很多,何乐而不为。
唯一一点不太和谐的因素,也许就来源于那次她一时心软去走过场的相亲。那个老师还好,本就是旧相识,大概说了下情况,他也表示理解。那个被李桂琴夸得天花乱坠的会计小哥,就有点……奇怪了。
那次见面后,他时不时就来小南洼这边,拜访岳家二老,送东送西,有时也会来找岳宁,很明显地讨好和献殷勤,会来事,又会说话,把岳家二老哄的,才两个月时间,就把他当成一家人般,家里做点好的,都要让李桂琴骑车给送一份。小丫头也被收买了,连去北京和找爸爸的事都不怎么提了,一天天的“齐叔叔”长“齐叔叔”短的。
只有岳宁,每次见到他那张明明长得很俊俏的笑脸时,从心底泛出一种膈应。
他的笑很假,笑意从来在眼中看不出分毫,甚至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就是岳宁此刻,看着面前的人,唯一的感觉。
“所以,你又来干嘛?”
她语气不善,但眼前人仿佛并没察觉到她的不耐烦,依旧笑着,语气小心翼翼:“这不,妞妞说想甜甜了,非要见甜甜,我就带她过来了。”
院子一边,两个小丫头果然说着悄悄话,感情很好的样子。
“可是我还要复习功课,实在没时间招待你,如果你放心的话,妞妞就放在这儿,我会照看着,不会有事,你——”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觉得自己明着赶客已经很脸大了,没想到人家脸更大,竟直接到一边拿了小锄头,到菜园里给刚出土的小苗们松起了土。
“嗐,我这也没啥事,你忙你的,复习功课不能分心,孩子我来看吧。”
岳宁无语:“……”
她很想提醒,这土你前天来的时候已经松过了。
既然这么喜欢干活……
她想了想,默默提了半袋化肥到菜园边上,便回了屋。
今天是周日,午间,余温会过来,这是两人一个月前约好的收稿时间。她早起便杀了只小鸡,泡在冷水中除血水了。
到时,家里有客,他还能赖着不走?
让他做了一上午活,还不留他吃饭,还要在家里招待别的男人。
相信,他是个男人,也就没脸再来了。
谁知,到了中午,岳宁赶了四五个来回,人家就是不走,最后还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直接插手烧火起锅。
岳宁也是醉了,这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是没得法子。
主要,要是单和她还好说,实在不行就直接上手,打几个大耳光子,任你演技再好再能装,也能给你撕下那张脸皮来。
只是这中间还纠缠上了她家那老爷子,这些日子,包地的事过去,两人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再因为这么个玩意儿闹不愉快,不值当的。
她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总要想个法子,清清家里人脑子里进的水。
果然,余温一进门,也是一愣:“哟,家里还有客人啊?”
岳宁无奈,冲那边翻了个白眼,再说话却热情万分:“没有,您才是我家最大的客人吗?”
两人对了个眼色,都没有再说话。
饭间,岳宁非常厚道,实行了分餐制,一人盛了一碗菜一碗肉,独独干活最多的齐明碗最大:鸡头鸡脖子加两只爪子,岳勇亲哥标配三件套。
还额外盛了半碗汤,显得格外多。
妞妞都说:“爸爸的最多。”
岳宁还紧着解释:“妞妞的爸爸干活多,所以自然多劳多得,分得也多。”
一旁余温没忍住,低头憋笑。
齐明却仿若听不出话中的讥讽,笑着端起了饭碗,仿佛真受到招待般,热情说道:“你怎知我就爱吃这爪子呢,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岳宁:“……”这狗皮膏药似曾相识。
想着,便瞪了旁边的余温一眼,意思是,你家不也有一个,笑个什么劲。
余温接收到她的眼神,低头眸光一闪,计上心头,开口:“说起来,岳宁同志,你对未来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岳宁何等聪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饭碗,起身到小书房拿了张稿纸出来,和他一唱一和起来:“倒也没甚要求,只是有‘六不嫁’而已。我说说,你们听听?”
作者有话说:
岳宁:我脾气越来越好了OMG。
辣鸡作者碎碎念:齐明是埋了很久的一条暗线boss,比小白莲还更狠更辣更变态,提前声明,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别骂我QAQ。
第30章 哈! [VIP]
这张稿纸, 是岳宁写其中一个短篇时,顺手画的段子,算是主人公的OS, 倒也不是岳宁自己的标准。此时她拿出来,也不过装装样子。
“所谓‘六不嫁’,一呢,不嫁穷鬼,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穷是要不得的。二呢……”
岳宁抑扬顿挫, 字正腔圆地一条条数下来,“最后一条, 是不能嫁鳏夫。说来,夫妻夫妻, 生同穴,死同寝, 到时候死了, 三个人埋在一起, 到了那边再打起来,可怎么得了……”
前面都是些关于物质和思想的实质性要求, 最后一条却是她临时加上的,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旁边乐吟吟看着她的齐明。
齐明果然脸色一僵, 随后的笑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周到,饭后还周到地洗了碗筷,随后才告辞。
他走后,余温靠在门边, 双手胸前交叉, 似笑非笑打趣她:“家里都这么着急了, 不然,你说说你的标准,我帮你介绍介绍?”
岳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却指着门外正经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这样的就行,我不挑。”
“哦?”他显然不信。
岳宁真诚强调:“真的,你爱信不信。而且,我并不觉得婚姻是什么大事,人生这么长,有那么多精彩等着我,何必把自己关进牢笼,天天柴米油盐,多无聊。”
余温皱着眉头,显然在想她这话中的意思。
岳宁见他不答,有些后悔在他面前表达这么超前的思想。她最近越发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说话简直莫名的口无遮拦。毕竟,婚姻大事,婚姻大事,她这番言论要是在亲爹面前说起,老爹能气得冒了烟。
她想了想,拐了个弯:“你看,你这终身大事不也没着落吗?还好意思操心我。”
余温半晌却再次讲话:“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一直秉持着顺其自然,缘分到了,遇到那个人,自然水到渠成,何必苦苦寻觅,浪费宝贵时间。”
“只是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想,很——诧异。”
岳宁耸耸肩,转身边往屋里走边说:“来吧,看看我的新作。”
***
那边,齐明出去,回到李家村,第一件事便是去打电话。
“……我跟你说啊,你家那个余温又去找岳宁了,两个人还合力怼我,我是毫无还手之力,你这活儿得加钱哈!”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傲慢的女声:“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还要钱?那你还想不想进城了?”末了,还“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