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小夜曲——多梨
时间:2021-08-11 09:08:56

  怪到让对面的客人也忍不住犯嘀咕,怀疑他出千。
  这种可能性自然微乎其微,摄像头无处不在,安保如此严格,怎能允许出老千的存在。
  秦绍礼豪赌一场,收获颇丰。
  只是他兴致缺缺,任景也深谙“没有永远赢家”这个道理,主动提出请秦绍礼移步新濠天地。
  令人喷鼻血的会演TABOO释惑才刚开始不久,任景知道秦绍礼刚刚“失恋”,特意购置了A区票。
  性|感诱|惑的歌舞刚刚拉开帷幕,舞女性|感火|辣,周身上下唯有特殊三|点部位贴了亮晶晶的装饰品,其余部位皆一丝|不挂。
  秦绍礼入场晚,位置又是第一排,恰好是互动时间,舞女解了胸衣上的装饰往下抛,故意往秦绍礼脸上丢。
  他侧身,扯了旁侧的任景挡。
  那尚带着脂粉香气的东西恰好落在任景脸上。
  任景笑眯眯地伸手捧着,不忘感慨:“四年了,秦太子魅力分毫未减啊。”
  秦绍礼不说话,那舞女已经跪伏在台上,朝他伸出一只手,半是期盼半是含蓄地看着他,想要邀请他上台互动。
  秦绍礼微笑着摇头拒绝。
  那舞女显然是第一次遭到客人拒绝,格外不甘心,也不愿放弃,仍旧朝前伸着手,企图邀他上台。
  秦绍礼笑容稍稍淡了些,漠然地移开视线。
  舞女也不敢真去拉他的手,只眼巴巴地看着。
  无奈郎心似铁。
  僵持中,任景主动伸手,险些将舞女拉下,贴到她耳侧调笑:“踢到硬铁板了吧?也不好好看看,嗯?”
  如此靡靡之音,却进不了秦绍礼的耳。
  热辣音乐,男女主之间的调笑……
  他只觉着吵闹。
  秦绍礼身体微微后仰,依靠着猩红的的柔软靠背。
  五颜六色的绚丽灯光闪过,不入脑海,他忽然想起今晚上那一瞥。
  栗枝毫不设防地从男人手中接过椰子汁,笑的甜甜。
  俩人差不多的年纪,一样的青春年华,都还在读书。
  以往,这笑容是给他的。
  原来她也可以对着其他人笑的这样甜。
  曾经满眼满心都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也会对其他人这样?
  秦绍礼凝神。
  唯独瞧见顶空之上,蓦然炸开的一朵烟花。
  开时绚烂,随机沉于深夜。
  不过一瞬。
  来澳门不仅仅是为了解乏玩乐,秦绍礼还有些合作伙伴要见,等了一周后才返程。
  任景没有拘着自己,当晚就把撩拨他的那个舞女带回了酒店。
  秦绍礼不需要这些。
  他次日去吃豆腐花,瞧见那舞女捂着肚子,肩上披着衣服,哆哆嗦嗦地从任景房间中离开,面带惊惧。
  她耳朵被咬破一只,胳膊上、脖子上,尽是累累牙痕。
  秦绍礼目不斜视经过。
  母亲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三句话不离相亲的事情,他依旧敷衍:“嗯,知道了,等得闲了就去。”
  “你天天拿这种话搪塞我,还当我不知道?”母亲提高声音,“你堂哥就比你大几天,一开始也说不结婚,现在不还是好好地……”
  现在提到秦守廉,秦绍礼一顿,问:“希希呢?”
  希希是如雪生下的那个女孩,秦守廉的血脉。
  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又患新生儿黄疸。
  要不是秦绍礼及时过去,当机立断安排转院,只怕这孩子已经随她母亲一道去了。
  现在……
  虽然秦守廉的妻子勉强接受,但她也言明,今后家产分割,绝不会给这孩子半点。
  这就是私生女的境地。
  秦绍礼清清楚楚。
  “她爷爷养着呢,你还是好好考虑自己吧,”母亲还在说,言语间有些失了身份,颇有些伤心:“你当我急着让你去结婚?要是你真喜欢那个叫荔枝还是葡萄的小丫头,也不打紧,等结婚后,随便你怎么养着——”
  秦绍礼打断她:“够了。”
  “过几天我再去看您,”秦绍礼冷静地说,“我结不结婚,和她没关系。”
  晚上去按摩,秦绍礼叫的是个盲人,老师傅,上了年纪,手艺好,仔仔细细地给他捏着肩背。
  爽了一晚上的任景,嫌弃那师傅力气大,这时候反倒贞|洁起来。
  老师傅一挨他的身体,还没用力,任景就哎呦哎呦地叫起来,不住地确认:“你们这儿真没女的啊?”
  得到确切回答后,他苦着脸问秦绍礼,满目不可置信:“你还真是来按摩的?”
  秦绍礼闭着眼睛:“不然呢?”
  他最近几天的确累了,心里存着事情,也需要好好松松筋骨。
  不需要女技师,秦绍礼嫌弃她们力气轻,一个个的,捏不动不说,手脚也不老实。
  按摩就是按摩,秦绍礼将这些一向分的很清楚。
  正如荔枝,合该让人疼着宠着,他从不会让荔枝做按摩或者收拾家务这种琐事。
  她一双手又嫩又白,就是看书拿笔敲键盘的,不该做这些事情。
  秦绍礼没养过孩子,真算起来,荔枝是他花时间、心血最多的。
  她走的也痛快。
  任景伸着懒腰,看着秦绍礼的背部。
  宽肩窄腰,背部肌肉线条颇为漂亮,虽然穿着灰色的裤子,但挡不住一双修长笔直的腿,难怪舞女一直眼巴巴地朝他伸手。
  任景挑眉:“秦太子今天火气挺旺啊?晚上要不要去娇比玩玩?姓张的那小子说这是当地年轻人夜|蒲热点……”
  “算了,”秦绍礼慢悠悠地说,“你留心点,天天吃,冷腥不忌,当心吃坏了肠胃。”
  任景噗呲笑了起来:“行啦,都知道你胃口刁,眼光高,就好养成这一口——”
  一句话没说完,秦绍礼冷飕飕一个眼神过来。
  任景醒悟,这是碰着逆鳞了。
  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天就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样?
  任景坐正身体,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父母那边呢?怎么交代?你真打算不结婚了?以后你没个孩子,家产怎么办?”
  秦绍礼说:“过继就是了。”
  任景心想,你说的倒是轻巧,能做得到么?你能扛得住家里的施压?
  他略加思索,又觉着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也怪不了秦绍礼会这么想,生长在这种家庭里,婚姻自由简直就是个笑话。
  身边这些发小,哪个不是和家里抗争过?一开始都不是玩咖,也都曾是纯|情少年,不过堕落的极快。
  和家中抗争的下场极为惨烈,还要看长辈心肠如何。
  心肠软和点的还好,心肠硬一点的,心仪女孩家中不是丢工作就是出意外……冻结卡还只是小手段,这一辈家长,有的是手段教人接受联姻。
  秦绍礼的叔叔,还在读书的时候,就为了这个,拼死反抗未果。
  年轻人年轻气盛,谎称出去散心,实际上和心上人相约了殉情。
  炎热的夏天,七天过后,住在叔叔家的秦绍礼才第一个发现尸体。
  这七天,他和这具情侣的尸身只隔了一层墙壁。
  毫无察觉地独自生活了一周。
  ……
  任景觉着秦绍礼这古怪的病根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离开澳门的前一晚,去见了客户,觥筹交错,推杯论盏间暂时敲定下合约,只等着秦绍礼回去后,命人商榷细节。
  秦绍礼喝了些酒,初品时还没什么,离开酒店,醉意却慢慢地袭上来了。
  任景和他坐上同一辆车,回去路上,秦绍礼一言不发,他喝醉了就是这样,少言寡语。
  多说是错,他们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酒后失言。
  越是喝多了酒,越是要克制理智。
  只是在经过官也街时,秦绍礼忽然叫司机停车:“等等。”
  任景喝的晕晕乎乎。
  车停下,他按着脑袋,四处张望,看外面情况,只觉着好笑,嘟囔着:“怎么?想吃夜宵?刚刚吃的不够?”
  秦绍礼没理他。
  他也有些醉了,下意识地和司机说:“下车,去晃记饼家买些鸡仔饼和肉切酥,回家带给荔——”
  在说到栗枝名字的时候,秦绍礼骤然停下。
  他闭上眼,沉默地按按太阳穴。
  窗外夜色暗如青绸,雀啼若泣。
  云痕千万重,风寒侵心骨。
  他想起来。
  荔枝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
  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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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VIP]
  2019的暑假过的格外快, 临近国庆,安检也越来越严格。
  超市里的刀具下架,液体和刀具禁止发往帝都。
  往帝都方向的高铁, 过了普通检查后,还要走临时通道,再经历一次特殊安检。
  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栗枝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平台上,打开, 摊开, 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指甲油、修眉刀、指甲刀……
  这些零碎的小东西被扣下来,检查完毕, 栗枝重新将洗漱包放回行李箱,却猝不及防看到行李箱里静静躺着一张小贺卡。
  手一顿, 栗枝拿起来贺卡。
  她没有影响排队等安检的其他人,将贺卡拿出来后, 单独放到贴身的包中。
  在前往帝都的高铁上, 遮光帘拉到一半, 遮挡住。
  栗枝慢慢地展开贺卡。
  这或许是收拾东西时不小心落到行李箱中的,现在才发现。
  洒着金粉的道林纸, 上面是秦绍礼遒劲有力的笔迹,黑色的墨水痕一直透到底部——
  “生日快乐, 小荔枝”。
  这本是他今年送给栗枝生日礼物中的贺卡。
  每年的生日礼物、节日礼物都有他亲自书写的贺卡,每一次,栗枝都会欢欣雀跃地收下。
  或许是父母从来不给她过生日的缘故,栗枝对他每个节日送的礼物都倍感珍惜。
  她一直很注重仪式感。
  但, 栗枝无意间听到秦绍礼给助理打的电话, 才后知后觉。
  原来她一直心心念念、十分珍惜的生日礼物, 都是他让别人挑选的。
  她所期望而珍视的心意,不过是他随意的一句话罢了。
  栗枝深深吸口气,慢慢地将贺卡撕碎,放到垃圾封口袋中,闭上眼睛,戴好眼罩。
  身上的烟躲躲藏藏,还是没能躲过妈妈的视线。
  只是不知道为何,大学毕业后,在长辈眼中,她终于成了“大人”,也有了话语权。
  妈妈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委婉地和她说抽烟对身体有害,想要叫她今后少抽些。
  栗枝这趟回来,将身上的烟和打火机全都留在了家中。
  她想自己或许不再需要它。
  炎热的夏天即将过去,离开秦绍礼之后的第四个月,栗枝掉了一斤肉。
  长时间泡在实验室中,身边又都是一群学长及男同学,都是些一心扑在科研上的直男,直男到认为只有涂口红才算化妆,更不要说讨论护肤品和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栗枝开始素面朝天地来实验室。
  头发剪到刚好到肩膀的长度,天热了就随便找个夹子夹起来;动物园批发来的十几块钱T恤和裤子轮换着穿;常年运动鞋搭配双肩包,栗枝衣着越来越简单,但生活越来越充实快乐。
  频频报bug,数据有误,压力大的时候,栗枝会选择和学长一块去清吧喝酒,或者去健身房里锻炼。
  曾经跟在秦绍礼身侧那个被装扮成花瓶的生活好似一张泡在水中的彩色照片,正渐渐地退去它的颜色,只留下淡淡的、苍白的一张纸片,被时间冲的发皱。
  栗枝拎着啤酒罐,悠闲自在地吹着晚风。
  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说来也奇怪,跟秦绍礼那么多年,栗枝始终喝不惯豆汁儿,在她眼中,这些又酸又馊的汤可怕到吓人。
  但来实验室不久,栗枝已经能坦然地就着小咸菜和焦圈儿,顺着盛豆汁儿的碗沿儿抿上一口。
  在街道被金黄的银杏叶子覆盖的时候,栗枝想起秦绍礼的次数越来越少。
  世间美好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秋天的第一片银杏叶,草丛上的第一抹霜。
  临近秋末,秋栗香店门口排着长队,栗枝闻着糖炒栗子的香味,发现自己以前真的错过太多太多。
  爱情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错过了好多。
  十一月初。
  郑月白私下里找栗枝谈,说是瞄准了国内乙女游戏市场,准备制做一款沉浸式的恋爱体验游戏。
  国家和校方对学生创业都有着大力的支持,郑月白父亲是干航运的,家底丰厚,也乐意拿出一笔钱来让儿子创业。
  至于导师那边,虽然不太喜欢学生丢掉科研论文去做这种事情,但也没有阻止,给予了最大程度的谅解和帮助。
  郑月白也没藏着掩着,直接坦言:“师妹,我看过你的履历,你大学时候团队赛做的那个物理引擎不错……”
  他目光很真诚,在仔细谈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大力邀请栗枝技术入股。
  栗枝没有立刻回应,她认真考虑两天后,找导师聊了聊,决定答应他。
  向导师打了申请表格后,栗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迅速投入到这个新游戏项目上。
  和栗枝团队当初的小打小闹不同,郑月白父亲给了他几千万的启动资金,这笔钱乍一听数量不小,实际上花的如流水,哗哗啦啦的就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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