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PS:对了,我脱单了。
PPPPS:你妈妈给你打电话,是我接的,今天别忘了打回去,好像是急事。】
我倒吸一口气,由于过度惊讶差点被呛到,扶着床沿大脑死机:“不不不不不不……等一下,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
另侧的红发少年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闻声朝我看了一眼,神色中满含「你怎么了」的关心意味。
视线由他红肿的上嘴唇划过,我一巴掌拍在脸上,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重新喝了口牛奶。
“你现在住在哪里?”
“诶?迹部大……”话刚出口我便理解了他的意思,心下了然,却知道不能实话实说,“闺蜜家里。”
齐·闺蜜·木:……
赤司征十郎定定地望过来:“随时欢迎来找我,无论是受了委屈还是跟谁吵架,你要知道,就算过了十年,我也依然是你的「小正」。”
我愣了愣,呆呆地应了一声。
生日那天送过手链和滚烫的乌龙茶,318记过事件写了几十张纸的驳回答辩,研学时看同一本书打同一场篮球赏同一晚的月光,暑假前夕一眼认出变小的自己,后来因为一个电话从远隔千里的城市跑来只为确认安危。
这样下去,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就爱上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要说
开学两星期可把我忙坏了,好在周末室友全都不在,又剩我一个孤寡老人……
又重新开始更啦哈哈哈哈哈哈【叉腰】
第102章 手中烟火
「07.13,和浅野学秀一起做了满桌的菜,他不会切土豆胡萝卜」
「07.15,浅野学秀开车陪我去了市立图书馆」
「07.19,打工」
「07.20,浅野在电影院看《邪不压正》睡着了」
「07.24,发传单遇见长高的学弟越前龙马,赤司征十郎来浅野家看我」
「07.25,报名铁人三项,浅野发烧了」
「08.01,我拿了第一」
「08.02,痛经,齐木把姜汤煮糊」
「08.04,齐木的妈妈给我买了衣服,晚上帮我吹头发」
「08.07,和齐木一起去了广播塔最高层,那里有人在拍婚纱照」
「08.10,和齐木去山顶看日出,捡到了饺子形状的石头」
「08.12,见到了齐木的朋友海藤瞬和燃堂力」
「08.13,陪齐木去买咖啡果冻机器」
「08.14,齐木被蟑螂吓到了,他非要说自己不是害怕只是听不到心声讨厌而已」
「08.16,去张昀目那里,买了贵得要死的钢笔送给浅野学秀作为伙食费和住宿费,齐木过生日,他亲了我的脸颊」
「08.17,张昀目发誓七夕节要追到手冢国光,迹部的妹妹和她构成修罗场,在庙会遇见赤司,喝醉断片」
「08.18,外婆昨天去世了」
「08.19,参加葬礼,舅舅说家里养了个白眼狼不知耻不知孝,说老人死前想见我」
「08.20,去山间墓地」
……
后悔吗。
有的吧。
如果在场,她会对我说什么呢。
——“现在想想就觉得后悔,那么小的孩子,为了不被我们讨厌拼命地做事情……明涛啊,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世人看见蛇便说恶心,看见玫瑰又说美丽,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世界,蛇与玫瑰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他们互相转换,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人们讨厌苍蝇与腐肉,却喜欢看雄鹰追逐硕鼠,一边幻想身上长出无遮无拦的翅膀,一边自怨自艾一事无成。
我也是这样的人吗。
在去河堤的坡道上,雨水汇成了一股急流,冲刷着我的脚,松树梢在低吟。穿着板鞋走上去有点困难,即便打着雨伞,水珠也顺着风吹进领口,濡湿了白色圆领短袖。
明明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天早晨便黑云蔽日。葬礼上那些大人对墓地的位置闭口不言,偏偏火葬场负责人一时疏忽透露给我,被小风撞见。
“你不许去!”那孩子这么说来着。
“万一你去把外婆的墓弄坏了怎么办!”
……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怎样一个形象啊老弟,要得多神经大条才能把大理石做的墓碑弄坏?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报复能丢掉良心干出故意破坏的蠢事的人?
黑发黑眸的少年没好气地倚靠在正厅门口,那张在学校里本应该受尽欢迎的帅气面容因抛来的嫌弃眼神而变得像个真真正正的十六岁孩子。
“不过。”他话锋一转,忽然掀起眼皮上下打量起我的穿着,“据说你这几天住在部长家里?他们吹你参加了什么铁人三项拿了第一,没想到还有点用啊。”
自顾自说着话的未成年男孩子冲我晃了晃手机,难得语气还算平静:“明天早上十点正好要再去一趟,位置图发过去了,到时候在墓园门口见,我负责看着你。”
这恐怕是他难得可贵的好态度,在过去的数十年间,第一次这样平和沉稳地同我对话。
我不清楚外婆喜欢什么花,不知道她的生日她的姓名她的生平,甚至于对她的记忆就只是小时候那张冰冷冷的脸孔,坐在庭前择菜的背影,见到弟弟时眉开眼笑的神情。所以当敲响那栋雨中的花房时,我的目光仍凝着在玻璃门后各式各样的花束上。
这样荒郊野岭的地方,开了这样一家像天空之城的花店。
门上悬挂的风铃轻轻摇了摇,透明的罩与银色的铃铛相互辉映,清脆至极的声音穿透雨幕响起,飘浮的流苏随风摆动。
然后门开了,有人撑起伞从院中走来。倾斜的白色伞面遮住面容,只能看见下半身的运动长裤和上身浅色的短袖衬衫,距离渐近,人影逐步放大。
我抬起伞面上扬,他沿着伞骨低头,雨水在其间飞溅。
“……百里?”
少年率先发声,他的视线经由我的右侧脸停留了大约三秒,随即那双偏金的浅棕猫瞳便转向别处,礼貌地从口袋中拿出纸巾:“拿这个先擦一下雨水吧。”
心中感谢他的体贴,我接过纸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自然而然地跟着前方的男生走至院中,收起伞跨进店中。
“夏目你在这里打工?”
“算是吧。”男孩子笑着解释,顺手从旁边的椅背上方拽下一条毛巾,轻车熟路地帮我擦起发尾湿漉漉的水迹,“你呢?”
被雨水润湿的长发被眼前人轻轻擦拭,少年把毛巾放在我的头顶上遮住了视线,留出一小条缝隙,恰好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澄澈明朗的眼瞳。男生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女孩子的面容,她正乖巧地垂下脑袋任由动作,只是右脸上有着醒目的红印——手掌形状的。
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眨了眨眼,偏头去看夏目纤长的手指,指甲修剪整齐,手腕也很细,整体来说赏心悦目。
“来祭拜老者,应该买什么花?”
“嗯……白菊花或者康乃馨吧。”话音刚落,他突然反应过来,“百里你要去墓地,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路啊。”
我抽抽眼角,掏出口袋里湿答答的小纸条看了半天:“好像还要过堤坝再上坡,穿过高速公路,绕工业基地半圈……”
再等我抬起头时,夏目已经把白色的康乃馨包好了,正在用丝带系上蝴蝶结。
“猫咪老师!我要出去一趟,拜托你看下店。”他一边确认手下的绳结,一边朝门内探出头这么喊道。
“哼,整天到处乱跑,你要记得买羊羹回来!”
“我不经过商业区啦。”
“哦呀,是为了这个小姑娘?上次和我说的就是她吧。”
“……总之我走了,有人敲门别开啊。”夏目贵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抬手挂在门扉上。
直到捧着花束出了门,我才茫然地回头看了看那家隐在雨中的店面,试探性地开口:“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暑假前吧。”
“嗯,就是百里你变小那次。”
黑历史被人一针见血戳中,我扶额,将脸埋在手掌中闷声道:“够了朋友,别提了,要不是之前看见会说话的猫太惊讶,也不至于闯进施法现场……”
总之不可能承认是我自己蠢的!
“施法现场又是什么东西……”少年跟着吐槽了一句。
“就是你的秘密行动啊,捉妖大法之类的,不过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谢谢啦。”
他噙着温和的笑意,似是无意间提及般,但又暗藏着认真的神色:“我会保密的。”
“诶?”
“百里你的事情,全部,我都不会跟别人说的。”
“啊,说到那个……”我停下脚步,轻轻转了一下头顶的伞,“我肯定相信你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回忆,有个人能理解自己也是件好事嘛。这个世界是很温柔的,好人数不胜数,就比如像你这样的男生?”
少年跟着转了转伞柄,余光瞥向自己身侧的女生,抿抿唇,纠结地垂下眼眸。如果说刚才他有些难受的话,现在心脏也隐隐作痛起来了。
“不过这里人真少啊。”我跨上堤坝,感受着骤然变大的风,视野内也就只有对面来向的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
“郊区的缘故吧,百里你看下面的江水,因为大雨流速特别快,还有小漩涡。”
“哇这个风,我感觉自己要被吹跑了哈哈哈哈。”
“噗——你到底在开心些什么呀。”
和夏目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就见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因为过大的风速跌跌撞撞晃了晃身形,然后被我身旁的人扶住。
“谢谢。”女人道谢,她再次揽紧了怀中的襁褓,里面的孩子看上去不到一岁,毛茸茸的小脑袋仰起来,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张着嘴看着夏目咯咯直笑。
少年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狂风伴着暴雨作恶,就连手中的伞也被吹得几乎抓不紧,于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后,妇人抱着不断挥舞小胳膊的孩子急急忙忙离开了。
“我们是几号开学来着?”
“九月五号……”夏目很干脆地回答,他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从后方传来的一声巨大落水声让他下意识猛地转身望去。
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急,脚步不稳,还是没有护栏的长长堤坝风速过高的缘故,亦或两者皆有。
抱着婴儿的女人跑到坝身中央部分时,怀中的孩子看着自己母亲另一只手紧握的伞柄,向前使劲一挣,想要摸一摸外面哗啦哗啦的水花。而被这动作弄得踉跄的妇人一脚踩上堤坝边缘,狂暴的风让她身子歪斜,竟直直摔进了下方滚滚的江水中!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恰好看见空中飞溅的水花,原本被抱在女人怀中的婴儿也被摔了出去,在眼前一闪而过。
“夏目拿着。”不由分说将左手的花束塞进少年怀中,我丢掉伞,拔腿朝着女人落水的方向冲了过去,噗通一声就跟着跳进了汹涌的江流。
“百里!!!”
白色花瓣散落。
【夏目,那孩子的性格非常危险】
【如果有人向她求救,就算会弄伤自己也要保护别人】
【比起你的善良,她更像是“圣人”】
【我不赞成你接近那孩子,但若你执意的话,记得看好她】
【说不定哪一天就毫不犹豫地以命换命】
……
刚跳进水中顿时被冷得一个激灵,水流的力量大到可怕,只有靠着背后的桥立柱才勉强撑住不被冲走。
妇人在水中沉沉浮浮,拼命扑腾挣扎,发出尖锐的求救。其实她离岸边不算远,只是不谙水性,又惊慌失措,反而离岸越来越远。我扶着桥柱,借力一脚蹬在其上,另一只手抓住了远处即将沉下去的女人,然后再拼命拽着她的手腕往岸边游。
夏目已经跑到了附近,他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哪里找到的。妇人很快死死攥住竿子的表面,十分配合地被营救上岸。
望着少年向自己伸出的手,我一咬牙,转头就又往更远的漩涡处游去。
夏目贵志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但当他疑惑地朝黑发姑娘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那个襁褓飘在江水中的杂草上,被乱七八糟的杂质顶着,挡在一块巨石前没有被冲走。
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那个孩子不像妇人,落在桥柱旁边,他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块不清楚是否扎根在泥土中的石头,周遭全都是澎湃的水流。
万一,万一没有扶住……
游泳并不算好的浅发少年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好在也不知是不是前几天转发的杨超越起了作用,我很成功地顺着波浪卷到了襁褓附近,柔软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用力挤压身体,牙齿吱吱作响,灌入口鼻暗黄混浊的液体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拼命伸出手将那个孩子抓住,被浮草簇拥的孩子似乎已经没了声息。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我抬头看了一眼岸的位置,接着用力推了一把身后的巨石,想继续借力返回。
夏目甚至来不及眨眼,他死死盯着水流中心的人影,然后,就在下一秒,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原本好端端矗立在江水中的石头,居然拦腰截断,整个上方的石块重重地对准下方毫无防备的少女脊背砸去。
他张嘴想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眼看被直接命中的黑发姑娘身体一歪软塌塌地向前倒去,可她的双臂依旧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儿,然后凭借着最后一股毅力将其向上托举,极其缓慢,又确实是在朝岸边游。
好痛啊。
实打实的地面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方向,透过一波又一波的江水,我却在慢慢下沉。大概是因为左臂没办法动弹了,氧气耗尽,水开始挤压模糊不清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