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收拾了碗筷,带着三娃到青团儿家找秋霞诉苦去。
这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糟心又遭罪!
铁贵见老婆和孩子都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他和谭知青了,为了避嫌,也只能跟了过去。
谭琳琳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桂芳一家咋就这么小气呢?这误会解开了不就好了吗?
桂芳这颗小辣椒可算是气炸了,她把这几天受的委屈全都道了个遍。
“要是对上咱们村里的老娘们儿,我根本不会客气,早就上去削她了。”
青团儿奶奶给她递了一杯玄米茶:“你慢点说,先喝杯茶。”
桂芳接过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青团儿妈又贴心地递过去一张鸡蛋饼:“刚刚没吃饱吧,赶快跟着吃点吧。”
桂芳有些不好意思了,刚刚一受委屈就光顾着跑过来了,没考虑到青团儿一家正在吃晚饭。
这突然就给人家添了三张嘴,桂芳她有些没脸:“不吃了,刚刚在家都吃过了。”
青团儿奶奶道:“没事儿,一起吃吧,孩子她娘烙的多。”
桂芳一家被劝得动了筷子,她准备明天一早给青团儿家送10个鸡蛋过来。
饭后,青团儿奶奶准备了打糕做零食,软糯顺滑的糕皮里包裹着豆馅和芝麻,再沾上点白糖,真是好吃到爆,青团儿一连吃了5块,根本停不下来。
付守仁父子习惯性地留下来听青团儿讲故事,这段时间已经从《山海经》讲到了《子不语》。
青团儿讲得颇为有趣,连铁贵都听得入了迷,一直待到了很晚。
午夜时分,一束月光射在一座新填的坟头上,一只青紫色的手拨开稀松的泥土,从地下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人形拨开棺材板,坐了起来,它微闭着眼,仰起头,似乎颇为享受地沐浴着皎皎的月光。
在吸收了一些月之精华之后,它周身的肤色开始变白,眼眸也开始泛红。
它俯身嗅嗅周围坟土上沾染的气味,然后僵直着身子立了起来,跟着味道一蹦一跳地朝着山西村方向蹦去。
贺老二晚上多喝了两碗黄汤,半夜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打着哈欠去外面上茅厕。
这刚打开屋门,就看见一个人影立在自家院墙之上,贺老二心想这是哪来的宵小,竟胆敢在他面前撒野,于是大呵一声:“你是谁?竟敢爬我家墙头?”
那人听见声音,身影一晃抬起头来。
贺老二借着月光一看,顿时抽了一口气,这哪是什么人,分明是什么鬼!
它满面惨白,红眼獠牙,嘴里还发出嘤嘤怪叫。
这东西看见贺老二之后,僵直地从墙上跳了下来,抬起双手就朝他抓来,仿佛关节都不会打弯。
贺老二受到惊吓,一个没忍住尿了出来。
这焦黄的液体顺着裤腿淌了一地,弄出一股尿骚味儿。
那怪物动动鼻子嗅嗅,然后似乎被这尿骚味儿劝退,又重新跳到墙上准备离开。
贺老二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声喊道:“有鬼呀!”
贺老二的家人们闻声从屋里出来,然而,刚刚的怪物已经离开,众人只看见了被吓得动弹不得的贺老二。
贺老二的嫂子嘲笑道:“看来二弟是晚上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贺老二的老娘看见满地的尿液,也嫌弃道:“你这个酒懵子,让你别喝这么多你偏要喝,这么大了还尿裤子,还没你5岁的侄子懂事。”
贺老二焦急地解释道:“娘,我真看见了,那东西浑身泛白,僵手僵脚,分明就是个僵尸。”
贺母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这大晚上的,你别闹了,明天还要早起下田呢,大家都回去睡吧。”
说罢,贺母就领头回屋睡觉去了,其余几人陆续跟上。最后,只余贺老二独自一人立在那里,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地上的黄汁,没想到自己保留了二十几年的童子身,关键时刻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童子尿可驱邪,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天一大早,贺老二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昨天遇见脏东西的事情告诉了朋友们,大家都觉得他是喝多了,毕竟谁都没见过真的起尸。
贺老二真是憋气死了,明明就是看见了,结果大家就是不信。
几个知青听说了,也都一笑了之了,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下乡这里可真是没开化。
结果接下来的几晚,村里频频受扰,先是青团儿精心饲养的小猪仔丢了一头,后是知青遇袭。
青团儿早上去牲口棚喂猪,发现小猪们都无精打采地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在清点数目时还发现少了一只。
丢猪在村里可是大事儿,这可是共有财产,作为猪倌,青团儿可谓难辞其咎。
在村里简单地搜了一圈之后,村长把大家都叫到牲口棚前问话,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最后,村长只得无奈道:“是谁偷走的猪我就不追究了,只要把它好好地送回来就成。”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彼此。
谭琳琳看着对面站着的坏分子们,眼里露出了嫌恶,她出声道:“会不会是坏分子们偷的?”
突然被盖了如此一口大锅,坏分子们都有些局促不安,生怕村民们也会这么想。
青团儿高声道:“这不可能,你们来之前,坏分子们就已经来了,咋那时候不丢猪,偏偏这时候丢?”
桂芳也出言相助道:“对呀,你们知青来之前我们村里从来就没丢过猪。”
她原先觉得谭琳琳就是有点城里姑娘的娇生惯养,如今胡乱咬人就是心术不正,桂芳是不打算让她接着在自己家里住着了,省得心里犯膈应。
刘建国不愿意了:“是你们自己没做好防范,咋还怨起了我们?”
桂芳道:“那是因为我们都知根知底,没人干这缺德事儿。”
老村长做和事老道:“都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猪!无凭无据的都不要冤枉好人。”
青团儿像只小奶狗一样,趴在地上找线索,可惜猪圈太臭了,臭到她根本就闻不出是谁来过这里。
没有办法,她只能晚上搬到猪圈里睡,看看犯人会不会再次光临。
等大家散去后,桂芳独自一人找到老村长,并告诉他,自己不想让谭琳琳继续在家里住了。
老村长沉吟了片刻,也没为难桂芳,本是好心,没必要闹得太僵,最后只说让谭琳琳去他家里住。
桂芳甩了一个大包袱,自然是千恩万谢。
谭琳琳得知桂芳要赶她走后,当即就翻了脸,她把桂芳臭骂了一顿不说,还把屋里遭得稀乱,最后,她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找到其他几位知青,跟他们诉苦,说桂芳一家欺负她,不仅克扣她粮食,还虐待她。
这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有几人信了,卷起袖子就要去找桂芳算账。
田甜和洪河在一旁冷眼看着,却也不搭话,让他们自己表演。
最后,还是谭琳琳主动劝说大家,才没让他们和桂芳一家起了冲突。
谭琳琳不想再去村民家受气,便动员其他知青一起搬去知青点住,这几天他们没日没夜地收拾,知青点已经差不多可以住人了。
大家自然是欣然同意。
田甜、洪河两人和村民处的最好,本是不愿搬出来的,但是为了随大流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乎,当天下午,知青们就搬到了知青点,搬家之后,伙食都要自己负责,除了田甜以外,其他几人都没有做饭的经验,所以,做饭的重任就交给了田甜。
跟洪河相好的村民送给他一把小白菜,田甜准备用来做一锅菜粥凑合一下,毕竟搬得匆忙,咸盐等调料都还没准备齐呢。
大家把工作分了分,淘米洗菜的活计交给了谭琳琳和另一个女生,烧火劈柴的伙计则是交给了男生。
于是,谭琳琳和另一个女生一起结伴去河边洗菜淘米。
谭琳琳以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捏着菜叶在水里沾沾,也不认真洗,她一抬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河的另一岸,正远远地望着她。
那双泛着红光的大眼睛在夜色之中尤为明显,谭琳琳一吓,大喊道:“鬼呀!!!”
她扔下同伴和青菜就往知青点跑,结果没跑两步,这个人影已经飘至她的眼前,豁开血盆大口就是一咬,谭琳琳下意识地抬手一挡,却被它锋利的牙齿划了个正着。
见此情景,和谭琳琳一起同行的女生也失声尖叫起来,把不远处正在拾柴的男生们唤了过来。
洪河看见这个身影,以为是谁要图谋不轨,抄起棒子便朝它扔去,棒子直击它的头部,怪物吃痛,回头朝男生们看了一眼,自知寡不敌众之后,一跃而且,跳着逃走了。
洪河几人都懵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把谭琳琳扶回知青点,在煤油灯下一看,她手上的伤口流下的竟然是黑血,不仅如此,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泛着青黑。
大家一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帮她清洗一下,再找块干净的布条包扎上。
第二天,谭琳琳也没啥不适,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大家照常去地里干活,没想到的是,干到了一半,谭琳琳突然晕了过去。
老村长看见她手上的伤口,并问了问伤口的来历,知青们自是不敢隐瞒,便如实交代了。
村长闻言叹了口气,道:“你们谁去帮我把青团儿找来?”
有村民自告奋勇地举手前去。
此时,青团儿正躺在猪圈,抱着小猪呼呼大睡,昨晚本想等着贼人前来,没想到实在是太困了,就这样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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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打旱骨桩 [VIP]
青团儿被迷迷糊糊地抱了过来, 她握着谭琳琳的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是尸毒,谁家有江米, 请拿过来一些。”
江米也称糯米,属南方作物,北方这边还真不多见。
围观群众之中有好心的妇人回家抓了一把送了过来。
青团儿也不白要她的:“等谭知青醒过来之后,我让她加倍谢你。”
妇人笑道:“不用。”
青团儿道:“若连救命之恩都不相谢,那岂不是猪狗不如?”
妇人但笑未语。
青团儿将糯米平铺在谭知青的伤口上, 并用布条绑好, 然后又让几个村民把谭知青抬到阴凉处休息。
随后,青团儿把老村长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其他几个知青都面面相觑, 不明白为什么不请医生而非要请个小娃娃来。
刘建国正想找村长理论,却被身边的村民拽住:“你消停点吧, 谭知青得的是虚病,找医生不管用。”
刘建国不解道:“那找个娃娃来就管用了?”
村民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青团儿神通广大着呢, 自然好用。”
刘建国没忍住, 骂了一句:“傻子。”
村民立马就不高兴了:“你骂谁傻子呢?我看你才是傻子, 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洪河和田甜赶紧上前劝架道:“大哥,对不住啊, 刘知青也是担心谭知青的安慰,所以有些口不择言, 你别往心里去。”
村民大哥不让腔道:“口不择言也不能骂人,还知青呢,咋就这点素质?”
洪河息事宁人道:“对不起大哥,是我们不对。”
刘建国不忿道:“我没错!”
此话一出, 村民大哥的火气又被刺激了上来, 正在两方互不相让, 快要打起来之时,村长回来了。
他皱着眉头道:“闹什么闹!还嫌事儿不够大呀。”
大家瞬间不敢说话了。
村长道:“老少爷们儿就先别下地了,都回家准备点工具,等会儿都跟我上山。”
贺老二问道:“老叔,是不是山上有脏东西呀?”
老村长没直言,只是点点头。
被大家误解了这么些天,贺老二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我前几天就说看见脏东西了吧,你们还偏不信,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村长懒得理他,也不是啥好事儿,值得他嘚瑟个啥?
下午的时候,村长和青团儿带着众人去山上转了一圈,但却一无所获。
其实,早在明清时期,就时兴打旱骨桩,每逢干旱,村民们都认为是妖孽作祟,他们时常去坟场转悠,如遇坟头湿润异常,那里面十有八九埋的是旱骨。
所谓旱骨,顾名思义就是造成干旱的尸骨,这些尸骨通常发生了异变,会吸收附近的水汽,因此坟土湿润。
将旱骨从棺材里拖出来之后,就会发现它们的尸身久葬不腐,或身长绿毛,吸收了阳气之后更是能如活人一样重新站立起来,这些尸骨被俗称为僵尸。
清代袁枚曾将僵尸系统地划分为8类,品级从低到高分别为紫僵尸、白僵尸、绿僵尸、毛僵尸、飞僵尸、游尸、伏尸还有不化骨,不化骨升级可为旱魃,旱魃得道则为犼。
其中毛僵以上行动敏捷,动作如飞,不怕火光,也不惧阳光,同时还有一定的修为。
毛僵以下则是行动迟缓,怕阳光,怕鸡鸣,依靠嗜血的本能行动。
昨夜和知青们打过照面的,恐怕还只是个未开智的白僵,要不然,指定不能留下活口。
老村长小时候,曾跟着大人一起去打过旱骨桩,所以有一些经验,但今日在坟场里转悠了半天确实未看出有什么异常之处,青团儿一路跟随也未发现有僵尸的踪迹。
男人们败兴地回到村里,妇女们则是焦急地上前询问。
折腾了一下午,大家也累坏了,村长道:“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今晚睡觉都把门窗锁好了,剩下的咱们明天再说。”
众人无法,也只能就此散去。
回家之前,青团儿还特意去知青点看了看谭琳琳,她现在已经醒了,神情脸色都很正常。
青团儿解开谭知青手上缠着的布条,伤口上敷着的糯米已经变为了黑色,伤口也不再泛着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