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守仁叹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就先不在电话里和你细说了。对了,青团儿她们过的怎么样?”
许建设道:“大家都挺好的。”
付守仁欣慰道:“那就好。”
许建设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付守仁道:“目前是回不去了,不仅如此,我打电话找你,是想请你帮我把青团儿带到京市来。”
原来,付守仁的老首长张志恒病了,陆陆续续看了不少医生,都说他已病入膏肓,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的家人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开始着手准备后事了。
张志恒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威望德行都很高,手下护了不少人,一但大厦倾倒,将会有无数无辜群众遭殃,因此大家都希望张老先生能够再多撑一段时间。
然而事与愿违,大家什么办法都想了,却都毫无用处。
付守仁对张老先生的感情是极为复杂的,两人不仅是生死之交,还是彼此的良师益友。
不管是从道义上来讲,还是从个人角度上来讲,付守仁都不希望张老先生有事。
付守仁一冷静下来,就想到了青团儿,她医术了得,也许,青团儿可以救回张老先生呢?
于是乎,才有了这一通电话。
许建设道:“爹,你放心吧,我会回家好好劝劝青团儿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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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士为知己者(二) [VIP]
青团儿根本不用劝, 当她听说能像《铁道游击队》的队员们一样爬火车时,激动得都颤抖了,完全没有一点舍不得离开家的样子。
许建设:“......”
好歹他还准备了一些利诱之词, 比如说吃顿小烤鸭;华侨商店的巧克力;百货商场的连衣裙...
然而,这些全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孩子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亏,许建设摸摸青团儿的羊角辫:“等叔带你去京市好好逛逛。”
青团儿高兴地应道:“嗯嗯。”
许建设:“但这火车,咱们就别爬了吧, 太危险了。你要是喜欢, 叔带你去拜访真正的游击队老先辈。”
青团儿奶奶得知孙女要出远门,心里是真的舍不得, 每晚都睡在一张炕上的小崽子,突然几宿不在家, 心里真是空荡荡的,但她知道有人需要孙女的帮助, 便也没说什么。
第一次出远门, 青团儿奶奶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娃带上, 但是青团儿只要她的小铃铛。
下午,许建设找村长开了介绍信, 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青团儿出发了。
每天就这么一趟去京市的火车,可不能错过了。
老式的绿皮火车, 开起来哐嘁哐嘁的,一使出县城,就是一片又一片的麦田,望之让人心旷神怡。
青团儿坐在卧铺床上, 拉开车窗, 将头探了出去, 微风吹过脸颊,真的是又惬意又畅快。
许建设怕她摔出去,只得拽住青团儿的衣领,青团儿被勒住脖子,差不点窒息而去。
她怒瞪了一眼许建设,这没折在妖魔鬼怪的手上,却差不点交代在自己人的手里,哼。
许建设尴尬地摸摸鼻子,男人嘛,难免会手重一些。
青团儿算是第一次坐火车,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兴奋,恨不得把所有车厢都逛个遍。
后来,时间一长,便有些憋屈的慌,毕竟从县城到京市需要三天两夜,只有停站的几分钟可以下去活动一下,这可把平时爱动的孩子给折磨坏了。
而且,餐车上的东西也不好吃,到了第三天的早上,青团儿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她好想她娘和奶奶。
许建设拽着被角,小声劝道:“快起来洗漱吧,咱马上就要到站了。”
青团儿哼哼道:“不成,我不要起床,我要让火车再把我送回家去。”
许建设知道她是烦躁了,开始耍小性子了,便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青团儿听后,果然麻溜地爬了起来,自己去洗漱了。
旁边一位妇人好奇地搭话道:“小兄弟,你跟你家娃说了什么,咋这么好使呢?要不,你也教教我呗,我怀里这个也是个十足的混世大魔王。”
许建设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姐,娃和娃不一样,我家这娃贪吃,没有什么是一碗红烧肉解决不了的,一碗不行就来两碗。”
妇人咋舌道:“那你家条件可真够好的,这孩子肥嘟嘟的,一看就没少吃。”
洗漱回来的青团儿傻傻地站在那里,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竟然说她肥嘟嘟...
她曾经可是宇宙洪荒无敌美少女的呀。
她一头载倒在床上,生无可恋,许建设赶紧过去‘抢救’,结果青团儿就是不肯理他。
另一边,付守仁和张老先生的儿子张坛正在站台边上焦急的等待着。
伴随着一阵呜呜地汽笛声,火车终于进站了。
当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儿子许建设,还有他肩头抗着的小娃,付守仁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快步上前接应两人,他揉了揉青团儿的脑袋瓜子:“怎么样,小东西,想你付爷爷没?”
青团儿已经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否定之中,连个眼神都不肯赏赐一下。
虽然这样,但付守仁还是稀罕她,亲自接过来背在背上。
这几天,张坛已经听付守仁讲过许多关于青团儿的传奇事迹,早就想见见这个奇异的小丫头了,如今如愿,更是不停地偷瞄着青团儿,青团儿哼哼两声,背过身去,把屁股朝向他。
张坛失落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他长得也不算凶神恶煞,咋就这么不招小朋友待见呢?
张老先生的事情拖延不得,所以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医院。
医院的护士以前没见过青团儿和许建设,尽职尽责地盘问了一番。
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才来到了张老先生的加护病房,付守仁催促道:“青团儿,你快帮我看看,床上躺着的老先生还有救没?”
青团儿看了眼这昏迷不醒的老者,只叹言道:“这老先生气数已尽,人力不可变,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节哀顺便吧。”
绕是有心理准备,但付守仁还是呆立不语。
青团儿劝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你都活了这把岁数了,怎么还如此拿不起放不下?”
付守仁闻言,不由得苦笑起来:“要是人人都能放得下,那岂不都是圣人了?”
人生八苦,无非就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是困扰世人的难题,有时候连贤者都愿意钻牛角尖的事情,区区一介凡人又怎能不着相呢?
张坛拍拍付守仁的肩膀,劝道:“付叔,一切随缘,父亲一生坦然,让他走的时候也坦然一些吧。”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张老先生的直系亲属也有他的部下好友。
一群人在一起说了很多,有对张老先生将要离世的惋惜,也有对未来时局的担忧。伴随着张老先生的逝世,京市少了一根定海神针,一些心怀不良之徒便会肆无忌惮地开始扫除异己,为所欲为,到时候大家的日子肯定都不好过。
青团儿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她问许建设道:“这张老头的生死真的会影响那么多人吗?”
许建设答道:“会的,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今天来接我们的张坛还有来医院拜访的其他叔叔阿姨们都是好人。如果张老先生逝世了,他们都会受到波及,不仅如此,还有受张老庇护的那些知识分子们,都有可能被打成□□和坏分子。”
一听到坏分子这个词,青团儿的耳朵动了动,她想起了陈森还有元老头他们,她虽然不想这样,但却也无力回天。
吾辈之人皆应顺应天意,不该违背天道伦常。更何况,可怜之人千千万,凡人生来就要经历苦难,哪有什么逃离一说。
许建设道:“这里也没有你我能做的事儿了,走吧,青团儿,叔带你去逛京市,吃烤鸭。”
青团儿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
张坛得知两人要出去溜达之后,还特意塞给许建设一些钱票。
许建设不收,张坛却执意要给,他摸摸青团儿的羊角辫,道:“既然来京市一趟,就好好玩玩。”
这话说的,让一直吃软不吃硬的青团儿更不好意思了。没帮上什么忙,还收了人家的东西,心里总有点不得劲儿。
不过,这街上的人可真多,好吃的东西也多,没逛一会儿,青团儿就又开心了起来,她喳喳地说个不停,许建设则是笑着侧耳倾听。
突然,一枚骰子叽里咕噜地滚到青团儿的脚边,然后被鞋子挡了一下,停了下来。
青团儿捡起来一看,笑了:“哦呀,这可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呀。”
她抬起头,朝着筛子滚来的胡同一看,里面竟然有一个大宅院,四方门上挂一个牌匾,上书‘人间赌坊’,两边悬有一幅对联。
左联:“进一步阴曹地府。”
右联:“退一步海阔天空。”
横批:“有去无回。”
青团儿邪邪地一笑:“哈哈哈,真是遇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了。”
许建设见青团儿站在那里久久不动,便又退了回来,他顺着青团儿的目光往小巷里望去,却只看见了一堵青石墙,他挠挠头,不明白有啥可看的。
这时,赌坊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虎头虎脑的童子窜了出来,他在周围仔细撒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刚刚丢失的筛子。
“咦,奇怪了,到底是滚到哪里去了呀?”,童子见怎么也找不着,便干脆放弃了寻找,他直挺挺地从许建设身上穿过,跑进赌坊里去了。
然而,许建设对此却一无所知。
青团儿将筛子揣进上衣的口袋里,拽着许建设就往医院走:“走,我们回去找付老头和张坛去。”
许建设疑惑道:“那你烤鸭不吃了呀?”
青团儿没好气道:“吃,先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再到饭点把鸭子吃到死绝。”
两人回到医院的时候,张坛已经回去工作了,换了他弟弟张岩过来照顾,张岩显然也和付守仁相熟,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青团儿冲过去问道:“你们会赌博吗?”
付守仁一愣:“啥?”
青团儿:“赌博呀,搏一搏单车变火车。”
付守仁汗颜,他指着许建设骂道:“臭小子,是你教她的?”
许建设简直比窦娥还冤,他们刚刚也就一路吃吃喝喝,天知道青团儿怎么会突然想到了赌博呢?
张岩倒是很儒雅,他拽着付守仁,不让他激动。
青团儿哼哼两声:“瞧不起谁。”
虽然她是个臭手,但好歹也见识过世面好不。
她从兜里掏出那枚筛子,道:“看见没?”
其他三人纷纷摇头,张岩以为孩子在开玩笑,但付守仁知道青团儿从来不说假话。
青团儿道:“专心,你们得集中精力。”
叫青团儿这么一说,几人再次眯眼细看,果然,她的指缝间夹着一枚冒着紫光的筛子。
“早年听闻十殿阎王之中的都市王善赌,曾在人间设了一赌场,请来逢赌必赢之人坐庄,生老病死阴阳两界之财物都可做赌,只要你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必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今日闲逛,正好遇见了人间赌坊的入口,怎么样,要不要前去博上一博?说不定这行木将就的老人就能有一线生机呢?”
付守仁当仁不让道:“去!”
下午,张岩把他哥哥张坛也叫了回来,兄弟两人商量了好半天,也决定不出让谁去。
张坛苦笑道:“我连筛子都不会投掷,更别提其他的了。”
张岩愁道:“我也不会。”
青团儿神烦道:“都去,都去,每人都试一把成不?”
付守仁则是在清点财物,万一去了钱不够用咋办?
下午,几人稍稍垫了垫肚子,一直等到阴阳相替,逢魔之时,青团儿才打着手电领着众人来到了上午的那条小巷。
付守仁等人站在巷口向里看,只觉是一条普通的死巷,但一踏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人间赌坊’的屋檐上挂满了一排大红灯笼,大门也被大敞而开,里面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门口有两只穿着长褂的兔子作为门童,迎送客人。
正待几人要走进去,一只兔子拦住了他们:“一人十枚阴币作为入场费。”
青团儿炸毛:“啥玩意儿,这么贵?!”
兔子像看乡巴佬一样看着青团儿:“切,没钱来什么赌场。”
青团儿撸起袖子,暴起:“哎呀我去,我还能被一只兔子的大板牙给鄙视了?”
兔子门童也毫不客气地撸起袖子,暴起青筋,露出里面鼓鼓囊囊地肌肉。
赌场门前看门的兔子,也不是普通的打手!
付守仁赶紧拦住她:“青团儿,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张老先生随时都有可能会故去。
青团儿这才软下来,她不情不愿地抬起手,一道蓝光在指间闪过,一串铜钱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她轻哼一声,把钱串抛给兔子。
兔子接过后揣进广袖里,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拱手让路。
待到了兑换处,付守仁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钱票兑换筹码,管事好笑地说道:“这位客人,我们虽然收取人间财物,但指的可不是这些无用之纸,需是法宝灵物才行。”
付守仁愁道:“那咋办,我们只准备了这些。”
管事笑道:“那且让小老儿我看上一看,几位客人身上有无什么值得兑换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