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卷起林吾野的围巾研究了会儿,摇了摇头。
围巾没办法把他的手绑起来,这种质地和宽度,他能挣脱。
要控制他的行为能力,让他无法自主行动,最实际的作用就是连人带被子用束缚带捆住……不过那样不好看。
乔乔猛地一惊,连忙拽回越来越危险的想法,压抑住隐隐要暴露的“私心”,考虑起代替品。
室友喜欢攒生日蛋糕包装带,都挂在她的床角,已经攒了三条了,其实那种绳子宽窄和柔软度眼下是最适合的……像礼物一样包装,那他……
乔乔晃了晃脑袋,拍灭这个念头,悻悻看向围巾。手边又没有礼物绳,有个围巾就不错了。
乔乔把自己的和林吾野的围巾放一起比对了长短,思考起打结的方法。
林吾野打开浴室门,强装淡定,问她:“你要睡哪边?”
乔乔回答:“中间。”
林吾野无奈一笑:“好,那你想让我睡哪边?”
乔乔躺下试了试喜好,举起左手:“睡我的左边。”
林吾野绕过来,看着她给自己剩的一条窄床边,叹息着坐下。
乔乔把枕头推给他,扳过他的肩膀,拿出了围巾。
林吾野:“其实也没必要……”
他肯定不会做什么,他和乔乔有约定在先,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有根警戒线,恋爱要成年起步,再深入的交往必须等她二十岁。
以前,父子俩谈心时,爸爸这么说过:“做人不能学我。有些时候,年龄太小,想问题不全面,做出决定后进退不自由。虽然我没后悔过,但你不能重蹈覆辙……爸爸是觉得,人的认知和大脑要等到二十岁后才基本有个谱。之前都是盲活,碰运气。”
“那爸,谈恋爱呢?只是谈恋爱。”
“发乎情止乎礼,等双方成熟了,成熟到作出决定后自己有能力承担后果了最好。野子,爸爸想让你自由些,也想让你成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无论是你还是对方,我希望你们都站在同样的水平线,都能为自己负责后,再携手走下去……还要记住,感情和婚姻,不要有欺骗,不要有隐瞒。”
乔乔的围巾已经放到了他手腕上,系好了一边。听他这么说,乔乔突然抬眼,稍稍起身,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林吾野瞬间觉得,有必要了。
他闭上眼,等乔乔的额头离开,听她自言自语:“原来发烧了,我说你今天说话怎么慢了。”
“……有吗?”
“有~的~”乔乔托着他的下巴,转过他的脸看了眼他的耳朵:“坐这里别动。”
她跳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翻出包里的酒精湿巾。
“随身带吗?”
“嗯,习惯了,大家都随身带。”
乔乔轻轻擦了擦他的耳朵,林吾野疼得一抖,像挣扎又不敢,耳朵如命门,被乔乔把持,只能皱眉忍了。
乔乔笑出了声。
林吾野惊讶:“看我疼你开心?”
“没有呀,我心疼你。”乔乔说,“但你刚刚的反应超可爱……像猫猫。”
她清理好林吾野耳朵上的伤口,又研究起了围巾绑法。林吾野本能有些抗拒,但看着乔乔玩得不亦乐乎又有种奇奇怪怪的欣慰感。
绑了我,她就准许我留下了——想到这里,林吾野默默配合了她的行为。
乔乔绑了他,束了他的手,用另外一条围巾系在自己这边的床柱上。
林吾野由衷道:“好认真。”
不愧是乔乔,做什么事都有章程有思考。
绑好,乔乔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点烫……咦?你烧好水了?”
她给林吾野倒满一杯水,自己吹一吹,喂林吾野一口,而后再吹再喂。
林吾野没绷住,笑倒在床上。
乔乔等他笑完,拉他起来再喂,还把手伸进他的睡衣,摸了摸他有没有发汗。
林吾野缩了起来,惊问:“你干什么?”
乔乔没有回答,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眼林吾野身上的睡衣:“这是你讲电话时穿的那身睡衣吗?”
“对。”
“……自己买的?”
“嗯,不能总让你给我买,这样不好。”
乔乔的眼神像要剥了他这身睡衣,末了,说道:“哦,眼光蛮好的。”。
喂他喝完了水,乔乔用被子把他裹紧了,这才美滋滋打滚过来,手脚都扒着,枕着他胳膊睡觉。
起初林吾野尴尬地透不过气,可后来,听着乔乔清浅的呼吸,他眼皮渐渐沉了,慢慢睡着了。
他真的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梦里的心跳每一下都是稳健的。
等他睡沉,乔乔翻身滚起来,轻轻扭开床头的灯,调暗了,就着昏暗的灯光盯林吾野。
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太对劲。
和室友不同,她并不希望林吾野搂着她睡或者如何给她安全感,相反,她想要把林吾野搂在怀里,按在胸前,看他在自己的抚摸下静静入睡,想给他安全感,想要……占有他。
不是被他占有。
不是被他宠爱。
她想要占有他,宠爱他,进而支配他。
她想让林吾野像现在这样,对她没有威胁,可以被她任意抚摸处置,在他睡着后,肆意地观察他,欣赏他。
她不对劲,不对劲……
她有这个意识时,是他那晚打电话,因为冷,声音颤着。她虽然嘴上说着,快点回去睡吧,可内心真实的想法,却是想看他把手缩在袖子里,冷得不停走动,却又因为她不得不忍着寒冷的样子。
她……想看他脆弱时的模样。
乔乔捂着脸,在黑暗中思考。是因为学法医的原因吗?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乔乔慢慢爬近了,呼吸让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挣动着。
她想咬林吾野的嘴唇,但她不能——这个被她预定为了自己成年的礼物。
乔乔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沿着他直挺的鼻梁慢慢往下,指腹经过嘴唇,流连一圈,又沿着下巴向下,摸到了他的喉结。
林吾野穿着深蓝色的睡衣,细细的条纹,光滑柔软的质地。
乔乔闭上眼,手摸上他的锁骨,脑袋里有了他骨架的大概轮廓。
温暖的,有弹性的肌肤。
活生生的林吾野。
乔乔的表情终于放松了,她慢慢躺下,腿翘在他的身上,像个树袋熊,重新抱住了林吾野,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她这次的手探进了他的领口,放在他的皮肤上,手心里掌握着他的心跳。
林吾野早上醒来,身上的睡衣扣子已经被乔乔扯没了,领口大敞着,而乔乔的脚在他肚皮上隔着,脑袋歪在枕头下面,双手抱着床柱上的那条围巾,围巾已经被拉到失去了毛线的弹性,生生扯长了。
林吾野:“乔乔。”
他手上的围巾松了点,林吾野用力撑开了口子,一只手挣脱出来,揉了揉手腕,拍了拍乔乔。
乔乔五官皱成了一团,正在努力“开机”。
林吾野连忙把她的手从领口里拎出来,重新扣好。
扣子丝线拖了好长,林吾野扣了个寂寞,只是遮了遮胸前风光罢了。
乔乔坐起身,头发向四周支棱着,她点了几下头,睁开了眼。
“几点了?”她问。
“没看。”林吾野说。
乔乔抓过他的手,看了看他手腕,也就浅浅的有毛线纹路的压痕,甚至都没有发红。乔乔打了个哈欠,放开他的手,看也没看,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退了应该。”他说。
乔乔勾了勾手指头:“让我看你耳朵。”
她捏了捏林吾野的耳垂,问他:“还疼吗?”
“还好,能接受的疼。”
“嗯,那应该可以了,不会再恶化了。”乔乔懒懒舒展了身体,开开心心道,“睡了好舒服的一觉,吾野哥哥呢?”
林吾野点了点头笑着说:“挺好。”
不是挺好,而是非常好。
好到回了家,林吾野再也睡不好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乔乔不睡在他身边,他会反复惊醒。
他把去年的旧毛线剪成一截一截,拿它们编手绳。
除夕那天,乔乔一家出省给外公外婆拜年,乔乔妈妈出于礼貌,问了他怎么过年,要不要一起在外地住到大年初三,林吾野很知趣,谢过之后拒绝了。
他给姨妈打了个拜年电话,又问姨妈外婆的电话号码,姨妈说:“她年纪大了,耳朵背,就是给她打了她也听不见,等我见到外婆了帮你转达。有心了,小野。”
过年乔乔不在的那几天,林吾野窝在家里的那个长沙发上,身边堆满了抱枕,困了,眼皮沉了,就歪在这条窄沙发上睡,醒了若是天没亮就继续编。
他无法跟乔乔说他失眠,他怕开口唐突了乔乔,怕他破坏了规矩,怕他提出让乔乔陪着自己睡,乔乔会远离他……但他更怕的是乔乔不拒绝他,让他养成再也戒不掉的习惯。
白天,他拼命地找事情做,他把琴行打扫了,给自己留了一架钢琴和两把吉他,剩下的低价折卖,贴上了转租的告示,但因为过年,加上店面纵深,地段有些冷情,开学前只有寥寥几个打电话咨询的,也没有后话。
林吾野想,没人租就算了,留个念想也好。他心底其实也不太接受这个琴行被人重新装修,换上新名字。
但没想到,开学前,林吾野接到了姨妈的电话,问他琴行转租的事。
“小野,这琴行是你爸租的还是自家买的?”
林吾野猜不到她的用意,他没有回答,问姨妈:“姨妈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姨妈说,“你姨夫的姐姐想做培训机构,正在找铺子。我就是在想,房子要是咱自家的,那就租出去,你每月还能拿点租金。”
“也是乐器培训吗?”
“嗯,对,她就是钢琴老师,女儿也从音乐学校毕业了,我就想你家的琴行空着也是空着,我们接过来,你每月也能有点生活费,是吧?”
林吾野比对着租赁合同,细细改了两天,出了份合同。
“一式两份,你存一份,我这里留一份。”林吾野说,“这个是钥匙。”
“好,这也能帮上你,每月的钱可别乱花,能存就存着。”姨妈说,“这样姨妈和你外婆就放心了。”
林吾野跟乔乔一起返校,乔乔说他警惕性不高。
“为什么?”林吾野问。
“你姨妈不是个厚道人。”
“应该不会坑我。”林吾野说,“毕竟是姨妈,可能自私点,但总不能是那种看着我惨还要坑我的人吧?”
“你就没想过,他们万一不给你钱了怎么办?”
“提前给了半年的。”林吾野说,“我合同上写了,要是超出三个月不给租金就走人。”
“他们要是不走呢?”
“不是还有法律吗?”林吾野一笑,“我又不傻,要是真被坑,我也不会认栽,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谁也占不走。”
作者有话说:
让我看看今晚能努力再更一章不能()
第18章 开局大顺
岁峥嵘寒假没闲着, 开学后给林吾野拉来了个贝斯手,大二学生,头发茂密的天生瘦子, 名叫王航。
林吾野让他弹一段看看水平,他脸上浮出痛苦的表情,活像是林吾野逼良为娼,强迫他献媚。
不情不愿弹了,还不赖, 岁峥嵘这才松口气, 说道:“再整个鼓手,咱们就能开伙了!”
王航:“不是……你们根本找不来水平好的人了。”
林吾野问:“为什么?”
瘦巴巴的王航爪子一指:“他, 大一的,你, 大一的。你觉得比你们年纪大年级高的会甘心来乐队听你们瞎指挥?”
林吾野:“那你怎么来了?”
王航嫌弃之色都摆在了明面上:“我以为你有乐队,就缺个贝斯, 来了才知道啥都没……”
“来之前我就跟你说了, 来了你就是资深股东!”岁峥嵘道。
王航:“最重要最难找的你们晓得是什么吗?架子鼓!”
林吾野:“我们在找, 之前的鼓手推了个人选,是校外的。”
“这鼓手多大年纪?”
“二十出头。”林吾野说道。
“好, 二十出头,人家一听你们全是一群十几岁的……谁乐意加入啊, 玩呢?然后一个校外的提出我年纪最大,我来做你们的负责人吧,你们能接受?”
岁峥嵘:“肯定不能啊,校内的好说, 校外的不行。”
所以, 王航说得有一定道理。
林吾野道:“那就优先在咱们学校找, 真找不到我们再想办法。”
“你们乐队之前的鼓手呢?干什么去了?”
“A姐大四生,实习去了。”林吾野说,“家也不是本地的,而且也没有把乐队做成接商演的打算。”
王航:“那这么着吧,你们找到架子鼓,我就加入,找不到咱们也没办法排对吧?”
林吾野辗转一夜,第二天早上七点就去了团委办公室,借了张桌椅,印了一份招募海报。
团委老师笑着说:“头一次看你这么有干劲的样子,这是好事啊林吾野。你们乐队现在是缺哪一样,老师也可以帮你问。”
“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