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符家,就是周尚书那个孙媳妇家,淮东大族。
符家大爷,现在哪个路做帅司来,我记不清哪个路了。
有一回,符家大爷正跟个红伎眉来眼去的对诗,听到一句大奶奶来了,吓的酒杯掉地上,脸都白了!”
“啊?”李桑柔一脸惊讶和八卦,“真的?还有哪家?怎么这么多惧内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们女人多厉害呢!不是,是厉害的女人多多呢!一个个厉害的吓人!
像你这样的,你要是嫁了人,你嫁给谁谁不怕?
敢娶你的人,要么瞎了眼,要么,肯定是被你拿刀子逼的。”
“你怎么说话呢!”李桑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嫁了!以后我娶一个算了。”
“哈哈哈哈哈!”潘定邦捧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对对对,你是大当家的,你娶个压寨小郎君,多好!到时候,我一定得去喝杯喜酒!啊哈哈哈哈!”
“咱说正事儿,你说,这么多人,这建乐城,惧内的不是一个两个,这简直是成群成堆,这么多,怎么就你出了名了?”李桑柔拧眉看着潘定邦。
“不是我一个人出名,还有十一呢。唉!”潘定邦一声长叹,“我跟你说,就是阿甜脾气太急,太爱动手。
我阿爹说过,贵人语迟,性子一急,就得吃大亏!这不就吃大亏了!
其实阿甜挺好的,论河东狮,真轮不上她!
我大嫂二嫂三嫂,周尚书家几位夫人老夫人,符家那几位,还有……多得很呢,个个都比阿甜厉害。
她就是亏在脾气太急上。”
“就是,我也这么想,明明是你家阿甜最不厉害,传出来的名声,倒成了你家阿甜是头河东狮,别家全是贤良人儿,这可真是!太亏了!”李桑柔拍着桌子,替潘定邦和他家阿甜抱不平。
“唉!”潘定邦跟着拍桌子。
“我还有份晚报呢,这事你知道。”李桑柔两根手指捏着下巴,笑眯眯看着潘定邦。
“知道,怎么说到这上头了?你这个人说话,总是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潘定邦嫌弃的瞥了眼李桑柔。
“那份朝报,你三哥说一句算了句,那晚报,可是我说一句算一句。
要不,咱们在晚报上单拿一块儿出来,专写这惧内的事儿,起个名儿,就叫葡萄架下。”李桑柔笑眯眯看着潘定邦。
“葡萄架下,葡萄架!哈哈哈哈哈!这名字好!倒了葡萄架!哈哈哈!”潘定邦一如既往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怎么样?这河东狮的名儿,不能光让你家阿甜一个人顶着,大家一起露露脸么。”李桑柔愉快的看着笑的哈哈哈拍着桌子的潘定邦。
“这是个好主意!对啊!就该这样!凭什么光说阿甜河东狮,光说我惧内,明明大家都一样!
可这得写文章,这文章谁写?”潘定邦最怕写文章。
“写什么文章啊,要是用你三哥那样的文章写出来,谁能看得懂?反正我是看不懂。
看不懂还有什么意思?
咱不写文章,就把咱们闲扯的这些话,写出来就行了,这不劳你,我找人写!”李桑柔愉快的用手指点着桌子。
“啊?也是,小报上的文章,那哪叫文章!不会用典,不会修辞,根本不能叫文章,全是大白话!
真要写啊?”潘定邦两眼放光,跃跃欲拭,十分兴奋。
“我觉得该好好写写。
一来,咱们也没说瞎话是吧,全是大实话;
二来,凭什么这河东狮的名儿就扣在你家阿甜一个人头上?还有这个惧内,又不是只有你和十一郎两个人,对吧?
凭什么啊!
你要是觉得行,咱们明天就发!”李桑柔两根指头捏着下巴,笑看着潘定邦。
潘定邦学着李桑柔,也用两根指头捏着下巴,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一脸笑。
“就是,凭什么黑锅全让我跟十一郎背啊!
行,就这样!
就得这样!就得让大家知道知道这真相!
怕媳妇儿的,真不是就我跟十一郎两个人!”
第80章 潘七挨打了
李桑柔从工部出来,直奔林家印坊,叫过早就看好的一个机灵小内探,指点着他,写出篇一大半是白话,一小半略微拽点儿文言的长文儿出来。
接着又亲自在小报上点了个地方,亲自看着画好了一圈儿精致的葡萄叶青葡萄紫葡萄,最上面,再画上一条精致葡萄架。
这头一篇葡萄架下的小文儿,新鲜出炉。
这篇长文儿就是两个人在说话儿,你一句,我一句。
从头到尾,一句没露这俩人是谁,可其中一个是潘相家七公子,这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文中的三爷和二爷,就更加明白清楚了:这就是潘相家那位有貌有才的风流才子、探花三爷潘定江,和那位以悍勇闻名,敢追杀马贼的二爷潘定山。
李桑柔让林建木只加印了两倍的量。
报头上印着俊美非常的花边晚报四个字,小报纸质之精良,印刷之精美漂亮,绝对是当世第一的花边晚报,在新闻朝报如日中天时,横空出世。
花边晚报的精美充满了诱惑,可直接翻了一倍的价钱,又明显是摆足了架子。
刚刚摆出来的花边晚报,惊叹的人多,肯下手买的人可不算多。
不过,也就过了半天,仆妇长随,丫头小厮,就一波接一波的涌上去,排上前,拍了钱,拿到一份花边晚报,赶紧往回跑。
……………………
主理新闻朝报的潘家三公子潘定江,因为知道那份林家小报也在李大当家手里,从听说那天起,就让小厮每天都要买一份回来。
这份改头换面的花边晚报,被小厮第一时间买回来,放到了潘定江案头。
可繁忙的潘家三公子,对这份小报,向来是有空就翻,没空就不看。
这一天,潘家三公子又是特别繁忙。
直到临近傍晚,收拾好公务,喝杯茶准备回家时,因为当天的小报格外的精美绝伦,以及花边晚报这个报名挺有意思,潘家三公子才拿过花边晚报,准备翻一遍再回家。
三公子潘定江举着晚报,对李大当家这份不惜工本,啧啧赞叹了好一会儿,再悠悠闲闲看完第一页,翻过去,就看到了第二版的那篇葡萄架下的长文儿。
潘定江一目十行扫完,呆了足足两个一目十行的空儿,赶紧再看第二遍。
第二遍看完,三公子潘定江将晚报啪的一拍,站起来就往外冲,冲到院子里,猛一个转身,冲回去抓起那张晚报,直冲回家。
潘定邦他二哥潘定山这一回是回京述职,再转任新职,这中间至少有一两个月的空闲。
他带着一家大小,赶了两三个月的路回来,年都是在路上过的,极其辛苦劳累,这几天,都在家里没出去,睡睡觉看看书,先好好歇几天再说。
朝报的事儿他听说了,一来这是大事,二来,这事儿在他三弟手里主理。
他从改版前半个月,看到改版后十来天,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至于什么花边晚报,还没有人跟他说过。
潘家二爷潘定山是在去往前院,准备和阿爹、三弟,以及七弟一起吃饭的路上,撞上气急败坏冲进来的他三弟潘定江。
“你看看这个!”潘定江喘着粗气,将已经被他捏的中间皱成一团的晚报,塞到他二哥怀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出大事了?”潘家二爷潘定山被他弟弟这喘着粗气,气急败坏的样子,吓着了。
“没,唉!你先看!你先看看!”潘定江气的话都说不成句了。
潘家二爷急忙抖开花边晚报,扫了一眼,就忍不住赞叹,“这是怎么印出来的?我头一回见到这么精致的小报,牡丹楼花会盛况,这几个字真不错,像是杨翰林的字儿。
建乐城的小报,竟然精美如斯了!”
“别夸了,你看看这个!”潘定山的赞叹被他三弟打断。
潘家二爷顺着他三弟的指点,看到了圈在葡萄架下的那一篇大白话文儿,一遍扫完,抬头瞪向他三弟。
“是老七!”潘定江牙都要咬碎了。
潘家二爷再看了一遍,瞪着一碗浆水那行,牙错的咯咯响,“老七呢?”
二门外,潘家七公子潘定邦正探着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潘定江利落之极的从他二哥手里抢过那张晚报,背到背后,堆着一脸标准之极和善之极的笑容,看着潘定邦。
潘家二爷和他三弟同步,也是一脸标准的慈爱笑容,也背着手,看着潘定邦。
“三哥回来的这么早,三哥今天挺忙吧?三哥天天都忙,你们,那个,没看到什么吧。”潘定邦见两个哥哥都笑的极其和气,暗暗松了口气。
“看到什么!你说的,是这个么!”等潘定邦离两人只有两三步了,潘定江抡起晚报,砸在潘定邦头上。
潘家二爷潘定山一步上前,揪住潘定邦,挥拳就打。
“娘!阿甜!阿甜救命!阿甜!大嫂!二嫂!三嫂!”潘定邦抱着头惨叫。
……………………
经过了朝报的火爆,看到花边晚报四个字,以及那份精美精良,刚刚赶到无为府的聂婆子,虽然还不知道这晚报是靠这份精美,还是靠别的什么,可她立刻就能断定,不管靠什么,总之,新一波火爆又要扑上来了!
果然,这份从纸质到价格,都焕然一新的晚报,在晚报摆出来大半天后,无为府的铺子里,就被买晚报的挤满了。
虽然聂婆子不明白为什么晚了这大半天,这买报的人才挤上来,不过,这不耽误她立刻写信指挥各地派送铺,收订花边晚报。
果然,第二天的晚报出来之后,这回只晚了小半天,涌上来现买,以及买了之后,立刻再订整月,或是干脆订上三个月晚报的,比昨天,以及比起前一阵子的朝报,那人,可多的太多太多太多了。
因为这一天的晚报,那一串葡萄架下,那篇文章,实在太精彩了。
文章起手四平八稳,先是认真的介绍了南武北文的文家,这近百年的战绩,功劳,和巨大牺牲。
虽说开头认真严肃,可鉴于这是篇坐在葡萄架下的文儿,这份认真这份严肃,就太让人浮想连篇了。
接着就说到了闻名天下的文家功夫,一通规规矩矩的介绍之后,笔锋一转,说到了文家的功夫传说和秘闻。
其它种种一句话带过,重点在于,听说这功夫大成之前,是要谨守童子身的,不然就没法大成了。
然后列举了一串儿文家那些在千军万马中横冲直撞,几进几出,名满天下的杀神们,他们成亲的年纪,顺便提了句文家的杀神们,有那么几位,喜欢请夫人阅兵。
接着,再三赞叹仰视了成亲早的那几位,都是少有的天纵之才,才二十三四,二十四五,就能成亲了!功力大成啊!
最后两段,赞叹了文家的家风,以及,感伤了文家男女的极高折损率,都是为国牺牲啊,再列举如今在军中的文家青年才俊,不知道哪一位能最先成亲。
最后,突然提到了某位不姓文,却被目为他在,文家就在的那位尊贵人物,二十大几了,还没议亲。
这位,听说在修练文家功夫上,是少有的大才。
文章戛然而止。
那余味儿,袅袅婷婷,欲语还休。
如今支撑文家,却不姓文的那位尊贵人儿是谁,满天下没人不知道啊!
那位,可是北齐南梁加一起,全天下第四五尊贵,第一第二英武俊俏的人物,青春年少,尚未议亲!
这晚报,能不脱销么!
毕竟,八卦,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天性!
……………………
顾晞一直关注着李桑柔收归麾下的两份小报,每天让人买来,先扫过一遍,再处理公务,以及见人理事。
花边晚报改版头一天,顾晞看的哈哈大笑,兴致勃勃,一天好几趟的打发小厮去看潘定江怎么样了,潘定山还不知道么?以及,潘相是个什么态度。
这笑话儿还没看完呢,一大清早,刚散了朝,他打发出去看看潘三潘二各怎么样的小厮还没回来,这八卦之火,就烧到他头上了。
顾晞直直瞪着葡萄架下那篇文章最后那段,猛一巴掌将晚报拍在案子上,呼的起来,直奔工部。
童子身这事儿,能出现在这张晚报上,这张大嘴巴,除了潘七,不可能有别人了!
就连童子身童子鸡这样的话,也只有潘七那张嘴,才说得出来!
潘定邦头一天,刚被他二哥三哥一顿混合双打,正如惊弓之鸟一般。
呆在家里,他是不敢的,他二嫂三嫂大约还不知道,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家里不能呆,只能去部里,工部比家里安全。
潘定邦是个仔细人儿,进工部前,先安排好小厮,守在工部正门角门侧门各门外,以防有谁打过来,喊一嗓子,他好赶紧跑。
顾晞直冲而来,小厮尖叫着往回跑,潘定邦听到一句世子爷,搂着长衫跑的比兔子还快。
可他再快,也快不过顾晞和他那些精悍小厮。
……………………
隔天的花边晚报,葡萄架下只有寥寥一行告假:昨天世子爷亲临指导,今天休息,明天再继续。
顾瑾正吃着早饭,见小内侍送了朝报和晚报进来,急忙接过,先看晚报,看到空旷的葡萄架下,那一行简直是含血带泪的告假,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笑的差点把满炕几的早饭掀翻出去。
“这,这个,卖得,怎么样?”顾晞笑的话都说不成串儿了,指着晚报,断断续续问道。
清风笑的见牙不见眼,忙上前一步禀报:“一报难求。
今儿是桐叶去买朝报和晚报,说是到董家报店,朝报买到了,晚报说是已经卖没了。
桐叶说他简直不敢相信,董家报店的伙计说,半夜就有人排队,等着买晚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