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错话啊?
“唐媛。”宴琛忽然开口。
唐媛打起精神,殷勤道:“宴律师,需要我做什么呀?”
“你过来。”宴琛语气淡淡的,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一个人身上。
关晔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心里却在消化着这件事,她结婚结的太失败了,居然连丈夫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真是讽刺。
唐缓一听宴琛叫她过去,脸即刻就红了,兴冲冲的小跑过去。
宴琛进门往旁边闪了闪指了指门外淡声道:“往前走两步。”
唐媛近距离看着这张俊脸脸更红了,想也没想就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走出办公室了,她愣了几秒就听到门“啪”一声关上。
里面传来略焦躁的声音:“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唐缓盯着门懵住,脑子里想的是,她是怎么出来的?
室内终于安静下来,宴琛关上门并反锁上,然后缓缓转身。
目光扫向沙发上的人,她正拿着杯子慢条斯理的喝着水,他看着她,没说话。
关晔晔顶着那股带着压力的视线坚持喝着水,几口水让她喝了快五分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宴琛突然开口问。
关晔晔抬头看向他扬了扬唇问:“早告诉你和现在有区别吗?”
她眼神清凌凌地看着他,带着一丝讽刺,宴琛抿了抿唇镜片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有没有区别,你都应该提前告知我,我应该有知情权。”
这语气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但现在的关晔晔可不吃这套,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冷笑:“你自己结婚都记不住,还要怪别人?你怕不是有病。”
有大病。
这话让宴琛眉心拧了起来,他松了松领带没说话。
老话说的好,长的越乖,越气人。
过了好一会儿,宴琛压下心底的烦躁,他走近她,声音放低了些:“我们谈谈,好吗?”
关晔晔抬头回:“除了离婚,其他免谈。”声音很淡,淡的不带一丝温度。
一向镇静自若的宴律师,脸肉眼可见的脸黑了。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脸色有些苍白,连一向红润饱满的唇瓣都淡了几分,整个人瘦了一圈,楚楚可怜的。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声问:“你的脚,还……好吧?”
关晔晔最不想回想起的就是那天她在雨中丢掉自尊苦苦哀求他的自己,她眉眼冷了冷挺直了身体。
“与你何干?”
宴琛眼睛沉了沉,视线变的凌厉起来。
她总是弯着眼睛笑看着他,眉眼含冰地看着他,这是第一次。
他蹙了蹙眉,压下心头愈演愈烈的烦躁,耐着性子说道:“你冷静点,我们谈一谈……”
“我和你除了离婚有什么好谈的?我很冷静,谁说我不冷静了?”关晔晔抓紧包带,话说的又急又快。
她现在很不爽,他以为自己是谁,还以为她会为了他激动?
宴琛有点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理,尽管他知道很荒谬,但他从她嘴里听到“离婚”两字,就觉的烦躁。
他喉结动了动,低着嗓音开口:“即便要离婚,也要走程序,我们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我和他结婚,也是因为父母的压力。”
宴琛看着关晔晔越来越冷的眉眼,那种心脏抽空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这个称呼像根刺横在宴琛心中。
镜片下眼底阴翳,他勾唇冷笑了下,“你和他?”
虽然很荒谬,但心里那股又酸又涩的感觉,快要磨光他的理智。
关晔晔只想赶紧把这不该存在的婚离了,她抬着下巴冷声道:“我和他……也就是你,就是逢场作戏,没错,是逢场作戏!”
关晔晔为自己能找到这么合适的词在心里鼓掌。
忽地,她眼前一暗,男人身上的冷杉气息扑面而来。
他手臂撑在沙发上,她被他圈起来。
关晔晔抬眸,近距离看他,也许是光线原因,镜片下的眼睛又变成了琥珀色,她愣了下,眼眸颜色和“他”一样了。
宴琛盯着她飘忽的眼神,眉心蹙紧嗓声沉沉的,“你是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
“就算逢场作戏,他也比你强一百倍。”
“各方面都比你强!”
关晔晔的每一个字都扎在宴琛心上,那股烦躁变成怒意直冲上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就压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就像是雪山崩塌般让人措手不及,关晔晔脑中一片空白,交缠相错的呼吸,掠夺似的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待她反应过来,她用手去推他的肩膀,但很快他就用一只手捏紧了她两只手腕并反扣在她身后。
来不及她多想,他近乎掠夺城池般把她淹没。
她快要喘不过气了,脸突然疼了下,是他脸上的镜架碰到了她的脸,柔嫩白皙的皮肤上瞬间留上一道浅浅的红印。
他怔了一瞬,抬起头,松开手没有一丝犹豫的把脸上的眼镜扔到沙发上。
室内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关晔晔瞪大眼睛盯着他,嘴唇由淡色变为诱人的红。
宴琛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嘴唇可以那么软,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脸上的红痕,哑着声音问:“疼吗……”
“啪”的一声,把他后面的话直接打断。
关晔晔胸口起伏着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因为用力过猛,她手背被震的发麻。
宴琛微怔着,深邃狭长的狐狸眼此刻有一丝迷茫,冷白色的皮肤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掌印。
她先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又从包里拿出纸巾,酒精湿巾胡乱的擦着嫌弃道,“我要告你性骚扰。”
撑在沙发上的手臂滑了一寸,宴琛眉骨位置跳了跳,抿紧唇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有个东西朝他砸了过来滚落在地上,他眼睛一眯视线移向那个东西。
红色的小本本上面写了三个大字——“结婚证”
他这么一分神的功夫,被圈住的人推了他一把,他身体晃了晃,她从他的双臂里逃脱。
关晔晔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几步走到门口打开反锁的门。
她转身冷着声音对他说:“除了离婚,我们没得谈。”
说完她转向门口然后愣住,以左沉为首门口位置站了四五个人,每个人都呈耳朵贴门的姿势。
关晔晔:……
“能让一下吗?”关晔晔咳了一声淡淡的问。
她话音刚落,左沉就带着这几个人自动为关晔晔闪开位置。
关晔晔面无表情的从几人中间走过,出了事务所她便拍着脑门恼怒道:“真是太丢脸了。”
——
宴琛的办公室外,左沉及其众人视线都落在宴琛的——脸上。
红色的掌印在冷白皮上分明到让人无法忽视。
宴琛抬眼望过过去,太阳穴位置突突地跳着。
唐媛盯着宴琛脸上的掌印不可置信尖叫道:“宴律师,你结婚了?又要离婚了?刚刚你们……”她脸红了红,办公室的门隔音太差了,刚刚那“啵啵啵”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在干啥。
宴琛:“……”
一阵并不存在的冷风刮过,现场陷入另人窒息的尴尬。
左沉现场扣出一个足球场来。
左沉张着嘴望着宴琛脸上的掌印“咳”了一声找着话题:“宴琛呐,我有个事找你谈谈。”
他进门,然后对在场的几人严肃脸:“都去干活儿去,我们有事要谈。”
说完他就把门关严,几步走到宴琛面前然后指着他的脸惊诧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被女人打的时候。”
宴琛揉着眉骨站坐到了沙发上,没理他。
左沉也坐到他旁边挨的很近,手臂搭上他的肩,“啥时候结的婚?怎么这小姑娘态度转变这么大,之前我看她还对你含情脉脉的,怎么突然就那样了……”
宴琛动了下肩膀,把肩上的手臂甩开,还伸手掸了掸肩部,抬眼瞥了他一眼冷道:“不是我结的,是他。”
左沉从他的话里听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忍着笑明知故问:“他是谁啊?”
闻言,宴琛找到刚刚扔开的眼镜戴上遮住了眼底的烦躁冷哼:“我失踪的那一个月,他替我结的。”
扑哧,左沉憋不住终于笑出来指着他笑道:“你是傻子吗?他不就是你吗?你和自己较什么劲儿啊。”
宴琛怔忪了一瞬,脑子突然响起她刚刚的话。
“就算逢场作戏,他也比你强一百倍。”
“各方面都比你强!”
左沉搓搓手臂白他一眼,“你天天这么乱调气压,我看咱事务所的中央空调可以关了。”
宴琛视线转向左沉嗓音渐渐沉下去:“他不是我。”
言罢,他弯腰把地上的结婚证捡起来打开,明晃晃的笑脸刺的他眼睛疼,没想到他也可以这样笑,他闭了闭眼,声音带了一丝哑意:“和她结婚的也不是我。”
左沉看着他无奈的摇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抿了下唇,没说话,而是把结婚证放进了西装口袋里。
“看她的意思吧。”
许久之后,他才沉着声音说道。
——
时风有很久没见到关晔晔了,他电话又被拉黑,他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工作,只知道她大概住在哪一片儿,他就来到她家附近的地方想碰碰运气,也许能等到她。
他等了她快一个小时,已经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叹气,他不会再也见不到小天使舅妈了吧,都赖舅舅,把他的小天使给作没了。
关晔晔从事务所出来又回到单位上班,正好有个意外死亡的人送来,她忙完自己的工作已经过了下班点两小时了,她站在小区门口,发现小区外的路灯已经亮了,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正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她愣了一下轻轻叫了一声:“时风。”
时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关晔晔眼睛先是一亮然后马上变的惊诧,像只哈士奇一样朝着关晔晔跑过来,“小天使,哦不,舅妈,你怎么把头发剪了,你不会是想不开……”
时风脑子里演了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后捂着嘴,“想不开要削发为尼吧。”
关晔晔扑哧笑出声,她习惯性的摸摸时风的脑袋,“又胡说了,天热了剪头发不是凉快吗。”
时风只觉的头上的手隐隐发着烫,他望着关晔晔的脸小心的开口:“舅妈,你没事吗?”
可能是之前的感冒没好,今天又累着了,关晔晔只觉的头又疼又晕,身上也一点力气没有,她现在只想回家躺下来休息,她摇了摇头:“没事,不过你别叫我舅妈,我不是了。”
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时风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真的没事吗?你脸怎么那么红。”说完他用手贴了贴她的头一愣,滚烫滚烫的。
“没事……”关晔晔刚说没事,就感觉眼一黑,身体缓缓倒下去。
时风马上去接住她,吓的脸色大变:“舅妈,你可别吓我啊。”他晃了半天,关晔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咬了咬牙想把她抱起来,一下,两下,居然没起来,他盯着关晔晔纤细的小身板惊愕,看起来这么瘦,上次舅舅抱着看着也挺轻松的怎么这么沉,难道是实心的?
没办法,他抱不动,只好背着她到了最近的诊所。
输上液之后,他给舅舅宴琛发了条微信照片,并发送了诊所位置。
宴琛那边还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着,听到手机响了,他皱了下眉拿起手机,看到是时风的消息,他又放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一下,他再次拿起来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打开。
苍白的小脸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手里的文件掉在桌上,他拿着车钥匙就冲向门外。
——
关晔晔昏了二十分钟才醒过来,因为昏迷又加上高烧,医生给她注射了退烧针,挂完一瓶水后,她才缓过来,身上有了点力气。
时风看她醒过来眼睛一亮兴奋道:“舅妈,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背着你差点把腿累折了。”
关晔晔看着时风唇弯了弯轻声道:“时风,别叫我舅妈了,我和宴琛马上就会离婚的。”
“离婚?”时风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宴琛此时来到了诊所的屏风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而她看不到自己。
当“离婚”两字落入他耳中时,他停下了步子。
关晔晔笑了笑点头,声音里带了一丝怅然:“嗯,仔细想想,我爱的也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失忆一个月的那个“他”,现在的他也很讨厌我,何苦互相纠缠。”
时风有些懵,他挠了挠头困惑道:“不都是一个人吗?”
屏风后的人,手指握紧,手背上的青筋轻轻浮动。
“不是,我爱的是那个眼里只有我的他,不是现在这个……”
“关晔晔。”
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愠怒。
这个声音,关晔晔怔了一瞬抬眸,看到了屏风旁边挺拔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越过时风交汇,遥遥相望。
宴琛抬了抬眼下巴绷紧,缓缓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