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独宠小宫女/狗皇帝当太监的那些事——楠知北
时间:2021-08-16 09:34:09

  文渊殿历来是皇帝召见朝臣的地方,魏源记事起从未来过此处。
  他身子病弱所有人都叫他在宫里好好养着,先帝在时从未单独召见过他,就连每回家宴也是坐在一方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皇兄、诸位弟弟与先帝畅饮谈笑。
  他天生短命,既是注定早死的人更不会有谁注意。魏源还记得有一回除夕宴,先帝在芳菲台设宴,那晚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人人眼中都弥漫着笑意。他突然发病咳血不止,待舞乐停了好一会先帝才听到他聒噪的咳嗽声,当即下令让他回宫好好歇着,不必再出来了。
  后来,魏源再也没有踏出过长春宫。
  他似乎天生就是被忽视,被瞧不起的。先帝在时几位皇子斗的如火如荼,却压根没人将他放在眼里,就连魏倾继位后都懒得对付他。或许在这些人眼里,自己连竞争对手都配不上吧。
  如今先帝薨逝两年,竟然还能有踏入文渊殿的机会,魏源嘲讽地笑了笑。待奴才将他乘坐的四轮车抬进文渊殿,魏倾正高坐明堂之上等着他。
  魏源到来之前,魏倾故意让近侍将文渊殿内的炭火撤了,地龙停了。魏倾身体强健自然没有事,但魏源就不一样了。他进来后魏倾故意晾着他,只顾着低头批折子什么也不过问,没一会魏源只觉得浑身发寒,他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弓下身子御寒。可是没用,潮湿阴冷的寒气还是顺着四肢百骸蔓延,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了。
  殿内并无近侍,晾了魏源好一会,魏倾才施施然地搁下朱笔抬头。魏倾靠在他的紫檀御榻上,一晒:“你拿什么和朕争,这副活不过两年的破身子?”
  魏倾既已挑明,魏源也不会藏着掖着。他低笑几声,咯咯的声音犹如鬼魅环绕在文渊殿内:“陛下不也不敢轻易动我么?无非杀几个我的人逞逞威风罢了。”
  “先帝九子,如今只剩我和你。在我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可怜。”
  魏倾不为所动:“朕记得你的生母是薰妃娘娘,僧伽罗的公主,你宫里的僧伽罗人就是依靠这条线搭上的吧?僧伽罗国力如何你比朕更清楚,要钱没钱要兵没兵,靠他们实在不明智。”
  “明智与否,不是皇上说了算的,我就是要犯蠢一回,再说我也不一定会输。皇上早已背上弑兄夺位的罪名,杀我愈发堵不住泱泱之口,文臣,百姓的口水说不准能淹死你哈哈哈哈哈。”
  “朕不在意那些,看不顺眼的砍了便是。”
  魏源笑:“你不在意,望月居那位小娘娘也不在意么?她见过你杀人吗,不害怕吗?就不会担心哪天你的刀落在她脑袋上吗?”
  见魏倾迟疑片刻,魏源便知自己赌对了,他果然在意那位小娘娘。
  “皇上,找不到正当的理由你动不了我的哈哈哈——”
  魏倾脸色微沉:“这么笃定朕杀不了你?”
  “陛下想杀,但确实杀不了。”
  魏倾起身,行至魏源跟前掐住他的脖颈,“不要太自信,你这颗人头朕要定了。”
  魏倾手劲大,不过掐了一会魏源便涨红了脸。魏倾放开后魏源咳嗽连连,没一会又咳出血来。
  虚与委蛇魏倾也擅长,他拍拍魏源的肩:“皇兄身子不好,朕找个太医来瞧瞧。否则传出去就不好听了,皇兄好端端的进入文渊殿,朕定当让你好端端的回去。”
  魏源喘息了好一会才顺过气,转而道:“其实我十分佩服陛下。陛下出生冷宫,在那种腌臜的地方能活着出来肯定不易。不像我,虽身体孱弱一直也算锦衣玉食。我一直好奇冷宫什么样,不久前亲自去了一趟……”
  一听魏源去过冷宫,魏倾霎时变了脸色。他眼中杀意尽显,拳头捏的咯吱响……
  “陛下猜我在里面看到什么?我可是听说……”
  “闭嘴!”魏倾一只手揪起魏源衣领,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轻而易举地从四轮车上拖拽出来,寒声威胁:“再说一个字朕拔了你的舌头。”
  魏源好像一条奄奄一息的鱼,快干涸死了,他嘴角扯出一个阴森的弧度:“我若回不去长春宫,冷宫的那些秘闻该传到望月居了。”
  雪花簌簌,天色愈晚下的愈大,傍晚时分庭院中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深陷几分,不费点力气根本拔不出来。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霜落呕吐到快丢了半条性命。兴许是受了刺激,从长春宫回来霜落就一直吐,前几次还能吐出东西,后来只是干呕,胃里空荡荡的再没有东西了。
  青竹和芍药吓坏了,早早的请了李太医过来望月居。下雪天路滑难走,李太医步伐再稳健也不得不放慢步子,白发苍苍的老头提着医药小箱子赶到望月居时,霜落脸色都白了。
  李太医来不及擦去胡子和头发上的雪水,开始给霜落诊脉,他眉头皱着,又问了霜落近期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开了一道方子让侍女去抓药。
  青竹担心出事,命人去福宁殿传话,听说霜落不适魏倾早早的回来了。
  天将将黑下,夜幕笼罩下雪势渐小,魏倾推门带进满室风雪,室内烧着地龙,银炭。魏倾进门脱下氅衣搁在门口的架子上烘烤,李太医,青竹芍药等人皆跪拜在地,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今日出门闹成这副样子皇上势必要生气了,青竹自觉地带人跪下请罪,她跪的端端正正毫无怨言。果不其然魏倾进屋后凉凉望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压住浑身戾气先坐到床边看霜落。
  霜落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她吐了一个下午,脸色苍白看上去极为虚弱。见到魏倾霜落努力打起精神,伸手握住他的,声音软软糯糯地说:“我没事呀,孕期呕吐很正常。”
  许是呕吐的狠了,小丫头握他手的力气都没有往常大。魏倾压了压眉骨,抚摸她的额头:“没事,我陪着你。”
  说罢魏倾问李太医:“情况如何?”
  陛下脸色不好隐隐有发怒的前兆,李太医有点抖,实话实说道:“小娘娘并无大碍,脉象稳定腹中孩子也无事。”
  “那为何会吐?”
  李太医擦了擦汗:“陛下,呕吐乃是孕期的正常现象,每个女子都如此。”
  “那为何之前一直不见呕吐?今日吐的如此厉害?”
  李太医耐心给他解释:“之前月份太小还不到呕吐的时候,再加之今日受了惊吓又摔了才吐的这般厉害。老臣已经开了药方,喝下去一会就能缓解。”
  “受了惊吓?摔了?”魏倾掀开眼皮,目光落在青竹芍药等人身上,语气不善道:“今日你们带她去了哪里?”
  青竹一五一十道来,听说长春宫魏倾怒气更盛,骂道:“好端端的路过长春宫做甚,宫里条条大道皆可通往太液池,你们非得走长春宫那条。”
  “该罚!一人到同化门断一只手!”
  “陛下息怒——”
  ……
  一听魏倾要罚青竹芍药,霜落慌了。她拽住魏倾袖子艰难开口:“今日这事怪不着她们,是我要出门玩雪,是我想去太液池,谁也没料到长春宫会有那样可怕的事。”
  “别罚她们了——”
  所有人皆是一愣。每回皇上罚人,是万万不敢有人求情的,否则两人一块罚并且罚的更重。霜落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侍女无辜,就算要罚砍下一只手也罚的太重了。
  青竹在宫里待的久,最是清楚魏倾的规矩,她们这帮人若不是早年被魏倾从担水巷捞出来,指定活不到现在。因此这帮人十分忠心,莫说皇帝要他们断手,就是要脑袋也甘愿奉上。
  “奴婢知错!”青竹跪拜在地,“不会再有下次了。”
  “奴婢知错——”
  这就是认罚的意思,霜落要急死了。这帮人嘴巴除了用来吃饭还能做什么,长着一张嘴就不能说几句求饶的话?
  霜落又扯了下魏倾的袖子,委屈巴巴的:“阿吉吉——”
  魏倾瞧她那副可怜样,多年坚定不移的规矩头一回有了动摇。罢了,他总是被这丫头吃的死死的。
  魏倾挥手:“滚出去!”
 
 
第四十九章 交心
  不用断手的侍女们得了指令鱼贯而出, 很快屋内只剩霜落魏倾两个人。霜落从被窝里爬起来跨坐到魏倾身上,揽着他的脖颈:“你生气啦?”
  魏倾确实生气,他报复般在霜落小屁股上拍了下:“不听话。”
  他没用劲一点也不疼, 但霜落还是做作地摸摸小屁股:“你打疼我了。”
  一听她说疼, 魏倾哪里还会继续生气,他揉着那块被打的地方安抚:“揉一揉就不痛了。”
  霜落勾着他脖颈凑上去亲了一口:“亲一口就不生气了。”
  魏倾被这丫头磨得彻底没了脾气, 又伸手在她小腹上揉了揉:“还想不想吐?”
  霜落摇摇头, 指着床头的银质小香炉说:“李太医给我闻了这个,这东西好神奇闻一会就好多了。”
  “算他有点用处。”
  霜落靠在魏倾怀里:“可是我睡不着, 怎么办?”
  魏倾拖着她的小屁股将人抱起来, 像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在屋内来回走动。霜落脸颊蹭着他的脖颈, 呢喃:“阿吉吉, 你真好。”
  魏倾边哄她睡觉边问:“今日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这是明知故问, 霜落乖乖答:“长春宫地上有几个鲜血淋漓的人头……”魏倾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小姑娘接受不了这些, 等了一会又听霜落问:“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魏倾倒不是觉得她没用, 而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他正斟酌着怎么开口,霜落又说:“我知道长春宫那些人头是你砍的。”魏倾脚步顿住,霎时无措起来。
  “我的直觉告诉我, 长春宫的那些人是你杀的。”
  魏倾默认了她的想法,他嗓音沉沉, 问:“怕我吗?”他其实还想问其他的, 怕吗, 想跑吗,嫌弃他吗?他有很多问题但都问不出口,魏倾接受不了霜落肯定的答案。
  杀人于他来讲不过是件寻常小事, 就如吃饭喝水一样,高兴了砍几个助助兴,不高兴了砍几个解解气。但是于霜落来说,却是噩梦。
  霜落从他颈侧抬起头来,捧住魏倾的脸:“我一直怕呀,从知道你是皇帝那天开始就很怕。我怕你杀人太多遭报应,怕仇家上门寻仇你打不过,更怕以后入了地狱一堆鬼魂缠着你不得安宁。我怕的东西可太多了,怕这怕那恨不得每天去寺庙为你求平安。”
  “你怕的是这个?”魏倾对这个答案很意外,心里霎时柔软成一片。
  霜落点点头,攀着他的脖颈往上爬一点点与魏倾对视:“我知道你无所畏惧,也明白以你的身份很难做到手上不沾人命。但是阿吉吉,答应我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危,也答应我只杀像三林那样的坏人好不好?该死的别放过,无辜的别牵连。”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啦——”霜落额头蹭蹭他的:“你有我,还有小宝宝。”
  “你真是这么想的?”
  霜落点头,反问:“不然呢?”
  霜落入宫九年,规规矩矩不敢窥伺皇权。先帝荒淫,新帝残暴,由此霜落对皇帝这一家子都没什么好印象。对于皇帝她一直是怕的,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怕他砍人如麻哪天也砍自己变成了怕他不能善始善终。
  以前有人跟她说皇帝残暴,霜落肯定能帮腔骂上一百句。现在若有人和她说这些,霜落只怕会说皇帝有什么错,只不过砍个人罢了,她要有砍人的能耐也把仇人都砍了。
  兴许这便是双标吧。
  不由的霜落想到些趣事,笑说:“你知道吗,约莫是你刚登基的时候,皇宫里头每日都要问新帝今日砍的是谁。我那会在浣衣局干活听说你今天砍这个明儿个砍那个,吓的不敢出门不敢说话,当时对你真是又恨又怕。新年还悄悄许过愿望希望上天派位神仙来收拾你,这样大家伙就不用整日胆战心惊丢性命了。”
  霜落一说,魏倾就回忆起来了。他刚登基那会确实比现在残暴许多,一方面为了立威,一方面也是脾气真的暴躁,一天砍十来个人都说少了。
  几位皇子的党羽,宗亲,还有身边伺候的近侍,不管有罪无罪魏倾皆砍之杀之。对于当时的魏倾来说,砍人不一定是惩罚,也有可能是一种消遣的方式。
  魏倾手指抚着她的腰揶揄:“胆子不小,跟我说这些不怕掉脑袋?”
  霜落雄赳赳气昂昂地叫嚣,顺便把纤白的脖颈伸到他面前:“来来来,您看上就拿去好了。我人都是你的,脑袋也是你的。”
  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魏倾觉得在她面前自己没一点帝王的威严。
  “不过,你舍得吗?”
  他还真舍不得。
  魏倾笑,浑身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愉悦。他好像一个人在黑夜里走了许久许久,终于见到一处温暖的小屋。小屋明灯煌煌房门向他敞开,小姑娘站在门前冲他招手:快过来呀。
  魏倾将她又抱紧了一点,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轻咬一口软软糯糯的肉:“你的愿望实现了。”
  霜落莫名:“什么?”
  “希望派个神仙来收拾我,你就是那个神仙。”
  小姑娘皮肤白,又嫩,被咬一口脸上留下一道红印子。她揉揉脸蛋,不服气,凑上前去在魏倾脸上也咬一口,许是力气太小一口下来没留下印子。霜落又凑上去,这回又咬又吸吮,总算在男人的脸上留下点痕迹。
  霜落笑的傻乎乎的:“那神仙给你盖个戳,以后你归我管啦。”
  魏倾又抱着她走了几圈,既然霜落愿与他交心说这些,魏倾也想提点几句。“以后离长春宫和魏源远一点好不好?”
  “听你的,不过为什么呀?”霜落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况且那日郡王在惜梅园说的话让她不舒服,她也不打算像以前那样仰慕郡王了。
  魏倾迟疑片刻,说一半藏一半:“还记得那日十三所的刺客吗?他们是魏源的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