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危难得冷了脸,“有人跟着我们。”
“谁?”
“牧准派来的人。”
颜玉栀更惊讶了,“牧准?淮阴太子?你见到他了?”
牧危道:“你也见到了,就是上一个城镇酒楼里见到的年轻男子。”
就是他!原著里最难对付,和男主抢女主的恶毒男配?
现在是要抢她!
妈耶,她不想让他抢怎么办?
一看面相就是个张狂不讨喜的。
这一路换车换路,倒是将跟着的人甩掉了。
又赶了五日的路,几人到了淮阴王府地界,经过原先的淮阴王府旧宅子时,牧危挑开帘子看了两眼。
颜玉栀凑过脑袋跟着一起看,就见朱红的大门前,倨傲的年轻公子站在那,朝着马车喊道:“怎么,到了家门口不打算进来瞧瞧?”
这人分明就是之前见到的淮阴太子——牧准!
马车前列了一堆士兵,硬生生将他们逼停。
吁.....
花影掀开布帘子喊了声:“主子?”
“擒贼先擒王,等会我制住牧准,你调转马车带着他们公主和灵茹去淮南河码头边,那里有娄家的旧部等着。”
“是。”
他要下马车,颜玉栀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安抚的握了一下,随即松开,“公主,别怕。”
颜玉栀道:“我不怕,只是你千万别硬来,保命最重要。”
牧危下了马车,孟副将上前作了个请的手势。
牧准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牧危,嗤笑道:“齐云帝实在无用,居然被你逃到了这。”
接着他又看向马车“里面那位就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嫡公主?追着男人跑到敌国也是头一份。”
颜玉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嘴贱的人,简直讨打!
牧危蹙眉,软剑突然抽出,直取牧准人头。
方才还高傲的牧准连连后退,孟副将抢上前想拦住他,却被他当了踏板,一脚踩在地下。
等爬起来是,惊恐的发现太子殿下已经到了牧危手上。
“让所有人都让开,放马车走。”
他的剑卡在牧准脖颈处,殷红的血渗了些在剑身上。
牧准还算镇定,挥手让围着马车的士兵退开。花影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骏马嘶鸣,撒开蹄子狂奔,很快消失在众人面前。
“现在可以松开了吧?”
牧危冷笑,“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个废物。”
“你!”
“这么多人去荔川居然被人打了回来,说废物都是抬举你了。”
在牧准的记忆里,牧危可不是这么多话的人,他严重怀疑只是因为方才奚落了那公主两句,牧危才反唇相讥。
“牧危,我是淮阴的太子,你的兄长,你敢杀我吗?”
牧危手上的剑又近了几分,牧准脖颈上的血更多了。
他立马举手,“你放手,再进旬阳前,我不动你们就是。”
原以为得了保证,牧危会立马遁走,哪想他直接拎着牧准,越过所有人跑进了淮阴王府。
孟副将吓得带人追了进去,他来时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若是不能保证太子的安全就提头回去。
牧危提着牧准直接跑到了王府内宅的冰湖,此时天气暖和,湖面并未结冰。
“你可还记得这湖?”
这湖牧准自然记得,当年他带着一群兄弟将牧危推了进去,被路过的柳染看见告到父皇那,虽然没受什么罚,可也够他记好久的了。
“你想做什么?”
然后,带着人赶来的孟副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太子殿下被牧危打晕丢进了冰湖里。
这个天本就冷,王府的冰湖底下更是冷得彻骨,这下也没人有空追牧危了,纷纷下饺子似的往湖里跳,去捞太子殿下。
花影将二人带到淮阴河码头,那里果然有个中年汉子在等。
“花影姑娘,这艘船是直接开往旬阳的,是郑家的私船,不会有任何人查的,你们且上去,上面也有我们的人。”
码头边上停着一搜两层高,华贵的货船。
颜玉栀见到船就有些抗拒,委实是上次到北翼坐船吐得昏天暗地。
怕也没办法,还是得上去。
光从外面看这艘船本就华贵,里头更是令人咋舌。船总共两层,最下面的是货仓,第一层进去是个装饰风雅的正厅,正厅两旁是旋转而上的楼梯,二楼则全是房间。
船的空间大,俨然像是一座水上行宫,颜玉栀神奇的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很晕船了。
三人上了船,就有接应的人直接将她们带到了二楼的一处屋子,屋子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古朴清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像是一间乐器房,花影环顾了一圈,问带她们上来的侍女:“我们坐的是郑家谁的船?”
那侍女轻声道:“这是郑二郑宴帧的船,你们的身份是乐女。”
花影脸色微变,立刻转身:“我们现在就走。”
颜玉栀不明所以,这郑宴帧是谁?怎么花影听见他名字脸色就变了?
花影才刚说完,船上管事的就在二楼入口处喊:“动作都快些,换好衣裳,带好乐器,到一楼正厅来。”
船的二楼几个房间顿时发出乒乓的响声,偶然夹杂这几个女子的惊呼声,不多时,同一排好几个房间的门相继打开,穿着同色淡粉纱衣的女子抱着不同的乐器走出来。
经过颜玉栀身边时各个面若桃花,雀跃的往一楼正厅去。
管事的是个三十来岁,面容周正的中年男子,瞧见颜玉栀几个还傻楞楞的站在房门口,当即指着她们催道:“傻站着干嘛,二少快来了,还不赶紧换衣服。”
花影往那边横了一眼,带她们上来的侍女吓了一跳,赶紧将三人往房间里推,边关上门边道:“晖爷,姑娘们马上就好。”
那侍女快速从房间左侧的箱子里翻出几件衣裙递到三人手上,催促道:“先换上,应付一下再说。”
三人临时赶鸭子上架,换好衣裳梳好同样的飞仙髻,急急忙忙的跟着一起下楼了。
整座画舫别致精巧,一楼正厅烧了充足的碳火,四周的门窗都做了防风处理,即便她们穿得单薄也并不冷。
正厅正中间摆放三排凳子,
原先下楼的姑娘已经抱着乐器端坐好,颜玉栀抱着一把琵琶躲到了最后,花影和灵茹一个拿了笛子一个拿了排箫。
管事的“晖爷”站在最前面清点人数,来回看了几遍后,突然蹙眉,很不高兴的指着最后道:“最后那个拿琵琶的姑娘,你过来。”
颜玉栀心里咯噔一下,左右看看了,幸好后排还有个姑娘也是抱琵琶的。
“别到处看,就说你呢!”
颜玉栀转头就看见‘晖爷’蹙眉正盯着她。
“你过来一下。”
第65章 65
严重怀疑男主不是给她们安排好退路, 而是让她们进了狼窝。原以为上了船安静等他就可以。
妮玛!跑这里来斗智斗勇了。
灵茹立马站起来挡在颜玉栀前面,“晖爷,我妹妹胆子小, 有什么事情您让我来做。”
晖爷不满道:“她个子那么矮, 坐最后面算怎么回事,坐前面来。”
灵茹顿时松了口气。
颜玉栀恨啊,这群人里她也不算矮的, 顶多是娇小瘦弱了些, 等她心脏修复好了,多吃些, 肯定还会长个子的。
所有人都按照晖爷的指挥坐好位子,他才满意的点头。
船舱的门被打开,几个丫鬟鱼贯而入, 搬着一把垫了软垫的太师椅到她们正前方, 然后又在太师椅旁摆了几个小几, 上了茶水点心, 水果。
这些做好后才有一, 十八,九红衣青年大踏步而来,他手上持着一管翠绿的玉萧, 玉萧的尾端系着鲜红的穗子,一绿一红, 委实大俗,偏生他毫不在意,将那玉萧搁在手上来回的把玩。
那红衣青年一坐下,周围乐女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立马都站了起来, 抱着乐器躬身行礼。
“二少好。”
颜玉栀警觉的跟着站起来行礼问安。
她偷瞄了一眼,这二少应当就是那个——郑宴帧。
郑宴帧眉目唇角都有些上挑,天生一股风流味道,看人的时候两分轻佻,三分多情。
他抬手,晖爷立马道:“奏乐!”
至于奏什么乐,颜玉栀不知道,她脸半遮在琵琶后面,混在人群里滥竽充数。
装了片刻,突然发现手边垂下一截鲜红的衣角,她抬头就看见原本还坐着的郑宴帧站在了她身边,正垂着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她心用里跳了一下,手指尖不自觉的拨动了弦。
铛!!!!
琵琶弦震颤,突兀的插入流畅的乐曲中。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颜玉栀这边。
大厅安静的可怕,然后下一秒郑宴帧笑了。
啪啪啪!
郑宴帧轻击了几下手掌,道:“你这是给本少爷表演十指空弹吗?”
颜玉栀:“.....”她也不想的,一来不会琵琶,二来也不会这曲子。
他伸手拉起颜玉栀嫩白纤长的手,“这手长这么好看,不会弹乐器可惜了.....”
这语气听着怎么这么像阎轶那厮!
颜玉栀立马道:“我会箜篌。”当初她瞧着这乐器造型好看,特意苦练了一年。
郑宴帧挑眉,一双眼睛风情无限。
“哦,那弹来听听。”
晖爷让那弹箜篌的乐女将箜篌抬到颜玉栀面前,颜玉栀扶着那把箜篌想了一下,手指勾挑拨转,一串音律倾泻而出。
琴声清澈空灵,婉转多变,时而幽静恬淡,时而热烈奔放,将大厅的一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郑宴帧才道:“这是什么曲子,从未听过?”
颜玉栀抱着箜篌道:“我告诉你的话,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郑宴帧突然哈哈大笑,朝着二楼道:“阿危,今日可是一饱耳福了?”
颜玉栀本能的抬头,就见一袭青衣的牧危靠在二楼栏杆上,眉目温柔的看着她。
“谁让你折腾她的?”
郑宴帧摊手:“你不也没阻止?”
这俩人一来而去,傻子都明白是熟人了。
和着拿她当猴耍。
颜玉栀将箜篌一丢,正好砸到郑宴帧的脚背,郑宴帧龇牙,苦着脸道:“小姑娘脾气还挺大!”
她冷笑,“还有更大的呢。”
起身走的时候,一手肘拐在了他腹部。
郑宴帧捂着肚子,转头,视线跟着颜玉栀走,“你......”
颜玉栀抬步往楼梯上走,路过牧危时,牧危朝她伸出手,她翻了个白眼,权当没看见他这个人,径自走到原先安排的屋子去了。
砰!
房门关上,大厅的乐女,丫鬟这才回过神来,方才那姑娘一手箜篌弹得出神入化,脾气倒也不小。
对于突然出现的牧危,众女红着脸偷看,却也不敢议论。
花影将手上的笛子放下,朝着牧危跑去,担忧的问道:“主子,你没什么事吧?”
牧危平静的摇头,朝着跟上来的灵茹道:“灵茹,那些茶水点心去看看她。”
灵茹立刻又下来,接过郑宴帧让人准备的茶点上楼去了。
等所有乐女丫鬟都挥退后,郑宴帧敲着他那柄玉萧道:“阿危,下来聊聊吧。”
牧危直接从二楼跃了下来,青衣翻飞间人已近到了他面前。
郑宴帧手负在后面率先走了出去,
玉箫上鲜红穗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惹眼。
船舱的门大敞着,他走出去径自到了船头的甲板上,寒风吹得他红衣猎猎作响。
牧危很快跟了上来,与他并排站立,两人一青一红,单从背影看皆是风姿卓绝,令人神往。
船顺水而行,所过之处,水浪翻滚。
天有些沉,郑宴帧看着天色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你这次回旬阳定有场硬战要打。”
牧危道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郑宴帧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我们郑家想与你结盟。”
“郑贵妃?”
“嗯。”
“这样做对她没好处,扳倒了太子和孟皇后,郑贵妃并无子嗣。”
郑宴帧道:“阿姐被皇后毒害,不能有孕,如今孟皇后还打算动郑家,我们自然要反击!”
牧危道:“那为何是我?”他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只能是你,朝庭所以皇子都有外戚扶持,只有你牧危无依无靠,没有任何利益牵扯。”
“将来成事,你只需让郑氏一族继续荣耀,郑贵妃成为淮阴唯一的太后即可。”
他转头看向牧危:“这对你百利无害。”
牧危点头:“可以。”
郑宴帧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你不再考虑一下?”
牧危道:“那我再考虑一下吧。”他说完往回走,郑宴帧一把拉住他,笑道:“当我没问,不用考虑了。”
牧危挑唇,脸上有了些笑意。
“对了,公主那等会儿你去赔个不是。”
郑宴帧手稍微用力带了一下:“怎么就要赔不是了,那么多人陪公主玩,瞧着她玩得挺开心的。”
“我将你当猫逗,你开心?”
郑宴帧瞧他嘴角拉了下来,也不敢再辩,点头道:“好吧,我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