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一只甜筒
时间:2021-08-17 09:42:53

  太皇太后放开她的小脸儿,笑着拉着她的手,拍了一拍。
  “你是仙山上下来的仙姑,首饰珠宝的,哀家实在怕污了你的眼,养恬斋里有一些道家的典籍,大多都是孤本,一时就叫清溪捡出来,全给你带回家。”
  星落啊了一声,只觉得扼腕叹息——孤本的道家典籍是珍贵,可银子也很珍贵啊……有了银子,静真和世仙就不会为难了呀。
  可是她到底是国公府出身的姑娘,又是仙山上下来的女冠,断然不能让人瞧出来她渴求发财的那一份心,只得强装出来高兴,谢了太皇太后的恩。
  回了东暖阁小睡了一时,再起身时,暮色已然四合,青团儿听说明日可还家了,也是十分地兴奋,一边叽叽喳喳地同姑娘说话,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行李。
  到得那月亮往那飞檐翘角上挂起来,星落便领着青团儿往养恬斋去了——清溪叫人问,是她挑了送来,还是星落自己去选,星落想着清溪乃是道家门外人,一定没有她懂得哪本书最值钱,这便携着青团儿去了。
  主仆两个慢慢儿走着,就着月色与宫灯,将将走到养恬斋前的一片假山,便听有一声清润的嗓音唤她。
  星落听得是辜家哥哥的声音,十分欢喜,转过头来,果见那月色下,辜连星行了过来。
  他着亲军卫的官服,腰间佩了长刀,想是正在值上,星落唤了一声辜家哥哥,嗓音雀跃。
  辜连星在她的面前站定,笑了笑。
  “明日几时出宫?”
  星落仰着头看他,笑眼弯弯,“哥哥也知道了?明早用了早膳便走,听清溪说,是我家娘亲、哥哥来接……我可太开心了。”
  辜连星唇畔带了一线清浅的笑,也为她开心。
  “好,明早辰时一刻我下值,倒可以送你一送。”他说起出宫的事,眼眉温柔,“听闻黎大将军近日将要凯旋,届时我将会去府上拜会。”
  星落上一回见自家爹爹,还是去岁,爹爹往老君山看她,匆匆待了两日便回去了,这一回更是想念,听得辜连星这般说,她便十分高兴地点了点头。
  “嗯,爹爹打了胜仗,这回能多住上些日子了。”她仰着小脸,忽然想起来一事,便问道,“哥哥从前不是同我爹爹一起在军中的么?如今怎会跑来禁中做了亲军卫统领?”
  辜连星心中一涩,半垂了眼眸,望住了星落。
  她的眼眸清澈澄明,带着不谙世情的天真,他该如何向她解释呢?
  他略略想了想,清浅一笑,并不带任何的情绪。
  “……能上战场的,都是天纵奇才,我武力尚有不足,便退了下来。”
  星落嗯了一声,认真地说,“我爹爹自然是十分勇武,可我觉得,你也一定不差,别这么说自己个儿,听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没来由的,辜连星的心便一动,眼前的小姑娘拧着小眉头,眼神诚挚,心疼不过两个字,却直落在了他的心里。
  “嗯,不早了,我要去上值了。早些歇息。”他歉疚一笑,“良美记今日售罄的早,半份儿奶皮卷都没了……”
  星落呀了一声,连连摆手,“哥哥又去给我买甜点了么?显得我很贪嘴似的,这么晚了还吃奶皮卷,我的脸怕是又要圆上几分了——陛下说,我都炸腮了,像只腮帮子里藏果子的松鼠……”
  她说着话,腮帮子就学着松鼠的样子鼓了鼓,十分地可爱,辜连星点了点头,笑着同她道别,转身往那夜色里去了。
  青团儿跟在自家姑娘的后头,望着辜连星的背影,自言自语:“辜家哥哥好温柔呀,若是给您做相公,一定可会疼人了。”
  星落由衷地点了点头,“是呀,陛下就不如他好脾气,若是嫁给了陛下,我总觉得三天两头就要被他吊起来打。”
  青团儿奇怪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她同姑娘说嫁给辜家哥哥的好,姑娘却同她说起嫁给陛下的不好,这是正常的对话么?
  两个小姑娘目送了辜连星的背影,一路便往养恬斋去了,谁也没注意到那假山一侧,闪出来一串儿人,领头的面色冷冽,眉眼含冰带霜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冰山倾塌似的。
  阮英捧着一道圣旨,一托盘的金子,只觉得脑门子一头汗。
  陛下知道姑娘明儿要出宫了,这便将封国师的圣旨拟了,又命人取了十锭金元宝,打算去寿康宫赏给姑娘,未曾想才走到养恬斋左近,便阴差阳错地,听见了姑娘同辜连星的这一番对话。
  对话没什么,不过就是相熟的两人遇见了,说上几句话,只是姑娘最后说的那一句吊起来打,怕是触了陛下的霉头了。
  他向上觑了一眼陛下,陛下脸色尚好,只是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的伤怀。
  皇帝负着手,心里只觉得有压不住的火气翻涌。
  这小妖道回回见了他,都是梗着脖子同他叫嚣,而她与辜连星的两次会面,都落在了皇帝的眼中,那可爱乖巧的模样他何曾见过?
  更别说她放才说的那句话了,她在想什么?他是那种会将人吊起来打的暴君么?
  阮英在后头小声道:“陛下,奴婢瞧着姑娘往养恬斋去了,这圣旨还传不传了?”
  皇帝闭了闭眼,将胸口那一口郁气按下去,漠然道:“去。”
  阮英应了声是,这便跟着陛下往那养恬斋去了。
  刚踏进养恬斋的门,便见正堂摆了一地的书籍,那小妖道正整个人都趴在地上,翘着腿翻书呢。
  皇帝心头全是郁气,眼见着斋中宫娥内侍一一跪拜,那小妖道愕然地在地上抬起头来,正见了陛下高高在上,尴尬地说道:“陛下慈悲,小道平时也没给您跪过,今日就给您趴一个吧。”
  皇帝冷冷地往那圈椅上坐下,两条长腿便摆在了星落的眼前。
  “朕也不指望你有多诚心。起来说话。”
  星落嗯了一声,觉得陛下虽然情绪很低落的样子,可还能让她起来说话,倒不像是来寻她麻烦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都要回家了,陛下再收拾她,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她捧了书站在一旁,歪着脑袋问陛下:“您怎么来了?”
  皇帝的视线落在满地的道家典籍上,听她这般问,只觉得十分失落。
  “这是朕研习经典之处,自然来得。”他冷冷开言,“不欢迎朕?”
  星落警惕地看了陛下一眼,不好,这是想同她吵架的节奏啊。
  她拿书的一角蹭了蹭自己的脑袋,小声说,“您的家,想待哪儿就待哪儿,小道何谈欢迎不欢迎呀。”
  这话听在皇帝的耳中,只觉得她是在变相地讨厌待在他的家里,皇帝被自己的想象给寒了心,心中一阵怅惘。
  “黎星落,你巴不得快点出宫是不是?”
  星落望着陛下清爽的下颌线,半垂下的乌浓眼睫,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宫里虽好,可到底不是小道的家呀,小道自然是想回自己的家了。”
  皇帝的一颗心像落入了无底的深渊寒潭,一霎之间心灰意冷,他冷冷地望住了她,那视线像是天山之冰,寒彻入骨。
  “因你之故,辜连星伤了心脉,大约活不到四十岁——朕不知你是如何能做到,面对他尚能言笑晏晏。”
  陛下忍了又忍,终于说出来了啊,阮英在后头暗自为陛下捏了一把汗,再看姑娘,眼神一霎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皇帝将此事说了出来,心头却袭来一阵后悔。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何明明讨厌她,却又因她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甚至于看到她同自己亲如兄弟的发小在一起,都气的怒火中烧,口不择言。
  星落茫然地看着陛下,不知此话是何意。
  辜家哥哥活不到四十,是因为她?
  辜家哥哥那样温柔可亲的一个人,竟然活不到四十岁?
  星落原地摇晃了一下身子,有些害怕有些茫然,“您在说什么?小道……小道不懂。”
  看着她一霎苍白的小脸,皇帝蹙着眉,手却无意识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皇帝示意阮英上前,将四年前之事说与她听。
  阮英硬着头皮将四年前一事道来,星落听完,手里的一卷书落地,手脚冰凉。
  原来,爹爹手臂上的刀伤是因了她,而辜家哥哥竟也伤了心肺……
  一切都是因着她那封写给爹爹的家信……
  眼泪从星落的眼中滚落,她双手捧住了脸,只觉得心头一片晦暗。
  “都是我不好……”
  皇帝的心一霎便痛了起来,他想站起身,可脚下却像粘住了一般,悔意席卷而来,一下子便将他吞没了。
  他苦涩地望住她,试图安慰她,“不能怪你,若不是司星台的一通妖言,你也不会被送进仙山清修,就不会……”
  可惜星落却沉浸在无尽的歉疚里,完全听不见陛下说的的话,她捧着脸,哭了好一时,才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湿漉漉地,像一只受了伤的幼鹿。
  “所以您特恨我,总想着收拾我……”她哽咽,直直地看着陛下,“我害他少了几十年性命,那就把我自己个儿赔给他,您看成不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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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放虎归山 
  外头挂着一轮毛月亮, 那边缘像是遇了水晕开了一样,光色溶溶又散淡。
  阮英站在门边上,垂着脑袋丧着脸, 心里头不住地在呐喊:“又吵起来了,又吵起来了嘿!”
  皇帝的手搁在桌案上,手指屈着,一下一下地在叩那□□经,若是仔细分辨, 便能发现, 他其实是以叩指,来掩藏手指上微微的颤抖。
  听到她说出那句要把自己个儿赔出去的话, 为君十五年,他头一次知道了, 什么是痛彻心扉。
  这样的感觉令他陌生而无所适从,甚至鼻腔末端都有些酸楚。
  “黎星落, 你喜欢辜连星, 是不是。”他窒了许久, 艰涩地问出口,那声音略哑, 不复平日的清朗。
  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坐在椅上一抽一抽的,有时候还连抽好几下, 湿漉漉的眼睫坠着泪珠儿,沉的受不住了,就往下落,落在她交叠着的手上。
  一个人的寿元都是天定的, 辜家哥哥从前说不得能活九十九, 如今因了她擅入战场的那一封家书, 白白少活五十年,他还能和颜悦色地同她说话,还给她买奶皮卷,怎么能那么好呢?
  她没听见皇帝问她的话,哽咽地说:“……明儿出宫,我就上老君山给辜家哥哥求药去,天师爷爷活了几百岁,一定知晓什么长寿之道,不管是人参娃娃还是寿蟠桃,我翻山越岭地,总要给他弄过来,万万不能叫他早亡——满打满算还有十八年的时间,怎么都来得及……”
  皇帝有些绝望地垂目,视线落在了桌案上那本《上清集》,她还是一团孩子气,人参果寿蟠桃,哪一个都要万年的花期才能结果,吃了便能得寿四万七千年,古往今来多少天子妄图长生,派出千万人四处求仙,结果可想而知。
  这样的天地灵宝,她竟想着翻山越岭的,去找给辜连星,大抵是喜欢惨了他罢。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绝望的感觉,弥漫了他的四肢百骸,那滋味透骨酸心,皇帝缓缓地看向她,语音沉郁。
  “那好,你既对他一片赤诚,朕就成……”
  成全的全字还没说出口,本站在门边的阮英忽然一个飞扑,像是猛虎扑食一般地跪在了陛下的脚边上,不停地磕着头。
  “陛下,陛下,您是金口玉言,万不能随意下旨,后悔药不好吃啊!”
  突如其来的嘶吼令皇帝面色沉郁,连那椅上的小姑娘都停止了抽抽,愕着双眸望住了阮英。
  “……好端端地,吃什么后悔药啊……”她一抽一抽地说话,有些疑惑不解,“也能长生么?”
  皇帝沉着脸,浓睫下的眼眸郁郁。
  他不是不知阮英何意,可他是天子,是九五至尊,与生俱来的骄矜,使他无法低下头来。
  “黎星落,你为他上九天也好,下五洋也罢,爱上哪儿上哪儿,朕不想管你,也懒得管你。”他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眼神碎冰碾玉的,极寒凉地越过了她的脸,慢慢地望住了斋外的一方假山石,“朕同你,再不相见。”
  他说完,踢了踢脚边上的阮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养恬斋,那颀秀的背影披着冷月,一霎儿便不见了。
  星落抽了一会儿,拿手背抹了抹眼泪。
  青团儿从后头爬过来——方才天子龙颜大怒,一整个养恬斋的宫娥内侍跪了一地,她也不例外,跪在姑娘后头瑟瑟发抖。
  “姑娘,我方才听陛下问您喜欢不喜欢辜家哥哥,您怎么没回话呀?”
  星落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着啊,别提这个了,辜家哥哥可怎么办啊……”
  她又想哭,耷拉着眼睛眉毛,“罢了,明儿出了宫问问爹爹妈妈吧……”
  清溪从里间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
  方才陛下来时,她正在里间整理,这便完完整整地听完了。
  女儿家年纪小不晓事也便罢了,陛下也年过弱冠了,如何还不知如何哄人?可转念一想,陛下是九五至尊,他用得着哄谁?谁敢跟他撂脸子?也就是这位黎家姑娘了。
  她想着要将这些事儿回禀给太皇太后,这便蔓声安慰了星落一句,“姑娘,您也别难过,寿元天定,谁也做不得主。”
  青团儿在一旁有点担心,问道:“……陛下说同您再不相见,应当就不会再见了吧——天子不都是一言九鼎的么?”
  星落一愕,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说这个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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