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夹娃娃的时候季延柯就在现场，也知道是周贺把姜黎带来商场的，他把口罩稍微扯下来一点点，让对方确认自己的身份。
周贺：“...”你说就说凑那么近干嘛。
“你是来找小姜黎的？”
季延柯点点头，“你就是姜黎的爸爸吧？”
季延柯很少去公司总部，更别提认识周贺了，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见过吗？”
周贺默然半晌无语，他对季延柯当然印象深刻，毕竟是老板亲自安排的人，而且还是季铭淳的弟弟。
既然季延柯没认出他，周贺也不打算自爆身份了，直接道：“没有，我是姜黎的叔叔。”
季延柯没再纠结这话题。
姜黎逛得不知疲惫，直到路过熟悉的标志，闻到里面传来的香喷喷味道，一摸肚子才发现饿了，“周叔叔，我要去那里！”
肯爷爷帅气的头像就悬挂在推关门的正上方，周贺连忙拉住往前冲的姜黎，“小孩子不能吃这种垃圾食品。”
热情被冷水浇灭，姜黎抠了抠手指，微扬着头可怜巴巴。
周贺：“...其实偶尔吃一次应该也没事。”
话音刚落，他忍不住想伸手扇自己耳光，怎么就这么没底线呢。
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懊恼，最终也只能带着姜黎去吃他认为不健康的食物。
季延柯捂着嘴偷笑：谁又能拒绝人类幼崽的卖萌呢...
大概是因为过了午饭时间，肯爷爷里面吃饭的人不多，周贺拿好餐后，三个人决定上二楼。
找了个空的位置坐下，周贺将属于姜黎的儿童汉堡递给她，顺便拿到手的还有赠送的玩具，姜黎只对吃的有兴致，眼睛亮如星辰。
她刚咬了口香喷喷的汉堡，身后好巧不巧又传来杜乐乐的哭喊声，伴随着杜时初凉凉的声音，“你刚刚自己说不吃的。”
姜黎回过头，正和泪眼婆娑的杜乐乐对上眼。
杜乐乐：“...”
这可真是大型社死现场，杜乐乐想起十几分钟前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话，突然‘汪’了一声。
他错了，他是狗。
就连一向表情最少的周贺都被小孩子较真的行为逗得忍俊不禁。
吃到一半的时候，杜时初的朋友找来了，姜黎啃着汉堡，不经意抬头时看到了对方头顶五颜六色的头发，嘴巴久久合不上。
杜时初也沉默了，“姜苏毅，这就是你今天特意去做的发型？杀马特？”
姜苏毅皮肤偏古铜色，剑眉星目，是实打实的浓颜系帅哥，但配上他这花里胡哨的打扮，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姜苏毅得意地微抬下巴，“怎么样，够显眼吧。”
“你不觉得，有点怪异吗？”
“不重要，这代表的是我反抗的心，我要和那个家坚决斗争到底。”
“你开心就好。”
杜时初也没话说了，倒是姜苏毅将目光投到旁边被吓得瑟缩着退到墙边的杜乐乐，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怎么还把你弟弟也给带来了？”
成功看到小孩子泪眼汪汪的模样，姜苏毅恶趣味地扬起笑脸。
杜时初耸耸肩，表情无奈，“他死活拉着我袖子，还威胁我不带他出来敢自己偷溜的话，就要跑去跟我妈告状。”
同学多年，姜苏毅是知道杜时初家小崽子有多难搞的，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打从姜苏毅出现在二楼起，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就没停过，要说其中最光明正大的，还要数连头都忘记回的姜黎。
姜苏毅无意间瞥到小姑娘头上的帽子，脸上带着兴味，“那小丫头戴着的，是你在学校做的那顶帽子吧。”
杜时初点头，“对，小姑娘拿东西从我这里换的。”
姜苏毅质疑，“就这丑东西，还有人喜欢？”
“哪里丑了，这帽子颜色可是我特意挑的，连小草都是完全符合我弟弟青青草原面貌的，多好看。”
姜苏毅脸上带着嘲弄，盯着小姑娘看了两秒，突然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姜黎这下不乐意了。
她虽然听不懂杜时初意有所指地内容，但姜苏毅的讥嘲是实打实的，她不高兴了也不忍着，抿紧嘴唇瞪着对方，“就是，可好看了。”
“你才丑，你最丑！”姜黎恶狠狠地说完话，摆出了自认为最凶的表情，在姜苏毅没有回应前，火速缩靠在季延柯身边。
小姑娘生气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季延柯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姜苏毅撇撇嘴，到底是没脸跟个小孩子对骂，神色莫名地回过头，正巧对上杜时初似笑非笑的眼神，忍不住冲口而出，“看个屁呀。”
杜时初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将手上残留的油擦拭干净，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白色的纸张，“你确定要报名？不怕被你爸打？他可是一直指望你继承公司的。”
姜苏毅冷着脸：“继承个屁，那又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人丑想得还挺美，他有种就直接打断我的腿，否则我绝对会找机会再爬出来。”
杜时初弯眉一笑，“看来这次是下定决心了。”
姜苏毅毅然决然地点头，“我看他简直个疯子，一辈子都在惦记别人家的东西，连我都是他生出来的傀儡，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养人，啧，还真以为多生几个娃能从老太爷那分多点股份呢？”
说到这些，杜时初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了，他是知道姜苏毅家弯弯绕绕的情况的，所幸姜苏毅本人性格坦率，没有那些毛病。
姜苏毅的吐槽还没完，又幸灾乐祸道：“我家那老太爷可精了，我爸只能白日做梦咯。”
杜时初拉了拉他的手，“行了，少说两句，这家商场还是你们姜氏旗下的呢，当心别被人听到。”
姜苏毅满不在乎，“啧。”
两个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些话，大概都是电竞之类的话题，姜黎不太感兴趣，只专心致志地消灭手上食物的残渣，丝毫没注意到周贺许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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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季延柯的经纪人，方姐每个月都要向总部汇报他的工作行程，在乐娱传媒里，季延柯绝对是属于资源好到爆的那一挂，这其中固然有姜靳北特别关照的原因，更多的，还是源于他自己的努力。
“姜总，我来给您送季延柯这个月的行程。”方姐看着办公桌前的文件，又偷偷瞥了眼气质矜贵的男人。
姜靳北从诸多文件里抬起头，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他接过手随意翻了一下，夹在文件里的A4纸顺着倾斜的夹板掉落在桌面上。
姜靳北眉头微蹙，指尖摩挲着桌面上的文件，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凌厉的目光扫向方姐，“这是什么？”
方姐自认是阅尽千帆，但在决策果断的总裁面前却总是败下阵来，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只能强装镇定，“姜总，这是我们公司投资的新综艺，这小姑娘条件不错，正在洽谈。”
姜靳北收回眼神，眸光微暗，“从哪里找的。”
笼罩全身的低气压还没有完全消失，方姐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下手指，如实道：“她前几天和季延柯一起上热搜了，我看效果还不错，就想...”
姜靳北瞬间想到那条自己没来得及看到的热搜，线条分明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半晌没有说话。
姜总对小姜黎的反应远远超出方姐所想的范围，她说话小心翼翼，“这小姑娘的综艺感真的很不错，我有预感，她绝对能一炮而红。”
姜靳北动作微顿，“她不需要红，到此为止。”
方姐还想再说什么，但在姜靳北淡漠且不容拒绝的态度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也是个聪明人，自己最开始的目的隐晦地达到了，也不敢再提姜黎会给季延柯带来更多热度的事情，别到时候讨不了好。
方姐离开后，办公室里重归平静，只剩下钢笔在文件上留下唰唰唰的声音，姜靳北翻了几份文件，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圆润干净的指尖轻轻拂过刚刚被放到一边的纸张。
纸张上有小小的照片，小姑娘有一双灵动万分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变成弯弯的月牙。
姜靳北陷入沉思，不由自主地打开手机，按照自己上次没完成的步骤输入搜索。
三个小时的直播，即使被人裁剪下来，时长依旧不短，姜靳北却全部看完了。
第十章
总裁办公室
姜靳北背靠着座椅，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面前漆黑的电脑屏幕上，眸光忽明忽暗。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他收拾好情绪，语气依旧镇定，“进。”
新来的秘书小王被人催着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犹豫，“总裁，这是您昨天开会要求的新方案...”
总裁是典型的工作狂，工作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马虎，而她们却犯了最大的禁忌。
她没敢抬头和姜靳北正面对视，手上轻飘飘的提案文件仿佛有千斤重。
“先放桌上吧。”
王秘书进门的时候设想过许多自己被连累训斥的场景，却没想事情这么简直，出门的时候，整个人精神还有些恍惚。
其他几个秘书，包括提交方案的有关部门的人都凑了上来，“怎么样，姜总说你了没？”
王秘书呆呆地摇着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端起上面的杯子抿了口凉白开，身体机能才总算恢复了运转。
资历较深的秘书长叹了口气，其他几人面色讪讪。
王秘书是应届毕业生，在校时是学生会干部，参加过不少活动，履历漂亮，在被乐娱传媒录取后，不知道遭受了学校里多少艳羡的目光。
总的来说，她们公司福利在行业内都是顶尖的，领导好相处，从不无缘无故克扣工资奖金，更别说，还有个长得那么养眼的总裁，王秘书大学寝室里有个日常沉迷小说的舍友，在见过姜靳北的样貌后被瞬间折服，一个劲儿地撺掇她要上进。
不过上班一段时候后，王秘书就悟了。
她们总裁，那是高不可攀的冰山，是河川对面的玫瑰，可望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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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姜靳北抬眸望向外面的天空，此刻月明星稀，他才知道天已经黑了。
走到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前，灯火辉煌的街道瞬间映入眼帘，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薄唇紧抿着。
半个小时后，他从公司停车场里把自己的车开出来，醉人的晚风无缝不入，姜靳北坐在驾驶座上，深邃的眸光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瞥了眼导航上的时间，晚上九点整。
姜靳北本来应该是要回公寓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小闺女面对直播镜头时活泼可爱的模样，不知不觉就上了高速，朝着清韵园的方向。
他回到自家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空旷的别墅外，只剩下小动物活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姜靳北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屋子里一片寂静。
...
冯妈迷迷糊糊醒来，打算去看看自家闺女有没有踢被子，打开门后看到的灯火通明把她所有的瞌睡虫都赶跑了，冯妈心里陡然激灵，悄无声息地挪到楼梯边的位置，正想要伸长脖子看看是不是有偷摸进门的小偷。
一道冷冽中带着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冯妈。”
冯妈吓得身子一哆嗦，差点连头都磕在楼梯扶手上，赶忙稳住身体，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先...先先生。”
姜靳北目光里带着隐隐的寒光，静静地注视着冯妈被惊吓到的举措，“嗯。”
冯妈整个人彻底精神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放映，她眼神里有明显的慌张，忍不住脱口而出，“先生，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姜靳北：“我回家还得跟你报告？”
冯妈心里咯噔一声，飞快摇头否认，“当然不用，这是您的别墅，当然是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她说着话，想要努力去回想她原先设想好的所有应急措施，但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只能往后退了两步道：“您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姜靳北：“不用了，我去看看姜黎。”
他走到自己给姜黎准备的房间前，细长的手指放在门把手上就要拧开，冯妈瞳孔猛地一缩，这里面住着的可是自家闺女，不能被发现，连忙在姜靳北动作前叫住了他，“等等。”
在姜靳北探究的目光下，冯妈指甲紧紧抠进肉里，逼迫自己保持冷静，熟练地换上笑脸，“黎黎不习惯在这房间住，夜里总是闹腾得吓人，我看着心疼，就给她搬到别的房间去了。”
冯妈自认为小心翼翼，偷眼撇着气势非凡的男主人家，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姜靳北微蹙起眉头，看着冯妈使小心眼的样子，半晌才淡漠地回了句，“知道了。”
姜黎新搬的房间就在主卧隔壁，房间相对小些，距离楼梯更近，姜靳北眸子里闪过隐晦的寒芒，在冯妈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伸手开了门。
他拧了一下，门没开，又拧了一下，还是纹丝不动。
这下确定了，房间门是从里面被反锁的。
除了姜黎，也就只有开锁公司能打开这扇门了。
冯妈尴尬地笑了两声，“黎黎睡觉习惯锁门的。”
她哪里知道姜靳北会在大半夜突然回来，否则说什么都会阻止小姜黎的动作。
确定姜靳北今晚无法见到姜黎后，冯妈突然重重地舒了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然而紧接着姜靳北的话又让她重新变得提心吊胆，“她一个三岁的小姑娘，你由着她睡觉锁门？如果半夜出现什么意外能来得及救人吗？”
“或者说，她有不得不锁门的原因。”
最后那句话，姜靳北用的不是问句。
冯妈矢口否认，加大了音量保证道：“没，没，没，这件事情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以后会记住的。”
冯妈虽然没有足够的经验阅历，但和姜靳北签订合同的时候，是按照业内最高薪资领的，这也就意味着，她将二十四小时围着雇主家的小孩转，不能有任何疏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