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出生农村家境贫困的她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工作。
姜靳北神色微凛，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卧室。
他很少回这边住，但衣帽间里却有不少他的衣服，房间也是每天打扫的，不至于一层不染，但对于有洁癖的姜靳北来说，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姜靳北工作忙，经常出差，睡觉时间是不稳定的。
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抗拒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他常常失眠。
但这一夜，他却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天色透着微微的亮光，打开房间通风的窗户，一股沁人心脾的空气带着少许甜甜的感觉涌入呼吸道，早起的鸟儿正叽叽喳喳叫唤声，姜靳北换上运动服，也开始了今天的晨跑。
冯妈六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偷偷走到姜靳北的房间外，听了听里面的声响，松了口气。
冯琳琳也起床了，看着冯妈怪异的举动，开口就问了句，“妈，你在干嘛呢？”
冯妈被吓得肩膀的肌肉都紧紧缩在一起，待见到出声的是自己女儿后，才耷拉下来，朝着她竖了竖食指，示意她安静。
......
两个小时后，姜靳北晨跑回来，细碎的刘海被汗浸湿后紧紧贴在额头上，身上气息均匀，冯妈因为猝不及防的开门声受到惊吓，神经都变得紧绷起来。
她还以为雇主是回去了，刚刚和女儿聊得正开心，这会儿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冯琳琳正坐在饭桌上吃着早餐，她等会还要赶着去补习班，幸亏冯妈早跟她说了姜靳北回家的事情，心里有了底，不至于毫无准备。
别看她平时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说话满是自傲，在见到姜靳北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谦卑有礼的。
“姜叔叔，你回来啦。”
冯琳琳脸上露着得体大方的笑容，实际上，她心里也怵得慌。
姜靳北毕竟是公司总裁，平日里高高在上，身上带着的那股威压就不是普通小孩子能受得了的。
冯琳琳的身高在同龄的小朋友面前属于较矮的那一挂，肤色偏黑，身体有些肉肉的，不算特别好看。
姜靳北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眼神，直接看向冯妈，声音凛冽，“姜黎起了吗？”
冯妈：“还没呢。”
姜靳北点点头，径直上了二楼。
他准备回自己房间换身衣服，时间不早了，清韵园距离公司太远，他必须赶着去上班。
隔壁的房间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了。
姜黎小小的身影从门缝里露出来，她似乎习惯先打探周围的情况，于是就看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姜黎很确定，这不是她见过任何一个人的腿。
顺着视线往上看，姜黎把头抬得高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终于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男人同样低垂着头，发尾悬挂着小小的水珠，眉如利剑，五官棱角分明，周身散发着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姜黎脸上的懵懂和无知瞬间被欣喜取代，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两个字，但话到了嘴边又变得迟疑，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拍打下眼睑，“你是爸爸吗？”
姜靳北微微愣住，似没想到闺女竟然问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是你爸爸。”
第十一章
姜黎心里一阵小雀跃，系统哥哥没有骗她，只要乖乖做任务，爸爸真的就会出现。
系统看着兴奋不已的姜黎，狠心地泼了盆冷水，【宿主，进度条现在还没有跑满，任务还不算完成。】
姜黎：“爸爸不是回来了吗？”
对此，系统同样疑惑，姜靳北突然出现不在他计算之中，进度条缺个口也在他意料之外。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黎黎的爸爸确实回家了，但他内心对这栋别墅，对你并没有归属感，随时有可能再次离开，跟从前一样。】
姜黎更加难过，“我不要爸爸走！”
系统叹了口气，【所以黎黎要加油，把反派爸爸的心挽留下来。】
怎么挽留？姜黎不懂，她看着有一半身子陷进阴影里的爸爸，有种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要被抢走的慌乱感，忍不住张开双臂，扑过去紧紧抱住姜靳北的大腿，像树袋熊那样挂着，“爸爸抱抱。”
这是除了那次意外，姜靳北有记忆以来，跟人最近的接触，身体不可避免地变得僵硬，下意思就发出严肃的训斥声，“放开。”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拿出对待公司员工的态度来对待尚且不到四岁的闺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商量，“你先从我...先从爸爸身上下来？”
姜靳北还有些不习惯‘爸爸’这个称呼。
生怕小丫头再像从前见面时嚎啕大哭，姜靳北刻意放低音量，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耐心。
姜黎害怕自己一旦松开手温暖就要从身上消失了，牢牢抓着对方的裤子，拼命摇头，“不要，黎黎想爸爸了。”
姜黎想到在神殿里，其他神兽崽子被父母圈在怀里宠溺教养的场景，她当时没觉得自己比人家差什么，但在见到姜靳北，在感受到身体里血脉涌动那种熟悉的感觉时，她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是委屈，是羡慕，更是难过...
等到姜靳北发现运动裤被泪水打湿的时候，姜黎小小的身板因为哽咽已经开始微微抖动着了。
姜靳北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小姑娘这次的眼泪和以往每一次的不同，却不知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止住眼泪，只能笨拙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或许和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关，也或许是姜靳北这人天生情感淡薄，他不通情爱，对很多事情都没兴趣。
即便结过婚，那也是双方商量好提前签订协议的，姜黎的出生是那女人的算计，他虽然不想要孩子，但依旧会承担做父亲的责任。
除此之外，姜靳北对小姜黎的了解不算多，要不是看了那段剪辑下来的视频，他甚至都不知道小姑娘还有那么超乎想象的一面。
好不容易，姜黎哭完了，姜靳北看到自己衣服上黏糊的鼻涕眼泪，久违的洁癖一下子涌上心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姜黎也看到了自己的杰作，瞬间羞红了脸，“爸爸，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裤子。”
小姑娘是在认真地内疚着，姜靳北突然觉得好笑，嘴唇下意识往上扬，“没事。”
这边父女俩的动静吸引了楼下冯妈和冯琳琳的注意，冯妈三步跨作两步，急切地奔到姜黎面前，伸手将她亲昵地抱了起来，“黎黎，这...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摔到哪啦？冯妈哄哄，马上就不疼啦。”
姜黎没想到冯妈这么不讲武德，她力气敌不过冯妈，只能干瞪着眼拼命扭动着身子，脸上写满抗拒。
冯妈倒是温柔地笑，“你这孩子，睡一觉醒来还不记得冯妈了？”
她暗自咬牙，这小孩现在怎么变得软硬不吃了，还对自己这么抗拒，冯妈不免想到所有事情发生转变的那天，自己没有锁门，姜黎偷跑出去，遇见季延柯，难不成是那个男人对姜黎说了什么？想到这个罪魁祸首，冯妈心里是恨到了极点。
她不敢让姜黎单独和姜靳北待下去，生怕事情会超出她的预算范围。
她昨晚一夜没睡，思考后得出的结论是周助理应该还没有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姜先生，她得抢在此之前给先生留下好印象。
整理好思绪，冯妈朝着姜靳北歉意笑笑，“先生，您这裤子都让黎黎弄脏了，您要不先去换身衣服，姜黎现在年纪还小，您就不要怪罪她了。”
姜靳北眉头微皱，眸光蓦地冷了下来，紧盯着冯妈欲盖弥彰的动作，没有说话。
冯妈被他看得心慌，手上动作不由得加大力度，甚至捏红了小姑娘娇嫩的皮肤，还毫无察觉。
冯琳琳虽然落后一步，但仍旧站在自己亲妈身边，她不敢说话，怕露出端倪，但‘好姐姐’的态度却是摆了十成十。
现场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直到姜黎怯怯喊了声，“疼。”
冯妈如梦初醒，“对不起，对不起，黎黎，冯妈不小心弄疼你了吧。”
冯琳琳垂下眸，“黎黎妹妹，你不要怪妈妈，她就是太紧张你了。”
姜黎好气哦，这母女俩把好的坏的都说完了，她不就不能在爸爸面前揭露她们的险恶用心了嘛，她鼓起嘴巴，愤愤地凝视着。
坏人，大坏人！
小姑娘满脸懊恼的小表情，姜靳北看得忍俊不禁，但在转头看向冯妈时，所有的情绪瞬间收起来，声音冰冷得好似全无温度，“我希望你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其实昨晚回家时，姜靳北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冯妈的一些变化，和最开始受雇于他时真心实意照顾小丫头不同，她开始惺惺作态，爱慕虚荣，在这个圈子里，同样改变的人并不少，姜靳北已经动了开除冯妈的念头，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姜靳北接起电话，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早上九点钟还得去公司开会，他瞥了眼腕表，剩余的时间不多，但他还有些担心小姜黎。
姜黎似乎察觉到什么，瘪了瘪嘴，“爸爸要去上班了吗？”
姜靳北点头，诧异询问，“你知道？”
姜黎昂起小脑袋，“我当然知道，爸爸要赚钱养黎黎的，爸爸很辛苦的。”
他哑然失笑。
“那黎黎还能见到爸爸吗？”姜黎其实不情愿放爸爸离开，却只是抓着姜靳北的袖口，眼巴巴地等着答案。
“当然能。”没有任何犹豫。
【滴，系统任务：让爸爸回归家庭（任务已完成），奖励幸运值+5】
姜黎破涕为笑，“嗯，我会在家里乖乖的。”
时间刻不容缓，姜靳北直接转身回自己卧室，以极快的速度换了套衣服，行色匆匆。
临走前，他特意目光深沉地瞥了眼冯妈，“照顾好小姜黎。”
姜靳北抵达公司的时候，时针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九点的位置，他不再耽搁，直接走向自己的专用电梯。
前台的接待员愣愣地看着步伐稳重离去的背影，一时恍惚，突然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晚到一步的同事见到她的动作，“你干嘛？眼睛抽筋了？”
“没，我刚刚看到总裁了。”
“你在这里待着，哪天不看到总裁？”
“不，不一样，他今天竟然是掐着点来上班的，我的天，那可是号称‘工作机器人’的姜总，我在乐娱工作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总裁准点上班的。”
同事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致，“会不会是咱总裁有情况了？”
另外一边，姜靳北搭乘电梯径直到了十六楼，脚步不停，路过秘书办的时候，吩咐靠门的秘书，“让周贺来我办公室。”
-
别墅内，冯妈诚惶诚恐送走姜靳北，再三确认他不会突然倒回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后重重跌坐在沙发上，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周身散发着颓败的气息，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她总觉得姜靳北离开前的话意有所指。
冯琳琳同样松了口气，又开始嫌弃自己亲妈这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妈，你有必要那么怂吗？你既没让小哑巴缺吃的少穿的，又没虐待她，有这杞人忧天的功夫，还不如帮我把要带去补习班的东西都整理好呢。”
冯琳琳撇撇嘴，她无法理解冯妈的六神无主，对她的顾虑也不以为意。
不过就是同学说了些闲话没有及时阻止嘛，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冯妈脑子里出现两个小人打架，一个附和闺女的说法，认为自己草木皆兵；一个则坚定最坏的结果，应该早做打算。
她是见识过姜靳北心狠手辣的一面的，心里始终不踏实。
冯琳琳出门后，冯妈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在工作中化为实质。
先是洗碗时被热水烫伤手，再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碎裂的杯子割出血，又是脚趾误踢到洗手台下的隔板...
倒霉事情接踵而至，冯妈开始胡思乱想，怀疑这是否是种心理暗示，就像几年前那样？
冯妈已经无暇思考这些是否因为她精神不集中导致，脑子在飞速运转下难得清晰地捋出了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她得先把钱转走，有备无患。
这些年，冯妈存下不少积蓄，其中，有冯琳琳赚的，也有从生活费里克扣出来的，当然，后者占比更多。
思及此，冯妈心虚得无与伦比。
就在这时，经常组织出门的阔太朋友打来电话，邀请她去看画展。
冯妈欣赏不来那玩意儿，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出门的好借口呢，她鬼使神差应了下来。
回屋换了身衣服，提着平时出门才带着的爱马仕包包，至少外表看起来就像是货真价实的富婆。
准备出门的时候，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精神高度紧张，这时冯妈突然想到了还待在家里的小姜黎，掏着钥匙的手一顿。
万一是自己多虑了呢？她不能又像上次那样把姜黎丢在家里，要是姜先生突然回家撞见，那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犹豫再三，抬步走上二楼。
“黎黎，冯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东西好不好？”
姜黎很不给面子，直接扭回头，屁股对着冯妈，“才不要，你做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冯妈脸部有瞬间僵硬，但很快挂上讨好的笑容，“那黎黎要吃什么，冯妈陪你去买好不好？”
这时候的冯妈迫不及待想要恢复和小雇主从前的相处模式，说话都格外耐心。
姜黎好奇地朝她头上瞥了眼，见这女人的恶念值趋于平常，有心想看看她想搞什么花样，就点头同意了。
系统没想到宿主这么缺乏警惕性，焦急提醒，【黎黎，这是坏女人，你不能跟她走。】
姜黎相当自信，“没事的，系统哥哥，我可是小仙草。”
冯妈见姜黎终于肯跟自己亲近了，心里也挺高兴，在别墅区的地下车库里有她出门买菜开的车，虽然不是什么豪车，但因为雇主家小孩也会坐，所以首选都是减震性能较好的车子。
姜黎被安置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睁大眼睛看着坐在驾驶座打方向盘的冯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