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负责躺赢——花气薰人欲破禅
时间:2021-08-18 10:31:29

  宋嘉书也笑了。
  弘历便道:“额娘特意叫儿子来的意思,儿子也明白。额娘只管放心,明年入宫的富察氏是儿子的正妻,也是皇阿玛为儿子挑选的最合适的福晋。”
  宋嘉书:这孩子在忖度人心上真是从小就有的天赋,这都会抢答了。
  既如此,她便道:“咱们母子私下里说句大不敬的话,额娘实不想你与福晋的夫妻相处,落到你皇阿玛和皇额娘这个样子。”
  弘历深深点头:“额娘教诲儿子明白。也从不想如此。”
  ——
  待到这一年中秋的时候,弘历仍旧来景仁宫亲手摘石榴,不同的是,这回他还带了高氏来。
  高氏见四阿哥亲自上树,便非常诧异,忍不住围着树转了好几圈,跟着寻弘历的身影。
  其间还因为只抬头忘了看脚下差点绊倒。
  之后她还帮着一起捡弘历扔下来,却没被小太监们用帐子搂住的石榴。
  待到白宁带着宫女把石榴一一擦拭去尘土,再按着品相好坏、个头大小全部摆好时,弘历已经换过了外头的衣裳,洗过了手脸,过来安排石榴了。
  总共不到一百个石榴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除了按着旧例,悄悄给景仁宫留下两个好的外(这两个已经被白宁收起来了),皇上、皇后处自然是最尖儿的那一份,其次便是弘历准备亲自送去给怡亲王的一份。其余便是按着往年的分法,有和太妃这种当年养育过弘历的康熙爷妃嫔,有耿氏这种庶母的,有弘昼福惠这种兄弟的,再有就是上书房的老师等人。
  今年弘历倒是还特意匀了一份出来,是要送到富察家的。
  且说弘历分的时候,高氏就在旁边。
  宫人们将阿哥分配的石榴小心翼翼装到早就备好的小竹篮里,竹篮里头已经垫了锦缎,到时将锦缎一打包,外人也看不出里头有几个。
  高氏就在负责打包的工作,听到这一篮是给富察家的,她也没什么反应,仍旧是十指纷飞,打了个漂亮的结出来。
  倒是弘历特意与她说了一句:“即是中秋佳节,你不是打了几个玉兔状的平安扣吗?不如也叫人一并带出去,算作提前奉给福晋的。”
  高氏笑着点头:“好啊,我回去再打两个,凑成八个送给福晋。”
  宋嘉书莞尔。
  弘历带了高氏来,也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表明自己不会颠倒妻妾,也会让高氏敬重福晋。
  ——待到了中秋佳节,凡是收到石榴的人家,命妇们拜见过皇后娘娘,便也来景仁宫道谢。
  其中又以富察一族的人,来往景仁宫更加名正言顺些。
  宋嘉书也很快送走了其余的命妇,只单独留了富察一族两位夫人:富察氏的生母李荣保之妻和马齐之妻。
  马齐之妻与宋嘉书倒是更相熟些。
  从前熹妃的册封礼,册封使就是马齐大人,当日其夫人也进宫来请安来着。
  两位夫人落座后,先谢过弘历阿哥记得自家。
  虽然只是几个石榴并不贵重,但富察一族在收到石榴后,还是集合全家三品以上的官员开了个小会,用自家庞大的人脉关系网弄清楚了弘历阿哥送石榴的对象。
  在知道四阿哥只给帝后、宫里长辈、怡亲王、宫中两位弟弟以及教导过他的老师们送了石榴后,富察一族都表示很满意。
  不结交权臣,只跟着皇上行,行事重孝悌之道——可见哪怕搬入重华宫中,这半年的准太子生涯,也没有让四阿哥头晕脑胀起来。
  而他独独给富察氏送了石榴,也可见对妻族的看重,富察一族就更觉安心。
  联姻是件大事,正如先帝爷时瓜尔佳氏把女儿抵给太子爷,正如董鄂氏把女儿抵给曾经的三阿哥,都是当时看起来大有前程,结果最后赔的血本无归的买卖,甚至连累的一家子几十年都要低调做人。
  希望他们富察氏这一回的联姻,不会出错。
  男人们的心都是政治,相较之下,夫人们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尤其是李荣保夫人,这次进宫,倒是更想问一问宫里那位高格格的事儿。
  这回宫里送出来的除了石榴,还有这位高格格亲手打的平安结。
  这东西落在富察夫人的心里就有两层意思:若是四阿哥吩咐高格格做的,那便是四阿哥是个看重规矩的人,会让宫中侍妾敬重福晋,是件极大的好事。
  但若是这高格格自己想要送出来的,就是另一层意思了:那便是高氏可以左右四阿哥的行为,妾室可随意往外递东西,这简直就是高氏的示威啊。
  事关女儿的将来,富察夫人近来都有些睡不好。
  今日给熹妃请安,富察夫人便忍不住要问一问。只是她也不会直愣愣的就问,而是表示道谢之意,只夸高格格的平安结打的好看,家中的姑娘们见了都喜欢之类的话。
  宋嘉书便笑道:“如此便好,高氏原是打了六个的,还是弘历命她奉给未来的福晋,她才又回去赶了两个,凑了四对。之后还担忧后一对做的粗糙,若是得知夫人夸赞,她必是高兴的。”
  富察夫人脸上的笑容就真切了好几倍:“哪里粗糙,实是好的不得了。”
  待出了熹妃宫中,马齐的夫人才忍不住对妯娌道:“要知你心里还存着这事儿,我就不跟你来了。熹妃娘娘为人是和善,但其实看事极明白。你这样拐着弯试探重华宫里四阿哥侍妾的事儿,也不怕娘娘迁怒侄女,只以为她还未进门就盯着妾室,是善妒呢。”
  这给富察夫人愁的,又睡不着觉了。
  这便是做母亲的患得患失。
  而宋嘉书其实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还很理解:任谁知道自家女儿要嫁的夫君,忽然多了个出身不错,长得又极美的妾室,也不能不担忧的。主要是这爱新觉罗家的传统还不咋地,多有为了宠妃破例的皇帝,富察夫人当然要担心。
  于是宋嘉书倒在帮皇后筹办弘历大婚典仪上更用心了些。
  因忙于准备弘历的婚事,便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雍正五年初,宋嘉书还觉得没准备好,恍如在梦中的时候,弘历就已经带着富察氏来给自己请安了。
  ——
  富察氏一进宫,便将高氏比了下去。
  倒不是说高氏不好,而是高氏就是一个好人,一个快乐的小姑娘而已。
  富察氏却是一个嫡福晋的顶配版。
  她的为人处世,她的人情往来,她的管束手段,实在是无可挑剔的。连着皇后都道,自己在富察氏这个年龄,都没有这样的定力和能为。
  富察氏就像那种优等生:她生出来就是为了给人们设置一个所谓卓越的标准的。
  宋嘉书便跟耿氏欣慰道:“从此重华宫中琐事我再不必管了。”
  耿氏却有点怅然若失:“见富察氏这么能干,我就不由想到弘昼娶福晋后,事事也不用我来操心,还有点觉得难受呢。”
  宋嘉书理解这种心情:后宫妃嫔旁无寄托,唯有儿子,过得如同一个单亲母亲一般。儿子要娶媳妇难免有点失落。
  她便拿自己的心里话安慰耿氏:“要这样想,从此后享福的日子就来了。”
  耿氏的担忧,弘昼并不知道,他在富察氏进宫后,就去找皇上,不甚委婉的提出了要求:皇阿玛当年给了四哥一个妾室。如今我还有半年就要大婚了,您看看,是不是还缺给我一个。
  当场被皇上扔了个软枕在身上:“朕瞧着倒是缺你一顿好板子!”
  弘昼只得带着软枕溜了。
  回头跟弘历抱怨:“四哥,你知道吗,皇阿玛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脾气不好。”
  弘历:……我看你也什么都好,就一点,容易自己找打。
  ——
  弘历娶亲后一月余,又到了五月端阳时节。
  因成婚便算是大人,再不是弘历儿时一卷字,一磕头就算礼了,从此重华宫三节两寿的礼便都要正式备起来了。
  今年重华宫备的礼便很是仔细。
  且不但奉给皇上皇后,并宗亲长辈、师长兄弟等,全都是不同的礼,均是妥帖。
  及至到了端午的正日子,皇上于前朝受过群臣的礼,回后宫来吃家宴时,见了弘历和富察氏双双上前请安,着实是一对璧人,也不由心中安定喜悦。
  又见起身的时候,弘历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扶富察氏一把,倒是富察氏念着在正式场合,还是自己起身了。
  虽未曾搀扶,但少年夫妻两人,还是有一瞬目光一触,似乎都忘记是御前了,两人彼此就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来。
  皇上自觉在夫妻情分上差些颇为遗憾,所以此时见富察氏不但为人贤惠能掌家理事,且与弘历夫妻之间融洽安和,皇上便觉得也十分安慰:给儿子选媳妇没选错!
  越看弘历与富察氏,越觉得当真是称得上佳儿佳妇四字的。
  于是这一晚,皇上怀着这样颇为感慨的心情,回养心殿继续勤奋工作了起来。
  但很快,雍正爷就发现折子都批完了,手头的事儿也都做完了,居然还有一点闲暇时光。
  且说朝臣们也是很有眼力见的。
  他们已经看明白了当今皇上的劳模属性,深知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逢年还是过节,只要有折子,只要有事情上奏,皇上就会点灯熬油的连夜回复,并且有时候还会把上折子的官员一起叫过来熬夜。
  所以官员们这两年已经自发的形成了,大的年节前后,尽量少找事这样的默契。
  只要少上折子,皇上和官员们就都能过个好节,除非要命的大事,不然年节前后,官员们都会把手头的事情压一压,不然就等着被别人记恨吧。
  于是忙完了工作的雍正帝,闲来无聊,想起今日佳儿佳妇的喜悦,便提笔写了幅字准备送给儿子。
  写完后只觉得自己欣赏颇为寂寥,便命苏培盛宣熹妃。
  若有人能跟他一起真心体会这份喜悦,必然是熹妃了。
  而宋嘉书原本正在自己宫里吃夜宵,却不料皇上宣召。
  如今她也是长辈了,儿子儿媳都在的家宴上,她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专注于用膳,专注到吃的多了,回去还得喝点消食的茶。如今在席上,她也只是随口对付两口,旁的时间都在应酬说话。
  故而回宫后,她就准备再剥一个八宝粽子来吃。
  边吃还边嘱咐白宁,将那几个新馅料的粽子送给弘昼吃去。结果她这边才吃了两口,苏培盛就到了。
  宋嘉书只好重新换过衣裳,往养心殿来。
  一进门,皇上便招手:“过来看看朕写给弘历夫妇的字如何?”
  宋嘉书来一看不由无语,原以为皇上赠给小夫妻俩的字,就算不是‘琴瑟和鸣’也该是‘举案齐眉’之类的,谁料皇上写的居然是“惟日孜孜,无敢逸豫”,竟是鼓励弘昼孜孜不倦工作的。
  宋嘉书:……
  这幅字只适合雍正爷挂在自己的床头好不好。
  且说皇上见熹妃穿了件家常的淡紫色的衣裳站在身侧,恍然跟在雍亲王府也没区别,不由道:“虽说儿子都娶亲了,朕瞧着你,这十来年样子倒是未有什么改变。”
  宋嘉书一笑,是啊,已经十年了。
  她到这里来,已经撕了十本日历了。
 
 
第99章 七年
  太医急匆匆的出了养心殿,正月里的天,外头戍守的侍卫们都冻得脸上僵硬通红,而这位院判却因方才的见驾紧张的直冒汗。
  他才没走两步,苏培盛从屋内跟上来:“吴院判请留步。”
  院判忙站住:“苏公公,可是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苏培盛看着吴太医的满头汗,也不由唏嘘道:“吴院判别急,并不是皇上还有吩咐,而是我私下有两句话嘱咐太医:如今宫中皇后娘娘凤体不安,自然是极要紧的事儿,但您可别不把宫外当一回事——若是误了怡亲王的病情,也是要紧呢!”
  太医恨不得当场配合着这略微飘雪的天气来一段窦娥冤,只道:“苏公公唉,皇上一日三回提溜了我到养心殿,都是问及怡亲王的病情,我怎敢不用心。”
  苏培盛见吴院判要急哭了,连忙放行:“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吴院判了,您赶快去吧。”
  要不是在宫里大哭不吉利会掉自家的脑袋,吴院判当真是要哭着走了。
  就在年前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他还在高兴呢——四福晋富察氏赶在年根底下诊出了喜脉,整个太医院都跟着过了个好年。
  谁成想才刚进雍正七年,这还没出初五呢,就不知犯了什么太岁,皇后和怡亲王竟然先后病倒。
  吴院判真是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劈成两个用。
  ——
  景仁宫。
  宋嘉书正在翻库房的册子时,耿氏上门拜访。
  “姐姐在看什么?”
  宋嘉书举了举手里的册子:“是往年积攒的一些好皮子,准备挑几件送到重华宫去。”
  耿氏也兴致勃勃过来看:“很是。如今弘历的福晋刚诊出喜脉,姐姐是要送些东西去。”然后又嘱咐道:“但是姐姐可不要送兔皮过去,去岁弘昼的福晋有孕,我还想着送两条没有杂色的兔皮过去,给她做手筒呢,还是宫里的嬷嬷告诉我,不能给有孕的女子准备兔皮,意头不好,免得将来孩子生的是豁嘴。”
  说到这儿,耿氏又想起旧日王府岁月:她们只是两个格格,既没有资历深厚的嬷嬷服侍,娘家人也不能进王府照料关怀,不由道:“当时咱们也不怎么懂这些,糊里糊涂的就生了儿子,如今又看他们各自有了孩子,这日子过得真快。”
  宋嘉书含笑听着。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她还记得两年前弘历成亲时候的样子呢。
  雍正五年春日,弘历与富察氏于重华宫大婚。
  且说皇子大婚后,便是真正成人的代表。雍正爷给了儿子三日婚假后,就把弘历拎到朝上去站班了,只道:“横竖现在有人给你打理一宫琐事了,正该勤勉做事才是。”于是很快只剩下富察氏在后宫中。
  关于做婆婆这件事情,宋嘉书没有经验,却也不准备效仿这里的婆婆做法。
  当时富察氏连续三日早上来请安后,第四日宋嘉书就留了她道:“你才入宫,请这几次安,全了宫里的礼数就够了,以后很不用日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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