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消息让她意识迷糊,于是打了个饱嗝。
“大概,就是这些了。”
“你怎么,不对,你从三天前就开始调查这件事了?”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莫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人怎么就突然之间靠谱了,在没有死老婆死爹娘也没有散尽家财的情况下成长的反派,这合理吗?
“怎么,瞧不起我。”
他随手捏了捏呆呆的小青梅的脸,见她依旧处于震惊状态,于是又掏出一块碎掉的玉佩。
“你看看,这和你那块是不是很像。”
“对!还真是!”
“这也是从那个男子身上搜出来的。”
这么说,这么说.....
李姒初捏紧了手中的信笺,紧张道:“你是说,有人知道了我能梦到以后会发生的事这件事,于是偷走了我的东西,还以这块玉作为交接的信物?”
“很有可能。”他随手扔了一把瓜子塞到李姒初手里,“并且那人还身份不低。”
身份不低这个范围,说难办也不难办,说好办也不好办。毕竟这皇城之中真要说几个身份不低的人,那可真是太常见了,找起来就好似大海捞针。并且他们俩没权没势的,又不是什么绣春刀一拔人人都得退避三舍的锦衣卫.....
“我怀疑的是,偷你东西的那个人不止一个。”
他掏出一张纸,开始在上头勾勾画画。
“我把那个快死了的家伙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身上的伤很重,估计是一击毙命。但是他身上的穿着不过是个普通侍卫,这说明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日记的重要性。”
“但是......”她也开始嗑瓜子。
“但是他在路上被人袭击了,并且日记本还被抢走了。”
他下笔很快,只需磕一两枚瓜子的功夫,这皇城的布局图便画了出来。
“他从这里开始走。按理说,他要是去锦绣宫还你东西的话,不应该往左么?为何偏偏掉了个头,往右边跑了?”
“所以你怀疑他在路上被人袭击了!所以才慌不择路地跑到你这里来!”
“杀他的人,是个高手。”
一击毙命,却又忌惮着他白季梓......李姒初皱了皱眉头,也拎起一支笔在纸上勾画起来。
“权势高的,忌惮你的,养着杀手的,能知道日记本的估计消息也是个灵通的,估计已经找我试探过了.....”
对日记本感兴趣的人说明也应当是书中的关键角色,并且忌惮小白,最近还在找她试探的人,还有谁呢.....
思绪在一瞬间清晰了起来,那个人的轮廓一点一点被描绘在画卷之上,公子如玉,清贵文雅,不正是那——
“所以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喵呜喵呜喵呜喵呜
(翻译:妈!长安的猫粮我不喜欢!我要回洛阳!)
第71章 、春夜
“啊嚏!”
看门房的老汉揉了揉自个儿红彤彤的鼻子,颇有些懊恼地将脖子扭了扭,他那老态龙钟的破灯笼早已破的不像话,在这风中咔咔的响,如夜风中一曲断断续续的葬礼。
暗沉沉的天色一点点压下,仿佛要将所见之物压在其中不得见日月的穹顶之下。
老人慢腾腾地转了个身,借着方才拂过的劲风将火苗吹的更旺了一些。
“这天也变了啊。”
皓月当空,暮霭沉沉之下从金銮殿上掠过的,不仅是风。
还有人。
***
“小初最近在做什么。”
女子的手微微偏移了些,细长的针尖戳上了她柔嫩的手,李淑华舔去指腹上的血痕,满意不在意的拈起另一根枕,又再次穿过。
“回娘娘的话,李娘子这些日子似乎那夜没去,就整日陪着六公主准备嫁衣。”说罢,小春子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娘子这些日子似乎......常常往东宫那处跑。”
“东宫?”她一顿,手上的活也慢了下来,“她去那里做什么。还想着她那未婚夫呢。”
“少年人,少年人。”小太监打着哈哈,拂尘在案几上轻轻刮过,卷起一阵风,“其实他们门当户对,多亲近亲近也不是不可。”
“亲近可以,但不是在东宫。小福子,将本宫的那根翠柳簪拿来。”
镜中美人如花美眷,眉宇之间确实有说不尽的愁绪。她轻轻扯下冰透的海棠花,掐灭了经前的烛火。
李淑华随手拈起一本话本子,搬移版口岸的坐卧在贵妃椅上,想起那有色心没能力的老皇帝,嚼着口中的桂花糕,笑了起来。
一想起今日那老家伙都快瘫在床上起不来却依旧要找她去侍寝的模样,便觉得好笑不已。
窗外打更人又敲响了一次,她随手解开腰上的玉佩,送到站在一旁的小宫女手中。
“红英,如今是什么时辰了。李姒初回来没有。”
得了赏的小宫女又惊又喜,脸上堆着笑慌忙道:“没有的!娘娘,小姐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方才还在这宫里头同我站着呢,下一刻便飞出去了,不过,不过若是不然,她应当是在白公子那里。”
娘子当时跑的方向是东宫,按娘子所想,她应当不会去太子殿下那里的,那能找的似乎就只有白少爷一人了。
一想到这儿她又确信了几分,于是点了点头强调道:“是的,娘子应当是在白公子那里!”
“红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美人皓腕轻轻一转,掐掉了窗边的那朵海棠花。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以为给颗糖就是一辈子了么,可笑。”
“娘娘......”小宫女有些不知所错,又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的了的东西掉了脑袋,值得诺了几声,退到了门口,“娘娘若是无事,红英便先下去了。”
“行罢,你先回去替我看着小初,让她少同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往来。”
所谓不三不四的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红英吐了吐舌头,心说人家可是下过聘的,算什么不三不四,不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随意应了声便下去了。
“慢着。”她顿了顿,玉指在案几上轻叩几下,对着门外的人说道,“请,那位进来。”
红豆脚步一顿,但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急急地向外奔了去,下一刻便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如风一般刺进娘娘屋中,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心脏跳的快要溢出胸膛。
***
那小宫女没说谎,传闻中的李家三娘子确实是在某个姓白的家伙那里。
并且不仅仅是在他的院子里,
准确来说,是在他床上。
李姒初攥被褥缩在墙角,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好好穿衣服的男人。
“你下去!”
“这是我的房间。”
“那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可是好热啊。”
少年嘻嘻一笑,随着他缓慢爬上床的动作,单薄的领口被轻轻扯开,露出一片结实有力的胸肌。
“初初,通融点嘛。”
通融!通融个头了!
她当时就不该一时脑子发热就直接跑来了东宫,虽然这问题是得到解决了,可是清白估计也受不住了。
出去,有一队禁卫军会捉拿她,她打不过。
不出去,床上就有一头狼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盘算着怎么把她吞吃入腹。
上一次是他喝醉了不打紧,两人在一块睡也就罢了,左右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并且还可以在清醒的时候大吵一架以示自己这一觉睡的很不娱乐。
但这回不同,两人都清醒的紧,且门外的人都默认他们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且这院落里还没什么人。就像白季梓说的,叫破喉咙也没人救。
“干嘛那么紧张。”
他轻轻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头发,用他自认为最温和的声蛊惑道:“怕我啊。”
“我才不怕!”
李姒初猛地将他的手狠狠一打,下意识往床脚处一缩:“你给我滚远点。”
然而下一刻就是天旋地转,整个人陷进了被褥中,上头还压了个混账。
“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
他学着她结结巴巴的样子,觉得是说不出的好玩,于是又在少女下巴亲了一下,亲的她气呼呼地又给他招呼了两拳,最后捂着脸发出嘤嘤的声音。
“哇!我要告诉我阿姊!你欺负我!”
一面是羞涩,一面又期待着会发生点什么。
一面是害怕,一面又觉得似乎这样也不是不行。
她突然很想给自己一耳光。
两人打闹动作中忽的有一被褥滑落在她脸上,遮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明眸,如山间的小路一般。
他愣了一瞬,随后松开了手。
“你.....你.....”
“我什么?”
见对面人不在指着自己了,她也甩开被褥直起了身子,问道:“这有什么——喂!”
“你别动!让我看看!”
方才才毫不整理的头发又乱了,少年扯出一块手帕不由分说地就往她脸上遮,遮的只剩一双眼,一微调的眉头,正气鼓鼓地瞪着他。
“怎么会,怎么会呢?”
“你到底想干嘛!”
方才被这么一闹她本来心中就有些恼怒了,他们今日还能好好的在一块说话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她并不生气。于是李姒初果断扯下了盖在脸上的手帕,抬手就往白季梓身上甩去。
“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别动,再让我看看!”
“白季梓!”
月色斜斜地接着窗帘探入其中,照出了这满室的荒唐。
若是说方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欢喜,那么如今便是连这最后的一点欢喜也没有,只剩下满腹的怨怼。
干嘛啊,莫名其妙一个人,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少年松开了手中的帕子,向后一仰,松开了她。
“行了,不逗你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抬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翻身下了床。
“喂——”
李姒初下意识往他处一拽,这不拽不打紧,他这衣襟本就穿的松松垮垮,这一扯便将他大半的衣服都扯了下来,露出少年人孔武有力的手臂。
以及手臂上的那一点红。
“你这是什么?”她不顾白季梓眼神微变自顾自地揉起了那块怪异的红,又撩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恍然大悟道,“守宫砂?”
此眼一出方才还在嘻嘻笑着的少年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猛地将手臂扯了回来,抱着枕头就往外间的
“不是,你怎么点这么个啊。”她笑的直不起腰,抱着被褥倚靠在床上道,“还是谁给你点的,是哪位姑娘这么厉害啊。”
“你闭嘴!”
“让我猜猜,莫不是——”
“闭嘴!”
他这回是彻底的恼了,扣着李姒初的下巴就这样压了下来,唇与唇厮磨片刻,血腥在贝齿间交缠,让她一时间有些透不过气。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清晨,被他压在巷口欺负的时候。
但这回与那次不同,那次虽是人迹罕至之处,但好歹也是光天化日之下,亲一亲也就算了,但这回天时地利与人和,亲下去只怕是会出事的。
她心底咯噔一跳,下意识要躲,却被缠的更紧了些。
然而她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发生,这一场追逐战以一方喘不上气告终,少年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有些哑哑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李姒初,你再这样.....”他扣紧了她的手臂,指腹在她小臂上哪一枚小红豆上轻轻抹过,“我不介意现在就替你去掉它。”
“那我不说了,你冷静一点。”
两人在黑夜中僵持片刻,待周围空气都冷静下来了,她估摸着对方已经没什么反应了,才戳了戳他。
“你那个,没事吧。”
这样憋会不会把身体憋坏啊,实在不行她用手帮帮他也可以的。
对方却完全没有让她帮忙的意思,只是随意在她眉心吻了一下便下了床,将幔帐重重一扯,企图将里外两间隔开。
他走的很快也很急,像是在逃避什么。
李姒初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便抱着被子躺了下来,幔帐遮光很好,里头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靠摸索的。
少女抱着被子在床褥上打了几个滚,将脸埋进枕头里,双手轻轻捂住心口,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人的心脏,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快呢。
***
夜依旧是漫长的夜,被点了穴的少年依旧保持着屈辱的姿势站在夜风中,怒视这面前这个蒙面的女人。
女人拿着支朱砂笔,撩起他的手臂便在上头轻轻一点,末了还十分满意地往后退了几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不错不错,一笔就中,不愧是我。”
早就被她这副做派惹的气恼不已的少年使劲甩了一下胳膊,发现是一寸都动弹不得,于是更很了,连说话的嗓子都变了几分。
“你给我画了什么!”
“不是什么啊。”女子嘻嘻一笑,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蛊毒哦,三日之后你的手臂就会彻底烂掉,怕不怕。”
“我呸!”
她像左一闪才堪堪开,待明白那是什么后秀气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斥道:“你这小孩怎么这么讨厌,说吐口水就吐口水。”
他不说话,只是瞪她。
“行了行了,不是什么别的。”女子想了想,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脸,“是守宫砂啦,我会定期检查的,你要是在十八岁以前没了,我就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