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初云之初
时间:2021-08-21 09:07:17

  别驾登门之后,胡光硕便使人往费家去退亲,起初那边还想闹事,听闻何氏兄长便是当朝大将军之后,连个屁都没敢放,就把婚书交出去了。
  第二天费夫人带着女儿登门,往何氏面前磕头致歉,姿态之谦卑、言辞之低下,同日前来胡家商议婚事时的张扬得意截然不同。
  胡老太太跟胡光硕也跟转了性似的,待何氏比祖宗还亲近,胡光硕这时候头脑也清明了,说张姨娘先前不敬主母,屡屡在后宅闹事,带下去打了三十板子,直接送到庄子上去了,连同她生的儿子好像也成了洪水猛兽,随意交给后院另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养着,还因为惹是生非被罚着去佛堂静思三月。
  何氏微笑看着他们表演,只静静等待兄长的到来。
  ……
  高祖一行人抵达兴安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当日往胡家去送信的别驾随行,刚进城门,便有人匆忙往胡家去送信,胡老太太赶忙打发人去请儿媳妇,一家子人到门口去迎接贵客登门。
  高祖却不曾急着往胡家去,只吩咐扈从:“你走一趟,去把救了胡家老太太的那家人叫来,不用全都找来,把他们家主事的带过来就行。”
  扈从听令而去,别驾骑马在后,随之一缩脖子,心说要开始了,大将军这一关可不好过,胡家人自求多福吧!
  胡老太太领着一大家子人在门口等了半晌,天寒地冻的,脸都僵了,却顾不上自己,只满脸关切的问儿媳妇:“冷不冷?今日的风是有些大。”
  胡氏则吩咐左右,分外体贴:“还不再替嫂嫂换个手炉来?等了这么久,早该冷了!”
  对上何氏视线,她笑的温柔。
  马蹄声远远传来,众人精神齐齐为之一振,不多时,便见一行劲骑飞马而来。
  为首之人身披玄色大氅,面容坚毅,双目明光逼人,气度豪迈,腰佩长刀,身形极为魁梧,正是当朝大将军何震魁。
  胡老太太和胡光硕有心近前寒暄,奈何自己心虚理亏,不敢贸然靠近,只用眸光觑着何氏,希望她能先一步过去探探风声。
  何氏却没有注意到婆母和丈夫的迫切眼神,一瞥见那熟悉面容,便湿了眼眶,快步迎上前去,唤道:“哥哥!”
  昔日分别之时,胞妹珠圆玉润、气度温淑,相隔数年之后,却是形容羸弱,面容憔悴,只是一双眼睛极为明亮,里边盛满了久别重逢后的激动与骨肉重聚的欢欣。
  高祖心下感慨万千,一时之间反倒说不出什么话来,抬手拍了拍妹妹肩膀,语气微带哽咽:“哥哥来得晚了,叫你受苦了。”
  何氏摇头:“能再见到哥哥,我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又叫一双儿女近前:“来见过舅舅!”
  胡康林与胡皎皎走上前去,跪下身去,给初次见面的舅舅磕头问好。
  高祖近前去将两个孩子扶起,仔细打量一圈,便见相貌上都生的极为漂亮,大概是挑了父母的长处去长,真真是一双金童玉女。
  他看着胡康林,这原世界中的男主,心下不无感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豪爽一笑,吩咐左右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两个孩子,又同胡家众人一道入府。
  胡老太太心下本就含着几分忐忑,胡光硕与胡氏也心有不安,唯恐何震魁忽的发难,当场杀人,不想后者却表现的十分亲近,全然不曾提过何氏这些年来在胡家的遭遇。
  难道是他还不知道?
  又或者是知道了,但是见何氏书信里边没提,所以不打算过多计较?
  那感情是好!
  胡老太太跟胡氏对视一眼,都暗松口气,胡光硕也颇欢喜,哪知屁股还没落座,就听外边何震魁的扈从前来通传,道是费家姑娘的父亲费卓已经到了。
  这一声可非同小可,胡光硕两腿一抖,直接跌坐到了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胡老太太端茶的手也随之哆嗦,手里边茶盏直接砸在了地上,胡氏同样惶惶不安的看了过去,视线正对上被人领着进来、同样惶恐的费卓。
  高祖哈哈大笑,近前去将胡光硕搀扶起来,满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光硕何至于此?你我多年旧交,又是姻亲,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胡家人听得惊疑不定,胡光硕心内不安,勉强含了几分笑,解释道:“这几年,的确有些委屈了夫人……”
  高祖随意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是胡家的人,我怎么好多管?事情原委我也听说了,那位费姑娘是老太太的救命恩人,你也是为了报恩,何错之有?”
  胡光硕听得怔住,心说这人真是何震魁?
  出去打了十几年仗,脑子给打傻了了?
  还是说他其实另有阴谋?
  胡光硕笑的僵硬,连声说“不敢、不敢”。
  高祖啧啧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容易多心,这是毛病,得治!”
  又向战战兢兢的胡老太太和胡氏道:“您是我的长辈,我自然尊敬,至于胡姑娘,我也是当妹妹看待的!”
  说完,他大马金刀的往上首落座,道:“只是光硕啊,这件事你办的不漂亮,当哥哥的得说你!”
  胡光硕赶忙点头,却见妻兄抬手一指胡老太太,震声道:“这是谁?你亲娘,生你养你的女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啊!她的性命,于你而言就是无价之宝,你随随便便娶人家姑娘当平妻就完了?不够!还得给钱!我想个数,一万两……不行,你娘的命就值一万两,这是骂谁呢,十万两,不能再少了!”
  胡光硕听得变了脸色,胡老太太也是面孔发绿。
  高祖恍若未见,挥挥手吩咐道:“叫上胡家的管家,开库拿钱!哪有他们这么办事的,人家姑娘救了他老娘,反倒把自己搭上了!”
  十万两,整个胡家能拿出来的现钱顶多也就是十万两,真要是全给了费家,胡家以后怎么办,喝风?
  胡老太太听得心如刀绞,银子哗啦啦飞出去,真跟有人拿刀子割肉似的,疼得钻心,也真真要命!
  胡光硕嘴唇颤抖,想要分辨,高祖却先一步看了过去,反问道:“光硕,这可是你亲娘啊,你不会觉得她是烂命一条,不值这个钱吧?!”
  胡光硕:“……”
  胡光硕笑的比哭还难看:“这哪能呢。”
  “我想也是。”
  高祖笑着说了一声,又拍着桌子道:“还有一件事,你办的也不好,就是你要娶费家姑娘当平妻的事情!”
  胡光硕听得一个激灵,赶忙道:“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这婚事已经退了,我也已经向夫人磕头道歉……”
  “你不是对不起我妹妹,是对不起人家费家啊!”
  高祖脸上一冷,寒声道:“人家姑娘救了你娘的命,这是多大的恩情?再没有大过这个的了!可你们家是怎么对人家姑娘的?娶回来做平妻——这不是骂人吗?什么平妻不平妻的,有我妹妹这个嫡妻在,不还是低人一头?感情人家救了你老娘,到头来还得把自己搭上来你们家做小?这办的是人事吗?!”
  胡光硕傻了:“啊?!”
  “啊什么啊?!我今日叫费家人来,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高祖抬脚踩在旁边椅子上,暗示道:“人家姑娘救了你老娘,对你,对你妹妹都有恩啊,除了给钱之外,是不是还得有所表示?”
  胡光硕思绪全都乱了:“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听我说!”
  高祖面露赞誉,夸赞道:“你原先的那个思路就很好,结亲啊!你不能娶费家姑娘当平妻,这是欺负人,但你有妹妹,你可以把妹妹嫁过去啊!”
  胡光硕原地呆住,胡氏也是错愕不已,好容易回过神来,强笑道:“费家就一个儿子,已经娶妻了,没法结亲呀,大将军。”
  高祖眉头皱着,恨铁不成钢道:“妹妹,思想别这么狭隘,你可以做妾的!”
  胡氏:“……”
  胡氏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怎么行?!那种破落门第,叫我做妾——”
  话音未落,高祖脸色随之冷厉下去,一记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那是普通人吗?!那是你娘救命恩人的哥哥,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你的恩人!”
  他痛心不已,劈头盖脸一通怒骂:“你也是体面人家的女儿,怎么能知恩不报?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娘和你哥哥还有脸出去见人吗?!没心肝的东西!”
 
 
第135章 反派他不香吗?真不香4
  胡氏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重重挨了一掌。
  何震魁身形魁梧,还未及冠的时候就能上山打虎,此时正当盛年,他挥手一巴掌过去,又岂是胡氏这样娇养闺中的小姐所能承受的?
  “啪”的一声清响,胡氏但觉头重脚轻,仿佛被迎面驶来的马车撞到似的,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原地转了半个圈儿,她身体撞到桌子上,猛地栽倒在地,半天之后缓应过来,艰难的咳嗽几声,吐出来的血水里边倒着两颗槽牙。
  胡光硕同这胞妹还是很有感情的,见状又惊又痛,“啊呀”一声,没等说出别的什么话,胡老太太已经“心肝儿肉”的哭叫着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搀扶住,叫她靠在自己怀里。
  高祖激怒之下,浑身都在颤抖,随手一指地上抽搐不止的胡氏,向胡光硕道:“光硕,你这是个什么妹妹?她说的那是人话吗?!费家姑娘救的可是她生身母亲的性命——这等滔天大恩,叫她去费家做妾怎么了?难道她是觉得费家姑娘不该救老太太,就该让老太太在冷水里淹死?!”
  胡光硕呆若木鸡:“这个……”
  高祖痛心疾首:“连亲生母亲的救命恩人都不放在眼里,这等孽畜还养她做什么?!你这兄长也真真是好性子,竟然也由得她如此撒泼,若换了我,这等有辱家门的东西,早早打死了事!”
  胡氏脑袋里呼呼的刮着风,直到这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胡老太太搂着女儿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充斥着泪水的眸光间隙在何震魁身上扫过,隐约怨恨,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给自家招祸。
  母亲的哭声还在耳边,胞妹倒在地上,衣襟沾血,人事不知。
  胡光硕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三下四道:“大哥,不是我和妹妹不孝,只是费家毕竟门第低微,费姑娘的哥哥又已经娶妻,叫我妹妹去做妾,实在是……”
  高祖叹一口气,通情达理道:“光硕,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就是脾气急了点,没什么坏心思。”
  他说:“我知道这事委屈你妹妹了,但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说一千道一万,费家对胡家有恩,到哪儿去都是咱们家欠他们啊!”
  说着,高祖笑了笑,和颜悦色道:“至于叫令妹往费家去做妾,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说是做妾,但她有这样的娘家和哥哥,谁会真的把她当妾?再则,只看费家姑娘品行高洁,不顾危险下水救人,便可想象费家家风清正,这样的人家里,必然不会有磋磨妾侍、将其打骂甚至提及提着脚发卖出去的事情的——你妹妹并非贱籍,饶是做妾,那也是贵妾,很有几分体面的!”
  哪能一样吗?!
  贵妾不也是妾,天生就得低正妻一头?!
  费家那儿子早就娶了妻,房里还有几个妾,嫡子庶子好几个,自家名门出身的妹妹嫁过去给他做妾——
  真不怕折了那王八蛋的寿数!
  胡光硕内心悲愤,怒火激荡,有心撕破脸大骂面前妻兄几句,摆出胡家家主的威风,奈何势不如人,憋了好一会儿,到底也没敢开口。
  高祖说后边那些话的时候,胡老太太便暂时停了哭声,皱着一张老脸,越听越觉得他说的那些话熟悉。
  好像都是自己和女儿劝何氏接纳费氏为平妻时候说的。
  胡老太太想明白这一节,心中情绪又岂是翻江倒海四个字所能形容,又悔又恨,又恼又怒。
  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必拿捏何氏,以至于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胡老太太悔不当初!
  毕竟是多年的狐狸成了精,胡老太太心知何震魁如此是有意为何氏出气,爱女的将来只在对方一念之间,当下什么尊严、体统都顾不上了。
  她连滚带爬的到了何震魁脚下,正待叩头求饶,就被何震魁一只手提溜起来了。
  饶是刚刚吩咐人榨光了胡家的家财,又反手将胡家女儿送出去做妾,这时候何震魁脸上的神色也仍旧是和蔼的,笑微微的瞧着她,说:“老太太,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您可是长辈,怎么能跪我?!”
  说完他把胡老太太往座椅上一丢,向坐在一边冷汗涔涔的费卓道:“你能养的出那样善良的女儿,儿子想必也极为出类拔萃,以此类推,料想儿媳妇必然贤淑懂事,并非刁蛮跋扈之人。”
  大将军说一,费卓怎么敢说二?
  借他个胆子都不敢跟大将军拧着来。
  高祖话音落地,费卓便忙不迭站起身来,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谦卑说:“大将军谬赞,小儿能纳胡家姑娘为妾,是他的福气,如何敢有所欺压……”
  胡光硕听得眼前发黑,胡老太太更是几乎晕死过去。
  明明是自家女儿的婚事,却被两个外人三言两语给敲定了,堂堂胡家的女儿、兖州都督之妻的堂妹,嫁去费家为妻都是珍珠掉进了臭泥坑,这会儿却不得不去做妾?!
  胡老太太但觉心口血气翻涌,剧烈的咳嗽几声,喉头霎时间涌上一股腥甜。
  胡光硕张皇失措,流着眼泪上前去帮母亲顺气。
  胡氏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口血痰堵在心口,想说话也说不出,目光都有些涣散,这时候听何震魁直接定了自己终身,又气又急,那口气一顺,血痰吐了出来,旋即虚弱道:“不,我不要……”
  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的何氏站起身来,温柔将小姑扶起,端起茶盏,喂她喝了口水:“慢点,别急。”
  胡氏万万没想到这等时候帮助自己的竟会是自己欺辱了多年的嫂嫂,心中又羞又愧,泪眼朦胧的看了过去,动容道:“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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