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尊——甯酒酒
时间:2021-08-22 09:57:03

  温言也有些动容,她扶着李氏往宫里走。
  眼下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大局未定,长安凶险万分,难保有心之人会对温家下手,她之前便是顾忌着这一点,可既然他们来了,温言也一定会保护好他们。
  萧景和跟温裕又做回了好兄弟,当时在江宁温裕恨他恨的牙痒痒,去他家没多少日子就把他女儿拐走了,看在他待阿言还不错的份上,他就原谅这小子了。
  这两个人可是能说话的,天南海北到处扯,嘴巴就没停过,惹得李氏忍不住骂温裕:“你话怎么那么多?”
  温裕缄口不言了。
  萧景和笑了笑,转而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是管李氏叫嫂夫人呢,还是叫岳母。
  这辈分差的。
  走回了东宫,温言都被这阵仗吓到了。
  茵陈张太医青玉墨玉他们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东宫上下宫人,排的整整齐齐,那场面蔚为壮观。
  “见过温老爷,见过李夫人!”齐刷刷的喊着,那声音别提多大了。
  张太医笑的跟花一样,他说道:“我们东宫向来很有礼貌,非常欢迎温老爷和李夫人入住东宫,请进。”后排宫人分成两拨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温言挠了挠眉心,看向李氏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
  温裕觉得这个张太医好眼熟,他凑上前去看,恍然大悟,“你不就是那个救了阿言的大夫吗?你是太医啊?”
  “回温老爷的话,这个你还得感谢太子殿下,是他花了重金去给良娣看病的。”
  “那你还收我的钱,黑心大夫啊?”
  张太医:“……”
  这让他怎么接话。
  萧景和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外面冷。”
  温裕充分发挥了自己财大气粗的特点,他把藏在衣袖里的荷包拿了出来,沉甸甸一袋,他一边解开一边说:“出门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袋子里约莫一百多颗粉珍珠吧,小玩意你们拿去玩,没有的我明日再叫人来送,来,分一分。”
  前有良娣温言赏赐夜明珠,后有温裕分发粉珍珠做小玩意。
  简称阔气。
  那一个个的宫人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对着温裕再三拜谢,嘴角高扬,喜上眉梢。
  萧景和看的眼红的不行,怎么不给他带点小玩意呢。
  温言对此感到很无力,有钱豪横,也不代表这些东西是大风刮来的啊。
  “好了好了阿耶,快进去吧,一会饭菜都凉了。”温言好声劝着。
  温裕像是要把攒了大半年的话全部说完,关键是他还能一边吃一边说,左问一句温言最近过的怎么样,又说一句江宁这些时间有趣的事。
  窗外天寒地冻,细雪纷飞,浇不灭温裕的热情。
  萧景和觉得这样的除夕过的才够味,一家人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有说有笑,有吃有喝,不必强颜欢笑,曲意周旋。
  他跟温言坐在一起,看她倦色正浓,轻声问:“要不你先回延嘉殿去休息?”
  他们都还在,她先回去也不太好,温言打了个哈欠,含糊着说:“没事。”
  好一会下来,温裕也觉得温言脸色委实不太好,他叫她多吃些肉,兴许能好一点。
  温言:“……”
  肉又不是药。
  她象征性的动了筷子,那酱猪蹄油光泛滥,香倒是很香,温言实在吃不下去。
  “怎么回事?你以前胃口很好的,去年除夕你吃了一整席呢!”温裕好奇开口。
  温言闭了下眼睛,她不要面子的吗。
  “那个张太医呢,让他来给你看看。”
  张太医出现在殿内,“您叫我?”
  突然蹦出来把萧景和吓得一颤,他没好气道:“你躲门外干什么呢?去给良娣看看,身体可有不适。”
  “好嘞。”
  温言任他把着脉,她抬手撑着额头,眼皮子耷拉着,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呀!”
  温言瞪他,没事这么激动干什么,吓得她筷子都掉了。
  张太医笑的褶子都出来了,“恭喜殿下,恭喜良娣,良娣有喜了,都快两个月了。”
  两位当事人还处于呆滞状态,温裕激动的跟李氏抱在了一起,“我要当外祖父了!”
  玄参茵陈带着一众宫人进来祝贺,“恭喜殿下,恭喜良娣。”
  盼了这么久,该来的终于来了。
  不枉费他们提前都把小殿下的东西准备好了。
  萧景和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都冒了汗,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他问温言:“我要当父亲了?”
  他也要有一个完整的家,有妻子,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甚至于他已经幻想了无数未来的场景,他会好好教导他的孩子,给予他很多很多父爱,他会让他过的很好,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以前萧景和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去成为一个父亲,他紧张,他害怕,担心自己会做不好,现在,除了喜悦,还有感激。
  “温言,谢谢你。”
  他的妻子为他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自从温言怀孕以后,萧景和忙前忙后忙里忙外,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她身边,生怕出什么闪失,他叫玄参拿棉布把那些桌角啊尖锐突起的地方裹上,延嘉殿外面的台阶还有到崇文殿的路都铺上毡布,让画珠变着法的给温言做好吃的。
  这个孩子闹温言闹得格外厉害,他特别会找存在感,没诊出来的时候安静的不得了,诊出来了以后,温言吐到昏天黑地,头疼头晕不断,萧景和急得不得了,跟萧嵘说了一声,把太医院的太医搬了好几个来东宫。
  萧嵘在这件事上态度格外的好,皇孙他不缺,但是这个皇孙,他很缺。有了之前的谈话,萧嵘和萧景和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对于这个孩子他也很看重,每日补品赏赐不断,还来看过两回,突然就发现温言也没以前那么不顺眼了。
  至于温裕夫妇,除夕之后又在东宫住了两日,到底身份不方便,也不能久待,出宫之后把各项事宜安排妥当,家里在长安的铺子也不少,加之张允的奔走,时日虽短,温裕在长安城也算声名鹊起,甚至一跃成为长安首富。
  李氏跟眉娘总是结伴进宫去看温言,两个人相处的愈发好,倒和那亲姐妹一般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温言,得知怀孕的时候她极为高兴,自己也要有孩子,也要做母亲,欣喜和激动也没少过,可这怀孕也太折腾人了,本来她胃口就不行,现在吃的更少,每日都是靠萧景和哄着求着多用一些,腰酸背痛更是频繁发生,萧景和一边读书一边给她揉腰。
  总之,两个人都被折腾的够呛。
  现在朝中想要巴结萧景和的人不少,一个个都上赶着来东宫送礼。
  “让他们都回去,良娣要休息,他们太吵了。”萧景和后来更是下了令关了东宫的门。
  除此之外,萧景和一直在跟萧嵘抗争,他就是要立温言为太子妃。
  但凡是萧嵘找他过去商讨政事,他也不管萧元清和谢禀那些人在不在,总要提一嘴这个事。
  萧嵘真的是怕了他了。
  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样,你叫温言认谢禀做义父,她就算是谢家的女儿了,待她产下皇孙,朕便下旨封她做太子妃,你满意了吗?”
  萧景和喜笑颜开的离开,找上谢禀的时候,老匹夫那叫一个鼻孔朝天。
  “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气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好说歹说,把人夸到天上去了,谢禀才应下。
  后来温裕不知道从哪听来这事,气的火冒三丈,他还在呢,认什么义父,还要改姓,想得美他们,他一盘算,赶紧让温家把跟扎稳,到时候他进宫去找那皇帝老儿理论。
  安稳度过了头三月,温言的症状才好了很多,时不时跟萧景和出去晒晒太阳散散步,萧景和给她读一些什么孕妇指南,如何减轻怀孕症状,乱七八糟的,他记得比温言认真多了。
  温言好过还没几日呢,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大燕骠骑大将军靳长循携使臣来访大梁,人离长安城不远了。
 
 
第五十四章 
  骠骑大将军靳长循,年二十九,骁勇善战,从无败绩,与丞相蔺修,中书令李玄舟,卫尉慕织,廷尉宋寞并为大燕五臣,地位崇高,为智谋无双者,乃晋阳长公主心腹。
  大燕五臣,全部都是温言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没有温言,他们根本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成就,恩将仇报,温言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可那时候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朝阳殿里,她在,除了慕织以外的四个人也在,明明都背叛了她,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温言想想就觉得恶心。
  她也的确吐了,萧景和给她顺着气,也明白她此刻是身心都难受的厉害。
  靳长循的事情,这段时日温言跟他说过,当年靳长循不过是个亡命天涯的刺客,为了一些钱财,生死都无定数,是温言挑中了他,带着他入朝堂,封他做将军,给予他至高无上的权力,要不是温言,他早就死了千百遍了,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令人唾弃。
  “你先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萧景和扶着温言躺下,他也没轻松什么,此事来的太突然,大燕大梁这么多年都没有来往,一是无甚利益冲突,二是中间隔着千刃关,那里居住的是擅长蛊毒和异术的乌墨族,毒气缭绕,很难通过。
  可是这一次,大燕直接出兵灭掉了乌墨族,打通关隘,靳长循南下,而消息也一直没有传出来,萧嵘得知此事也还是在半个月前。
  如此出人意料,能带着什么好心思?
  温言喝了水好受一些,她半倚着身子,脸色煞白的问萧景和:“除了靳长循,还有谁来?”
  “慕织跟宋寞。”
  温言已经察觉不对了,外交这方面,最擅长的是蔺修和李玄舟,蔺修不可能离开大燕,出使这件事最应该来的是李玄舟,就算要灭掉乌墨族,加个靳长循也就罢了,让慕织跟宋寞来是几个意思。
  五臣来三,他们想干什么?
  “萧景和。”温言叫他。
  “怎么了?”
  “我得跟你说一件事。”温言忽然郑重起来,看向萧景和的目光有些复杂。
  “萧景知,跟大燕有联系,而且,他养了一支私兵,人数高达两万,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大燕。”
  萧景和愣住了,豢养数目如此之多的私兵,这可是死罪啊,而且来自大燕,通敌叛国,数罪并罚。
  温言没给他多少缓冲的时间,继续说:“而且他很有可能猜到了我的身份,告诉了蔺修,靳长循带着慕织跟宋寞来,就是为了探我的底细。”
  那五个人里,跟她最久的是宋寞,跟她最亲的是慕织,没有蔺修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人确实很适合来试探她。
  “我想我得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一切都跟萧景知脱不了干系的话,我一定会对他出手。”
  萧景和沉默了好久。
  “温言,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方法,可是我承过阿兄的恩,在你没有出现的日子里,他是对我最好的的人,如果你要出手,我不会拦,也不会帮,但是我请求你能留他一条生路。”
  请求,这两个字听的温言不大舒服,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你为了他求我?”
  温言不是萧景和,她没有办法理解在那段孤立无援的日子里,萧景知的出现对萧景和意味着什么,对于萧景和而言,整个皇室唯一让他能够挂念的只有萧景知,他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愿意出手相助,他真的有把他当弟弟看待,所以哪怕后来生疏了,他依然很尊敬萧景知。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兄长,他夹在中间,只能后退。
  深吸了几口气,温言赶他出去:“行了我会的!出去!不想看见你!”
  她自从怀孕以后,脾气大了很多,萧景和几乎天天挨骂,他都习惯了。
  萧景和一步三回头,“那晚些时候我再过来给你揉腰。”
  温言躺了一会,她现在心情很复杂,那些人她恨吗,当然恨,她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那些年的陪伴和感情不是骗人的,他们一同经历生死,救国治世,他们都有一样的理想抱负,也曾经畅饮欢愉,这些情难以割舍掉的。
  这一次他们来了,只怕也是要与她站在对立面,他们猜不到她会是温颜,但是只凭关系匪浅这一点就足够他们赶尽杀绝了。
  双方对立的那一日,来的比预期早太多。
  温言想的头疼,她还是睡着吧。
  离大梁不远的城池中,大燕使臣宿在了客栈,到夜深时分,大多数人都睡下了,春寒料峭,屋外凉风飕飕吹着,时而风力强劲,呼呼作响之时能把人吵醒。
  客栈的屋顶上,坐着一红衣劲装女子,墨发半数束起,用红木簪子绾着,她相貌极为英美,又带着几分稚气,双腿敞开着,无所拘束,身旁还放了一柄长鞭。
  听到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动静,她眉目变得格外凌厉,下一刻就要出手。
  “是我。”宋寞及时开口,让自己躲过一劫。
  大燕廷尉宋寞,年二十五,性情诡谲,最爱作弄人,生的白嫩干净,软糯无害,不熟悉的人见了他只会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乖巧公子,可他身为廷尉整治起人来,那手段不可谓不残忍。
  宋寞行至女子身旁坐下,叹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她望着满月,那几分稚气被放大些许,迎着月色反而像个孩子。
  宋寞停了好一会才说:“慕织,她已经走了很久了,你不要太难过了。”
  慕织没接他的话,自顾说着:“我这些时日总是会梦到殿下,我总觉得她还没有离开,还和以前一样好,我想不通,那时候明明都是好好的,殿下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她十二岁那年被温言从坏人手里救出来,是温言教她读书写字,教她道理,让她能够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活着,她跟在温言身边整整十年,她把她当作自己最亲的人,慕织以为,自己可以守护她一辈子,那个时候一切都很好,没有内乱,没有战争,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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