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一脸惊悚的陆帆:“............”
已经大脑混乱不知所云的德奥队长:“...jdkwf&&%.........”
项易生这才将双手搭上了韩愔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环住她,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把她一把搂入自己的怀抱,像跳华尔兹一样在原地跟着呼吸和心跳缓缓摇晃。
项易生一个人在星舰上等她时的煎熬,每一次她离开舰船时都生死未卜的揪心,每一秒,每一秒想和她见面拥抱的冲动,都在这时用体温传递着。
很快,项易生拉着韩愔一起坐回医疗舱里,一手拦住她的腰侧,一手捧住她的侧脸深深吻了下去。唇齿相依间韩愔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角:“我在降落舱知道了虫洞的事。”
项易生更加用力,甚至有些失控地汲取更多她的温度,他喘着气喊她:“韩愔指挥官,你离开了我一个小时,可对我来说,你离开了五百天。指挥室说按照虫洞的变异速度,如果你再晚来一小时,那就是五千天......如果你再晚一个小时,那就是五万天。”
项易生只是说起这件可能发生的事几乎要崩溃,“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就不在了。”
“我太冒失了。”韩愔用又浅又碎的吻安慰着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病房外站着两个被石化了的男人,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凌医生带着病历路过,按了个开关把探视窗口的玻璃换成了遮光的黑色,阴恻恻地看着这两位僵硬的石头人。
看着凌医生这冷静的样子,陆帆:“......你你......你早知道吗?”
凌医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医疗舱录下了这些天他说的话,肉麻极了。他还哭了,泪水被当做不明液体做了检验。”
陆帆觉得自己可能产生了幻觉。这个姓凌的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哑口无言,对德奥队长连拖带拽两人一起离开了医疗区,像两缕被爱情的味道熏到发烂发臭的幽灵一样往舰桥的方向挪去。
病房里只能容纳一人的医疗舱里此时挤着这艘船上的两位领导者。项易生像个摇篮一样曲着身子,把韩愔护在胸前,把头搁在了她的颈侧:“韩小愔。”
“什么?”
“突然想这样叫你。”
韩愔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她笑了笑,“那叫你什么?项小易?算了——项易生,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项易生在她身后闷闷地喘了口气:“当然记得。”
医疗舱里韩上将笑道:“我也记得,你拒绝我了。”
项易生手上的力气收了收紧,把韩愔紧紧锢在自己怀里:“什么小气将军啊,说好不提的。”
*
那年项议长刚刚从高等政法商学院进修毕业,进入议会中层工作。
这天有一场关于星舰筹备委员会的听证会,项易生作为助理坐在主席台的角落。听证会结束后他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办公室,突然一名红发少女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女穿着一身全黑的制服,明朗大方地对项易生笑道:“找到你啦!”
她那样熟悉的对着他笑,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项易生愣了一下,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她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握了握:“你好!我是空军学院的教官,同时也是一名在役狙击手,我叫韩愔。听证会之前我就看到你了,可以请你喝咖啡吗?”
项易生看着她牵过自己的手握了握,又自然地松开,在掌心留下了触感与温度,他甚至敏感地摸到了她手掌关节处的枪茧。
不过项易生看上去不为所动,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那个带着坦荡笑容的姑娘,冷静地对她道:“有事务需要处理请走议会官方流程。”
韩愔一点都不怕拒绝,她继续明媚地笑道:“不是,我觉得你长得好看,盯着你看了几个小时,现在下定决心了——我想和你约会。”
年轻的项易生愣了一下,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他镇静地收拾好东西,礼貌地回复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去咖啡厅。”
说完后项易生快走了几步消失在韩愔的视线里,留着韩愔在后面跟他挥着手:“我明天再来!”
第二天,项易生坐在办公室里工作到双眼酸痛。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后,他在显示屏上看到了一团红发。那个姑娘提着两杯咖啡退后两步露出了脸,对着摄像头招手:“你没时间去咖啡厅,所以我把咖啡厅带过来了!”
项易生手上的通讯器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鬼使神差地按了开门,让她进来了。
这天韩愔捧着咖啡靠在桌边,眉飞色舞的花了三个小时把自己的家庭工作兴趣爱好像面试一样全部介绍了一遍。她在说,项易生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听,严重影响了项易生的工作进度后她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第三天,韩愔换了一身挺拔的军服,头发高高盘起。她参加完一个空军学院的典礼后赶了过来,背着一个午餐盒站在议会门口。看到项易生和同事出来,她在远处灿烂的阳光下喊住他:“嗨!快来!我抢了我哥的午饭!”
在议会同事的一片起哄声中,项易生愣了几秒,一声不吭地走到韩愔身边。
这天韩愔带着他在议会边的培育基地吃了他们认识之后的第一顿饭。培育基地里种植着人类历史上存在过的各种植株,那天他们身边的花田里是一种叫做迎春花的品种,带着生命与希望的意义。
第四天,项易生发现从坐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寻找那个永远充满生机的身影。不过接下来的三天,她都没有来。
项易生有点失望,他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太被动了,都没有提出交换联系方式。
想到万一真的见不到她了......项易生觉得心里空空的。
第八天,议会里突然闯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
士兵戴着头盔穿着迷彩服,满脸都是类似炮灰一样的脏东西。她敏捷地甩掉三个哨兵,一手撑着楼梯跳上了二层。哨兵还以为她是什么刺客,正在追捕,只见这士兵拦住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我的队伍有紧急的临时任务抓壮丁,我一回来就来找你啦!”
项易生瞪大眼睛看着她,只见她脸上除了双眼明亮别处没有一个好地,不是土就是血。不过她看上去没什么事,只是看上去有点懊恼地自言自语道:“我还想坚持一百天每天来找你吃饭呢,没想到第一周就失败了。”
项易生暗叹一口气,示意那些哨兵没事了。他第一次主动地拉住她,替她解下了紧绷的作战头盔,轻声说道:“去我的宿舍清洗一下吧,就在街对面。”
韩愔摇摇头:“不要,我想和你约会,我饿了。”
对韩愔来说,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喝咖啡是她想到的最高规格的浪漫——她喜欢项易生,她要一直和他吃饭!
项易生想了想:“你脸上的小伤口需要及时清洗。”他看着韩愔带着坚定与期待的双眼,“那,那之后我们就吃饭。”
她一脸的愁云惨淡立刻化成了小太阳:“好!不许反悔!”
第二十天。韩愔刚刚离开空军学院结束授课,看到眼前的人,她扬起了嘴角。项易生靠着学院门口的一颗参天古树等待,一直看着学院正门的方向。见到韩愔,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餐盒晃了晃:“韩教官,这里。”
第三百天。韩愔皱着眉头看着项易生的议会宿舍,站在门口与他十指相扣。两人纠结地看着那张单人床,韩愔在他脸上偷亲一口后郑重地表示:“你搬来我家吧。”
第五千天,是探索者一号启航的日子,她将代表全人类带领这支队伍踏上这趟宣扬和平的旅程。项易生在台下看着她在全舰面前说太空是一个充满奇迹与精彩的地方,而不是冲突与死亡——看着韩上将坚定自信的样子,项易生突然觉得不管是他还是整个宇宙,能拥有她都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
韩愔在医疗舱里翻了个身,蹭了蹭项易生的胸口。项易生抱住她浅笑:“其实,我们见面的第一个晚上,我一直在想你。”
“嗯?”
“其实不算是想你,我在想,这个人第二天真的会出现吗?”
大概是医疗舱对疼痛的麻醉功能,韩愔咯咯地笑了,像个孩子一样:“项易生,你承认吧!对我一见钟情!”
项易生没有反驳,他肯定地点点头:“是,从第一天开始。”其实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对韩愔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对她的感情好像从他记忆的起点之前就开始了。
“不行,不行不行。“韩上将晕晕乎乎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坚决地反对,“项易生,是我先喜欢你的。”
她说着突然伸手摘掉了医疗舱里的监控,在拥挤闭塞的舱内亲吻起了项易生,然后解开了他制服的腰带,把手探了进去。
只见项易生激灵地一抖,韩愔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轻声说道:“我答应过你,我要用掉我存了三十个月的假期,和你一起消失,对了,算上这五百天,我又多了好多假。”
“......”项易生拉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那是多久?”
“算上我的病假,大半年。”
项易生听到这句话满意地笑着抱住她。他们又相拥了一会儿,韩愔不再逗他,起身的同时把项易生一起拉到了病房的窗口。她停下了窗外的人造雨夹雪,在窗边调出了一个宇宙的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显示了他们现在有能力到达的全部星系,每一颗发着光的恒星,每一颗色彩斑斓的行星,即将消亡的耀眼超新星甚至比它们更恐怖的中子星与黑洞......一切都因为他们这样探索者的存在而被标注得清清楚楚。
韩愔看着宇宙里的全部星系,拉着项易生:“选一颗星星。”
项易生转头:“什么?”
韩愔坚定地看着他:“选一颗星星,我带你去。”
韩愔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她让项易生拿着立体的全息宇宙,拉着他直接冲出医疗区跑向了一道闸门。闸门后是具有独立星际旅行能力的小飞船停机坪,韩愔利用她的总指挥权限开启了一架,牵着项易生跑了上去。
项易生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的工作怎么办。”
“飞船上也有通讯器。”
“要是一起休假半年,那我们的事恐怕瞒不住了。”
韩愔想了想:“放陆帆活着离开医疗区的那一刻,应该已经不可收拾了。”
果然,系统显示总指挥激活一架飞船后,驾驶室的通讯器传来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噪音。
星舰指挥室里那些平时不苟言笑的军人全部化身八卦记者,假装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询问韩愔的身体状态,其实每一句都在好奇上将和议长之间的事。只听到陆帆在背景音里喊叫,好像发了疯,韩愔非常肯定他用到了私奔这个非常古老的词汇。
项易生笑着关掉了通讯器:“我们要休眠吗?按着小飞船的速度,去这些地方可能要一两个月。”
“不。”韩愔放肆着迅速在他脸上偷袭亲了一口,“之前没做的爱,我要一天一天都补回来。”
有道理。项易生认真点点头。
他把展现宇宙的全息影像手柄放进了韩愔的手里,温柔地笑道:“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
“嗯。
“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我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那里的一年四季风霜雨雪不用人造,那里的空气不是金属味的,还有无数自然赐予的壮美山河。”
韩愔笑了,项易生能读懂她的心。
韩愔没有多说,她笑道:“这次休假,去见见我哥哥吧。我跟你说过,我父母在一次航天任务牺牲了,是他们一家把我养大的。他叫阿布,是空军与星际工程学院的讲师,之前一直在巡讲,没机会逮到他。”
“好。”想到要见她的家人,项易生觉得阵阵温暖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不过项议长——”韩愔有些好奇,“我想回去是因为我哥给我生了个小侄女,你为什么想回去?”
项易生再次抱住她,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把口袋里的一枚戒指藏到了飞船的操作台下。
因为他想回到初遇的地方,在地球上一个普通的跨年夜,在铺满烟花的夜空下,抛开议长和上将的身份,邀请她共度余生。
项易生柔声对韩愔笑道:“因为我要去办一件急事。”
因为纵然穿越星际,那个把咖啡厅搬来他面前的红发姑娘,依旧是宇宙中最耀眼最灿烂的星星。
正如前世所愿,这次,韩愔找到了项易生。
作者有话要说:
“pick a star”这句话来自Doctor Who episode of Madame de Pompadour
第128章 Ch. 128
番外2 迎春花福利院
今年的夏天结束的特别早,好像只过了一夜就突然秋高气爽了。
小韩愔嘟着嘴巴不满地摇着桂花树,和身边的阿布哥哥抱怨道:“不对吧,怎么又有义卖,这批桂花才刚刚开就要被打下来,我还没闻够呢!我们应该等下雨,让他们自然掉!”
肖布长得像个小王子,但在山村长大让他举手投足间像个泼猴。他灵活地踩着桂花树的树干爬了上去,坐在上面用力摇晃树枝把花都抖落下来:“今天才讲过踩面包的小女孩你就忘啦?食物很珍贵的,我们不做义卖就没有吃的,没有吃的你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长不高。听院长说,这周末的活动很重要,小愔同学这次可要拿出看家的本事。”
“切,我才不要。”
虽然小韩愔气鼓鼓的,还有点心疼自己房间窗外的桂花都没了,但她还是做了十个桂花香包,缝线也是全福利院最精致的。
福利院的老师一直说她心灵手巧,适合做细致的活,都觉得她到了十八岁离开这里后一定会进镇上的纺织厂工作。毕竟他们一般读不上书,就算考上了职校也没钱念,能分配到工作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说不定啊,坚持做几年能当个小领导,车间主任什么的,然后可以多给福利院送些冬衣和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