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易生原本一个人——尧菇儿
时间:2021-08-22 09:58:24

  “老蓝你悠着点,我还跟这位项总谈生意呢。是吧小项?”李老板点起了一根烟,不慌不忙地吐了口烟圈看了看项易生。
  同时酒店的楼道里正在发生一场追击,不过双方并不势均力敌。韩愔是受到过何等训练的人,她跑了几层楼就完全甩掉了身后的尾巴,从后门脱出后直接全速冲到离大楼有些距离的停车场。在追兵还在停车场附近一头雾水找她的时候,韩愔杀了个回马枪开着项易生的车飞驰到酒店正门口——那是离项易生最近的建筑物出口。
  韩愔到了正门口之后,下车飞奔着往回去找人。刚才领着他们进去的门童看样子和蓝哥是一伙的,尝试伸手拽住她阻止她前进。韩愔懒得正眼看他,奔跑中轻轻地带住了那门童的右手后一发巧力,那人便突然发出杀猪般的一声嚎叫——他碰到韩愔那只手的中指与无名指被生生折断,现在正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在手掌之上。
  在包间里被踹了几脚之后项易生这时候竟不怎么觉得疼,他感觉这个姓蓝的也没让手下的人下死手,不过是撒撒气罢了,拳脚都是只打雷不下雨,打手也都绣花枕头似的,不然第一脚就能踢断他的肋骨。如果韩小易真的管自己走了,那这里结束后他应该也能走到楼下打个出租车回到城里。只是现在这样一闹,和李老板公司以后的合作肯定是黄了,花了很多精力的工作付诸东流反而更让项易生焦心。
  一片混乱当中,项易生只觉得脖子边上突然划过了一个凉飕飕的异物,他用眼角的余光一扫,那异物有点像是在混乱中散落在地上的白酒杯碎片。
  还好不是刀,项易生心中暗自庆幸,尽量护住自己的胸口。
  项易生想过韩小易也许会报了警后跟着警察一起来救他,那样他就很满意了,却做梦也没想到她那么快就单枪匹马一个人回来了。
  项易生看着她回来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好像衬衫领口的位置有点湿哒哒的。他思绪混沌地想,他也没有受什么外伤啊?等等,韩小易不是被抓回来的?是专门回来找他的吗?怎么领口那么黏......她居然回来了。
  那些围着项易生的打手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刚刚回来的韩愔身上,项易生趁着这不用保护胸口的空隙伸手一摸颈侧湿润的地方,再看一眼,他的手上竟然沾满了带着铁锈味的大片鲜红血液。
  韩愔看到项易生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又扫了这屋里的剩下的几个乌合之众,表现出不耐烦地说道:“蓝先生,你女儿的事本来就和我们无关,你现在想闹出人命吗?”她说着随手打翻了包间里的一个水晶花瓶,从地上捡起了一柄碎片随意地像拿刀一样拿在手上,“不然在警察到之前我送您一程?”
  韩愔怎么可能报警,但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竟然给人一种增援就在楼下的气势。这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反常的行为也让刚刚还很嚣张的两个男人突然心里犯了怵,她站那么远,凭什么拿着片碎玻璃就口气那么大威胁他们?
  韩愔说完后转向一直在看热闹的李老板:“李老板,挣钱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非要一脚踢开,反倒做这种下作的事情。那现在让你的这位蓝哥查一查,项易生到底是什么背景,然后再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手上的那点夕阳产业吧。”
  事实上韩愔根本不清楚项易生的任何背景,只是听沈皓云随口提过几句,现在说的这些话全凭胡扯。不过她成功唬住了李老板,只见他一直沉默着,吩咐手下了几句话后眼神闪躲地看了一眼韩愔:“什么背景?”
  韩愔故作嚣张地笑了笑:“你说呢?”
  她这招对付面前这种外强中干的小人简直有奇效,李老板转身小声问了问蓝哥:“你认识什么姓项的人?”
  蓝哥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姓项?项氏?他不会是徐白玲的儿子吧?”
  “徐白玲?”李老板问了一句,然后试探性地又看向了韩愔。
  韩愔哪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她等了半分钟后表现出了一丝不耐烦,然后嚣张地往前走了几步去把靠在墙边像是醉了酒的项易生扶了起来,一起往门外走去。这一路竟没人敢拦她,一个个打手都瞪着眼睛看着韩愔撑着一个比她高比她重的男子顺利离开。
  这出闹剧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要是全天下的恐怖/分子都这么好对付,韩愔觉得她就可以早点退休然后提前实施她的教书计划,多教几年搞不好真的有机会评上教授。
  她一路搀扶着项易生将他塞进了车的后座。这个男人平时看上去瘦瘦高高的,却比她想象中重一些,贴身扶着他的时候韩愔也能感受得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和凌翌沈皓云的比不了,但也应该到了业余健身者的程度。
  韩愔这时乐观地觉得,这件事情过后项易生近期肯定不会再来吵着带她到处瞎跑了。一个正经做生意的人能遇见今天这种事情也算是个人生奇遇,肯定会花一阵子平复心情。
  韩愔在酒店附近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将车驶出了一些距离,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门童在用没被折断的手对他们的车尾比了中指。
  “经理?”韩愔开着车窗心情不错,突然想到了刚刚项易生往外丢钥匙让她先走的样子,不能否认心中确实有些暖意。不过她想到了平时项易生总来找她干活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还是有些嘴硬,“你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换你来开车。”
  “项经理?” 韩愔又喊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回应。
  “项易生?”
  韩愔在后视镜里只能看到项易生将头懒懒地抵在车窗上,一声不吭像是睡着了,对于车身的颠簸和她的话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终于觉得蹊跷,立刻将车停下后跑去后座看他。
  韩愔把身子探进车里按住项易生的侧脸,追着他脸上几道浅浅的血迹,一把掀开了他黑色的西装外衣。掀开衣服的瞬间一阵熟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韩愔一下子清醒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项易生的衬衣已经被脖子侧面流出的鲜血浸透了一小半,并且仍然有在蔓延的趋势。韩愔看着面前的扎染似的血红衣衫一怔,突然觉得有些懊恼。在安逸的环境下她对鲜血的敏感程度怎么低成了这个样子?这样的疏漏要是在工作的时候发生,她或队友的命都没了。
  还有就是......韩愔把项易生扶正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血淋淋的衣服反省了一下。她实在是太不关心这个项易生了,这样的伤她刚才贴身扶他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韩愔在项易生干净的那半衬衫上抹干净了自己一手的鲜血,然后静下心来靠到了项易生的身侧,很快沿着血液的纹路找到了他脖颈右侧的出血点。那细长的伤口里面还嵌着一小块儿白色的瓷片,从花纹辨认应该来自于刚才的白酒杯。看样子是项易生倒在了地上的时候被飞溅起的碎酒杯片儿意外扎到了血管,或者是这碎片粘在打手的鞋底,踢他的时候把碎片踩进了他颈侧的表皮层。
  韩愔又花了几秒钟快速地检查了他的伤口。不管是哪种情况,幸好这碎片仅仅是勾出了颈侧的一丝裂缝,给了他生机。这要是再往里割几寸,项易生可能会当场成为一个人体血液喷泉,一分钟后就断了呼吸。那场景她曾经目睹过几次,十分庆幸今天不用再见。
  评估完现状后韩愔没有特别担心,她准备像个遇到这事的正常人一样,找一家医院的急诊室一脸惊慌地找人救治就行了。
  不过将项易生送医的过程却没有韩愔想象中顺利。
  他们去的酒店和高速入口之间是荒芜的郊区,连田地都没有,电话和网络信号都不稳定。韩愔从没来过这附近,也不知道开回到高速后多久才能有医院,更不知道高速现在堵不堵车。韩愔想了想,先当场将自己的衬衣脱了下来,强行撕下来一块布料按在项易生的出血点上。她衬衣上的绿眼睛正好压在了伤口边,血淋淋的倒是增加了一些项易生之前脑补过的恐怖气息。
  她做完初步的伤口处理后觉得项易生浑身冰凉,便开足了车内的暖气保持着他的体温。他现在的心率还在正常范围内,但再不正式处理这个伤口休克是迟早的事——
  韩愔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项易生靠在车窗边上,回到驾驶座油门踩到底朝着一处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CIA有个著名说法:We can “neither confirm nor deny”......我们既不承认也不否认xxx, 他们的推特账号第一条发的就是 “We can neither confirm nor deny that this is our first tweet.”是个梗
 
 
第8章 Ch. 8
  8. 下跪...求医?
  下车走近看了看这个刚才来时路上见到的小诊所,韩愔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打着乡下诊所名义的卖血站。最近几年大城市因为各种原因用血紧张,乡下的这类黑色产业倒是像几十年前一样春风吹又生了。
  韩愔从后门进去,看见后院里堆放着许多杂乱的医疗器械。这些医疗垃圾大多都已经破损或者生锈,泥地边上的角落里还能隐约看见一整个塑料袋的废弃针头。大部分针头都没有保护套,纷纷扎出了塑料袋,让这包垃圾像个用针头做的刺猬。这些应该被特殊处理的垃圾就和厨余垃圾一样堆在院子里的地上,不见有人打理。
  韩愔走进平房里。细看发现这里连窗户都是老旧的砖红色木质窗框,窗框间搭着一小块一小块的毛玻璃。正堂里的桌子都是掉了漆的墨绿色,整个房间很像从前迎春花福利院的教室。
  正堂远处还有几个小间可以进,近处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一把摇椅上。他正在认真看报,右手边还放着一个老气的搪瓷杯,杯口飘着热气,房间里充斥着宜人的绿茶清香。
  那白大褂许是听见了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有传染病不行,四百毫升压积红细胞八百。”
  这么光明正大?
  韩愔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直接问道:“有条件缝合伤口吗?”
  对方依旧专注地看着报纸还翻了翻发出纸张的声音,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拔智齿三百,夹孩子一千,隆胸做鼻子两千,其他没有。”
  “这里?”韩愔看了看那风一吹就会碎掉的玻璃反问道,“这里能做?”
  “嘿,你这小姑娘,”那白大褂将目光移开了报纸,不满地打量着她,“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里方圆十几公里的所有的隆鼻都是我做的,物美价廉!你不是慕名而来?”
  韩愔摇摇头:“麻烦您救一个人,外伤失血。就在外面车里,价格随您。”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医生眼里冒出了金光,不过很快他就控制住了自己摆摆手:“救命的事我不干,你走吧。”
  韩愔愣了一下。多新鲜啊,开个诊所救命的事你不干?韩愔再用恳求的语气问了他几遍,那医生似乎有自己的原则:“不可能,跪下求我都没用。”
  这倒是提醒她了,下跪求医?韩愔脑中又浮现出了项易生给她车丢钥匙的样子,想了想——没办法了。
  那白大褂赶完人继续拿起了报纸看得津津有味,聚神地看股票板块的线条升降——突然他只觉得一阵尖利的风袭来,一把比手术刀更锋利的刀片捅穿了他手上的报纸后露出了刀尖,刀刃沿着报纸正中划过,将他手上的报纸一分为二。
  她这些年永远随身带着一把短刀,这是伏特加见到她后连枪都没碰给她上的第一课:永远不要不带刀去任何地方。
  白大褂立刻松手,他惊恐地看着两片纸张轻飘飘地掉在地上后,面前的女人将那把短刀稳稳地扎在离他茶杯手柄一寸远的破桌子上。
  韩愔眯起眼睛看着他: “你可以选择救他,或者我叫救护车来救你。”
  白大褂确实被吓到了,他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想去拿茶杯,但是看到边上扎着的短刀愣是不敢伸手。不过这人倒也不矫情,识时务得很。他这诊所附近是两片辖区的交界处,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混持械斗殴都没人管,再加上他自己又是干地下买卖的,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遇到。
  他深知面对这种情况的秘诀就是不要露底,只要端着一口气,不论黑/道白道都会好声好气尊你是医生的,运气好能遇到个付钱的还能算是意外之喜。
  白大褂那精明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强忍住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装作满不在乎瞥了一眼韩愔和桌子上的刀,悠悠地问道:“人在哪里?”
  这套院落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没想到手术室并不算糟糕到夸张。韩愔去他的手术室里转了一圈,该有的外科用仪器都挺齐全。除了标准的镊子剪刀和吸引器,连血管钳都有好几种,这可比她以前在野外受伤时的条件好多了。
  韩愔心中松了口气,和那白大褂一起出了院子,把车上的项易生小心翼翼地搬到了手术台上。
  项易生从暖气充足的车里出来,可能是被冰凉的手术台冻进了骨髓,他的神志突然清醒了一下。清醒的那几秒项易生口齿不清地连着问了好几个“我在哪”之后,就又睡了过去。
  韩愔见他这样,皱了皱眉头站在手术台边上。她盯着项易生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了那医生一句:“有没有毯子?”
  白大褂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这里是宾馆?”
  不过他刀子嘴豆腐心,从边上的橱柜顶上找了一床脏兮兮的毛毯丢给了韩愔。韩愔的外套被垫在了项易生的脖子底下,自己在十几度的九月天里也只穿了一件短袖。白大褂本来想给她也找点东西穿,不过想起这女人刚刚拿刀的样子,还是算了。
  韩愔不知道白大褂的心思,她把毛毯抖开盖在了项易生身上。然后她觉得不大够似的,又绕着手术台走了一圈替他塞好了毛毯的几个角。做完这一切后韩愔像完成了一件作品一样满意地看了一眼项易生,走到了白大褂身边询问情况。
  白大褂剪开了项易生的领子,拿着洗瓶稍微清洗了一下他伤口附近的血污。刚才他向这个女人问情况时,发现她并非对医学知识一窍不通,现在便也不蒙她:“这能不能救全凭运气了。”
  “怎么说?”
  韩愔一阵紧张,这倒霉鬼项易生可别真的死在这里吧?
  他要是因为这种意外丢了性命,韩愔搞不好真的会有点愧疚。更重要的是如果沈皓云的生意因此黄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出任务的时候韩愔可是要把命交给沈皓云的,搭档的工作态度大过天。
  她刚用这小诊所的座机联系了急救,却一直是忙音。也许是市内的马拉松赛加大了他们的工作量——这项易生真是挑了个好日子出来谈生意。
  韩愔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现在只好问了唯一认识的医生凌翌,让他在不暴露身份的条件下想个办法。凌翌那家伙一边拨着小提琴的琴弦一边满口答应,跟她保证再撑一个小时救援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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