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栖迟Q
时间:2021-08-24 10:12:16

  “太子妃醒了吗?”外面敲了敲门,接着传来嬷嬷的声音。
  沈桑低头看了眼衣服,故意扯了几下领口,才道:“进来吧。”
  话落,几名婆子前后进来,行过礼后就大胆的上前掀开被子,待见到那方沾了落红的白巾丝帕时老脸一喜,连忙让人给拿出去收好,想必是进宫传话去了。
  对此沈桑竟一点都不意外。
  等被伺候着洗漱更衣后,沈桑出了寝殿,到堂中与谢濯相对而坐。很快婢女们上了膳食,见太子动筷后沈桑才慢悠悠吃了起来。
  她不怎么喜欢甜腻油腻的吃食,只挑了些简单清口的青菜,不紧不慢的嚼着。等到她吃的差不多后谢濯也正放下筷子,桌上的鱼肉虾仁动筷最多。
  还有那一碟毕罗酥。
  沈桑眼角一抽,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等到用完膳,两人简单收拾后便去给昌安帝和霍皇后请安。
  马车行到殿外,沈桑掀开帘子弯腰下了马车,好巧不巧的被劲风吹起的帘子勾住了发间步摇。
  此次白芷不在旁边,沈桑摸索半晌也没将那细丝儿取下来,她咬咬牙,对着那边在吩咐侍卫的谢濯道:“殿下,可否过来帮臣妾一把?”
  谢濯一回头,就见着他的太子妃弯着身姿,似春水般的眸子正饱含殷切的看着他。
  此时此刻,太子殿下竟一时找不到可以用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摆摆手让那侍卫退下,走到马车旁,修长好看的手指扶好鎏金雪玉步摇,轻轻一勾将帘儿挑到一旁。
  他的太子妃,不仅娇气,还有些笨。
  沈桑生怕乱了妆容,低头从腰间系着的香囊中摸出面小铜镜,一把塞进太子殿下手里,让他举起来正对着自己。
  谢濯看着沈桑,又看了眼手里握着的铜镜,难得语气里多了丝好奇,“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
  “女为悦己者容,为了随时能够维持精致妆容,姑娘家身上都会带着。”说话间,沈桑又摸出把檀木梳轻轻抚平凌乱的青丝。
  谢濯:“……”
  想起上次的宴会上,有几个公子哥兴致勃勃的猜姑娘家身上的香囊都会装些什么东西,再到如今知道了真相,他突然对姑娘家腰间香囊装的是些什么一点都不好奇了。
  等收拾妥贴后,沈桑收好物什,对着谢濯盈盈一拜,“臣妾谢过殿下。”
  谢濯盯着那鎏金雪玉步摇看了看,又将目光落到沈桑姣好的面容上。顿时,太子殿下眼底露出大大的疑惑不解。
  这跟之前有区别吗?
  他很想问,但身为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不能问。
  见谢濯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沈桑摸了摸脸,问:“是臣妾的脸上有脏东西了吗?”
  见她莹润的手指又要摸上香囊,谢濯脱口而出:“没有,太子妃妆容甚好。”
  说完,大步离开。
  见谢濯已走远,沈桑不疑有他,迈着碎步跟了上去。
  对于眼前这个早有婚约却迟迟未定下的儿媳妇,皇帝原本是兴致缺缺的,沈家现在只是个没落世家,族中入朝为官的不少,可真正拔得头筹,令人记忆深刻的却没几个。见沈桑容貌绮丽,不由想起自己后宫的三千佳人,心想着等回去后就让人再去民间寻些貌美女子。
  倒是霍皇后对沈桑甚是喜爱,赏了不少的珠宝首饰。沈桑一直对这位皇后娘娘有着好感,笑着道谢,随后将自己先前从同安寺里求来的平安福递过去。
  平平安安,简简单单才是最好。
  随后两人去太后娘娘那处坐了会儿,最后便是要去给太子的生母齐淑妃请安。刚到殿门口,就有小宫女出来迎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些惶恐不安的说道:“奴婢给太子殿下、太子妃请安。娘娘最近几日身体抱恙,刚吃了太医院送来的药睡下,此时怕是不便相见。”
  “是吗?”谢濯慢悠悠的开了口,听不出什么情绪。
  早就听说齐淑妃对太子不喜,只一心疼爱被调去远关的小儿子,起初还以为传言夸大,如今看来倒是一点都不假。
  她这个新媳倒是没什么,反正又不是日后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沈桑站在旁,抬眸看着太子的侧脸,心里暗自揣摩着。
  谢濯道:“既然母妃身体抱恙,孤就不便叨扰,改日再来请安。”
  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那小宫女道:“若是宫中缺药,可随时来找孤。东宫尚且还有些许药材,毕竟,母妃药不能停。”
  说完携沈桑离开。
  小宫女连忙跪安,恕她愚钝,听不懂太子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做……药不能停啊?
  作者有话说:
  像极了男朋友在楼下等女朋友化妆换衣服的时候,还有,商场厕所外面那直溜溜一派
 
 
第11章 
  等回到东宫后,谢濯走了几步,忽地停下对跟在身后的沈桑道:“母妃性子一直都是如此,不是针对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桑没有想到谢濯会跟她解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个温柔体贴的太子妃。
  “淑妃娘娘身体欠佳,见不得凉风也是在情理之内,等改日臣妾寻了机会再上门拜访就是,想来淑妃娘娘也不会为难臣妾的。”
  走了两步,沈桑试探问道:“殿下要随臣妾一起去吗?”
  “不去。”谢濯拒绝的干脆。
  不去就不去,反正她也不想去。
  沈桑送走谢濯,也转身回了寝殿。
  她又没有什么大追求,只想做个衣食无忧,美食甘寢,偶尔饱暖思□□的小女子罢了。
  ……
  等用过午膳,沈桑在室内小憩会儿,听到白芷的唤声才不情不愿的起来。
  白芷笑着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道:“虽说入了夏,可也禁不住姑娘这般贪睡,睡多了怕是要头疼。”
  沈桑半睁着眼,迷茫的盯着帷幔系着的丝绦看了会儿,似是不知身在何处。
  瞧着眼前不甚熟悉的装饰,这才想起来她们现在是已经住进了东宫。
  沈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脑袋,散漫的打了个哈欠,“现在是何时辰了?”
  鸦色青丝垂落,衬得肌肤区凝脂玉,脸面上泛着睡意未退的微红。里衣领口向下倾斜,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覆在胸口上的粉色莲花肚兜。
  白芷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这般,递上润嗓子的茶,道:“回太子妃,已经是未时了。”
  这个时候,太子应该还在书房批阅奏折吧?
  外面正风和日丽,天气晴朗,看来老天也看不惯她偷懒的样子。
  想要在东宫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就先从抓住太子的胃做起。
  “您……您说什么?”白芷伺候穿衣的手顿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要给太子亲自下厨?”
  沈桑对着镜子看了会儿,放下梳子,有些犹豫的开口:“我的厨艺有那么差吗?”
  白芷道:“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子妃,若是太子想吃些什么,奴婢替您就是了,您实在不必亲自下厨。”
  在外一直听着的元熹瞧了瞧门,有些不满。
  沈桑笑了笑,没再开口。
  白芷见此,就知晓她是打定了主意,旁人再如何劝都是没用的
  沈府如今空有百年世家的名头,内里早已是破烂不堪,沈老夫人趁着老骨头硬朗尚且还能维持着。等到事后分家,人人自顾,谁还能想起日后为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撑腰。
  太子妃的名头再响亮,也抵不过一群蠢钝如猪的娘家人拖后腿。
  前些日子她无意中听见沈大爷暗中谋私力的事情被人察觉,其中还有不少其他沈家人参与。沈二爷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其他几位叔叔伯伯又与她不相熟。
  如今看来,她唯一能够倚仗的,反而是眼前的太子殿下。
  这些事是她来东宫之前早就想好的。
  东宫内设有小灶,平日里虽用不到,可也有人在打点。
  是以沈桑到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见过太子妃。”
  沈桑温声:“无需多礼。”
  随后白芷上前与掌事说了一番,掌事瞪大眼睛,临走时看向沈桑的眼光又惊吓又复杂。
  这个时候刚用过午膳,离晚膳又还有一段时间,沈桑想了想,挽起素袖做了碗肉饺。
  糊面摊开,肉皮软美,裹肉为馅,其中肉嫩去筋作料,水煮沸时入锅再抄出,撒一把芫荽,味道甚佳。
  沈桑让人打听过太子的作息,往常这个时候都会在书房处理公务。
  是以,她过去的时候,太子与几位大臣正在书房内议事。
  这些人都是他的幕僚。
  谢濯看着从边关呈过来的呈案,道:“消息准确吗?”
  有人道:“应该错不了。边关的几位将军还在商议此事,排查内鬼,但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来将此事告诉陛下,算算日子,明天就能到。”
  闻此,谢濯皱起眉。
  大宛和南厥接壤,两国之间隔着条镜水河,以河为分界线。
  两年前,南厥皇子弑父篡位,以暴力压制住朝中反抗声,并将和亲的大宛公主全部杀死,以一己之力公然挑起战火。
  大宛善攻,南厥善防,论战力应是大宛更强势点。就在前几日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役中,军中失火造窃,丢了几张防布图,虽说只是几张草稿雏形,可那也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排查之下所有人一致觉得军中有内鬼。
  更有人公然指出,就在军中失窃走水前几日,有人亲眼见到霍将军半夜离开军营。
  霍将军是朝廷钦点的边关大将军,亦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兄长。
  另一人小声说了句:“这内鬼,会不会跟平州的事有关……”
  又是平州。
  提起这个字眼,众人都有些头疼,谢濯道:“等处理完最近的公务后,孤会亲自去处理此事。”
  “这……”众人面面相觑,“殿下,再过几日太傅大人就该回来了,再不济,让太傅大人再去一次。”
  “就是,太子殿下昨日才大婚,正如胶似漆着,哪有出远门的道……”最后一个“理”字还没说完,迎面飞来的奏折啪的一下就砸到了脸上。
  旁边有人嗤笑:“燕燕,你这脑门都快被殿下给砸出坑来了。”
  被叫作“燕燕”的少年长相清秀,面如白玉,正捂着额头,呲牙裂嘴的瞪着那人。
  柳燕最听不得这名字,跟个女人似的,当即作势撸袖子,“怎么,想我一板砖拍你脑门上?”
  先前那人听到这话连连摆手求饶。
  别看他们常拿柳燕开玩笑,可真要是把人给逼急了,啥事都能给你干出来。
  一板砖都是轻的。
  最左边喝茶的老者忽的开了口:“最近几年,霍家军的风头是越来越盛了啊。”
  众人沉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霍家军世代把握北宛边关要塞,手握重权,家中三代女子又接连为后,当今陛下早就忌惮许久了。
  谢濯道:“等霍将军回朝后,孤会商议此事。”
  又接连讨论了几件事后,众人方才行礼散去。
  刚打开门就见一曼妙女子站在外面,皆是愣住。
  ……该如何形容那位女子呢?
  面若芙蕖似瑞雪出晴,眸若明珠似春水潋滟,雾鬓风鬟,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如盛开华丽的牡丹,雍容华贵,将天下万千花朵尽数比了下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燕,他连忙作揖行礼,“臣柳燕见过太子妃。”
  其他人幡然醒悟,也跟着行礼。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五年前就跟太子定了终身的太子妃啊。
  柳燕看了眼瓷碗,心领神会的走到旁让出条道来,瞥了眼里面笑道:“太子妃来的正是时候,殿下与我们商议完公事,正有些疲惫。臣等就先不叨扰二位了。”
  说完,众人离开。
  沈桑笑着应下,等都离开后才想起这人是谁。
  柳燕,探花出身,因文卷言语激烈,不屑世俗,被考官公然逐出考场。后来又听说得人赏识,被举荐到陛下面前,这才得了个探花。
  不曾想赏识的人竟是谢濯。
  谢濯见到沈桑进来也有些愣,问道:“太子妃有事?”
  沈桑让白芷将肉饺放到桌上,浅笑道:“听说殿下在处理公事,臣妾心想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做些吃食端过来。”
  一股子香味在书房内散开,钻进鼻子。谢濯扫了眼,道:“瞧着卖相倒是极好。”
  “臣妾愚钝,也不知殿下平日里喜欢什么口味,只好选了肉泥做馅,”说着,沈桑递过碗筷,“殿下可要尝尝?”
  谢濯喜食肉,这点沈桑早就发现了。
  闻着肉饺香味,谢濯确实也有些饿了,他接过碗筷夹了一个咬开,多汁香嫩的肉汁肉馅滑进嘴里,甚是美味。
  谢濯有时说话比较直,夸起人来却也是毫无吝啬,当即说了句好吃。
  沈桑笑着应下:“多谢殿下夸赞。臣妾在府中时除了琴棋书画外,便是喜欢做些吃食打发时间,若是殿下喜欢,等明日臣妾再多做些便是。”
  谢濯慢条斯理的吃完肉饺,接过帕子擦了擦嘴,看着桌上堆的满满当当的公案和奏折,又看了眼衣着华丽,雍容大方的沈桑。
  心里忽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平衡。
  他屈起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道:“你很闲吗?”
  “什么?”沈桑没听清他说什么,又问了一遍。
  谢濯却不再回答,直接唤陆一进来,吩咐道:“去将库房的账本拿来。”
  陆一愣住,道:“殿下,东边架子还是西边架子的那些?”
  谢濯执笔,低头,一本正经的在奏折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嘴里干净利落的吐出两字: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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