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刀——一只甜兔
时间:2021-08-24 10:24:46

  “什么时候送来的?”
  山岚问。
  小风攥紧拳,应:“你走了之后。”
  山岚和他对视片刻片刻,转头对徐玉樵说:“小樵,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我会把盛霈带回来的。”
  她顿了顿,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盯着他的眼睛,问:“小风,能麻烦你帮我回家取一样东西吗?”
  小风迟疑一瞬:“能!”
  山岚道:“房间里的那串风铃,你把它拿来给我。还有,你带上自己的行李,这几天住在小樵哥哥家里。”
  小风一口应下,飞快都跑了。
  山岚注视着小风离开的背影。
  半晌,她收回视线,低声问徐玉樵:“小樵,我们从南沙回猫注那晚,如果不回猫注,能顺利到南渚吗?”
  徐玉樵一怔,他喃喃道:“能。那天只是大风蓝色预警,平均风力六至七级,二哥那艘船能抵抗八级以下大风,他经验丰富,船一定能顺利到港。”
  山岚攥着信纸,沉默一瞬,说:“他们不是冲盛霈去的,一直都是冲我来的。他们千方百计,只是想阻止我回到洛京。”
  徐玉樵不明白山岚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问:“他们是谁?”
  山岚轻舒一口气,对他说:“想找到沉船的人,他们阻止我回去继承山家,是为了阻止我拿到山家的手札。那手札里,有沉船的信息。”
  她顿了顿,轻声道:“小风是他们的人。”
  “什么?!”
  徐玉樵顿时起身,惊异地喊。
  山岚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说:“这封信是送给我的,却在我离开后送来。这很不合理,小风说话了。”
  徐玉樵不敢相信。
  小风怎么会是他们的人?
  这个孩子是他们在海上无意间捡回来的,茫茫大海中,怎么能确定小风会和他们遇见?他满腹疑惑。
  山岚回忆着那晚:“三艘船在同一个地点相遇,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地点虽然是海警通知的,但当时那两艘已经在向鱼点靠近。小风是故意躲在那船上的,所以...那时他没有出来,因为他暂时不能被发现,要撑到接近地点才能出现。”
  “当时他的目的是接近盛霈,因为他在找沉船。”
  “在猫注岛上得知我的身份后,他的目标换成了我。”
  在船上,小风曾对她认真道过歉,没能出来阻止陈船长。他也曾对她说过他有个姐姐,他那时的愧疚是真心的,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他不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行踪。
  同样的,他一路上对山家、山家的刀充满了好奇。
  以及在中转站那晚,她和盛霈去岛上光头家,那晚她在窗外瞥到的影子或许不是风、不是树影,而是小风。
  山岚微叹了口气:“他早上一直提起盛霈的事,还去找了你。他想把我留在这里。”
  徐玉樵怔怔的:“那他怎么没直接把信给你?那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二哥他想让你回去,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
  “不是你的错,就算我今天到了南渚,也会有人来阻拦我。”山岚道,“至于信的事...他或许犹豫了。”
  徐玉樵问:“他是陈船长的人?”
  山岚放轻声音:“那个男人想不出这样的计谋,背后的人或许只是提前将鱼点透露给他,他自然会来。”
  徐玉樵看向山岚,她眸光安静,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不由想起山岚问他的第一句话——从南沙回猫注那晚,如果不回猫注,能顺利到南渚吗?
  徐玉樵难以相信:“是那天二哥船上的人?不可能,一定是岸上通知的环节出了问题,又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这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他们都无法确定。
  或许如徐玉樵所说,真的是巧合而已。
  山岚抿唇:“小樵,你听我说,接下来小风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只有这段时间能支开他。我一个人救不出盛霈,我们需要帮助。”
  .
  小风回来时,山岚和徐玉樵站在原地。
  他紧张舔了舔唇,去看他们,两人正轻声说着话,神情凝重,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身边也没有别人。
  小风喘了口气,把风铃递给山岚:“姐,风铃在这里。”
  山岚垂眼,接过缠绕在一起的风铃,轻声道:“小风,信里的事希望你能暂时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小风用力点头。
  他揪着衣角擦去手心的汗,问:“姐,你真一个人去吗?”
  山岚“嗯”了声:“他们找上我只是想威胁盛霈,我不会有事。而且军人同志说了,他们掌握了盛霈的行踪,我不会有事的。”
  小风抿了下唇,没再开口。
  徐玉樵接过小风手上的行李,低声说:“这两天你就在哥家里呆着,我出去打听打听,二哥不会有事的。”
  转眼,到了中午十二点。
  徐玉樵亲眼看着山岚上了船,他用余光看了眼边上的小风,说:“我们回去吧,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小风:“小樵哥,我想在这里再看看我姐。”
  徐玉樵叹了口气:“看完就回家去,别瞎跑。记住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
  山岚神情自然地登上了渔船。
  船舱前站着个女人,面容普通,戴着口罩,三十岁上下,上下扫了她一眼,把人拦住,说了句南渚方言。
  山岚停在原地,仍由她抽走簪子,检查散落的长发,再往下,从头至尾,由拿走她脚踝处的小刀。
  检查完,女人往她脸上戴了个眼罩。
  往里面喊了声。
  眼前一片黑。
  山岚侧耳听动静,船舱里响起一阵脚步,是个男人,口音不标准,说:“你老实呆着,你和那男人都能平安回家。”
  说完,他拿绳子把她双手绑上。
  准备将她绑在在船舱角落,这个天气,底下呆不住人。
  “等等。”山岚转身看向那女人站着的方向,轻声说,“我的簪子能还给我吗,我的手被绑住了,拿不到的。”
  女人和男人对视一眼。
  男人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就见登上船的少年盯着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山岚静静等了片刻,女人重新替她挽了发。
  她轻声道谢,而后跟着男人往舱内走。
  山岚在角落里坐下,双手被束在身后,海风拂过,她似有所感,直直往左前方看去,静静地和来人对视着。
  小风盯着山岚,有一股奇异的感觉。
  明明她戴着眼罩,那双清透的眼被遮住,看不到他,可他却莫名觉得她能看见他,知道站在这里的人是谁。
  片刻后,山岚移开了视线。
  小风站在原地,舌尖发涩。
 
 
第31章 盛霈   不想让她看见他,不想让她听到他……
  南渚, 某废弃建筑内。
  “砰”的一声响。
  盛霈被光头男推进一个房间里,他轻嘶一声,看向被关上的门:“你这人, 都为了你上船了,不能轻点儿?”
  门口, 光头男低声道歉:“我对不住你。”
  盛霈揉了揉胳膊, 问:“能回去了?孩子呢?”
  光头男应:“下船接到她妈打来的电话了, 平安回家去了。盛二, 等这事结束,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盛霈再没搭理他,转身扫了一圈这黑漆漆的房间。
  空旷、无障碍物,视线昏暗, 四周都是围墙,可仔细看, 一面墙似乎是玻璃做的, 隔壁似乎有什么东西。
  扫到最后一个角落。
  盛霈倏地顿住,那黑沉沉的一团,似乎是个人。
  他微蹙了下眉,悄无声息地朝房间的另一个对角挪去,才迈了一步,忽而听得一道熟悉的嗓音:“盛二?”
  盛霈微怔:“符哥?”
  符世熙静了一瞬, 笑起来:“你盛二也会上这种当,被人抓到这里?这可不像你,他们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他们?
  盛霈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词。
  符世熙微仰起头, 拍了拍身边的地板,温声解释:“坐会儿。我也是最近发现的,有船一直跟着我的船, 起先以为是巧合,后来遇见的次数多了,才发现不对劲。前阵子家里打来电话,说进小偷了,船上也被人翻了,我猜测他们可能在找东西。”
  盛霈在符世熙身边坐下,问:“找什么东西?”
  符世熙无奈道:“不知道。昨晚刚回南渚,就被人带到这里来了,就把我往这里一丢,给点水给点吃的,没人和我说话。”
  他心态好,调侃道:“你还是头一个。”
  盛霈一想就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
  他微微侧头:“你这几个月找见‘更路薄’了?”
  符世熙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偶然间得了一本,打算送到博物馆去。他们在找‘更路薄’?嘶,为本书把我弄这儿来。是什么人”
  “不知道。”盛霈懒懒地往墙上一靠,“我也有一本。”
  符世熙顿了顿,不解地问:“你也在找‘更路簿’?”
  盛霈“嗯”了声:“有点儿用处,偶尔看看还挺有意思的。是复刻本,借来瞧瞧,原本不在我这里。”
  符世熙在黑暗里看了眼盛霈,想起关于他的传言,叹了口气:“我说你不好好打渔,在海上闹腾什么。你为了什么?”
  “找人。”
  盛霈言简意赅。
  符世熙古怪道:“找人?”
  盛霈“嗯”了声,没多提,起身在这空荡荡的房间转了一圈:“底下一个小口,顶上一个通风口,一个监控。啧,这还有个厕所,条件还真好。”
  背后的人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带到南渚。
  只为了一本更路薄吗?
  盛霈的思绪一时间陷入了死胡同。
  符世熙坐着没动:“我找一晚上了,没出口,没人。要那小册子给他们就是了,非得把人关起来,这行事作风,和强盗似的。”
  盛霈转了几圈,就地躺下了。
  他把眼一闭,懒声道:“我睡会儿,昨晚上在船上晃了半宿,没休息好。”
  说完,他自顾自地睡了。
  符世熙:“......”
  这人有没有一点被绑架的自觉?
  盛霈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再醒来时,符世熙靠着角落睡着了。这房间内仍是漆黑一片,似乎故意消磨他们的耐心。
  他没睁眼,想着这件古怪的事。
  事情有点不对劲,若是要更路薄,为什么把他们绑来却不出现,把他们关在这里,更像是拖延时间。
  可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盛霈隐隐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东西。
  思绪游移间,屋内忽然有点了动静。
  小口的方向发出点声响,饭菜的味道弥散开。
  盛霈倏地上前,趴下往口中看去,却只看到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转眼消失在小口前,没有留下任何可用信息。
  他们太谨慎了。
  绝不只是为了一本更路薄而已。
  “吃饭了?”
  靠在墙角的男人被这动静惊醒。
  盛霈舒了一口气,随口应了,把推进来的饭盒往角落一放,两个人摸黑吃饭,时不时说几句话。
  符世熙端着碗,温声说:“昨晚和中午的饭菜都不错,要不是这房间没开灯,我还以为做客来了。”
  盛霈吃了几口菜,笑了一下,说:“这厨子还是三沙人,他们可不够小心。”
  符世熙动作一顿:“三沙人?我说吃起来还挺和口味。盛二,你说他们为什么把房间弄得这么黑?”
  “省电。”
  盛霈张口就来。
  符世熙轻笑一声:“原本我一个人还挺紧张的,你一来倒是感觉好点了。总感觉我们能从这里出去。”
  被关起来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轻松。
  吃完饭,两人还聊起海上的事儿来,一说就是几个小时,外面始终没有声响,屋内始终一片漆黑。
  符世熙平躺在地上,问:“盛二,你说现在什么时间了?”
  盛霈:“晚上十点。”
  更准确地说,是晚上十点二十七分。
  他手上空荡荡的,腕表早已被收走,但他脑内却像有一座时钟,滴滴答答,永不停止。即便是黑暗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盛霈没再出声。
  他安静地躺在一侧,暂时躲进了自己的世界。
  他在想山岚,想他的招儿是不是已经平安到了洛京,会不会也在想他,或许不会,她失踪了那么久,现在应该被家里人包围了,没有时间想他。
  盛霈微叹了口气。
  公主哪有良心。
  符世熙躺得好好的,身边的人忽然叹起气来,他来了点儿聊八卦的兴致:“盛二,想女人了?”
  盛霈轻啧一声:“别胡说。”
  话虽这样说,唇角却翘起来。
  符世熙:“从一开始从船上看见那个女人,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我说你在海上那么多年,怎么就没个女人,原来喜欢这样的。”
  盛霈:“哪样的?”
  符世熙闭着眼,脑中浮现那双清冷如冰雪的眼睛,她看过来的时候,像南海起了风,浪潮即将翻涌。
  “看起来脾气不好。”
  符世熙委婉地说。
  盛霈忍不住低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半晌,他停了笑,说:“她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