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钱!知道钱的好处了,怎么能没有那东西呢?
他也听出来了,钱艳群现在就是坐着看他倒霉呢。股份稀释他没听过,但不难理解这个意思。就是以后这个股份不怎么值钱的意思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钱艳群有她的道理,“你想象,咱村嫁出去的姑娘,有多少都是离婚再复婚,然后两口子都落户在咱们村了。以后也一样,姑娘都不外嫁,连带着女婿和生的孩子,这得多出来多少户人家……”
林有强并不知道这跟股份稀释有多大的关系,但他朴素的认识里却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再者了,每年给大家分这么多钱,上面那些人贪啥?不得想法子整事,有事了就有机会从其中获利。
他对钱艳群这个论调信了七八分,但嘴上是不肯承认的,只道:“桐桐说的,股份不变。”
钱艳群点头,一副不争论的样子,“那你就每年收你那六万的红利呗。”
是的!如果每年只六万,一点不升,大家有啥法子吗?一样没法子,又是厂子要扩张,又是要再投资的,这么多借口呢。
钱艳群越是不争辩,林有强越是信这个事。
他溜溜达达的回去,当时啥也没说,钱艳群撇嘴一笑,把手里忙的活彻底的扔下,这要忙各屁。
却说林有强回去钱艳群开着空调吃着西瓜看着电视,见他一回来就问:“去哪了?咋现在才回来,我都饿了。”
哦!那我去做饭。
“做啥饭呀?这大热天的,再把你热着?”红秀起身笑着看他,“街上新开了一家地摊鱼,说是味道可好了,咱俩去吃呗。”
那不得钱嘛!
一年到头除了那些红利,再没别的了。去年那六万,再加上县城房子租出来的二万,一共八万。可结婚给她买婚戒买衣服啥的,都花了不少。回来这房子粉刷买家具家电啥的又是一笔开销。还有平时的日常花用,基本不做饭,都是下馆子,啥好吃吃啥,这是小数目吗?家里不进钱的时候,钱下去的特别快,一点都不经花。如今钱爱群再拿了两万七,又把人家租地的钱退给人家一万多,他哪里还有钱?
三两千顶天了。
这钱得撑半年,到年底再分红利,哪里撑得住哟!
红秀见他磨蹭,就眯眼,“你这是没钱了吧?”
“有!”林有强一点磕巴都没打,“想哪去了,咋会没钱呢?走走走,吃鱼去。我这不是想呢吗?到底哪开了一家地摊鱼……”
红秀冷哼,这林有强别看没啥大本事,但忽悠女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也轻易不上女人的套。结婚也都半年了,也没从他手里把银行卡的密码给套出来。所以,这货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她并不知道。
还说有钱是吧,我就看你还有多少钱。
三两天花的经不住了,林有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着急,钱当真花不了几天了。
怎么办?没钱了,这女人怕是要离婚的。
他心里有数的很,晚上折腾完他不叫红秀动,而是低声道,“生个孩子吧!你没孩子,我那两个……有跟没有都一样。我比你还大点,这将来我要走了,你怎么办?钱这东西吧……我爸我妈就是例子,手里要股份有股份,可没人照看行吗?我这头呢,就是对我不好吧,我那是亲儿子亲闺女,我养了他们打,他们将来要是不养我,那告了就有人管。你呢?你咋办呢?我也知道,你是不信我,心里也不稀罕我。可我是稀罕你,我也不是不把股份给你,真的!我心里也有顾虑……咱再要一个,再生一个我就把家彻底的交给你管,行不?”
红秀心头一颤,一辈子没孩子,这是一辈子的痛。可我这不是不能生吗?要是能生我至于离婚了吗?
“现在这医学发达了,试管婴儿啥的,只要想,就能做。”林有强一脸的笃定,“要不,咱先去医院瞧瞧,当年瞧不好的,现在指不定就能瞧好了……”
总之,得把整个女人的心思先得勾到别的地方去。
然后转天就把人带到县城的一个中医家里,还跟红秀道,“这是我问了有志,叫有志找桐桐打听的,说这里看的可好了。”
叫号脉,然后给开了一堆草药。人家又叮嘱了可多,像是吃的喝的之类的都得注意,反正就是外面饭馆子的饭少吃,化妆品之类的少用,药吃十天后再来,看看脉象。坚持吃上三个月到半年应该就有会有喜信儿。
这叫红秀都死了的心瞬间给活泛了,“我还能生?”
能!
红秀心里也担心呢,“我们这年纪……可都不小了。”
“你们都是高寿的脉象。”老中医信誓旦旦的这么说。
于是红秀回去就消停了,要求低的很。啥清淡吃啥,小米粥小青菜,有点肉沫,早上有个鸡蛋就成的。
但是中药是有用的,至少时有时没有的例假准了。之前还想着快要绝经了,谁知道这就正常了。这就是能怀孩子最基本的前提吧。
县里现在信中医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大家就是做这个营生的嘛。别的地方草药贵呀,但在咱们这地方,只要大夫给开药了,那都不用去药店抓药了,拿回来自己就能配齐了。十天的药,拢共就给了大夫二十块钱的诊费,再就是来回的公交车费,啥玩意都不抛费。
林有强心里安稳了,这么着的话说不定能撑到年底。可到年底红秀要做试管怎么办?听说这得十多万呢!
钱从哪来?
他找钱艳群去,果园那边的房子小,也不隔音。他站在外面能听见里面打电话的声音,钱艳群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再要把那面土崖要回去,那可不成!我跟你说桐桐,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要为我想想,这事要是原价要回去,那我是吃了大亏了。我寻思,我要拿那一面土崖入股,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多要,给我三股就行……五十万不行……八十万也没戏,啥东西有细水长流的好呀?就是给我一百万,可这一百万是有数的。拿红利的话,三五年这一百万就来了,我不傻。咱村里只这一个地方合适,你们离了这个地方不行,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样,给我三股……”
林有强在外面听了一会子工夫,蹲在房子回头没动地方。等里面打了电话,好像要抽柴火做饭了,他才过去。
钱艳群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干啥呀?走路也没个声响,吓人一跳。”
林有强朝地里指了指,“我来看看要不要浇水。”
那你看去吧!
钱艳群忙她去的去了,黄鳝腌好了,搁在锅里爆炒,一会子酱香的黄鳝就出锅了,就这这个锅做一碗汤,再贴个饼子,转眼饭就得了。
等林有强装模作样的转悠回来,这边已经开饭了。他朝饭菜上扫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就蹲在边上,“看你过的好,我心里就踏实了。”
钱艳群心里一哽,又来这一套是吧?她继续吃她的,没言语。
林有强见没撵他,就低声道,“咱家那个加工厂的股份,确实是有你一半!”
“光有我一半吗?那还有孩子的份了。我跟孩子至少占七成……”钱艳群说着挥动着筷子,一副特生气的样子。但转眼她又面色如常,然后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行了,都给你了,都给你了,你赶紧给我滚远点,少在我面前转悠。”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态度,果然钱是人的胆。
他现在越发相信,钱艳群手里捏着一只下蛋的金鸡。
但他有他的逻辑,“我知道你气的狠了,但这几年我也没法子,跟红秀结婚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在县城惹上混混了,红秀认识的人杂,她要跟我结婚,我要是不答应,都不知道会被人打断胳膊还是打断腿,我也是不想跟家里惹麻烦!七成股份我给你,过到你的名下都行,我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吗?红秀这女人奸的很。不过背着她,别叫她知道,这主意我还是能拿的。我现在给你写协议摁手印都行……”
钱艳群背对着林有强,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不要脸的果然来算计我了。
她抢人着没拿刀砍人,还语气特平静的说呢,“哄谁呢?真当我二傻子呢!你就说你先干啥吧?我可不信你好端端的对我大方起来了。”
林有强跪下抱着钱艳群的腿就哭,“别看咱俩离婚了,可咱俩的关系最亲呀!比我爹我妈都亲……我要出啥事,别人不救我,我知道你得救我的!我在县城我是被人骗了,那人说是做海鲜生意的,真的!那个螃蟹个个比我的手掌都大,皮皮虾这么长,我心说,咱们这边的人现在有钱了,也吃的起海鲜了,对方那车坏了,人病了,货急着出手呢,我心说这便宜不好碰,碰上了别放过呀。我就跟人借了高利贷。把这货给买下来了,谁知道买下来才知道,那玩意库存的时间长了,那虾一过热水只剩下壳子了,里面的肉都化了。我彻底赔了,还被人举报说卖不新鲜没检疫的东西,罚了我十多万,还有说吃了我的东西住院的,又给人家赔钱……这些事我都不敢叫雨柱和棉棉知道。我跟红秀结婚就是想着这女人手里肯定有钱的,想暂时过的难关,谁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想离现在也离不了。我把股份给你七成,剩下的三成凑活着过吧。钱给你和孩子,那么些债务,我背着就行。那个女人……那就是找来替你受罪的,你千万别恨我。”
钱艳群心说,我当时得是多傻,这一个一个的理由编的,跟真事似得。
她的眼泪也下来了,脸上做出心疼的样子来,嘴上却硬的很:“少拿话哄我?你也就是哄哄我罢了,你要真敢写,我就敢把那土崖分你一半!”说着,一把推开林有强,“起开!”
林有强看见边上的纸笔,好像是要记账用的,过去就写了,写了就签字,“给你和孩子七成,现在去村里过手续都行。”
钱艳群眼神复杂的看了林有强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到了地方,村里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这林有强转性了吧。
人家就问,“你是自愿放弃这七成,给前妻的和孩子的?”
林有强就赶紧摇头,“是交换,用这七成交换她手里土崖的一半承包权。”他看了一眼在门口跟谁说话的钱艳群,赶紧催促那个帮着写证明的文书,“就这么写吧。”
这人还觉得林有强总算是像个人了,要那一半承包权有个屁用呀!这不是变相的补贴前妻吗?
然后不等钱艳群进去,林有强就拿着东西出来,催促钱艳群,“摁手印吧,先摁手印。”
不等钱艳群细看,他拉着钱艳群的手直接给摁上去了。
钱艳群拿着属于自己的这一份,转身就走:白纸黑字,这可是你自己写愿意跟我交换的,可再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林有强暗自得意,但这事不能叫红秀知道,就跟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不能叫红秀知道是一样的道理。他是一心盼着厂里跟他谈这个土崖的事呢,结果很快村里宣布了,厂里要成立养殖厂。跟之前以前,入股。这个也是一样,一股一万,一家只准一股。
林有强急了,“我那土崖可得占一个半股!”
要你的土崖干嘛?别闹成吗?这要不是林雨桐的大伯,直接撵出去了。
然后随着林有强的诉说大家才明白了,感情还有这么一桩乌龙事呢。他说的这个村里没人知道,上面也没有这个意思,“那你叫钱艳群来问问清楚。”
钱艳群来了就可诧异了,“谁说那土崖值百万的?”
你!
林有强气的眼冒金星,指着钱艳群手都抖了。
钱艳群矢口否认,“我没见过桐桐呀,也没有桐桐的电话号码。她挺忙的,我打搅人家干嘛?人家有啥事咋会告诉我?”
“你明明打电话……”
“没有呀!通话记录一查就知道了。你这还是人家大伯呢,咋这么给侄女泼脏水呢?桐桐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得!大家都懂了,林有强被钱艳群给涮了。
林有强不认这个结果,“你这是诈骗!你在巷子里可说了,那值钱的很。”
“那我是哄我儿子和媳妇呢,怕两人不重视,那土崖今年弄两万块钱没问题的,这也不是小钱呀。我哄孩子还哄错了?这些话没一个人当真,咋就你当真了呢?”钱艳群瞥了林有强一眼,低声道,“你嚷嚷,再嚷嚷你家那女人就知道了,人家知道你要啥没啥,不得踹了你。赶紧回去吧,藏着掖着吧,她不知道,就能白叫你多睡两年。”
林有强转身就走,拿这个敢拼命还长了心眼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里的七成股份都叫弄走了,他得想想法子,把今年这个坑先填上再说。关键是现在连入股这个养殖场的钱都没有。
没法子了,干脆抬手把县城的那个院子以三万八的价格卖了,好歹这日子总能撑的下去了。
这些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能不吹到林雨桐的耳朵里吗?她其实是支持这种仿野生环境养殖的,觉得可以尝试。
她在跟药材厂加工的几个大师傅说这个事的时候也提了一句,野生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炮制的时候要注意哪些。
然后这话就被有心人听到了,白春娟就格外重视,回头就找了钱爱群和林有强,意思是想承包这个土崖。钱爱群不承包,她觉得白春娟不像是个傻子的。林有强是想狮子大开口的,但白春娟最多只出到一万,他先开始没答应,结果红秀也不蠢,估计是听到风声了,要看银行卡的余额,这个哄不了人呀,非得拿钱往里添才行。买院子的钱再加上承包土崖的钱,数额好看一些不是?
于是,很干脆就把那刚换回来的承包权给卖了。
人家白春娟和钱爱群合作,两人把这事当做正事干开了。
白春娟就说,“离了男人咱自己过自己的,婶子,你也别老惦着那个事。”
我不惦着,我就是不收拾死他们气难消,逮住机会就想削他们一顿。这才刚刚开始,咱们以后慢慢来吧,我跟他过了二十七八年,往后还有二十七八年呢,且给我等着就是了。
还有这个红秀,呵呵!
红秀想再生一个,他们觉得是秘密,可这一户挨着一户住呢,有啥秘密。东家说话,西家听的清清楚楚的,人家都知道这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