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今日……是我的生辰。”
仔细听,低沉中好似还带了些凄凉的意味。
云轻脚步一顿,愣了几秒,然后转身回到石桌旁。
“原来今天是你生辰啊……你怎么不早说……”云轻有些惭愧,自己竟未曾留意过他的生日。
顾隐看着她,眼角弯起:“现在说也不晚,云轻你不是来了吗?”
“我说你怎么今天非要见我……”这下云轻可算知道为何反派宁可被人打还挨罚,也要把她引过来了。
“你看,我也没能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云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顾隐,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下次带给你。”
说出今天是自己生辰这件事,少女果然乖乖留下了,不过她错了。
他不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辰才把她骗来玖兰院,而是因为过于想念才使了计谋,而生辰,也不过是他挽留少女的借口。
顾隐眸色微沉:“什么东西都行吗?”
“嗯。”云轻点头,弯眼笑道,“不过让我给你杀人放火可不行啊!”
“那我要云轻的抱抱。”
“啊?”
见少女直接呆愣住了,顾隐又扁嘴委屈道:“怎么,云轻又说话不算话?”
“没有……唉……”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上前一步环抱住了少年的腰际,但只蜻蜓点水般地抱了一下便快速抽离了。
“这样可以……哎?”
话还未尽,失重的感觉便突然袭来,下一秒,云轻就被少年搂在了怀里,“不够。”
顾隐贴着她的耳际说:“再抱一下。”
冬月的夜间其实很冷很冷了,云轻的脸埋在顾隐的怀里却觉得如仲夏般异常闷热。
直到呼吸出的热气打在顾隐的胸膛带来阵阵潮意,云轻才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把他推出去。
“我,我走了。”
云轻眼尾绯红,胸腔剧烈起伏,说话也磕磕绊绊,甚至不敢再去看顾隐的脸,撂下这句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这男主咋慢慢变成钓系的了呢(呆
第51章 [VIP]
又逃得这么快。
顾隐捻着手指上残留的温度和触感,心情极好地勾起唇角。
……
谢安宁成了监国亲王,依旧立着温润谦逊的人设,每次处理大小奏折都要先询问两个辅政皇子的意见,看似丝毫没有把控朝政的野心,把谢祺允和谢祺泽立于上位,实际上扮猪吃虎,每抛出一个问题都是在挑拨离间两人的关系。
“有人检举都转盐运使刘司假借政务之便,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两位皇侄怎么看?”
谢安宁从奏折中抬头,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谢祺允和谢祺泽,好似问题很棘手,自己完全拿不定注意的样子。
“竟然有这种事?”谢祺泽闻言很恼怒,“当然要严惩不贷!如此德行,不配为官!”
谢安宁附和地点头:“确实,而且本王觉得应该好好调查一番,最好能把这跟这刘司勾结的官员一网打尽。”
说罢看向谢祺允,“四皇侄怎么看?”
谢祺允神色有些异常,被提及,很快敛去眼底的厉色,拱手平静道:“皇叔和六弟说得极是,本王没有异议。”
谢安宁勾唇,笑得温润又谦逊:“既然全无异议,本王便这样处理了。”
随后提起狼毫笔蘸了朱砂,在那张奏折上批上“深究严惩”四个字。
这刘司是顾相一手提拔的,而顾康盛跟谢祺允的关系,所有人心知肚明。
谢祺允被摆了一道,当然也要摆回来,下一个奏折就是检举谢祺泽的人,而谢安宁依旧如法炮制,看似拿不定主意,实则全程牵着两人走。
御书房内三人各怀心思,谢祺允和谢祺泽互相拉锯,打压,就这样几次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越绷越紧,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谢安宁提笔间不断拉开帷幕。
很快到了云轻十六岁生辰这天。
这天一大早,她就收到了谢祺瑞的礼物,迫不及待展开了看。
身披白色斗篷的她坐在秋千上,只一个侧脸,但眉目如画,鼻梁挺拔,唇角微扬,面若桃花,画中人是那么的悠闲自在,笑容是那么的明媚美好。
“那有那么美啊,瑞儿真是加了不少美好滤镜。”话是这样说,云轻还是满意地把画挂在了屏风上。
这欣赏画的一会儿功夫,官家又送来了一堆生辰祝贺和礼物。
挑了几个眼熟的正一一查看,就见幽兰院的管事捧着一锦盒而来。
盯着那用红色绸缎细细包好的锦盒,云轻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顾隐送的礼物,是他身为庶弟送给作为嫡姐的顾清漪的礼物。
见她注意到自己,那管事连忙上前双手奉上锦盒:“大小姐,这是二少爷送您的生辰礼物。”
云轻平复着心情,看了眼绿儿示意她接下。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根芙蓉阁的金步摇映入眼帘,不是新款,也不是原主喜欢的红色,想来定是顾隐让手下随便挑选的。
可是云轻喜欢,她想收下,但是顾清漪才不会把这件东西放在眼里。
【宿主,按照顾清漪的性格,你应该把这礼物赏给院里的低等下人。】
低贱之人的礼物只配低贱之人拥有。
这不,系统让她用这种方式来羞辱顾隐。
云轻轻嗤一声,当着幽兰院管事的面,把那金步摇随手丢给了不远处正在洒扫院落的下人。
不但如此,她还睨着绿儿,语调高傲得不像话:“以后这种脏东西,连我景和院的院子都不可以进,听到了吗?”
绿儿颔首:“是,小姐。”
而不远处,原本笑得谄媚前来送礼物的管事面色发白,然后灰溜溜地行礼退下。
见人走了,云轻也没了拆其它礼物的心思,捏了捏冰冷的指尖,独自一人回了屋。
刚刚收到谢祺瑞画作的好心情也不复存在了。
……
今年京城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
与还未开始下雪的京城相比,遥远大西北的边关,已大雪封城,万里洁白,而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蛮夷,毫无预兆的,竟在大盛军营安睡的一个深夜,突袭了周遭的村庄,并放火烧了一个营地的粮草。
飞书八百里加急,还未到达京城,边关的战斗便已然打响。
与此同时,周遭的边陲小国也跟约定好了般发生动荡,就连南边那明明已经遏制住的瘟疫,也有了反复的现象。
短短一个月内,内忧外患一同袭来,刚在国师调理下,精神气恢复几分的庆帝,再一次气得卧床不起了。
于是谢安宁监国的时间,以及云轻和谢祺允的婚期,又往后延长了几个月。
在这样动乱的时刻,腊月的节日,家家户户放爆竹都小心翼翼,祈福拜祖,祈祷得也是国泰民安。
除夕的大团圆饭,顾家所有人,包括顾隐和顾康盛的几房小妾,都坐在一起吃饭,然而这一顿饭却吃得极其沉闷,丝毫没有过年应有的热闹。
顾康盛正为刘司的事情烦扰,虽然最后他把自己摘了干净,但刘司一倒下,他最大的摇钱树就没了。而最让他郁结于心的是,明明知道搞刘司和他的是谁,他却偏偏不能动那个人,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而陆莺,她的父亲和兄长正在边关打仗,天寒地冻,刀剑无眼,虽然身在京城,她的心啊,早飞到边关去了。
顾浩唅也跟陆莺一样,近来,云轻多次见到他在练武场上舞刀弄枪,拉弓射箭,特别是射箭时,眼神凌厉得就像箭矢射中的,不是靶子的中心而是敌人的心脏。
云轻一直都知道她这个兄长虽然纨绔爱玩,吊儿郎当,实际上心系国家与民众,在国家需要的时刻,可握笔,亦可从戎。
顾康盛的几房妾室,早被陆莺打压得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见状也都小心翼翼的。
而此时,这一大桌十几口人,最自在的便是顾隐了。
他的神情依旧冷淡,安安静静的,偶尔动筷也只用自己面前的那一盘食物,坐在众人之间仿佛没有什么存在感。
许是察觉到了云轻投向他的目光,他的眼底很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可是云轻还是看清了,心下一痛,连忙把目光移向别处。
翌日,皇后把云轻唤进了宫中,拉着她的手慈祥地说了些话,大意就是在宽慰她,说谢祺允这段时间政务繁忙,无瑕顾及其他事,还望她安心、多多理解。
云轻笑得乖巧温柔,说自当理解安王殿下的,婚期的事宜全凭殿下做主,她不会有任何不满。
如此乖顺的回答,皇后甚是满意,临走前还脱下手腕上的玉镯给云轻戴上,说是当做她提前送给儿媳的见面礼。
从皇后的宫殿里出来时,云轻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她在雪中立了半晌,脸蛋很快就变得冰凉,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洁白的冰晶在手心只一瞬便消逝。
云轻转道去了瑞安殿。
谢祺瑞正在书房用功读书,见到云轻,连忙放下书本向她走来。
他踮起脚尖轻轻拍落云轻斗篷上的积雪,亮亮的黑瞳里满是惊喜,“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云轻点头,关怀道:“手冷不冷?”
谢祺瑞摇了摇头:“屋内燃了碳火,不冷的,倒是姐姐,一路走来可觉得寒冷?”
“姐姐也不冷。”云轻揉着他的脑袋,笑道,“大年初一都不忘学习,我们瑞儿怎么如此用功啊?”
谢祺瑞脸蛋微红:“因为瑞儿要向顾二哥哥学习。”
“顾二哥哥……”云轻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才反应过来谢祺瑞这是说的顾隐。
她看着谢祺瑞:“瑞儿,姐姐问你,顾隐他……对你好吗?”
谢祺瑞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顾二哥哥对瑞儿很好,他经常把自己的笔记借给瑞儿看。”
云轻笑了笑,傻瑞儿,这本就是他身为伴读的任务啊。
“还有呢?”
云轻其实想问的是,“他有没有欺负你。”
不过转念一想,只怕是顾隐真做了什么,也绝不会让人查到凶手是他。
“顾二哥哥很厉害,夫子经常夸他呢,所以瑞儿也要努力追赶他的脚步!”
“嗯,我们瑞儿最棒了!”云轻由衷地夸赞,“但要注意好好休息,可不能废寝忘食哦。”
谢祺瑞乖巧点头:“嗯嗯!”
真乖,云轻又摸摸他的脑袋。
“瑞儿,听姐姐一句话。”想到未来发生的事,云轻忍不住提醒道,“以后乖乖待在瑞安殿,离你四皇兄和六皇兄,以及静王……都远远的,可好?”
谢祺瑞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点了头,并认真记在心里。
云轻笑了笑,不忘从怀里掏出个红信封递给他:“又过了一年,恭喜我们瑞儿又长大了一岁。”
看着红包上“平安喜乐”这四个烫金大字,想到或许这将是她和谢祺瑞的最后一面了,云轻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轻呼了一口气,驱散了眼尾的湿意,冲谢祺瑞俏皮地眨眼:“收下姐姐的压岁钱,压在枕头下面睡觉,能保一年平安的哟。”
……
是夜,屋内的碳火熄了又添上新的,云轻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手里捏着另一个烫金红色信封。
系统的休眠提示音已经在脑海响过五分钟了,她又深深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然后起身把它放进那个秘密箱柜里,与里面的玉簪锁在了一起。
最后转身躺回到床上。
屋外寒风裹挟着大雪呼啸,吹得窗棂呜呜作响。
云轻把被子拉高蒙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听这些声音。
听不到便不会去想,这么寒冷的冬夜,那个人是否还立在石桌前,静静地等着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再到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这一章留评都会发小红包的,然后这次女鹅是真的快死了orz。
第52章 [VIP]
边关的战事越来越吃紧了,那些蛮夷像得了高人指点似的,阴险又狡诈,各种下三滥的招式让人防不胜防。
饶是骁勇善战的定国元帅和铁骑将军,在营地被偷袭,粮草频频被烧毁,兵器铠甲跟不上,士兵们又冷又饿的条件下,纵然有万般铁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魄言,也只能向朝廷求助。
而周遭的小国也在联合起来反抗大盛的霸权压制,朝廷不得不派军队前往,企图用武力镇压。
于是在新年的伊始,等不来热腾腾的饺子和烟花爆竹,只有大雪把战马和士兵的尸体埋葬,还有那掩不住潺潺流出的,把素裹银装的大地染成红色梅海的鲜血。
……
战争与动乱就这样持续了两个月,连续多个地方的战事,造成了大盛王朝的兵力以及财力严重不足,各地的加急请求支援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朝堂上人心惶惶,掌权人也焦头烂额。
不管现在监国的人是谁,掌权的又是谁,大国的领地与皇权坚决不容侵犯,兵不够,那就去民间征兵,钱不够,那就增加赋税。
战争,最受苦受难的永远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
他们的家园被毁,忍受苛刻的赋税,还要被强行抓走家里的男丁投军,为维护天潢贵胄们的利益流血牺牲。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很快的,有人发起起义,反抗朝廷独-裁,有人占山为寇,打算劫富济贫。
外族入侵,隶属国家反抗,民众暴-乱,疟疾横行……原本的大盛王朝,富裕和谐,国泰民安,如今入目之下,竟满是疮痍。
这样的条件下,任谁也不能高枕无忧。
顾康盛与谢祺允来往更密切了,与别的大臣一起,日夜在安王府里商议着什么,被强制捎带上的顾浩唅,每次归来都眉头紧锁,只有在云轻的景和院喝上两杯热茶,兄妹间谈谈话时,才能稍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