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好吧!我承认她最初会受些磨难。因为当年她被赐死时虽然有不甘,但其实也对余府还很有感情,如今将原本内里她根本没看到过的东西全部暴露出来,经历过磨难的人,才能真正的成长。
但是,我不是后妈哦,绝对不是!
第5章
“老太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可以告诉儿媳了么?二叔到底对绣儿做了什么?”柳氏好容易回过神来,她跪倒在地,丝毫不掩盖面上的恨,一字一顿的问道。
“孩子吓傻了,你也傻了么?当着夫人们的面,也不怕人看笑话。”老太太面色转了几转,才厉声的喝骂道。涉及到她的儿子,她倒是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众夫人们了。
那些豪贵夫人们此刻才真的是进退不得,原本婆媳不和就已经让人够困窘的了,如今竟然发生了奸污幼女的案件,还是叔祖奸污侄孙女,这事儿,怕是谁也遮盖不住的了。
柳氏自然不想在夫人们面前丢脸,可孩子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自家的脸那是丢定了,那就索性将事情闹开来,总要让害了自己孙女的人伏法。“老太太,绣儿一个孩子,她要是吓傻了,能编的出这样的话吗?老太太,你再偏心二房,也不能这样对一个孩子啊!她也叫您一声曾祖母的,你就忍心让她毁了一生,还不能求得凶手伏法吗?求求老太太,求求老太太!可怜可怜这孩子吧!臣妇祈求太子妃娘娘为这孩子做主,求各位王妃娘娘,各位夫人,为我这可怜的孩子做主。”柳氏额头触地,一一拜过在场的夫人们,悲戚的哀求道,眼泪仿佛不要钱一般,蜂拥而下。
这些夫人里面,竟是有太子妃娘娘在。老太太面如死灰,颓然坐倒在床榻上,哀泣出声。
被逼至此,哪里还有丝毫的退路,锦绣闭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锋芒,心中的痛快差点抑制不住。
当年你要了我一条性命,如今我就拼着不要名声,也要你赔上一条性命。
奸污幼女,在大唐,那是死罪。牛氏,看你如何保住你那爱若性命的儿子?
牛氏爱幼子,那是出了名的,满府上下,就是才两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他不管做任何事情,她都不觉得他有错。就算犯下了再大的罪恶,得罪了权势再大的贵族宗室,她都寻死觅活的让大儿子给担下来。
儿子是权臣,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什么事情摆不平。脑中闪过这些念头,让颓然的老太太顿时豪情万丈,她怒斥着柳氏道:“你如此作态,是要逼死老婆子吗?”又转向在场的夫人们,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这是余家家事,各位娘娘夫人还请不要插手的好,今日余府事杂,招待不周,对不住各位了,改日老婆子再上门致歉。”
“老太太,不是本宫非要管你余家之事,只是今日这事情,已经触犯了我大唐律令,老太太还是不要妄图替子掩盖罪行的好。”被点名求道门上,太子妃就算想避也避不开跟今日之事扯上关系了,若是她真言道说余家家事,不好插手而不管不顾的离开的话,怕是她罔顾律法的名声就再也洗不掉了。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背上了这等名声,不但自己立身不正,怕是还会影响到自己的儿女,她被如此赶鸭子上架,怎么忍得下心中的怒意!况且自己的长子对余家锦绣还颇为喜爱,自己还跟太子言笑道要为儿子聘了她为妻,如今她竟遭如此摧残,自己那个死心眼儿的儿子,怕是也会伤心难过,罢了,就为她做点什么吧!“胡嬷嬷,你去,为余二小姐验身。”
“太子妃娘娘!”老太太闻言大急,立起身来拦在锦绣面前,不允许嬷嬷靠近,目光中闪射着愤怒。
当时她亲眼看见了事情的发生,也亲手为这孩子上药换衣,真相如何她岂能不知,如果今日真的让人验了身,她哪里还能够将事情掩盖得下去,又怎么允许有人破坏了她的安排,即便对方是太子妃,也不行。
这一刻,她坚定防卫的,是自己儿子的性命啊!
她的表现,已经明证了一切,可总要有确切的证据,太子妃才好说话,瞟过各有不同神色与算计的夫人们,太子妃挺直了脊背。
“老太太若是一意孤行,定要掩盖罪行,怕是本宫只能将这骇人听闻的事情禀告给父皇,由父皇来查明了。到时候,恐怕丞相大人也得受牵连了。”太子妃出身虽不高,威严却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加强。此刻她只是一挑眉毛,简单两句话,就点名了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的,让强硬的老太太立刻软了下去,再无丝毫期望了。
余家有如此地位,靠的不就是长子的丞相之位吗?若是事情闹到陛下面前,长子曾经利用职位之便,为次子掩盖罪行的事情暴露开来,怕是再也无法在丞相之位待下去了,余家所拥有的一切和所谋划的一切,怕是全部都会成为一场空。
她担不起这份责任,更承受不了所求一场空的结局。只得将满腔的恨意,倾注在柳氏跟锦绣的身上。若是她今日不过生辰,贺儿也不会醉酒,若是不醉酒,又岂能发生此等事情。还有锦绣,她若是不将事情说出来,也不会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不会逼得自己只能放弃贺儿。
都是她们的错,都是她们的错,老太太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太子妃的嬷嬷越过颓然的牛氏,走近了罗汉床,想要为锦绣验身,可萧氏却死死的搂住女儿不肯放手,她不敢,她害怕,不验身,还有个期望,还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若是真……若是女儿真的失了贞洁,这一生,她该怎么办?
胡嬷嬷恨铁不成钢,已经到如此境地了,作为母亲的她,竟还阻拦,还奢望有奇迹的出现,如今唯一能够为孩子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余三奶奶,孩子遭受了如此劫难,难道你还要帮着那歹徒逃脱责罚吗?作为母亲,你既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还不能为她报仇雪恨吗?”
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句句拷问之声,响彻耳际,萧氏无言以对。
往日里女儿是跟着她祖母的,自己心中还颇多怨怪,今日婆母生辰,就将孩子交给自己看管,可自己呢?忙着跟夫人们谈论胭脂水粉,忙着相看与大儿适龄的闺女们,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她自来是乖巧守礼的,自己想着不必去担心她,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我没保护好她,我让她受了伤害,我要为她报仇雪恨。
萧氏终于松开了手,将锦绣交给了胡嬷嬷,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然而早已停止了哭泣的女儿,甚至连看一眼自己都不肯。她,一定也在恨着我吧!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害了她。
锦绣听到这话,更是心中大恸,泪水忍不住的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她不仅保护不了我,她还做了别人的帮凶。当日婚礼之前,她的种种表现和担忧,当日被杀之后,她的种种行为和哭泣,无意不表现出她早已知道真相,可她却任由我带着不洁之躯出嫁,任由我带着不甘之心赴死,这样的母亲,岂止是保护不了我所能形容,所能概括的?
胡嬷嬷才不管她的两句话给萧氏和锦绣心中带来了多大的震撼,掀开锦绣的裙子,将她双腿微曲起来,感觉到她的目光扫向那腿根处,锦绣心里充满了屈辱。
验身,前世,胡家要给自己验身,自己不允,回家之后想要验身明证自己的清白,却连机会都没有。如今,却当着长安城众夫人的面,褪衣验身,为了恶棍伏法,自己再无名节可言了。
纵使见惯了宫内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见到锦绣的情况,胡嬷嬷也忍不住心底一颤,对那施了暴还妄图以恩人自居的恶棍恨得咬牙切齿,对那一心只袒护儿子却罔顾曾孙女的老太太无限鄙夷。她一个外人都心疼不已,可这些人竟心硬如此。这么小一个孩子,他竟忍心折磨至此,那红肿的花心和撕裂的痕迹,还有没有搽尽的血迹,如此的触目惊心。她没再进行深入的检查,不想再次伤了这孩子的伤处,为她穿好裤子,拉下裙子,抹了抹忍不住滴下的泪水,回到太子妃的面前,屈膝行礼,方道:“启禀娘娘,这孩子,确实被人,奸污了!”这话,她说的十分艰难,她知道,只要这话一出,这个孩子跟自家小殿下,就再无缘分了。她几乎没有了将来了。大唐虽然对女子比前朝宽容,可婚前失贞的女子,到底没有什么好姻缘,也几乎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这个孩子,却是被自己家人给害了啊!
众夫人闻言,不管心中存着何等心思,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余家二老爷,竟真的对自家这么小的闺女下得了手去啊!
太子妃也难忍心中的愤怒,“余太太,还是派个人去将丞相大人请来吧!这事,怎么也得给他通个气才是。”她倒是想直接叫了刑部或者大理寺来抓人判罪,可丞相大人怎么说也是这孩子的祖父,又是那凶手的兄长,端看他如此处理此次事件吧!
“禀娘娘,臣妇方才已经着人到前院去请了相公了,多谢娘娘为我这可怜的孙女做主。”柳氏叩头谢恩,心中忍不住的愤怒。
作者有话说:
我保证,我是亲妈。
亲们,就算看了不喜欢,也吱个声啊!
第6章
看见孙女儿的惨状,想到往日里的一切,叫柳氏哪里还忍得住愤怒。
那一大家子人依附着相府而生,给了他们吃喝穿住,供了他们游耍玩乐,因着老太太的偏心,平日里对他们也颇多忍让,只盼着能够家和万事兴,却没想到他们能如此得寸进尺,如今倒是对着这可怜的孩子行那等事体,今日若不能将首恶惩处,将余者赶出相府,决不罢休。
压抑了三十几年的怨怼,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柳氏已经顾不得颜面了,外人见她丈夫从不纳妾收通房,只一心一意的对她,以为她的生活就是幸福圆满的,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内里的痛苦。老太太这个婆婆简直就是典型的恶婆婆,从进府的第一天开始,便处处为难,若不是自己娘家势力雄厚,还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二房一家子人,更是让人难以忍受,自私小气爱占便宜也就不说了,还极尽挑拨之能事,恨不得老太太把大房所有的一切都全部给他们。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也就算了,可这个自己捧在手心里疼了近十年的孩子,她人聪明,天分高,最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因而将所有才艺倾囊相授,势必要培养一个清贵才女出来。
如今,不过一打眼没看住,就全毁了,全毁了!
她怎么忍得住,一口银牙都咬出血来了,对那禽兽不如的畜生和这个助纣为虐的老太婆,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即便如此,也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丞相大人迟迟未到,众夫人提起的心也迟迟不能落下。
不管那为恶之人到底能不能伏法,这余丞相大人唯一的孙女儿已经是一颗废棋了。权贵家的闺女儿,自来教养的比男子还严格,为的就是联姻,失去贞洁,还是当着满长安权贵夫人面验证出失贞的余二小姐,她没了任何联姻的可能,也就失去了培养的价值,只能被余家放弃。这个曾经被各家夫人密切关注的孩子,从今天开始,只能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了。等待着她的未来,将黯淡无光,甚至于有可能在事情淡去之后,被秘密的送走,或处死。
然而余家的家声与家风,却是彻底的败坏了。
夫人们看向那躺在床上默不作声毫无动静的小女孩儿,不管心中有何想法,目光中却都满含着同情,转向另一侧努力端坐的老太太时,神情就有些怪异了。哪家的母亲不疼爱儿子,可又有哪家的母亲会如此的“疼爱”儿子,这余家,当真是个与众不同的。
人群中的吏部左侍郎徐大人的夫人紧皱眉头,心中暗道方才幸好没与那余三奶奶说定儿女婚事,本来看余三奶奶是个性情温和的,那余家四少爷虽说才十一岁,却也有乃祖乃父之风,将来定能考个功名,自家女儿嫁过来,也算得上是高攀了,可如今一看,这家人竟是如此相处,自家那刁蛮任性的女儿,怕是不够这些人磋磨的,还是断了这心思的好。
其余有女儿儿子,也曾经考虑过于余家结亲的夫人们,也都断然的将余家子弟排除在外了。有这老太太在,这余家,可不是个好地方。
等待的光阴总是过得特别的慢,其实也不过一盏茶的时光,那余丞相已经黑着脸过来了。
屋里坐着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况且再宽阔的房间,挤进来这么多的人也都显得蔽塞了,于是众人只得转出到正堂,看那公正严明的丞相大人如何来判自家的案。
夜色已深沉,火烛影寥寥。
华衣碧裳,风姿绰约的太子妃娘娘端坐在正堂的主位之上,望向丞相大人的目光有些冷凝。
屋子角落里,斜靠在崔氏贴身嬷嬷怀中的锦绣,偷偷凝望那虽已年迈,却依然丰神俊朗的祖父,想着他曾经给过的疼爱和那日的避而不见,任由自己被老太太鸩杀,没有丝毫心软,那个时候的他是否会想到善恶终有报这句话呢?
“丞相大人事忙,可真叫人好等呢!”还未等余定贤行礼,太子妃嘴角挑起嘴角,语带讽刺的说。
余定贤其人,在如今的朝堂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今皇上对他的信任几乎超过了太子殿下,而他对太子虽恭敬,却也只是流于表面,私底下却跟鲁王勾连,似是打着取太子而代之的主意。
太子妃娘娘离皇后之路只差一步,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拉拢或者打压,曾经还会犹豫,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了手中,甚至连犹豫的机会都没给她,怎么选择,自然不言而喻了。
“老臣拜见太子妃娘娘。”余定贤心中焦急、愤怒,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显,坦率的跪地行礼。同为一品,按理他不用跪拜的。就算前朝与后宫却有着区别,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可今日是在余府,他是主太子妃是客,他就算不行此大礼,说出去也没人能指责的。面对太子妃的咄咄逼人,他如今却恭敬的行礼拜见,倒是堵得太子妃面上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
可太子妃毕竟在后宫中浮沉了十数载,心机与应变自然不差,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平常,理所当然的受了他的礼。储君之妻,受臣下的礼,自然也不能说她有错,况且如今情况特殊,她已不算是单纯上门拜寿的了。
只听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了下来,道:“丞相大人免礼,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本宫临时受夫人所托,为这可怜的孩子伸冤,然而事主双方都是余大人的亲人,如何处置,本宫不敢擅专,余大人是状元出身,对大唐律法自然比本宫了解的透彻,如今就只盼着余大人能为本宫分忧了!”语气虽温柔,但话语里的机锋明白的带了出来。
你自己的家人犯了罪,受害者也是你的亲人,就连上告的,都是你的枕边人。我这个当主子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你来看着办吧!反正我是盯着你的,看你会不会按照律法处置,到底会不会包庇罪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