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余定贤(状元出身)
夫人:柳氏(生余三爷,余四爷,姑奶奶)
余三爷:余瑞琛(状元出身)
三奶奶:萧氏(生二少爷、二小姐、七少爷)
妾室:方姨娘(生四公子)
二少爷:余元宸(未来状元)
二小姐:余锦绣(女主)
七少爷:余元寅
四公子:余崎
余四爷:余瑞瑛
四奶奶:冯氏(生三少爷,四少爷)
妾室:甘姨娘、叶姨娘、丁姨娘、杭姨娘
三少爷:余元宽
四少爷:余元宏
姑奶奶:余诗仪
姑爷:朱旭晟
表少爷:朱培林
二房:
二老爷:余定贺
二太太:古氏(生余大爷、余二爷、余五爷)
妾室:马姨娘、傅姨娘、安姨娘、青姨娘、吴姨娘、苏姨娘、
余大爷:余瑞环
大奶奶:肖氏(生大少爷,大小姐。已亡)
继大奶奶:陶氏
妾室:和姨娘(生大公子)、万姨娘(生二公子)、小万姨娘(生三公子)
大少爷:余元安
大小姐:余锦纾
大公子:余峤
二公子:余峻
三公子:余岭
余二爷:余瑞玮
二奶奶:瞿氏(生五少爷)
妾室:顾姨娘,风姨娘,陈姨娘
五少爷:余元宁
余五爷:余瑞琳
吴奶奶:梁氏(生六少爷)
妾室:舒姨娘
六少爷:余元容
第8章
恶人余定贺被抓走了,帮凶老太太被气晕过去了,看热闹的夫人们也纷纷离开了,原本今夜压轴的宴席根本没有举行完就草草收场了,而茫然无助,不知前途的锦绣,还要继续面对着,无尽的折磨和为难。
“你个小贱人,你叔祖那么疼你,你竟然胡乱攀诬,我打死你个小贱人。”为了捞钱抢着帮柳氏举办寿宴,而后又主动提出去收拾礼物的余二太太古氏闻讯赶来的时候,二老爷余定贺已经被带走了,而福熙堂里的大戏也已经落了幕。看着空寂的大堂,她“嗷”一声尖叫,就冲着被萧氏奶嬷嬷安置在椅子上的锦绣叫骂着,扑上去掐打着。
忙着伺候晕迷过去的老太太的众人,哪里顾得上这个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和未来的女孩。而锦绣本失血过多,眩晕感都还未缓过来,就又被热茶烫了腿,然后强撑着看着罪魁祸首伏了法,此时已经疲累万分,又怎躲得过古氏这个乡间出生,在地里刨食了二三十年的强壮女人。被她一把抓住了满头青丝,那蒲扇大的巴掌就落在了身上,让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散了架一般,连哭叫都哭叫不出来了,便软软的耷拉下脑袋,再次失了知觉。
正在这时,那偷溜出去看戏的守门小丫头又转了回来,见到她之前关好的大门大大的敞开着,心中大急,想着嬷嬷离开前说院子里要是少了一根针,都要打死她,吓得赶紧冲进屋里,却见到疯狂的二太太边骂边打着二小姐,二小姐却无声无息的倒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仿佛死了过去,顿时尖声高叫起来。“啊!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二太太,二太太把二小姐给打死了。快来人呀,杀人了,杀人了……”
她一边尖叫,一边颤抖着往外跑去,那短小的腿在此刻竟是快如闪电,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只越来越远的哭叫声,不曾停歇的传来。
她跑了,疯狂中的古氏也清醒了过来,看着无声无息瘫倒在椅子上的锦绣,吓得坐倒在地,嘴里惊恐的嘟囔着:“不是我,不是我。”可她指缝间缠着的青丝,跟那黑红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使劲甩着手,屁股不停的往后挪动,仿佛拉远了距离,那女孩儿的伤,就跟自己完全无关了。
“绣儿。”在隔壁围着老太太的萧氏听到声音奔过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方才还精神奕奕的女儿,此刻仿佛一块被蹂躏的破布,软软的搭在椅背上,发丝散乱,衣服皱凌,面色苍白,那唇角,还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迹。
无声无息的……
萧氏顿时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都眩晕起来,她死死的抓住门框,眼珠子都忘记转动,只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孩子,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腿,松开手抬起腿迈出步子。却仿佛踩在软绵绵的云端,一下跌倒在地,却依旧撑着身子,目光丝毫不移。
她努力挣扎多次,却始终爬不起来,心口的绞痛,耳旁的轰鸣,双手的颤抖……
在这一刻,她什么也顾不上,只想靠近,靠近她的女儿。
双手双脚并用,不过十步的距离,却仿佛间隔着千山万水,艰难险阻一般。终于靠近了,她猛然间力气大涨,一把将女孩搂在怀中,就靠着椅子坐在地上,温柔的为她擦去嘴角的鲜血,将她的头靠向自己胸,抚着她单薄的背,从容镇定的哄着:“绣儿,不怕,娘在这里呢!”那惨白如纸的面上,竟是露出个梦幻般的微笑来。
跟随而来的柳氏、冯氏和一众丫鬟老妈子面上都露出或震惊或哀伤或同情的神情,方才照顾锦绣的田妈妈,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心中满是后悔,自己怎么就丢下了二小姐,去帮着抬老太太回房了呢!若是自己一直护在二小姐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二弟妹,二弟污了这孩子已是大罪,你如今残忍的将她杀害,莫不是当我大房好欺负?来人,去报了大理寺,就说余二太太为了替夫掩罪,将二小姐杀害了,被抓了个正着。”柳氏的目光只在萧氏怀中的锦绣身上瞟了一眼,就厉声的喝问因为害怕而缩在一角的古氏。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打死她的,我没打死她,她没死……”古氏闻言,立刻抬起头看着柳氏,猛力的摇晃着头语无伦次的否认道。她出身川地农家,婚前连县城都没去过,后来嫁给余定贺,余家倾尽所有的供老大余定贤读书,家中除了一间老宅和几亩田地,再无他物,真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她便跟着婆婆和丈夫日日劳作,才勉强能够糊口,好在几年之后,大伯子就中了状元,一家人千里迢迢的来到长安,可她连官话都不会说,跟着嫂嫂出了几次门,次次都被人嘲笑,她就再不肯出门。而余定贺到了长安,见了繁华,被人引着彻底的成为烟花柳巷的常客,对她也只看在三个儿子的份上,存了些尊重,她在长安城里既无亲眷,也无朋友,丈夫儿子媳妇对她也只有敷衍,她也就沦落到成日里只知道在内院里争个长短,从大房手中收刮些钱财的样子。
可丈夫是她的天她的地,如今却要被判死罪,她哪里还忍得下去,脾气一爆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打死了人,就要填命,她怎么敢承认。
“谁说我绣儿死了?”萧氏温柔的表情一顿,抬起头里厉声喝道,那面上的狰狞之色,完全不似她平日的形象,将古氏的喋喋不休和柳氏已经在喉间的话完全吓了回去。只这狰狞瞬间就褪了去,重新挂满了温柔,一边晃着腿摇着锦绣,一边轻声的说:“绣儿只是睡着了,嘘……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她,她没睡饱被吵醒了,可是要发小脾气的呢!”
田妈妈看萧氏那副模样,竟像是被魇着了。她跪行到萧氏身边,低声的劝说:“三奶奶,让奴婢来抱着二小姐吧!您力气弱,别把二小姐给摔了。”说着,泪水忍不住的滴滴落下,却强力忍住声音中的颤抖,不让萧氏听出来不对劲。
可萧氏此刻哪里顾得上这个,田妈妈面上清晰的泪珠她也当做丝毫没看见,况且田妈妈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曾经奶过她的,这会儿田妈妈一开口,她就顺从的将锦绣递了过去。“田妈妈,对,你力气大,你来抱着绣儿,千万别摔了她。”
“嗳!”田妈妈忍住哭泣,轻轻的从萧氏手中接过锦绣,那软绵绵的身体落在双臂上的时候,她心中的疼痛和悲伤,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紧紧的搂住,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头埋在了锦绣身上,泪水决堤而出。
当年她自己的女儿夭折之时,那痛都没有今日来得深。这个下午还甜甜的叫着自己“田妈妈”,吩咐自己记得喝那下火茶,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竟是经历了这许多的折磨,竟是如此无声无息的躺在自己的臂间。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这个善良可爱的孩子,为什么让她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堪的离去?
“田妈妈,走啊!我们该回院子了,天这么晚了,怪不得绣儿都困了呢!今儿个婆婆生辰,允了绣儿在纤逸居住一晚的。真好,要是婆婆日日都过生辰就好了,这样绣儿就能日日在我身边了。”萧氏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从容的将自己身上皱了的衣服整理好,面带甜美的笑容,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嗔怪,却是十足温柔的说。
她如此话语落在众人的耳中,再冷酷无情的人,都不由红了眼眶,有心软些的,已经低低的哭泣起来了。
柳氏脸色变了变,她自然听得出萧氏语气中的怨气,生绣儿的时候萧氏难产,伤了身子,月子里根本就起不来床,出了月也还躺了小半年,哪里顾得上照顾孩子,后面好容易下了床,却是养了足足七年,才又怀了寅哥儿。为着不给她增加负累,绣儿一出生就抱到自己院子里养着,在这些年的时间里,很少能够在她身边,她对女儿的渴望自己不是不知道,却想着绣儿一天天长大,乖巧聪颖,如此天分,如果不好好教养,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因而一向都是严格要求,甚少给放松的时间。萧氏想女儿,时时来求,却次次被骂,也就每年自己生辰这一日,允许她带她回纤逸居安置。
一个母亲,却无法教养自己的孩子,是值得同情的。可是今日,将绣儿交到了她的手中,她却让她经历了此等磨难,还有脸如此作态。
想到此,柳氏的面色更是难看,本来的悲哀也被这愤怒取代。
“萧氏,你给我跪下。”
“婆婆?”萧氏茫然的望过去,嘟了嘟嘴,嗔道“天色已晚,儿媳要带绣儿回纤逸居安置了,您知道,她要是睡不好,明儿个一天都不会高兴的。明日是中元节了,得开开心心的才好呢!”
“你……”柳氏杏眼圆瞪,训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是真失了心智了,平日里最是恭敬孝顺,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何时如此反驳过!失了唯一的女儿,她的心情自己了解,自己又何尝不伤心难过,又何尝不想以身替之。可作为一个大家主母,怎么能如此经受不住打击,她实在是有些恨其不争,“绣儿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被你二婶母给打死了!你不想着为她报仇,却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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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死了,她死了……”柳氏悲怆的话语震彻心神,萧氏茫然的眼神中顿时盈满了泪水。
“小姐没死,小姐没死,小姐还有气呢!夫人,三奶奶,小姐还有气。”萧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田妈妈兴奋的抬起头来,惊喜的喊道。
“快叫大夫!”柳氏闻言,立刻吩咐,几步就冲到锦绣身边,颤抖着手指,放在锦绣鼻下,面上顿时露出惊喜:“果然还有气,大夫,快把大夫叫过来。祖母的绣儿,乖绣儿,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别生生剐了祖母的心啊!”柳氏低声的叨念着,期盼着。
方才她见萧氏那般作态,以为这孩子真的不在了,唯一想着的就是为她报仇,可如今她却还有气息,那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将她救回来。
若说在锦绣失贞之后,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嫌弃她丢脸,希望她活下去的人,这个看似毫不关心她,只顾着良多算计的祖母就是其中的一个。若说她失了贞洁,还有人愿意为她打算,为她挣得活路和未来的,也只会有这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对她的疼爱,表现在她的严厉要求和冷漠言语之中。
可惜的是上一世她失去了九岁前的记忆,并且足足休养了一年的时间,才能再次接受各种才能的培养。而柳氏,却因为孙女儿在自己寿宴上发生如此悲剧,自己却只能妥协无法为她做什么而气得病倒在床,之后数年便一直缠绵病榻。她卧病在床的几年时间里,锦绣跟在自己母亲的身边,萧氏为了防止女儿再跟婆婆亲近而远离了自己,故意引导,将她的病说得十分严重,将所有的孩子都远远的隔离了。祖孙二人几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提培养感情了。一直到柳氏去世,锦绣脑海中的祖母都只是一个瘦弱苍白的形象,她哪里知道,自己九岁之前的日子,是一直跟在这个老人的身边,她又哪里知道,这个女人曾经费尽了心思想要培养她。她也并不知晓,她脑海中那时时闪现,并且让她荣获才女称号的诗书六艺,是这个女人留给她最宝贵的财富。
因为那一场变故,萧氏终于将女儿抢回了自己身边,可她却没有那个心智去保护她,更没有那个决心为女儿付出一切。最后发生那般的事情,她只稍作挣扎,就放弃了她,却让锦绣只觉这满府上下的长辈们,竟没有一个是真正疼爱她的。
这两个女人,若要真论谁对锦绣更好,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老太太已经悠悠醒转,余定贤才没有阻拦的让人将大夫拉了过来,那连胡须都花白了的老大夫一看到锦绣此刻的模样,也不由心中泛起一股气愤。这余府号称书香世家,可内里却是如此,一个小小的孩子,被污了还不算,方救醒过来,却又被伤害至此。
“小姐本就伤了脑袋,能够清醒过来就已经够幸运的了,如今惊恐交加,又被外力伤了内腑,老夫无能,怕是……”把了脉,老大夫抚着白胡,为难的说。
“大夫,您可要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女,不管需要什么药,您直说,我们定会找来。”柳氏见大夫口中虽如此说,面色却不似真的毫无办法的样子,便诚恳的祈求着。哪怕有一丝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相对于她的坚强,萧氏就完全是另一个模样。方因为田妈妈的话升起了一点儿希望,大夫的诊断却让这希望瞬间幻灭了去,让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萧氏再也支撑不住,后退了两步,就倒了下去。
柳氏却顾不上去管她,也不管别人如何去搀扶救治她,只是心中对这个儿媳的不满已是更加的深刻了,作为一个母亲,不能成为儿女的支撑,遇事没有一点担当,只知一味的逃避,还要旁人来照顾着她,如此柔弱之人,自己当初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她了呢!
“余夫人,不是老夫不救小姐,只是她这伤实在是让人有些为难,原本头上的伤就有些不好,老夫能保证最好的结局就是保下小姐的命,至于是失忆还是痴傻,老夫也没有把握。小姐醒来还能丝毫不影响智力,已经是大出所料,可问题便出在这里,她本就伤在头上要害之处,又失血过多,不能有一丝的情绪波动,至少得静养上两月才能完全的恢复,这要真的失了忆反倒是好事,可如今不但情绪波动过大,还再次糟了毒打,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那老大夫朝柳氏拱了拱手,再次推辞,说道锦绣情绪波动过大,又糟了毒打的时候,瞟向缩在一边始终不敢做声的古氏的眼神就有些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