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唐梅回门,唐林身为男丁,只能和她打一照面,就得到外面陪着吴二郎也就是新上任的二姐夫客套,两人之前已经见过面,倒也不显生疏。
次日,唐林收拾行李,回到永泽府,继续跟着赵师傅习武。
到了四月,林砚来信说他快要成亲了,唐林特意跟老师请假,回泽山县参加林砚的婚礼,充当御者。
泰安二十五年九月,唐林总算能在赵师傅的手下过十招,自然不是实打实的,而是用了战术,为了这,唐林将叶宅里的兵书,生啃了一遍,实战经验没有,但纸上谈兵,或者将兵法用在其他地方,还是可以的。
“小子,虽然天赋不怎么样,弱了点,但以后去军营当个军师还是不错的。”打完后,赵游拍着唐林的肩膀说。
唐林揉着发麻的肩膀,感觉整个身体都跟散了架似的,说:“赵师傅过奖了,我这种小把戏上不得台面,行军打仗这般重要的事,自是要擅长的人来。”
“就你谦虚,对了,你刚刚按了我哪里?使我身体麻痹了一瞬。”赵游也不多说,这可是叶老头的心爱弟子,要是真让他拐走从军,怕不得杀人。
“赵师傅武功高强,我就算再练几年,也不可能从你手下过十招,就特意去请教了大夫,只要按三阴交、合谷穴还有足三里这些地方,就会使人身体麻痹一瞬,也能让我多过几招。”唐林边说,边指这些穴位。
赵游看着唐林示范,觉得很简单,就跟着一起按,可怎么按都没感觉,只能悻悻放手。
接着,唐林兴冲冲地去找老师,让他进行第三项,分辨之能。
叶楚山已经知道唐林和赵游过招的结果,听到唐林说要过第三关的时候,诧异的说:“第三关,你不是已经过了吗?”
“老师,我过第三关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唐林问道。
“过了,你忘记你回家途中,遇到的那些事儿了吗?”叶楚山老神在在地说道。
听到老师这么说,唐林就开始回忆起,最有可能的几件事。
第一件,是路经泽山县辖下一村庄时,有个老伯前来求助,说是知县大人的小舅子抢了他家的地,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所以来寻求帮助。
关于这事,唐林找人去向老伯同村的人打听,自己也乔装一番,确定有此事后,又去那个小舅子的家附近打听,理出大概头绪,发现这个小舅子是马知县小妾的弟弟,有八成把握,马知县不知此事,就写信求见马知县,将此事捅了出去。
后续,他也关注了,发现地已经还给老伯,而且老伯一家也生活的好好的,便安下心来,只是路过的时候还是会去看看。
第二件,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娘子,这个不必多说,哪家娘子穷的只能卖身时,还会带着耳坠子,说书都没这样的。
这件事应该不是老师授意的,太过拙劣。
这般想来,应当是第一件,于是,唐林问道:“老师,是不是那个老伯田地被抢的事?”
“对也不对,是真有其事,可不是为师安排的。你当你老师是神仙啊,还能算到这,不过也是阴差阳错,正好可以看你分辨事情的能力,我得知这事后,就派人去打听了。你要是只打听个大概,认定那个人就是知县正经的小舅子,那么你就会向知县的上级讲述此事,那时,我会让人将你拦下来。”叶楚山说道,语气里还有几分惋惜。
听出老师的未尽之意,唐林问道:“老师,你弟子看起来,这么缺心眼儿的吗?”
“你可不就是缺心眼儿,十六岁的人了,人家请你去意欢楼,你还要推三阻四的,简直不是人。”
叶楚山看着自己的弟子,有些嫌弃,想当初他十五岁就出入这样的场所了,虽然成婚后不再涉足,但也拥有过,哪像唐林,都十六岁了,只误入过一次,光喝茶吃点心了。
“老师,这叫人各有所志,不提这个,那我现在可以去游历了吗?”唐林问道。
“可以了,不过,你和你家人交代过没有?还有各种物什也得准备起来。”叶楚山开始盘算唐林要带的东西了。
“我年后就跟爷奶提起过,虽然有些担心,不过在我保证之下,还是同意了,如果时间确定,老师,我想再回去一趟,或者干脆先回去再在泽山县出发也行,”唐林说道。
“不过,老师要准备很多东西吗?不就两个箱子,言五言六跟着一起去就好了吗?”
叶楚山撇了唐林一眼,说道:“两个箱子?你的衣裳服饰、笔墨纸砚、各色书籍还有各种药丸子,光这些就需要三个箱子了,更何况还有小厮的东西,外加沿途无客舍时,需要用到的被褥,你觉得没有一辆车,可以吗?”
“一辆车?不是,那我游历个什么啊?游历,当然要简便出行,”唐林说道。
“简便出行?我上面说的那些你能简哪个?”叶楚山问道。
唐林,唐林盘算半天,发现还真少哪个都不行。
几日后,唐林和父母、爷奶告别完,又回到永泽府,带上着两个小厮,一个护卫,一辆驴车出发了,至于为何不能是马车?
马,太过精贵,而且不是平常人家能用的,不利于唐林体验生活。
第55章
这次游历, 唐林不打算走水路,而是走官道,更易经过各种不同的乡镇, 看到世间百态。
回来时, 就把驴车买了,从水路回来,途中会经过几个繁华的府路, 正好可以看一看。
现今, 唐林他们已经驾着驴车走了数十日, 刚刚走出永泽府地界,到达永宁府。
书上有言, 永宁府的酒那是一绝, 正好唐林已是能喝酒的年纪了, 可以好好品鉴一番。
天色将完,唐林坐在驴车里昏昏欲睡, 这十日里, 沿途的风景都差不多,而且唐林他们也处处小心, 从不走偏僻小路, 自然很少遇上盗匪,偶尔遇上疑似的,立马转身就逃, 也算幸运,没被追上过。
“郎君,前面的界碑上说再过三里,有个杏花村,要不, 我们去那边瞧上一瞧?”言六远远 就看到界碑了,努力看清上面内容后,高兴地说道。
唐林一下子就精神了,打开遮帘朝外看去,两边都是农田,正值丰收时节,一片金灿灿的,甚是美丽。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农田里依然有村民在忙活,他们的手极稳,拿着镰刀都不带晃的,可却要三四次才能将稻谷割下,只有少数的一两次就好。
唐林虽没怎么做农活,但也下过地,看爷爷他们割过,几乎一下就好了,所以有些疑惑。
正好此时有个老农从田里上来,唐林就下车,追上去说:“老丈,请稍等。”
老农回转身子,竟是一个俊逸的郎君,便问:“郎君,可是有事?”
“老丈,我路经此地,正巧发现你们在做割稻,不知为何,明明你们的手极稳,可却要连割好几下?”唐林解释说。
老农听到后,疑惑大减,苦笑不已,将自己手中连镰刀递过去,说:“郎君竟是个晓农事的,如此,你一看便知。”
唐林接过镰刀,发现镰刀口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有些地方已是锈迹斑斑,问道:“老丈,如果是镰刀的问题,那也只会是几把,怎么会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郎君有所不知,离我们村最近的是宁丰县,县里只有一家铁匠铺,几年前,铁匠铺涨了价,修一次东西,需要80文钱,这80文能买好多东西呢,所以像这些东西,除非不能用了,我们是不会去修的。”老农解释道。
“那官府不管吗?”唐林问道。
“刚开始啊,还管,可后来,就不管喽!”
之后,老农又说道:“郎君,不提这事了,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唐林回过神来,说:“我是四处行走的书生,想要看看各地的景色风俗。”
“是吗?那你们来的可不是时候,我们村叫杏花村,家家户户都种着杏花,每年三四月,杏花开时,那个美的呦!”老农说道。
“那的确不巧,老丈,村里可有闲置的屋子供路人歇脚?如今天色渐暗,我等实在不宜赶路。”唐林询问道。
老农抬头看天,发现的确晚了,又仔细打量唐林等人,衣裳穿的精细,驴子壮实,看情况应该有些积蓄,就说:“村里虽有闲置的屋子,不过太过破败,要是郎君不嫌弃,老朽家正好有间空屋子,可供郎君暂住。”
“多谢老丈,小生姓唐,名林,这是我家的小厮言五言六,我旁边这位叫叶通,是随我们一起行走的,”唐林逐一向老农介绍几人。
“想来郎君出门在外,家人甚是担心,不过也对,人多点好。老头叫张川,不过旁人皆叫我张老汉,”张老汉说道。
“原来是张老伯,我们先去你家瞧瞧,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四人怕是要叨扰几日了。”
唐林随着张老汉向前走,虽然这个老丈言语间颇为和善,但还不知具体如何,自是不能随意应下。
张老汉听后,和唐林交谈:“郎君,你们要在这待上好几日?我们杏花村别的不说,但是景色却是不错的,现在虽然是秋天,可村后面有片枫树林,火红火红的,你们正好可以去瞧瞧。”
这一路上,张老汉一直向唐林讲杏花村中的各色风景,路上还遇上了好几个村人,他们对于唐林这样外乡人,有些好奇,悄悄对着他们评头道足。
唐林自然也发现了,想起当初小河村的村民看到外乡人,也是如此,算是一份意外的谈资。只是唐林中举后,来村子里的外乡人增多,村民们习以为常,也就不再多加关注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向唐林他们走来,他的年岁不似老伯那样大,两鬓花白,但精神气足,脚步沉稳有力,不似一般平民,像是个练家子。
“张伯,你这是带什么人过来了?看起来像个书生。”这个中年人问道,声音洪亮,震得唐林耳朵疼。
“阿河,小点声,这是路过的唐郎君,想要在我们村子里带上些时日,”张老汉介绍道。
然后又朝着唐林说:“郎君,这是王河,你别看他长得凶,他以前当过兵,不过后来因为围剿盗匪,被砍了只胳膊,就被安排到杏花村定居,他还认识好些字,现在是我们村的村长,为人很是不错。”
听到这话,唐林仔细打量,发现这个中年人的左手并未伸出,左下臂的衣袖空荡荡的,不由得心生敬佩。
“原是王村长,小生唐林,途径此地,正好遇上老伯,所以想在这待一段时间,看看这四周的景色。”唐林向王河行一礼,介绍道。
看到唐林这样,王河的声音不自觉就小了一些,说:“你这书生,也太多礼了,我们村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可不一定,对于你们来说是看惯了的景色,对于旁人来说可不一定。”唐林笑着说。
“也对,你们书生和我们不一样。”王河恍然,又说:“张伯那里有两间空房间,用料也不错,你们住正好,我陪你们一起去看吧?”
“如此甚好,王村长可否请你说说这附近有哪些景色或是有趣之事?”唐林边问王河,边随着张老汉一起朝他家走去。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王老汉的家,这个院子不大,里面有四五间屋子,都是土胚房,不过墙体厚实,里面也干净,总体不错。
不过唐林还有些犹豫不决,他想知道张老伯的家人性情如何,毕竟暂住这几天,除了张老伯外,他的家人唐林也是会接触的,若是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反倒不美。
“张老伯,不知张伯母在何处?来家里,不拜访女主人,可说不过去。”唐林问道。
“张老头,家里怎么这么多人?哟,这是哪来的郎君啊?”张陈氏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里出现一个陌生的郎君,有些吃惊。
“你来的正好,刚还问起你呢,这位是唐林,唐郎君,想要暂住几日,这不是家里还有两间空屋子,引他来看看嘛!”张老汉解释道。
听到此言,张陈氏的笑意越发的深了,朗声说道:“郎君住下来准没错,我们家人少,拢共就一个儿子,认识些字,在粮铺里当掌柜,带着儿媳妇、孙子在县上租房子住。”
唐林一听,就决定住下来,能让儿媳妇跟着儿子去县城的婆婆,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是自己的奶奶,可能也做不到让娘跟着爹去镇子,还带上了孙子的。
“那这几日就麻烦张伯母了,这儿有些银钱,算是我们这几日的花费。”
张陈氏拿过荷包,稍微一掂量,就更加热情了,恨不得帮他们把屋子里里外外再收拾一遍。
如此,唐林他们就在张老汉家住下来,细细观察他们的生活,发现跟小河村差不多,只不过因为铁匠铺的关系,他们的农具都要钝上不少。
对于这个问题,唐林也无力解决,县上只有一家铁匠铺,他要涨价,就算再反对,平民也只能受着,若是官府有心解决,自然是能行的,可不解决,那也说不上是大错。
思考再三,唐林只想出两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一个是路过其它县城时,暗搓搓的宣扬,宁丰县铁匠的事迹,让其他铁匠逐利前往,两家店铺相互竞争,自然而然会把价格降下来,可问题是,故土难离,一般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离开家乡的。
另一个则是让村人多赚些银钱,使得他们能承担高昂的费用,如何赚钱?或许能发展下旅游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