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金丝雀飞了——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1-08-26 07:24:40

  阿弗大声辩解,“我没有。”
  赵槃手上的力道依旧没卸,“那惦记着谁?”
  阿弗生气,“你。”
  惦记你行了吧?
  她真不明白赵槃没事为什么会吃这种邪醋。
  印象里,前世的赵槃待人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中带着点疏离,对她更是爱答不理忽冷忽热的,完全不像现在这般难应付。
  男子瞳孔微有凝滞,低头吻了下去。
  阿弗待他吻完,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坐起身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放缓了下语气,“殿下,你行行好吧。章太医给我开的汤药还没喝完。”
  赵槃长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苦恼地闭上眼睛。
  “怎么这么多事?”
  还不是你自己非逼着我吃补药的。
  阿弗心里腹诽了一阵,和颜地摇摇他的手臂,“殿下,体谅奴婢吧。奴婢也想早点恢复身子。”
  赵槃温柔而又暴烈地盯了她一会儿,觉得好像无从反驳,兴致败得一干二净。
  阿弗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刚要提上鞋脱离床榻的危险区域,却一个不留神被赵槃又给拉了回来,差点跌在他怀里。
  “殿下。”阿弗嗔怪了句。
  她其实是想直接骂他。他总喜欢这样从背后拽人。
  赵槃拧拧阿弗含红带晕的雪腮,嘴角沾了些浅淡的弧度。
  他的声线却依旧低沉冰冷,淡淡地说,“去把你写的字给我瞧瞧。”
  阿弗张了张嘴,黯然道,“不要。我的字丑,殿下看了必定要笑话。”
  男子不为所动,“拿来。”
  阿弗只好不情不愿地去桌上随便拿了一张丢给他,上面抄了首温庭筠的利洲南渡——谁解乘舟寻范蠡,五湖烟水独忘机。
  其中范蠡的蠡字太难写,阿弗又不是真考状元,觉得暂时好像也用不着,就干脆画了三个圈摞一起代替了。
  赵槃看在眼里,自然是哑然失笑。
  他凝注半晌,只啧啧评价了句,“委实丑。”
  阿弗佯装气恼,欲将字纸抢了回来,却又被男子抬抬下巴给吓回去了。
  她怪罪,“那是自然。殿下会了多少翰林大人,又邂逅了多少才貌双全的贵女,这样的字当然不堪入目。殿下只还了便是,阿弗这就去烧掉。”
  “那也不必。”赵槃听着她半是阴阳怪气地说着,不禁蹙了蹙眉。
  面前的女子朱唇微微撅起,垂着脑袋,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她又提名门贵女。莫不是又吃醋了?
  赵槃想起宋机的话,一时有些拿不准。
  他眼神飘忽不定地审视着面前的女子,微微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去,替她别了别垂在脸颊上的发丝,顺便轻轻刮了下她的脸。
  阿弗被他碰得浑身发毛,偏生又看不清男子面上的喜怒,吃不准该怎么应对。
  她不自在地往四周望去。
  “过来。”
  赵槃利落说了句,起身,临于轩窗灯烛明亮的书桌之前。
  他长身玉立,随身摊开了张熟宣和镇纸,饱含墨汁的毛笔中锋一笔而下,苍劲有力、飘若浮云的一行字已然落成。
  窗外雨丝仍沙沙地打着芭蕉,阿弗盯着男子峻拔的背影,但见侧颜丰朗而干净利落,淡淡的阴影打下来,他专注而微颤的睫毛在眼窝下遮成一洼黑潭。
  阿弗把宣纸给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半晌。
  她幽幽叹道,“真好看。”
  她这些日子来都没说过什么真心话,但这一句是真心的。
  听说教习太傅是当世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家,如今看赵槃的字,乃是得了其师真传,粹其精髓,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
  从前阿弗居住的山洼子里最会写字的人就是景峻哥了,然跟眼前人所写之字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阿弗不禁有些心酸。
  赵槃从小就是矜贵清高的太子,一生下来就是命定的储君,骑术、剑术、书法、琴技、治国之道样样都出类拔萃。
  而她呢,连自己的爹娘都不知道,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更被提念书了。
  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她配不上他。
  那宛若天边明月的卫长公主,才是能与他谈天说地之人。
  阿弗不知不觉地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暂时忘怀了藏在心底的那些恩怨和爱恨。
  赵槃侧睨着她,察见女子那微微流露的失落,眼色深沉得仿佛一口井。
  虽然他日夜都盼着阿弗可以跟他坦然以待,可是此刻,当阿弗真的展现真情实感时,他却难以抑制地心疼。
  他还是喜欢看着她笑,如车矢菊般地笑,即便是虚与委蛇装模作样骗他的也好。
  赵槃已经环上了她的腰,温柔的气息散落一地。
  阿弗轰然被他的动作一惊,下一刻,毛笔已被男子交到了她手上。
  “我教你。”赵槃冷冷淡淡地说了句,握着她的手,镇纸、蘸墨、露锋、运笔、行文、收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沾了些潇洒快意的禅意。
  罢了,阿弗怔怔盯了半晌,叹了口气,“我写的终究没有殿下写的好看。”
  赵槃唇角浅浅弯起一个弧度,目光还落在纸张上,漫不经心地说,“这要靠长年累月地练。日后我日日看着你练。”
  阿弗心中暗暗吐了吐舌头。
  她可不要。虽然白得个风采绝佳的书法老师,但一辈子绑在赵槃身边,委实是得不偿失。
  过些日子,她还要跑路去姑苏过她的舒坦日子去。
  阿弗觉得今日赵槃仿佛很闲,平常都有成堆成堆的政事等着处理,今日居然有闲情逸致练起毛笔字来。
  她抿抿嘴,试探性地岔开话题,“殿下,您今日没有朝政要处理吗?”
  赵槃安静地说,“没有。”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转过阿弗的身子来,双臂把她抵在桌子之前。
  男子微凉的指腹柔柔慢慢地揉着她泛着水光的唇,随意平淡地提起,“听说你在给我准备生辰礼?”
  “啊?”阿弗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子气息一凝,“嗯?”
  顿一顿,阿弗脑袋才像炸雷一样开了花。
  她用来搪塞刘嬷嬷的敷衍话,怎么就传到了赵槃的耳朵里?
  银筝……要不就是沁月……肯定是她们俩的一个……看来以后自己行事更要掩人耳目了……
  阿弗这么一碰,赵槃眉间的耐心很快被她细微的神色耗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疑色。
  “没有准备,”男子重复了一句,语气渐渐地、缓慢地染上冰寒,“阿弗,那你存银钱想做什么?”
  两人咫尺之距,气息交织在一起。
  阿弗脸上新月生晕,看似娇涩,实则被赵槃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出了一身冷汗。偏生她又被男子给束缚得死死的,面对质问半分小动作也做不出来。
  她好怕赵槃下一刻直接叫人把床底下的包袱给揪出来。
  阿弗咽了咽喉咙,纤细水葱似的玉指扯了扯他的衣袖,半遮半掩地说,“准备了。但是……”
  她不敢看男子的脸色,硬着脑皮继续说下去,“但是,还差一点点没完善好,所以我还不能给您看。”
  阿弗知道她的赵槃的生辰是五月初五,现在远远还没到。
  前世她送过她一个装满沉香的小荷包,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香料,到底是她蕴着情谊一针一线缝的。
  赵槃那时跟她说,他不喜欢沉香的味道。
  他哪里是不喜欢沉香的味道,分明是不喜欢外室送的沉香的味道。
  后来那个荷包被卫长公主的丫鬟失手给烫出一个大洞来,沉香末儿都洒了,就被扔了。
  芝兰玉树的太子戴着外室送的伉俪鸳鸯荷包,会丢人。可是卫长公主那样高贵的送的荷包,虽然同是沉香味儿,就不会有半分不妥。
  说到底,在他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把她当成卫长公主的影子吧,闲暇时候逗弄作乐,聊胜于无罢了。
  阿弗的一颗心也想那个被烫出大洞的荷包一样,情意洒了一地,再难修补了。
  赵槃陷入全然的黯色,片刻才说,“无妨。”似是不经意地补充,“等你做好了,我日日都带在身边。”
  阿弗一言不发,连点头也懒得。
  这个话题似乎揭过了,赵槃握过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说,“明日,我要去一趟江南,为着点朝上的事情。”
  男子的话音落在耳朵里,阿弗闪过一丝狂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南不是近路程,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这些时间,几乎够她完全筹备好一切,甚至直接跑路。
  阿弗婉转拉住赵槃的手,嘴里刚要说些一路安好早去早回之类的客套话,忽见赵槃捏了捏她柔腻似酥的耳垂,平平淡淡地道出一句话来。
  “你与我一道。”
  作者有话说:
  别院的事情写的差不多了,太子和阿弗该粗去玩啦~
  谢谢小可爱萌的每一条评论,比心心
 
 
第13章 东宫
  阿弗嘴角的笑容登时凝固。
  赵槃平日里循规蹈矩,连个正经的台面都不让她上,这次怎么就带着她去办公务了?
  她小声哼唧,“殿下开玩笑也不带这么揶揄人的。”
  能出去当然是好,但跟着赵槃一起就不好。
  赵槃神色倒没有太多起伏,眼波仍平静得像一片湖,“不用怀疑。今日,本就是特意来别院接你的。”
  阿弗再次怔在当场。
  “殿下要接我去哪?”
  赵槃低下头来瞧她,瞧得极慢,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蕴含着双重意味。
  阿弗嘴角颤了颤,不自觉地往后躲。
  她最怕他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瞧着自己,就好像她又做错什么事似的。
  然而面前的男人是绝对地得寸进尺,她越往后躲,他就越逼将上来。
  静默半晌,赵槃见小姑娘的红晕实在是红透了,唇角才勾了勾,把她拦在怀中,揉揉她蓬松软腻的头发,淡淡说,“带你去东宫。”
  前日与宋机的一番品茗让他颇多感悟,他的女孩既然想要位份,给了她便是。她不想呆在别院里想出去,也一概都允了她,只为博她开心便好。
  明日他去江南巡考本是微服私访,带上阿弗也无妨。
  等这件事情一了,他便寻个由头把她长久地安置在东宫。
  阿弗再笨也略略察觉到了男子的意思,仰着一双桃腮,困惑地抬头,“殿下要我纳我做侍妾吗?”
  男子几步可闻地嗯了声,眉宇间沾了丝柔和的阴影,“不过要先去趟江南。从别院启程,不大方便。”
  阿弗垂下头,眼尾微微泛红。
  原来只是图个方便。
  她落寞地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想进东宫,也不想做他的侍妾。
  前世她费尽了心机才求得他带着自己去了东宫,结果刚到那里就讨了皇后娘娘一顿毒打。
  后来,在那座深不见底的府院中,她怀了孕又落了胎,又因为卫长公主的归来被丢弃、赐白绫,成为野山鸡变凤凰的典型反面案例。
  长长水葱般的指甲不知不觉地扣进肉里,阿弗额上冷汗涔涔,却浑然感不到疼痛。
  那滋味太痛,她再不要重蹈覆辙。
  身份,终究是横在他们之间一道永恒的沟壑,永远不可能逾越。
  赵槃是察言观色地高手,虽捉见了女子那一闪而过的忧郁,却终究想不清楚为什么。
  女子的心思远比朝政上的事更复杂百倍,他能在各路汹涌势力中纵横捭阖,却无法完全看透一个阿弗的心思。
  以前他也不是没想过个要给阿弗一个名分,可几次考究,终究因为正室太子妃还未进门,而阿弗的身份又太过低微,便一直搁着。
  而且阿弗是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人,世人即便不知她的存在,她也会像一朵菟丝花一样永远在那里。
  可现在——
  那个卖画书生,还有偷偷藏匿的银票……他隐隐感觉阿弗好像有了自己的心思。
  仿佛他再不出手,阿弗便会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远去。
  赵槃摩挲着阿弗的背上倾泻的三千青丝,乌黑若云,美丽不可方物。
  青丝,情思。
  一时间,他唇角涌出一句话,他慕她。
  思量半晌,还是觉得太过肉麻,说之不宜。
  他敛了敛眼底的情绪,复又换上秋霜一般的冷情,说,“晚膳不必在别院用了,到了那边我叫人给你单独做。”
  阿弗温温吞吞地应了一声,“好。多谢殿下了。”
  她偷偷瞄赵槃似乎心情尚可,左右思量,她还是决定问一问沈家小姐给她的那些银票的下落。
  她滚了滚喉咙,轻声问,“殿下,您看见我……之前穿的那身小厮服上的东西了吗?”
  既然要微服私访,没钱怎么行?
  她这问也属名正言顺。不过,被他收缴的银票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还回来。
  赵槃闻言似乎不大在意,“你的衣衫都是沁月浆洗的,丢了什么东西可以去问她。”
  阿弗恍然,难道赵槃真的不知道沈娴给了她一堆银票的事?
  倒也有可能,毕竟是她是仔仔细细地缝在衣衫的内层里的,不刻意翻倒也真翻不到。
  赵槃眸色微冷,漫不经心地问道,“丢了什么?”
  阿弗僵硬地笑了笑,“就是个女孩家的物件罢了。没什么。”
  赵槃倒也没再问下去,只是叫她准备准备,傍晚时分会有马车来接她。
  阿弗心念一转,想着自己还是要带个小包袱的。
  毕竟是微服私访,赵槃应该不会带太多侍从的。万一有机会,她从半路上甩脱赵槃,直接逃之夭夭也不是没可能。
  趁着赵槃去小书房的功夫,阿弗叫来了沁月,问起之前那身小厮衣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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