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悦她——临渊鱼儿
时间:2021-08-29 08:23:44

  徐墨凛出事后,为免事态发展影响集团股价,高尚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住院的消息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
  他生性喜静,估计外公那边还瞒着,所以除了偶尔汇报工作的高尚,并无其他不识趣的人前来探病。
  曲鸢乐得自在。
  徐墨凛留院观察一周,复查了头部CT,确认没有迟发性颅内血肿,高尚办理了出院手续,市中心的公寓不方便静养,请示过徐墨凛的意见,他将夫妻二人一起送回宿鹤公馆。
  位于半山腰的临湖别墅是他们的婚房,结婚两年,徐墨凛住在这儿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可以算是曲鸢的地盘。
  因徐墨凛不喜外人打扰,所以家里没有请管家和住家保姆,每天会有负责做饭和清洁的阿姨过来,园丁大叔也会定期上门,院子里草木蓊蓊郁郁,各种花儿开得姹紫嫣红,透出蓬勃的生命力。
  曲鸢推开门,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离家短短七天,她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眸光落在长长的餐桌上,缓缓凝滞住,仿佛冬日里的雨,落地成冰。
  5月14日傍晚,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他喜欢的饭菜,化好精致妆容,穿着他送的高跟鞋和漂亮裙子,满怀欢喜地等他回来。
  他答应她六点半会准时到家。
  夕阳在青山外熄灭了最后一抹光亮,夜色四合,繁星弦月遥遥相应,她等到八点,他仍不见踪影,饭菜已经凉了,她重新热了一遍,坐立不安,翘首以盼,生怕他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打电话给他,那端传来冷淡的回复:“临时有事。”
  当时被灌了迷魂汤的她,卑微到极点:“老公,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挂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麻木听着壁钟规律的走动声,一颗心与桌上的饭菜,一点点地凉透。
  那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纪念,在这场婚姻里,他从来只是个局外人。
  从小被爸爸当做掌上明珠般疼爱呵护长大,得偿所愿嫁给一见倾心的男人,未尝多少甜蜜,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冷落与等待。
  壁钟敲了整整十二下,新的一天了,她蜷缩着身体藏在黑暗里,流尽了有生以来积攒的眼泪。
  十二点半,他回来了。
  灯光亮起,刺入她的泪眼,缓缓步入视野中的男人,白衫黑裤,身形颀长,容色一绝,气质清冷如天上月。
  她只知月美,却忘了它表面坑坑洼洼,布满棱角,不顾一切地占为己有,最终只会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
  他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她心尖上。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还对他抱有期待。只要他跟她道歉,她就愿意原谅他……
  终于,他在她面前站定,混着倦意的嗓音喑哑不堪:“曲鸢,我们离婚吧。”
  在那个瞬间,她清楚感觉到,身体里爱着他的那部分,正在彻底地死去。
  “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婚姻,对我们彼此都好。”
  毫、无、意、义。
  身后有黑影覆盖上来,打断了曲鸢的魂游天外,她下意识回头,徐墨凛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走进屋内,高尚带着两个助理跟在后面,把行李箱送到了二楼主卧。
  新婚夜之后,曲鸢和徐墨凛就分房睡了,她一直睡在主卧,穿过中间连通的衣帽间,才是徐墨凛睡的客卧。
  曲鸢没有阻止,倚着门,饶有兴致地打量这栋前所未有热闹的房子,甄湘帮忙处理了被她切成两半的婚纱照,在主卧的墙上挂了一幅在某次慈善晚会拍下的油画,超现实主义画家阮眠的作品《繁星永恒》,针眼摄像头已经秘密安装好,徐墨凛新定制的衣物也归置进了衣帽间,洗漱用品成双成对摆在洗手台上,屋里处处可见他生活过的痕迹。
  当晚,主卧大门紧闭,曲鸢自然而然睡到了客卧,夜深人静,虫鸣声此起彼伏,她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直到凌晨两点多还没入睡,以往独守空房,每每失眠,她就会到楼下花园坐着看星星,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这两年来,她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次星星。
  曲鸢拿了件薄外套披上,悄无声息地下楼,心绪低落的缘故,一不留神接连踩空三节楼梯,优雅地在地板上劈了个叉。
  同一时间,门“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徐墨凛黑色短发微湿,面容清冷地出现在眼前,曲鸢微微讶异,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外面?
  她之前修改了密码,可忘记删掉他的指纹数据,所以他是有权限开门的。
  徐墨凛关好门,连半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她,径直往楼上走。
  曲鸢太久没练柔韧性,猛地劈叉,不借助外力根本起不来,家里除了他没人可以帮她,权衡之下,她试探性地喊了声:“老公。”
  徐墨凛置若罔闻,上楼的脚步未停。
  曲鸢扬高了音量:“老公。”
  徐墨凛停在第六节 楼梯,没回头,站姿挺拔,影子折成两段挂在栏杆上,尾音透着凉薄:“你觉得我能帮你?”
  “只要你下来,我就有办法起来。”曲鸢放软声线,“老公,我好像韧带拉伤了。”
  好一会儿后,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下楼梯,停在她身前,神情寡淡,凌厉的下颌线泛着冷白。
  曲鸢毫不犹豫伸手抱住了他的小腿,几乎立竿见影,手臂下的结实肌理瞬间僵硬,毫不掩饰对她的排斥。
  曲鸢顿时改了主意。
  不是不喜欢她的亲密接触?不是对跌倒在地的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反正她的眼睛已经脏过一次了,不介意再脏第二次。
  在他退缩前,曲鸢双手改抓住他的睡裤,绸缎质地,质感滑凉,她装作不经意地扯着单边裤腿往下一拉,风吹窗户,壁灯轻颤,映在墙上的影子亲密无间。
  半明半暗,光影交织中,男人腰间线条漂亮的人鱼线露了出来。
  接着,是黑色内裤的边缘……
  还不够。
  曲鸢继续下拉,发现遇到了阻力,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嗯?
  卡住了??
  卡???
 
 
第5章 取悦她   徐墨凛,我要和你离婚
  曲鸢有些疑惑地看向阻碍来源,只见那处隔着柔软布料撑起危险的轮廓,她没有相关经验,无从判断他是天赋异禀,还是……有反应了?
  应该不太可能吧。
  结婚两年,即便迫于某些因素不得不同房过夜,同床共枕,他从来都是清心寡欲,不曾动过碰她的心思。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前年他生日,她在甄湘百般怂恿下,穿了性感睡裙,点上催情的香氛蜡烛,打算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
  甄湘信誓旦旦跟她打包票,美色当前,徐墨凛必定把持不住,秒速沦为她的裙下之臣。
  然而事实是,当时他面无表情地从头到脚看了她一遍,眉心紧皱,冷声指责她的衣着不堪入目,有伤风化,他要的是端庄贤淑的徐太太,而非半夜勾人的狐狸精。
  “下不为例。”他丢下这四个字,像是和她多待一秒都觉得嫌恶,摔门而去,彻夜不归。
  她独自躺在偌大冷清的婚床上,睁眼到天亮。
  曲鸢转念一想,也许是他丧失了婚后记忆,以为他们有过夫妻之实,所以对她的碰触,条件反射性地起了反应?
  “看够了吗?”仿佛夹杂着冰雪的清凌凌嗓音从头顶浇灌而下。
  曲鸢这才发觉自己正紧盯着某处,不慌不忙地移开视线,她本意是将长裤全扯下来,双手受伤的他只能求助于她,趁机挫一挫他的男性自尊。
  羞辱他的机会千载难逢,曲鸢不想错失,她再次尝试,可裤子卡得那么紧,几乎没有下拉余地,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男人声线紧绷,冷冷道:“不想起来,是吗?”
  曲鸢意识到此时的处境,把睡裤拉回原处,抱紧他的腿,当做站桩,慢慢地站起了身。
  不等她说话,他已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留她孤零零待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
  曲鸢试着走了两步,没有什么异样,韧带应该没拉伤,她没了看星星的心情,折返客卧,听着肖邦的《夜曲》,恍恍惚惚入了梦。
  有个丑陋,伸缩自如的柱形怪物,蹦蹦跳跳地追赶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曲鸢猛地醒来,靠着床头坐起,薄被滑落,乌发凌乱,雪肤白皙得近乎通透,她四处张望,哪里还有什么怪物?
  她按亮手机看时间,5:14分。
  窗帘忘了拉,落地窗外,山林静寂,湖水呈现出幽蓝色,经不起清风挑逗,泛着粼粼清波。
  困意涌来,曲鸢再次躺下,迷糊地睡到了十点多,被接连震动的“嗡嗡”声吵醒,来自甄湘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曲鸢点开她发的图片,是基金截图,长长地拉下来,一片绿油油。
  甄湘:“基金有风险,搞基需谨慎。”
  她除了是曲鸢好友,还是她的私人理财师,又发了张图片:“上个被曲蓉蓉狙掉的项目,破产清算完毕,你现在的负债情况,如图。”
  曲鸢:“我不是还有不少存款?”
  甄湘:“你忘啦?徐墨凛送你的那双月陨高跟鞋,你舍不得还他,就买了下来,存款都填到他账上了。”
  她开玩笑道:“请问负债累累的曲小姐,是不是有一丢丢后悔拒绝徐墨凛的巨额财产补偿了?”
  曲鸢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如她所愿地回:“是啊,肠子都悔青了。”
  手机又是一震。
  曲蓉蓉:“亲爱的妹妹,你上个月刚开的蒙娜丽莎画廊,挑个黄道吉日关门大吉吧【嘻嘻】”
  曲鸢轻声笑了,握着手机,纤细手指轻敲出三个字:“挑你妈”
  发送成功。
  同时,甄湘发了条消息过来:“我估计曲蓉蓉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的画廊了。”
  她实在气不过:“她不就仗着背后有曲氏地产和她哥哥撑腰,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屡次插手搞黄你的投资项目吗?!”
  曲鸢把和曲蓉蓉的聊天记录发给她。
  “鸢儿!”甄湘备受鼓舞,激动道,“干得漂亮!!!我们绝对不能再退让了!”
  “对了对了,我有个天大的好主意,你干脆把徐墨凛当靠山工具人,借势打势,让他们狗咬狗去,我们在后面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曲鸢正要回复,手机提示低电量自动关机了,她充上电,进浴室洗漱。
  洗漱完,曲鸢下楼,客厅桌上摆了花瓶,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插在瓶中,独有的清香,浅浅拂至鼻间,沁人心脾。
  简单喝了半碗杂蔬粥,负责做饭的孙姨告诉她,先生吃完早餐,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就在树下的躺椅上躺下了,一动不动的,应该是睡着了。
  曲鸢点点头,透过落地窗朝外望去,风和日丽,天空蓝得无边无际,榕树枝繁叶茂,绿荫如巨伞,男人平躺着,修长身体贴合躺椅的弧度,姿态闲散惬意,微风扬起垂落他额前的碎发,星星点点日光跳跃在俊美如刻的脸上。
  俨然是名副其实的睡美人。
  有只蝴蝶飞来,落在他衣摆,静止不动。
  画面格外赏心悦目。
  在曲鸢的想象中,敬业如徐墨凛,就算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他都会用来处理工作。婚后两年是他在兴阳集团掌权的重要时期,别人只看得见他表面风光无限,却不知他全年无休,没日没夜地加班,通宵开跨区会议,披星戴月,废寝忘食。
  可车祸失忆后的徐墨凛像是换了一个人。
  整整一周,高尚没上过门,手机坠江找不回来,也没换新的,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自然不会有工作来烦扰他。
  徐墨凛严格遵守静养的医嘱,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白天,他在榕树下睡,清风蝴蝶为伴,夕阳落山后,他换到游泳池边的贵妃榻,腰间盖条薄毯,水波温柔地荡漾在身上,睡得无知无觉。
  对每晚凌晨入睡,5点14分准时清醒,只能用白天时间补眠的曲鸢来说,他无疑碍眼至极,她闲着没事算了下,他一天至少睡16个小时。
  猪都没他这么能睡。
  饮食规律,睡眠充足,徐墨凛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原本偏瘦削的身形恢复了完美比例,宽肩窄腰长腿,整个人容光焕发,美色更甚从前。
  曲鸢看在眼里,暗暗祈祷他的逍遥日子早点结束,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蝉鸣热烈的午后,得知外孙出车祸消息的孟老爷子联系不上他,于是把电话打到了她手机。
  站在旁边,曲鸢都能感受到他外公溢屏而出的滔天怒气,骂声如钢琴曲般悦耳动听,空山落新雨,多日来积压的郁愤顷刻间清空,她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愉悦笑意。
  外公气急败坏地骂了十分钟有余,勒令他今晚回老宅一趟。
  话锋一转,老爷子语调变得慈爱有加:“小鸢啊,你也一起回来吃饭。”
  “好的,外公。”曲鸢乖巧应道,“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墨凛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一番和风细雨的你来我往,通话结束,曲鸢收好手机,便见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好像很高兴?”
  “老公,”曲鸢笑吟吟地反问,“在我的悉心照料下,你身体恢复得这么好,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徐墨凛微勾唇角笑了,笑意却未到达眼中:“是吗?”
  曲鸢点点头,笑靥如花,勾人而不自知。
  徐墨凛冷硬地别开视线。
  ***
  暮色降临时分,晚霞席卷漫天,黑色宾利平稳开入孟家老宅。
  这是一座位于郊区的庄园式别墅,占地广阔,山环水绕,风景绝佳,内部分布着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处处显露出低调的奢华。
  老宅的主人,兴阳集团董事长孟云亭,是商界的传奇人物,出身穷苦,白手起家,二十余载创下商业帝国,感情方面也是丰富多彩。
  他一共娶了三任妻子。
  原配是有苦同吃,有难同当的糟糠之妻,为他生了一儿一女,富贵日子没享受几年便撒手人寰,正值壮年的长子车祸后高位截瘫,抑郁而终,次年,长女被发现在生母墓前自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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