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悦她——临渊鱼儿
时间:2021-08-29 08:23:44

  续弦是商业联姻,育有四子,出类拔萃,目前皆在集团身担要职。
  第三任妻子,即徐墨凛的外婆,生下独女后难产而死。
  孟家关系复杂,单是继承权花落谁家就引发外界诸多猜测,甚至传闻孟云亭长子长女的悲剧,以及徐墨凛母亲在办公室猝死,都是二房的手笔。
  徐墨凛以异姓外孙的身份入主集团,则是为母复仇。
  真真假假,曲鸢无从辨别,唯有一点她很确定,在勾心斗角,暗潮汹涌的名利场,准前夫游刃有余地一步步掌控集团实权,绝非善茬。
  夫妻俩刚进门,徐墨凛就被孟老爷子叫到书房去了。
  曲鸢在客厅坐着,悠悠然地品了小盏茉莉香片,瞥见佣人端着茶盘上楼,她柔声道:“我来送吧。”
  佣人恭敬地把茶盘递给她。
  曲鸢送茶是假,看热闹是真,果然,她刚上到二楼,听见虚掩着门的书房内传来玻璃碎裂声,似乎是水杯摔碎了,老爷子怒气冲天地拍桌吼道:“荒唐,简直荒唐,你这是色令智昏!”
  色令智昏?
  曲鸢敛眉,莫非徐墨凛出车祸,与“色”有关?红颜祸水?
  离得远,曲鸢听不见徐墨凛的回答,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藏不住声响,不等靠近门边,她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安静几秒,老爷子扬声问:“谁在外面?”
  “外公,是我。”曲鸢整理好表情,推门而入,嗓音清软,“我来给你们送茶水。”
  余光里,徐墨凛长身而立,脚边落着碎片,裤脚溅了水,淋淋漓漓似泼墨。
  孟老爷子暗忖她是担心老公被骂,适时地送茶打圆场,脸色立时阴转晴,和颜悦色道:“快把茶放下,小心别烫着了。”
  徐墨凛却丝毫不领情,面沉如水:“外公,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有曲鸢在,孟老爷子不好再动怒,不耐烦地朝门外挥手。
  徐墨凛转身就走,曲鸢以为他说的“走”是下楼,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走了,丢下她一个人在孟家老宅。
  外孙行事如此过分,连向来护短的孟老爷子也难以替他找借口,见曲鸢神情落寞,他留人吃了晚饭,就让司机把她送回去了。
  曲鸢坐在车内,路灯一盏盏相连,汇成了朦胧灯河,逶迤到天际,车窗上印出形单影只,她忽然想起曾经也被徐墨凛丢下过,在回家的路上,她因吃醋引起他不快,被赶下车,顶着苍茫夜色走了两公里的路,废了一双最爱的Clin高跟鞋,还崴了脚。
  他当做无事发生,忙于工作,对她不闻不问。
  她跟他单方面冷战了半个月。
  后来他们是怎么样和好的,曲鸢不愿再回想,她只恨当初自己沉迷情爱,愚不可及。
  从今往后,她绝不会再委屈求全。
  过了红绿灯,曲鸢让司机掉头,她不想回家,约了甄湘在温泉会所见面。
  两人刚碰面,甄湘就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鸢儿,我好想你!”
  曲鸢绽开清浅笑颜:“不是上上个周末才见过?”
  “……是哦,我忘了嘛。”甄湘好半晌才松开她,“不管这么多,我们去好好放松一下。”
  做完Spa,她们要了个包间休息,在走廊遇见从米兰看完秀包机回来的富太团,曲鸢深居简出,除了和徐墨凛出席宴会,平时鲜少露面,加上近来他们夫妻离婚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乍然偶遇当事人,富太太们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一群人不请自来,熟门熟路地涌入包间。
  来者是客,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工夫还是要做周全的,曲鸢喊来包间专属服务生,要了上好红酒和搭配的甜品。
  服务生问:“是要上徐先生存在这儿的酒吗?”
  曲鸢没想到居然会有意外之喜:“有多少?”
  “六瓶。”
  曲鸢指尖轻敲桌面:“都上吧。”
  服务生面露讶色,谨慎地跟她确认道:“全部吗?”
  曲鸢歪头浅浅一笑:“对。”
  服务生略怔:“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出去后,富太太们众星拱月地将曲鸢围在中间,坐她旁边的王太太心思最为活络,九曲十八弯地开口打听:“徐太太,听说你和徐先生最近闹不愉快了?睡同个被窝的夫妻嘛,就像牙齿和嘴唇,时间久了,难免会磕磕碰碰的。”
  “俗话说,百炼钢绕指柔,”钱太太接道,“我们作为女人啊,一定要学会温顺,先低头服个软,再把他拖进温柔乡里,有什么矛盾解决不了?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齐齐会意,暧昧地附和着笑:“对嘛对嘛,就是这个理。”
  被挤到角落的甄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曲鸢同样感到心理不适,尤其联想到徐墨凛毫不考虑她的感受,冷漠无情的所作所为,清澈双眸泛起冷意,凭什么她们不清楚事情原委,就要求女人忍让,受尽委屈?
  她示意大家安静,拨通了家里客厅不常用的座机。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响到忙音自动挂断。
  ……
  第四遍,终于接通,是护工的声音:“喂,你好。”
  “我是曲鸢,”曲鸢直奔主题,“徐先生在吗?让他接电话。”
  富太太们默契地交换眼神,有好戏看了。
  等了约半分多钟,那边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什么事?”
  包厢里鸦雀无声,橘色柔光虚笼而下,曲鸢随手将散落颊边的发丝夹到耳后,露出半边艳色芙蓉面,她红唇微弯,似笑非笑,一字一顿道:“徐墨凛,我要和你离婚。”
 
 
第6章 取悦她   她重重地咬上他的唇
  “徐墨凛,我要和你离婚。”
  耳边只剩一片沉默。
  曲鸢想象着他此时的反应,先是皱眉,然后深眸会浮现一丝惊讶,浮光掠影,转瞬即逝,迅速恢复了清冷自持。
  他一直是这样冷淡,好像没什么东西能撼动他的情绪,曲鸢忽然听到一声漫不经心的轻嗤,刺耳而入,她直截了当地挂断通话,随意将手机丢在桌面。
  平地起惊雷,炸得人措手不及。
  包厢里全程围观的众人反应各异,富太太们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甄湘虚握着拳头,手心全是冷汗,心脏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不是说玩弄他的感情吗?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这和说好的计划不一样啊!
  甄湘目光急切地越过人群去找曲鸢,灯光朦胧,慵懒倚着沙发的女孩子也看向她,眼神清亮而意味深长,像是无声的安抚,她乱糟糟的心很快平静了下来。
  曲鸢提出离婚并非临时起意,在车上时她就想好了,以前徐墨凛冷落她,一部分原因是她被框在所谓温柔贤淑徐太太的枷锁里,画地为牢,没有表达过真实情绪,只会逆来顺受,万般委屈心里藏,所以他从来不会顾虑她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施加冷暴力伤害。
  这次徐墨凛把她丢在孟家老宅,有目共睹,他理亏在先,等于送了她一个反击机会。
  不破不立,趁着他失忆,她要让他重新认识一下他的徐太太。
  曲鸢打算直接用离婚去试探他的底线,目前来看,除了他们之外,似乎没人知道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终点,严格来说,是接近终点。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意外丧失记忆,两人如今已是形同陌路,也许死生不复见。
  曲鸢可以用夫妻情深粉饰太平他们支离破碎的过去,假装从始至终地深爱他,同时被他深爱,但不可忽视的是,他给她的那份离婚补偿协议是真实存在的。
  她暗地里动用关系去查过徐墨凛的私人律师,甚至是兴阳集团的律师团,一无所获。
  拟定补偿协议的律师会是谁?
  还有,他的红颜祸水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方面,圈内关于他们离婚的消息甚嚣尘土,迟早会传到徐墨凛耳中,与其等他知道后来质问,不如她把握先机,丢出烟`雾`弹混淆视听。
  婚肯定是要离的,但不是现在。
  既然富太太们存心要打听八卦,那她就大大方方地当面讲给她们听。
  听曲鸢主动提出离婚,王太太最开始是震惊不已的,众所周知,徐墨凛在兴阳集团位居核心管理层,据说还是孟老爷子属意的继承人选,风华无两,前途不可限量,而曲鸢仅是日益衰微的曲氏地产前董事长的外孙女,在曲家并不受宠。
  双方身份地位悬殊,曲鸢高嫁给徐墨凛,按理说她应有自知之明,谨小慎微,对丈夫千依百顺,哪能是这副恃宠而骄的嚣张模样,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上?
  王太太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曲鸢很大可能是碍于面子,故意找人自导自演了一出戏,通话内容又没外放,她们听到的仅仅是她一面之词,而且挂断得太快了,难免蹊跷。
  谁知道电话那边是不是真的徐先生?万一是什么阿猫阿狗呢?
  换做普通男人,听老婆说要离婚,怎么也会给点反应吧?这就没下文了?
  王太太盯着桌上安静无声的手机,越发笃定心中猜测。
  小姑娘终究太年轻,手段嫩了点,经不起推敲。
  曲鸢也在等徐墨凛回电话,面上看着淡定,其实心里没有多少底,毕竟他最擅长冷处理,何况,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本就是他的初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的手机始终没动静。
  服务生已经把醒好的酒送来了,徐墨凛品味不俗,存在会所的酒水自然非凡品,年份极好的珍藏版拉菲,全球限量的罗曼尼康帝,极品粉水晶香槟……一瓶瓶摆在桌上,已然是视觉盛宴。
  其中有两瓶酒早在市面绝迹,是有钱都喝不上的,曲鸢出手如此大方,老公的藏酒说全上就全上,在王太太看来,是她穷途末路索性破罐子破摔,打肿脸充胖子强行挽尊,这不间接坐实了他们的婚变传言?
  当年孟老爷子宣布和曲家联姻,高岭之花爆冷落入曲鸢手中,不知多少名媛一夜之间碎了芳心。
  徐太太的位置,想坐的大有人在。
  觥筹交错间,王太太一边在心里物色适龄的娘家姐妹作为徐墨凛二婚太太的人选,一边安慰曲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钱太太感慨道:“命里注定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不是你的,怎么都留不住。”
  曾女士轻晃着红酒,笑了笑:“男人靠不住,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去年她发现丈夫出轨,毅然决然离婚,分走不少家产,投资医美产业,如今事业经营得风生水起。
  曲鸢终于听到一句赞同的话,举起酒杯,和她碰了碰,仰头饮尽。
  甄湘正低头回信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生生将“你酒量差,喝酒容易误事”这句话吞了回去,刚好电话响起,她看到屏幕跳动的联系人,太阳穴突地一跳。
  趁曲鸢和曾女士聊天没注意,甄湘悄悄把她的杯子拿走,跑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不料她刚结束通话,转身就见好几个年轻男生进了包厢,原来是富太太们觉得纯喝酒没意思,特地找了小鲜肉来助兴,甄湘顿觉眼前一黑。
  小鲜肉们个个年轻帅气,唱跳俱佳,甄湘凭借一己之力否决了跳脱衣舞的节目,提议让他们唱歌。
  包间里就有小型KTV,小鲜肉轮番上阵,气氛炒得火热,曲鸢醉意上来了,无论看谁,谁就长着徐墨凛的脸。
  戴鸭舌帽的“徐墨凛”拿着麦克风,扭腰摆臀,小嘴巴张张合合,在唱着:“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她从记忆里搜寻出了一段歌词,不自觉地跟着rap出声:“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曲小姐,托我真诚祝福你,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绿帽它一顶又一顶,怎么戴……”
  这时,包间的门开了,阵阵冷意涌入,犹如凛冬已至。
  等看清站在门口的男人,富太太们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正勾着小鲜肉喝交杯酒的钱太太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徐先生?!”
  王太太捂着心口惊疑不定,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连电话都不回吗,怎么这会儿人竟然亲自来了?
  徐墨凛一身黑衫黑裤,勾勒出挺拔身形,下颌线条刀琢般凌厉,周身自带低气压,碾压得包间里的愉快气氛半点儿不剩,他没有看其他的任何人,径自走向曲鸢。
  甄湘根本不敢看他,心虚地垂下眼睛,努力减少存在感。
  曲鸢面染薄红,眸光迷离地看着男人走到面前,认真地看了又看,从他独有的气质判定出这是徐墨凛本尊,她晕乎乎站起身,双脚使不上力,软绵绵地扑进他怀里。
  徐墨凛还在恢复中的右手被她撞得生疼,他眼都不眨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两人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曲鸢抱住他的腰,脸颊在他心口蹭了蹭,杏眸蒙上盈盈水光,泪如断珠扑簌而落,“你知不知道只剩我一个人,我有多害怕?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也不要在乎你了。我要和你离婚,现在,立刻,马上离!”
  这出神入化的演技,没有一丝表演痕迹的撒娇,说来就来的眼泪,甄湘简直叹为观止,不想当影后的首席芭蕾舞演员不是好演员?
  然而,曲鸢声泪俱下地控诉,她抱着的男人却像一座冰冷的石雕,既不回抱,也不回应,俊脸干净得没有一丝表情。
  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富太太们悄悄伸长耳朵,屏息凝神等徐墨凛的回应。
  角落,有个贪图美酒的白白净净小鲜肉喝了不少酒,醉得几乎不省人事,响亮地打了个酒嗝。
  徐墨凛像是才发现包间里其他人的存在,神色阴鸷,戾气骤生,眼梢风冷扫过去:“滚。”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小鲜肉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纷纷鸟兽散,颇会审时度势、看人眼色的富太太们紧随其后,慌乱间不知是谁撞歪了桌子,酒瓶摇晃着掉到地毯上,暗红酒液汩汩而流。
  无关的人走完了,甄湘无处可藏,硬着头皮上前:“徐总。”
  徐墨凛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隐着警告。
  甄湘突然意识到,相比之下,他平时生人勿近的淡漠,还是有所收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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