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君：脸疼。
游：“祭司大人，您好一点了吗？”
楚临君尝试着动了动腿，摇摇头：“不行，还是没力气。”
几人都担忧不已。
蟒比游年长，更稳重些，换了两名女战士来架她，让游守在她身前。
他看了看天色：“我们得快些了。”
刚才和大蛇缠斗浪费了不少时间，他们得加快速度了。
楚临君一直没缓过来。
她终于急了，在心中不断地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念头太强烈，终于被烨捕捉。再一次，祂投以神视。
才看清楚临君的情况，祂就皱起了眉。
这个人类，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在短时间内一而再，再而三地抽空身上的神力，用来召唤图腾？
在图腾被楚临君彻底改变形象之后，每次的召唤就与祂毫无关系了，全靠楚临君本身的力量来维持。
楚临君是个纯人类，不是神明，身上没有神力，不具备召唤图腾所需要的力量，若要使用，只能靠信仰之力。
她身为祭司，却还没有深受部落人民的信任，如今她身上的信仰之力不过一点点，对于成长状态下的图腾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一下子就能抽空。
烨看她如今虚弱得需要俩人架着才能走路的情景，心中不快。
再这么让她胡闹下去，她的愿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要不干脆不管她好了。反正这片大陆上也不止她一个人类愿意献上供奉，只不过她是目前最好吃的一个。
正在烨神念欲动时，神视中的楚临君忽然软了下去。
烨看着四周的人焦急地围上去，冷着脸收回神视。
片刻，祂感觉到被屏蔽得只余一个通道的听觉世界实在安静得过分，哼了一声，投出一缕神念。
楚临君只觉得世界一片漆黑，然后在某处突然就有了光点。
她下意识地向光点而去。
本以为光点会是一个出口，走近了才发现光点是一个人，准确点说，应该是一尊发光的人像。
她只能看出这是尊人像，却看不清具体的样子，走到近前，她虚捂着眼部，抵挡那太过耀目的光芒。
一道神念在她脑海里盘旋。
如同以往一样，她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也没有感受到声音，只是接受了对方的意念，知道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那个意念说，她以凡人之躯妄动神力，所以才会屡次虚脱，如果她再不改掉这狂妄的行为，可能有一天会死。
楚临君很惊讶。她完全不知道有这种事。无论是老祭司泊，或是她原本在铁部落学习的记忆里，都没有人同她说过。
神念继续传递意识，告诉她那是因为，她们也不知道。
楚临君想了想，也就理解了。
好像其他人确实没有创造出过图腾，她恐怕是神弃以后，生创图腾的第一人。
这里好像是意识世界，楚临君不用开口，只要心里想着回话，就能和神念沟通。
她回复：“那我以后还能用吗？”
神明沉默了一瞬。
烨真的没懂，一般人若是听到这种话，肯定诚惶诚恐地跪下来求神明相救，楚临君却问她以后还能不能用？
可能是祂沉默的时间太久，楚临君又问：“那我多久能用一次？”
烨很不想回答，但是她是祂主动收的信徒，她又向她祈愿了，祂也已经回应了她，何况这个问题又不是不能说的，于是祂淡声告诉她信仰之力的事。
楚临君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烨在她身上投了神视和神念，等于间接在她身上注入神力，尽管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一个凡人恢复身体的不良状况了。
没多久，楚临君就醒了过来。
战士们忧心地围着她，见她苏醒，都很开心。
游是跟她最久的战士，刚才急得差点哭了，死死忍着，直到她醒，眼睛霎时就红了：“祭司大人，您可醒过来了！”
楚临君刚刚恢复意识，还有些迟钝，伸手碰了碰游的脸：“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楚临君只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就提议上路。
一路上，她都在想，怪不得祭司啊什么的都要装神弄鬼呢。
原来没有足够的信仰之力，就连装神弄鬼都做不到。
不过，放到其他人身上，或许只有装神弄鬼，她可不愿那么做。
神明弃了这片土地及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唯一留下的邪神也将铁器收回，这个故事告诉她，神明不可全信。
不是说肉.体凡胎有且只有信仰之力一途能走吗？
那她就凭实力来吸收信仰之力吧！
打定了主意，楚临君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更加谨慎小心，像是刚才那样因为逞能而发生的失误，是不能再有了。
她也是经过神明的提醒才知道，原来龙部落的人对她的信仰根本不够，微薄得很。甚至还有人因为她重新规划部落，改变传统而背地里对她颇有微辞。
楚临君知道，以往，祭司多是以与神明沟通、祈愿，从神明处讨要、获得人们的福利，来积累信仰。
她不想走这条路。
楚临君是从事考古行业的，当然知道古代历史上肉身成圣的人都不是因为跳大神成功，而是因为他们真真正正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才成为人们心中的“神明”。她只想、也只能走这条道路。
然后她盘点了一下目前部落里急需的事情，发现缺的事情和物件简直太多了，随便做到哪一样，都算得上利国利民。
也随便哪一样，都非常难达成。
楚临君默了默，又振作了精神。怕苦怕累不是好同志。
太阳高挂在正当空，林间的温度也升到最高。
楚临君觉得温度还算舒适，也不知道是林间的温度比较低，还是因为这片大陆的气候就比较凉爽，正午时分，她在努力赶路，也不觉得太热。
但随着最热的时候过去，林间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她们计划好的目的地，却还没有到。
带队的蟒不得不数度爬到树上远眺，确定他们的方位。
之后，他很遗憾地告诉楚临君：“我们好像走偏了。”
楚临君顿了顿：“是我的错。”
应该就是从刚才遇蛇那里，路线就偏了，所以现在他们深入三大部落中心森林的腹地，要多走半天，才能导回原定的方位。
午后的密林里光线逐渐幽暗，天黑之前大家是走不出这片密林了。
蟒当机立断，准备就近扎营。
有了遇蛇的插曲，楚临君没敢去揽活，只跟着游和另两名战士四处搜寻物资，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野花野果。
游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比起搜寻，更侧重防护。
楚临君走着走着，忽然立起身，竖起耳朵，少顷，她轻声问游：“游，你有没有听到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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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完全化蛇
游仔细听了听, 不太确定道：“好像有。”
她一时觉得奇怪。以她的听力，和对水声的敏锐度，她都没听到的, 楚临君怎么会听到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 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 而楚临君可是祭司。
楚临君今天赶了一天路, 又经历过一次逃命，身上又是汗渍又是其他植物的汁液，蟒他们身上还有血腥味，虽说已经初步处理过了，但是在密林里，一点淡淡的血腥味都像是活靶子一样，十分危险。
趁着天还没黑, 楚临君想弄点水来给大家清洗一下。
想做就做，楚临君直接告诉蟒水的方位在何处，让他决定。
蟒也不是个拖拉的性子，听说附近有水, 立即拍板，让大家往那个方向行进。
一路上，楚临君发挥所长, 尽力去辨认附近的动植物, 将穿越前所学和跟龙部落中人学习的知识相结合, 竟给她找出两种本土人认不得的植物。
一种能吃，一种能当敷药。
蟒和几名战士在与大蛇搏斗的时候受了点伤，正好扯了几根草药揉烂了裹上。
没过一会儿，蟒感觉到伤口清凉又舒服, 拆了两个战士的伤口查看，伤口处的红肿也消退了不少。
受伤的战士看到伤口好转，都对楚临君投以感激崇拜的目光：“祭司大人好厉害！”
游欣喜道：“这可比黑药要好多了！”
黑药就是草木灰，部落里还有着用草木灰裹伤口止血的做法。草木灰又被称为万能灰，就算是在后世，也是许多农民经常使用的东西。
考古工作不一定都在大城市，有时也会在乡下，楚临君见过当地农民是怎么使用草木灰的。
在后世，人们生活条件提高，医疗卫生水平及知识都上来了，已经很少有还用草木灰止血的了，但在什么都不发达的现在，这种情况还很多见。
粉末状的药品对清创，即使在后世也是难操作的事情，楚临君顺势科普了一番野外急救知识，又指着随处可见的草木一样样给大家认。
说着说着，楚临君慢慢有了自信，战士们也对她越来越信服。
就连离她最远的战士，一边警戒的同时，也分出一只耳朵认真聆听她上课。
楚临君也并非无所不知，遇到不认得，不确定的动植物，也会和大家讨论。一行人互相学习，互相印证，很快就积累出了友谊。
等到楚临君发现她身上的虚弱状态已经消失不见的时候，她们已经到达了水源地。
眼前是一片纯净得没有一丝污染的山中深潭，潭水.很.深，里面偶尔划过游鱼，一派悠闲野趣。
蟒大致将人分成三组，轮流洗去身上的血腥。
他和几名溅到过蛇血的是第一批，大喇喇地就要往潭水里跳，楚临君叫住他们：“小心潭水里有野兽。”
几人面面相觑。
一个年轻的战士直愣愣地问：“不跳进去，怎么洗？”他们除了竹筒，也没带能盛水的东西啊。陶器轻便却易碎，石器坚固却沉重，一个也没带出来，而竹筒是要装吃的干净的水的，不能用来打水洗澡吧？
楚临君示意他们等一等，而后从背包里翻出几个葫芦劈成的瓢，分发给大家。
游在一旁看得嘴角微抽。
说起来这些葫芦，还是楚临君接任祭司后，泊给她的。
本来是给她做手杖用——手杖上的圆形物就是葫芦的身子。谁知道楚临君二话不说，全劈成了瓢。余下几个也让她做成了盛东西的器具，反正没留一个来做手杖的。
鲸惊讶地问她，她还说手杖将就将就能用，这些晒干的葫芦却不是那么好找到的，当然应该先紧着需要来做器具用。
楚临君的手杖是葫芦做的，本就没几人知道，劈开之后又和原来不一样，一打眼根本没有认出来，众人欢欢喜喜地领了瓢在潭边洗，只有游一言难尽地守着楚临君。
楚临君看她表情，不由失笑，小声说：“你看，大家不是挺开心的吗？”
不比给她做手杖有用？
她知道，泊传给她的手杖其实也并非那么简单，葫芦中空，能装东西，手杖里面就装着“药”。
在接任过后，楚临君打开看过，差点没被奇怪的气味给薰得呕出来。
里面装的全是草木灰。
这能管什么用啊？
楚临君当天晚上就偷溜出来，仗着自己能夜视，悄悄把里头洗了晾了，现在里头装的是一些她认为更需要的东西。
比如她现在拿出来过滤水源的碘片。
这里环境陌生，众人不敢久留，天又快黑了，分组匆匆洗净身上的血腥脏污之后，刚才汲的水也过滤好了。
如果可以，楚临君是想生火烧水喝的，但是像夜间的水源附近是非常不适合扎营的地方，很可能会有野兽来喝水，蟒认为不适合在这里扎营烧火，以免引出野兽，徒增风险。
所以他们洗掉血腥味之后，又撤出一段距离才停下休息。
林中草木繁茂，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适合扎帐篷的地方，楚临君身为祭司，被请进去休息。
她在里头躺了一会儿，回想起一路走来的事情，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她这具身体就算是能练得强壮，也不如女战士们高大，那些卖力气的活她还是算了吧，在其他地方发挥长处才更要紧。
人应该学会扬长避短。像是她今天那样逞能，结果惊到一条大蛇，引发的后面一系列影响的事，还是不要再有的好。
她若真想锻炼自己，下回还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全地进行吧。
至于出任务啊赶路等时候，她还是乖乖地当一个被保护的人好了。
楚临君想着想着就睡熟了。
夜半时分，月出山巅，浓重的湿气和一点点腥气钻入楚临君鼻尖。
为防蚊虫，帐篷是全封闭的，唯一出入的地方被游扎得死紧，生怕有小虫子钻进去伤害了她。
楚临君睡得越来越闷，正不耐地翻身，忽然手上触到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事，她不客气地伸手伸脚抱了上去。
帐篷狭小，烨躲闪不及，被她抱了个正着，僵在原地。
祂在夜间显出蛇尾，吸收日月精华，察觉到楚临君在附近，顺便过来看看。
见她睡得极熟，身上的虚弱状态也完全恢复，知她已经找到了收取信仰之力的方法，并成功施行过了，正要离去，却因为好几天没有吸食到她的情绪，饿得很，留在她身边吸了几口，结果就被她抓住。
在楚临君抱上祂蛇尾的一瞬，烨黄金竖瞳有一瞬间的震动。
楚临君从初见祂起，就一直表示不喜欢这条蛇尾，不喜欢冰冷又坚硬的东西，眼下把祂的蛇尾抱在怀里又是为什么？
祂慢慢起身，想要从少女温暖的双臂里滑出来，蛇尾的某个部位却被什么更加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上了。
烨竖瞳倏然收得极紧。
祂立身向下望，少女一无所觉地将春花般娇嫩的脸颊贴到蛇尾上，那张经常会在祈愿里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花瓣般的小嘴轻轻碰到了祂的某枚鳞片上。
楚临君熟睡的呼吸轻浅又微甜，软软地喷在祂的蛇尾上部，让一直身体保持冰凉的烨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