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做什么?让你二师兄陪你去。”巫常在道。
“我总觉得这事情与那许家脱不了关系,那些无人机,指不定就是许家人派来的,这一带山林多,想必有不少深山老飘,我想到上山寻一个问下情况。”
龚杍解释了一下, 随后就拿起了装着景薄的养魂瓶, 转身向山顶走去。
江流澄拿起一旁的桃木剑跟上了她。
高山林密,夜深,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伴着声声虫鸣。
深林空旷,足下踩过枯叶, 仿佛传来回声, 无形中让人生出丝丝不安。
景薄飘出了养魂瓶。
“回来!”龚杍见状, 随手扫, 一道灵力卷起景薄的灵魂,又将它给送入了养魂瓶中。
“观主,上面太危险了。”
龚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说道:“你眼下魂体虚弱,老老实实地呆在养魂瓶里,就这种山路,我从小走到大,还不需要你一条小生魂护着!”
“我知道观主道法强,不怕鬼怪,但我担心的是人。”
先前放出那么多无人机,这会儿谁知道对方是否作罢了,景薄先前的确是想尽各种办法回到身体里,可是此时他就是不愿意她为了这事犯险。
“观主,不需要为我而涉险,我们等等段队那边的消息,要实在不行,我觉得这样其实挺好。”
“且放宽心,你没见二师兄跟着吗!”
“但是我担心对方人多,使阴招。”
“二师兄,你给他露几招吧!”龚杍回头,笑盈盈地看向了二师兄。
江流澄看向了景薄。
说实话,他对这个景薄,一直是持保留意见的,虽然这小子生得俊俏又有气质,但是他总觉得这小子心眼儿多。但奈不住大师兄三师弟都挺合理这个小师妹婿的预备人选,他便也是想着观一观。
但是冲着刚刚他那几句话,江流澄对他又有些改观了。
人可以有心眼,但是必须有底线。
他身形一跃,一腿踢向一旁的大树。
哗然间,树叶沙沙而落。
江流澄身形如龙,手握桃木剑轻轻一动,当空挽出一个剑花,随后剑式向着掉落的树叶而去。
桃木剑本是驱邪之物,剑尖钝,但是那剑到了江流澄手里,仿佛瞬间变了材质,只见那剑尖在空中一刺一挑一扫再刺,竟然是轻轻松松就刺了一串树叶。
一套剑法下来。
景薄深叹:“……”
他的担心相当多余。
龚杍与江流澄对视了一眼,皆笑了出来。
“二师兄剑法又精进了!”
一路上了山顶。
龚杍取出符箓做法请小鬼。
这一带倚林深山,后山深处更有一处坟地,又是这样的深夜,本应当是小鬼四行。
可是她做完法,面前竟然只飘来了两只老鬼和六只小鬼。
这情况不对劲。
龚杍看向他们问道:“这片山里,就只有你们几只鬼?”
“是的,道长。”
龚杍指向了深山后方:“我看那一带是坟地,怎会如此少鬼灵?”
“道长有所不知,那一带不仅是坟地,还有一处乱葬岗,以前,这一片到了夜里也是十分热闹的,可是就在五年前,那些鬼魂突然间就消失了。”
“突然消失?什么意思?”
“那一天正好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我跟老李头那天正好飘下山去寻亲,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片的鬼都不见了。”
“可有什么先兆?”
“并未有什么先兆。事发前,事发后,都是很平静。不过……”那老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顾忌。
一旁的老李头也拉了拉他:“别乱说话。”
龚杍看向对方有所顾忌,于是平静地说道:“我寻思着你们在这荒山也游荡了多年,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一会儿为你们超渡亡魂,助你们入黄泉轮回。”
那老鬼一听龚杍这话,“道长可是许家玄门的人?”
龚杍摇头:“不是,我乃青云观观主龚杍。”
“那您与许家许启安可熟?”
“非敌非友。”
那老鬼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决定:“道长,许家很是有些古怪,尤其是许家的那位老当家许启安,五年前那会儿,他明明已经是弥留之人,当时整个许家家族的人都回了许家老院,可是诡异的是,就在那天晚上后,许启安突然间就又好起来了。”
龚杍听到这里,与二师兄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弥留之人突然间好起来,这种事情也不是多寻常见,但是如果那一夜,附近百鬼皆消失。这两件事情凑在一起,那可就是不常见了。
“我明白了。”
“道长,你真的能帮我们超渡吗?”
“当然,我说到做到,你们在阳间逗留时间长,且我看出你们身上都没有执念,我现在就为你们超渡。”
身为道家传人,遇上这种事情,龚杍从不推辞。
她盘腿坐下,开始为他们念往生经超渡。
江流澄手握着桃木剑,就守在一旁。
……
山下。
许焕地带着一帮人冲了上来,来的时候,他特意交代底下的人把家伙都带上了,原本预计着肯定是要大干一场,可是当他们冲到这儿的时候,就看到那几人就站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法坛用物。
见到他们一大帮人过来,仅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收拾东西,仿佛全然不在意他们的到来。
这反应,倒让许焕地有些无所适从。
他愣了一下,板着脸走了过去。
董思风好脾气地抬头:“我们练习已经结束了,想围观下次吧。”
“你们做了什么法?”
“这是秘密。”
许焕地心想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让他知道真相,他目光看向了法坛上,此时法坛上的东西还有大半,他眼尖地盯着看了一遍,默默地记了下来。
“我们是玄门许家人,这一带因为比较荒芜,我家平时便一直管着,方才若是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知道了。”巫常在淡淡地应了一句,转身快速地把法器装入箱中。
许焕地脸黑了几分,转身,带着人就离开。
他向来高傲,自是受不得这气,但眼下急着回去给爷爷复命,他便不再说什么。
快速回到许家,他连忙进了客厅,把看到的都禀了爷爷。
“你说法坛上是纸白鹤,杨柳,小金牌?”
“是的爷爷,他们应该是在请老祖师镇邪保平安。”许焕地说着,又小心地从兜里拿出了一片纸灰:“对了爷爷,我还特意从地上捡了一片纸灰。”
许启安接过了那片纸灰,闭着眼睛,感受了片刻后,睁开了眼睛:“果然只是请老祖师镇邪保平安?”
但若是这样的法事,何须来这深山之中?
且若只是这样的法事,如何会惊动‘先人’?
“行了,你先退下吧。”
许启安说着,随后便拿着纸灰回了房间去回复‘先人’。
许启安的院子,从五年前开始,除了管家,就不允许其他任何人随意进入。
但凡此刻有人走进,就能感觉到那不同外面的阴冷气息。
他恭敬地在正间行了个间:“先人,已经查出来了,他们是在请镇邪保平安的法。”
“知道了,下去吧。”
……
……
许焕地离开后,董思风与胡汉二两人这才将小金牌装入箱中。
“他们再三来扰,还弄了那种无人机,分明是想查查我们做什么法,师傅这招太妙了。这下子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是在请祖师爷镇邪保平安。”
“姜还是老的辣,师傅这一招简直厉害。”胡汉二笑道。
“学着点,你啊就是平时太实诚,学聪明些才能少吃亏。”巫常在捏着山羊须,老神在在地笑着。
“没关系,有师傅,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妹在,我不需要费那脑子。”胡汉二是观中出了名的实诚人。
但是他半点不为自己这没心机担忧。
“说的也是,你把脑子用在做菜上就行!”巫常在看了一眼胡汉二。
想到这个自己教了二十几年也没有教聪明半点的三徒弟,十分淡定地选择放弃。
“可不是,我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个大厨,然后每天给师傅您还有师兄师妹们做各种各样的美食。”
这理想……
董思风想了想,点头,称好。
龚杍超渡完已经是凌晨了。
她盘腿坐在大石上,面容清秀,五官透着灵逸。
金色的初阳自东方悄悄地升起,透过浓密枝叶,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
她就像是误入了林间的仙子。
景薄看得有些失神。
真美。
江流澄扭头看了一眼呆了的景薄。
而后,微微勾唇,骄傲一笑。
尽管所有人都说他是观中颜值担当。
但是在他的眼时在,他家小师妹才是美中之美。
真正的内秀外丽。
真让师兄骄傲!
龚杍睁开眼睛,对上了景薄的目光。
景薄眼珠子生生地转了一转,强行转向了别的方向。
此时唯一庆幸,生魂不会脸红。
龚杍看了他僵硬的眼珠子心中一阵担忧:……还是得赶紧帮他找到身体,瞧瞧那眼珠子都转得不利索了。
她站了起来,拍拍衣服:“咱们回去吧。”
原以为下山的时候师傅大师兄三师兄应该已经回去了,可是当他们到达山脚的时候,就见师傅和师们三人各自牵了一根绳子绑在树上,躺在绳子上睡着。
还因为担心她找不到他们,特意放了几只纸灵鹤在路口处守着。
“师父师兄,咱们回观了。”
“处理好了?”
龚杍点头:“问了一下情况,那些老鬼都没有了牵绊,我便把它们都超渡了。”
“应该的。”巫常在点头。
“饿了吧?”热心孩子身体健康的胡汉二说着,变花样一般,拿出了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篮子的牛肉包子还有两碟拍黄瓜,一杯豆浆:“我特意回观里做的。”
“三师兄你回观里了?”
“你是孩子,还在长着身体呢,忙了一夜,总不能忙完连口早餐也没有。”胡汉二说着,拿着包子和豆浆递到了她的手里。
“三师兄最好了!”
龚杍像个开心的孩子般笑着接过了包子,大口地咬了一口,又吸了一口豆浆,脸上全是满足。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是太幸福了。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也吃点再回去。”胡汉二这才把包子分给其他几人。
几个人拿着包子,一边往山下的大路走,一边吃着包子。
“那我们叫个车回去吧。”
“这个点恐怕不好叫车,而且从这里回观中路远,打车费得一百多。”
一百多块的打车费,对于还没有真正脱贫的青云观道长们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是挺贵的,但是像回观这种小事,也不适合用缩地成寸符。”
景薄就蹲在养魂瓶里,听着这一观道长们聊天。
越听越发觉得这一观的道长们相当有意思。
可以用缩地成寸符来回,就因为不能饿着了龚杍。
可是却不愿意用缩地成寸符回去?
几个人一边商量一边走到了大路边,龚杍看向了远处开来的奥迪,缓缓说道:“我想,我们可能有免费车可以坐了。”
她的话才落,那奥迪已经来到了他们的旁边,并停在了他们的脚下。
“观主,好巧啊!”
车窗摇下,许焕东那张极度热情的脸露了出来。
“好巧,你这是要去哪儿呢?”龚杍笑问。
“我想回一趟老宅拿个东西。观主你们去哪儿呢?”
“昨夜过来这儿做了个法事,正要回道观,这会儿正打算叫个车。”
许焕东有很强的慕强心理,在看了龚杍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画符后,打内心里就自动给她上升到了一个半仙的地位。
“观主要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不方便吧?你不是还要回许家?”
“那都是小事,我送完你们回来再回老宅拿也不迟。”
“谢谢。”
龚杍本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于是笑着也不客气,带着师父师兄们一起坐上了车子。
许焕东也开心,这人与人之间啊,最怕的就是没有往来,这载一回是生,载二回是生,载三回可不就熟了。
要是哪天龚观主肯教他那画符道术,他在许家也就有出头的日子了。
龚杍倒也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人,她既然搭了许焕东的车子,她自然也不会白坐。
虽然她不会用现金支付,但是她却用了许焕东更想要的东西做为支付。
比如说,符。
龚杍吃完了早餐后,就从背包里拿出了牛毫朱砂和黄符,微微收凝神后,就开始画符。
其实画符对于她而言,真的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她是道仙体,生来容易与灵相通,与神相交,画符自是事半功倍。
很快,两张水符就画出来了。
“这两张水符你好好收着,最后就带在身上,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