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龚杍仅仅是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景薄又悄悄地从养魂瓶里钻出了头,可惜这一次,只看到了那纤细的薄背,还有那凌乱小丸子头下,半截雪颈。
他觉得自己有点热……
这很不符合生魂应有的反应。
龚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景薄坐在她的床尾。
睡醒未反应过来的迟钝大脑让她差一点一招送他归西,最后还是在看清是他后急急收手。
龚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坐我床尾?”
景薄面容白皙,眼睛清亮,声音更是理直气壮:“你。”
龚杍:“……我?”
景薄看向了她腰上系着的养魂瓶。
龚杍这才发现,她进来的时候太困了,忘记把养魂瓶取下来,因为睡品不好,那原本系在腰间的养魂瓶,不知何时,竟然……落到了她的胸口。
景薄见她看着养魂瓶,眼神飘了飘,有些尴尬。
但凡是个女子,遇上这种情况,多少会不好意思吧。
但见龚杍从容地把养魂瓶从腰扣上解出来,目光很不以为然地看向他:“忘记把你放外间了,不过你不好好呆在养魂瓶里,跑我床尾干嘛?”
“我……我……”景薄对上她那一副‘不以为然’‘很不理解’外带‘我觉得你事儿多’的眼神,气得半天没吐出一句话来。
算了算了。
这就不是个可以用常理推断的女人!
“行了,赶紧滚进养魂瓶!”
龚杍看他在那儿结巴半天,于是顺手一招,直接将他的生魂招回养魂瓶里
毫无反驳之力的景薄:……不行,我要赶紧回身体里去!我不当这么憋屈的生魂!
……
……
段立带着李冬两人查了一整天这一年来的自杀旧案卷宗,终于有了结果————并无一例相似案例。
他第一时间给龚杍打了电话。
龚杍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对方太具针对性了。
“对了,今天景家那边回了我了,说是景老爷子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
“我私下找了朋友,从照顾景老爷子护工那儿得了些消息,据说景老爷子现在状况很不好,景拓虽然对外宣称请了教授专家会诊,但其实并没有给他看病,现在除非景老爷子能好起来,要不然,只怕没有人能、见景薄的身体。”
“段队,你能拿到景家的内部地图,还有景老爷子,景薄所在的房间吗?”
段立一听她的话,严肃地道:“你要干什么?龚杍,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要是被捉到,我都保不住你。”
“段队,我没说要私闯民宅啊。”
“龚杍,这件事情我不能帮你。”段立严厉地拒绝了她。
首先,这是犯法的,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看着龚杍为了个案子陷险。
龚杍:“段队……”
“好了,挂了。”
龚杍望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无奈:“……”
“先去吃饭,晚上我带你去会会景家人。”
却不料,景薄也是一脸严肃:“我也认为你不能私闯。”
“相信本观主,本观主说行就行。”
“龚杍,你是道士,你会法术,这是事实,可是对付妖魔鬼怪你擅长,并不代表你擅长对付人,有关于景家的记忆我虽然十分模糊,但是我潜意识里知道,景家绝不好闯。”
“你不想回身体里了?”
“我不想你有危险。”
“是个善良的人,那么本观主就更应该救你了。放心吧,不过就是潜进景家,对于我来说,小事一桩。再说了,我也不是单独行动,有二师兄在,一般人打不过他。”
“枪呢?”
龚杍冲着他神秘一笑:“虽说科技发达了,枪支炮弹横行,但是你得相信一点,老祖宗的东西,不管过了多久都是好用的!像枪这种东西,一道土符就挡下了。”
景薄看着她,还想开口。
龚杍却是小脸一板,话不多说,直接伸手一扫,将景薄的生魂压回养魂瓶中,随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黄符,封住瓶口,转身,快乐地直奔偏院吃饭饭。
景薄:……龚杍你还是不是人!
社会我龚哥,人狠话不多。
飘在上空的张罗等鬼,都默默地往后飘了飘,就怕多说几句烦到观主了,让她给收进瓶子里。
……
对于青云观几人而言,前往景家,确实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龚杍不是单独犯险,他们完全支持帮景薄生魂入体。
于是,等食客们吃饱喝足走后,三位师兄收拾碗筷桌椅,打扫卫生,吃完晚餐,就各自回房间准备好出门的用品。
十一点的时候,几个人已经一身标准夜行装出现在了院子里。
龚杍看向了师傅和师兄们都穿着夜行装,嘴角微微地抽了抽。
需要这么隆重吗?
师傅师兄淡定一笑:需要!他们的夜行装已经放了好久没有用上过了,难得今天晚上时机正好。
而且,他们还不放过龚杍。
“小杍,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找上门,回去,把夜行衣穿上,再蒙上方巾。”
“要是觉得黑色不好看,我记得师傅当初给你买过一套花色的。”
龚杍一想到师傅买来送她十六岁生辰的那件花色夜行衣,嘴角一抽,可是当着师傅的面,她是不能嫌弃那套百花齐放的夜行衣的。
“我觉得咱们得统一一下比较好,所以师傅师兄你们等我片刻,我这就去换。”
怕师傅劝她穿那一套能丑哭几条街小孩子的花红叶绿的夜行衣,龚杍扭头就回去换黑色夜行衣。
……
……
今夜无风,天气闷热。
半夜了,枝头上的知了还时不时吱吱地叫着。
景家别墅三楼,景薄就躺在无菌房里。
景拓每晚睡前都会过来看一看他,然后会认真地检查每一道符箓是否完好,是否在原位。
“好好照顾我这位堂弟。”景拓转身看向护工,他的声音温和,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极不舒服。
“景先生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景薄的。”
两名护工低着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说,她们甚至不敢对外说出半点这里的真实情况。
毕竟,景拓捏着她们一家老小的命。
景拓走到门口的时候,掏出了手机,打了电话,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弄死他?”
“你想继承景家的家产,就必须听我的!”
“我不明白,他现在都是个植物人了,为什么不能趁机弄死他呢?留着他,我始终觉得心里不安!”景拓面色阴冷,满脸戾气。
他真的是恨不得立刻弄死景薄,这样就无后顾之忧了。
“景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你强行斩断他的命数,就算继承了景家,你也没那个命去享受!”
景拓咬牙,没敢再说什么,“是,您是高人,我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VIP]
龚杍等人站在外墙外,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监控头还有热量感应器,还有围墙内的数十只嗅觉敏锐的黑狗,脸有点儿疼。
高科技有时候, 还真的不是玄学能破的。
她虽能缩地成寸, 但是经过的时候, 还是会引起热量感应器反应,而且那一群黑狗, 本就灵敏,只怕她一进去, 里面的人就发现了。
“看来想要进去而不被发现,难。”
“要不就先回去, 另想他法?”
“我再想想。”龚杍盯着景家大别墅的围墙,抿唇苦思方法。
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或许,我有办法。”
龚杍看向了景薄:“你想起来了?”
“不记得,但是我每次来到这儿,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会浮出一张暗道的线路图, 我直觉也许能进别墅。”
景薄抚额, 他不能多想,只要去想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头就会隐隐作疼。
“我记不起入口在哪儿,但是知道它的模样,那是一个山脚湖边的入口,旁边有一处荆棘, 我想如果真的是景家别墅的暗道的话, 那么入口一定就在后山的长绿湖里。”
龚杍看向了景薄, 想起了关于景薄的资料, 资料里记录了他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情。
景泰别墅区是景家开发的产业,据说是景薄十五岁那年出道第一次经手的项目,从投标到规划到开发,全程由他主导。
十五岁的少年做项目,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景家在拿钱给小孩儿玩。
可是少年凭着周全的规划,独到的眼光,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营销手段,硬是将这块地皮做成了南奇省的顶级富人区。
景家别墅还是景薄亲自设计的,小城堡式别墅,占地面积大,配备顶级安保系统。
所以他脑海里这一副暗道地图,也许还真的就是景家别墅的暗道路线图,估计是景薄亲自设计监修,为了保命所留,所以景薄记忆深刻,纵然失了景家相关的记忆,但是却还是能想到那副路线图。
长绿湖因水质清澈,长年清绿而闻名。
这一带被建成别墅区后,长绿湖更是受到了重点保护,环境,水质都保护得极好。
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边的弯月。
阿薄轻轻地飘出了养魂瓶,从长绿湖的边上飘着,从湖边一路向着四周飘过去,黑夜里,光线并不怎么好,他看得非常仔细。
最后,停留在了湖水与山相连的一处位置。
龚杍跟了过来:“是这儿了?”
“在这水下,有一扇铁门,进去了有条道可通景家。”
景薄的话才落,就见龚杍二话不说,直接一跃,一脑门钻入了水里。
景薄:“……”
江流澄每次看到小师妹这模样就是一声长叹:“你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猛呢?好歹给几位师兄留点活儿啊!”
“算了吧,小师妹能力大,肩上的担子也重。”胡汉二永远都是小师妹做什么都纵着。
巫常在淡淡地瞟了三个徒弟一眼:“主要是你们几个水性都不如她。”
三人被捅到了痛点,默默闭上了嘴:“……”
景薄低垂着头,盯着湖面,有些担心。
龚杍钻进去有一会儿了,怎么也不上来呢?
她不需要上来换个气吗?
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那少女破水而出,秀眉圆眼,脸上水花映着月光,笑容亲柔:“找到了,果然有一道铁门!”
“为师在这儿守着,你们三跟你师妹一起进去。”
出口必须有人在这儿守着,巫常在想了想,拿出了一道隐身符,往自己身上一贴。
龚杍举起了养魂瓶,景薄连忙钻了进去。
随后,龚杍带着他和三位师兄,打开了铁门的锁,进入了暗道。
暗道是建在山腹里,从山腹连着景家别墅。
暗道并不是一条路过去,而是分出了几条分道,但是随着深入,景薄的记忆似乎越来越清淅,他带着几人一路沿着复杂的暗道,准确无误地到达了一处向上的暗门。
顶上,传来声音。
“爷爷,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我没事,阿薄怎么样了……”
“我知道您担心阿薄的病情,美国那边几位脑科教授明天就到,到了我立刻让他们给阿薄诊治,你放心吧,但凡还有一点点希望,我都会救活阿薄。”
“好……”
“爷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是我不得不说,您身体不好,阿薄又这样,您看看您是不是要把遗嘱给改一改呢?
爷爷,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若是真想做什么,我直接就不救阿薄了是不是?您也不想看到咱们景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
“不急的爷爷,我就是提一提,我并没有想过要跟阿薄争家产,我只是希望咱们景泰能屹立不倒。”
“爷爷你休息吧,我先离开了。”
景拓转身走出景老爷子的房间,眼神瞬间染上了戾气。
要不是那边不让他弄死景薄,他何必来这儿受老头子这份气!
“看来这暗道直通老爷子的房间。”
“也好,看得出来老爷子疼景薄,现在只有老爷子一人,我们上去找老爷子谈谈。”
龚杍看向了那道钢制的密码暗门,又看向了景薄。
景薄摇头。
“你随便试试。”
“……”
景薄伸出手,按向了号码键。
也许是他潜意识里把这条暗道还有这个密码记得太深了,就算失忆,他的肢体却仿佛带了记忆。
龚杍顺着他的动作,实按下去。
叮。
钢门无声地向两边移动。
躺在床上的景老爷子闻得动静,沉着的目光,看了过去,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床边的报警器,但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按响。
这条暗道,是阿薄当初突发奇想决定打造的,当时高薪从外地请了十名工人,十名工人俱都签了保密协议,在施工过程不许离开这儿,且不得与外界联系,他们是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只建了外围的别墅里,然后阿薄亲自监工,后来密道建成后,阿薄又亲自把十名工人送回去,从头到尾,工人们都不知道是在何处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