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然听了,心里只道MMP,眼看胜利在望,却不妨这个梅妖精杀了出来。
对自己这个老乡,玉然可谓是闻名一久,向来不敢掉以轻心的。没想到,两人初次见面,就已如此剑拔驽张了。
玉然快速整理了下思路,正色道:“婉仪此言,玉然不敢领受。臣妾自嫁到平川侯府,得蒙长辈仁慈,时有赏赐。再加上,我家大人外放地方,勤谨为民,皇上也是多有赏赐的。这些年来,我们将这些财物用心规制,方得如今之数。”
梅苏苏听了,讥讽道:“哦,李夫人可真是生财有道啊。能将赏赐之物生成如此巨数财物,我真是佩服至极。不过,想着李夫人这些个财物,如果这次没这赈灾之事,想来也是自己享用了。”
说着,看着玉然啧啧几声:“看李夫人这身上穿的,手上戴的,无不是精致值钱之物。想来平日里也没少穷奢极欲了。我们从小受圣人教导,要勤俭持身,富贵是可耻的。李夫人这样,不觉得有违圣人教导么?”
玉然心中一阵草泥马;官眷进宫都是按品大妆的,难不成,自己还能穿得清清素素的进宫吗。
好吧,鸡蛋挑骨头也不外为是,玉然看着梅苏苏冷然一笑:“婉仪学这圣人言怕是没学全吧。圣人有言: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当今圣上治下的太平盛世,我等臣民如还过得故作贫穷,那才实在是有负圣恩哪。”
说着玉然对着康成帝跪下道:“臣妇得幸明君治世,以享富贵。臣妇在此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川侯爷人等立即跟着跪下,山呼万岁。
一时间,大堂臣子皆跪下山呼万岁。
此役大败,梅苏苏德妃均是脸色铁青。
康成帝却被这一通马屁拍得通体舒畅。
压在心头许久的赈灾银子的难题,今日也算有了方案。
心情大好的康成帝,当场称赞玉然贤良淑德,恭喜平川侯夫人有此佳妇,实乃家中之幸。
听得康成帝此言,玉然心下一松,看来,今天堵赢了。
因有前事在此,皇后的千秋宴到底有点气氛凝重,酒过三巡,也就草草散了。
散席前,秦皇后恩典,有女儿在宫中的各家亲眷可去各宫中叙话,待宫门下钥之前出宫即可。
李淑妃带着平川侯府一行亲眷来到临月宫,哺一进宫,玉然已是汗流浃背。
这宴中的一番争斗,真是想来就让人发背沾衣。
淑妃等人俱知玉然今日之凶险,能全身而退,实乃侥天之幸。
淑妃见玉然脸色不好,赶紧让人拿过茶水,让她好顺顺气。
接过宫女捧过来的茶水,玉然可谓是不顾形象的一饮而尽。
喝完茶,不及跟淑妃客套。
玉然就对着站在一旁的赵禛讲:“我也好久没见到昭王了。上次你舅舅见你写的字,颇是对我称赞了一番。不知今日我可有幸见见昭王的字儿?”
淑妃听得,忙亲自将甥舅二人带到临月宫书房。
三人进得书房,淑妃屏退左右,只余心腹守在门口。
玉然抓紧时间跟赵禛交待着事情。
钱的事解决后,必得有人去做后续买粮送粮之事。
买粮的事,昭王还太小,这次就由平川侯出面,将此事拿下。
但送粮,赵禛却是可以做的。
赵禛有三千王府亲兵,正可拿来一用。
此事由赵禛亲自去跟皇上讲,占得先机。
淑妃不明:“为何此时要禛儿去跟皇上讲此事?”
玉然道:“此次成王谋划多时,今日我们打乱了他的布置。我怕他釜底抽薪哪。”
听得玉然讲,淑妃陡然一惊:“你是说,怕他们惦记上禛儿。”
玉然点头道:“昭王深受皇恩,人未成年都已拥有兵甲。成王早已不愉许久。恐怕,这些时日,德妃那边也灌了不少的坏水了。诸如,养那么多人根本没用啊,浪费钱粮等等。这些话,说得一次两次,皇上也许不在意;但说多了,皇上会怎样想,也谓为可知。因此,刚好借此次赈灾一事,拉出来亮亮,让皇上看到,昭王这兵甲养起来还是用的。”
见淑妃凝神听着,玉然接着道:“其实,这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怕有人跟皇上讲,让昭王亲去蔡州赈灾。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啊。所以,不如昭王先跟皇上主动提起,也免得德妃直接打上昭王的主意。要在之前,我们也不用担心,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现在德妃有个梅婉仪啊,枕头风自古都是不可小觑的。
康成帝抛下诱饵,捐银最多最快的前三位,可得皇上亲笔所书的匾额一个;前十位均可得朝廷允建的惠泽乡里的牌坊一个;其他前二十位均有朝廷不等的封赏。
这些商人听得此恩典,都疯了一般比着赛的捐钱。他们不缺钱,缺得就是地位跟名号啊,有此殊荣,拼死也得拿到啊。
此效果惊人,短短几天就筹得近一百多万两白银。
平川侯主动要揽下办粮之事,康成帝也允了,他家孙子还在蔡州呢,不怕他不尽心。
最让他高兴的是,小十一也找上他,小大人般表示,愿意用自己的三千亲兵去押送粮食及其它棉被衣物等赈灾物资。
康成帝看着这个小儿子,颇为欣慰,只觉这个小儿子贴心,有担当。
想着自己这些时日颇是冷落了点小儿子,于是,很是勉励了几句,外加好些个赏赐。
大事得解,心情舒畅的康成帝又来到宁安宫听曲儿了。
听得梅苏苏恭维自己的丰功伟业,康成帝更是高兴的哈哈大笑。
梅苏苏说得一阵儿,只将话题往赈灾上引。
接着,又夸奖起赵禛来:“皇上,前些时候,臣妾在御花园见到昭王。真可谓是龙章凤姿,跟下面的人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颇有威势。”
听人夸自己的儿子,哪个做父亲的都会很高兴的。
但接下来,梅苏苏的话,让康成帝大为警惕,她竟然提议让禛儿亲去蔡州送粮?!
想着昨日小儿子对自己的一片濡慕之情,小小年年纪也知主动为自己分忧,康成帝的一腔慈父之心顿起。
此去蔡州,路途艰险,让禛儿去送粮?真是居心叵测。
当即,康成帝冷冷了看了梅苏苏一眼:“你竟敢置喙朝政?看来朕这些时日太过纵着你了。”说着,康成帝拂袖而去。
见康成帝大怒而去,德妃也自知近来动作太过频繁,恐已惹圣上生疑了。遂,也只得消停一二了。
无人掣肘,赈灾物资紧张有序的准备了起来。
九月,昭王亲兵统领大夏,带着昭王亲兵,终于将赈灾物资送到了蔡州。
此时,玉然平川侯爷却也赶紧忙着一件要紧的事儿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赈灾粮食顺利到了明定手上后,玉然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但另一半却是没有放下。
这荣志生眼看就要被押送进京了,必得要尽快帮他脱罪,不然,去大理寺的地牢走一圈,不死也得脱层皮。
况,就算不照荣志生看,从私心来讲,荣志生也得捞出来。
不然,让那些跟随自己的人怎样想?
玉然早有自由出入英武堂与荣晖堂的特权了。
这日,玉然带着杨嬷嬷又来到了英武堂。
平日里,玉然去别的院都是带红缨剑舞的,唯独去英武堂带杨嬷嬷。因为英武堂都是一大帮子男人哪。
见玉然来了,侯爷问道:“你今天来,是为了那荣志生?”
玉然点头道是。
钟放在旁也道:“这荣志生是非救不可的。但如何救,就要好好思谋了。”
说着,钟放问道:“七奶奶,可有什么想法?”
玉然道:“这两日,我一直在思量,这曹清为何要指证荣志生?抑或说,他究竟跟人有何利益纠葛,不要前程性命的诬陷荣志生?前些日子,一直忙着粮草的事儿,也没顾上去查查曹清。所以,今儿个我过来,想问问这曹清的事情。祖父可有查明?”
钟放听了,点头道:“这曹清,我们早已查过了。看查来的消息,这曹清的家世背景很是简单。”
原来,这曹清,是个农家子,靠一己之力,一路科考至进士;最后进了翰林院,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以他毫无背景的农家子身份,能坐到户部主事这个肥差,不可谓不用心上进。
一个举全家之力送出来的进士,竟然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公然贪渎赈灾粮,这怎么听来这么违和呢。
能让他这么做的人必定是抓住了他的七寸。
听得玉然如此道,钟放也说:“能被何敏亮抛出来送死的棋子,想必不会是他们的心腹之人。”
既然不是心腹之人,那就不大可能为成王忠心到命都不要的地步。
那就进一步肯定,这曹清一定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在他们手里。
但平川侯爷这些时日一直在查,也并未查出什么来。
玉然想起前世看的电视剧里,多是亲人被控制,才会使人连命都不要的。按人之常情来说,这也是能说的通的。
玉然因问道:“会否是曹清的家人被成王的人控制住了?所以曹清才…….”
钟放摇头道:“我们查过他的家人,说是在七月里就回老家去了……。”等等,回老家去了?真回老家去了吗?这也太巧了。
钟放与平川侯爷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中有了计较。看来,曹清家人回老家的事儿,可得好好查查才是。
侯爷这么多年培养的人手也不是盖得,很快,查清了。
这曹清的家人,果然被成王的人控制住了。但具体在哪里,还要再查查才知道。
听得此消息,玉然精神大振,只要查到了曹清的家人在哪里,让曹清开口就有容易多了。
这曹清目前是户部贪渎案最好的突破口,只要他开口了,后面的事儿就会好办多了。
但是,玉然他们想到的,成王也必定想的到。所以,让曹清开口恐怕不那么简单。
要让曹清开口,那就得帮他找到家人。
这日,时任右副都御史的李明广,又来天牢中审问曹清。
曹清仍是一言不发。
李明广冷笑道:“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不肯开口了。”说着就是两耳光扇到曹清的脸上,只将曹清打得鼻血都流出来。
李明广见状,啧啧两声,还特好心的拉过他的衣襟给他擦鼻血。
李明广审了一阵,无功而返,命人将曹清带回牢房。走时,还气咻咻的说,明日必再来。
曹清回到牢房,左右环顾一下,见无人在旁,于是快速的从衣襟处拿出一张纸来。
打开一看,脸色大变。原来,信中说,知道他家人被人控制了,只要他肯指认真正的幕后之人,就帮他救出家人。
第二天,李明广果然又来了。
李明广屏退左右,表示要亲自好好跟曹清谈谈。
曹清急切的问道:“李大人可真能帮我救出家人?”
李明广看着他定定道:“我要是你,就一定相信了。不然,你指望成王放过你,抑或你真相信,只要你咬死了荣志生,成王就会放过你的家人?”
当然不相信,不然,这曹清到现在,除了刚开始,诬陷荣志生的一番说辞外,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了。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在官场也尔虞我诈的混了十来年,怎不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
李明广跟曹清谈妥了,只要帮曹清找到家人,他就指证何敏亮。
于是,平川侯尽派好手,务必要将曹清的家人找到。
这时,荣志生也被押解进京了。
进京后荣志生就被投进了天牢。
本来,按荣志生的地位还进不了大理寺的天牢的;但因右副都御史李明广认为,这荣志生既跟赈灾贪渎一案有关,为求方便审理,人犯还是关押一处才好。
时进初冬,蔡州的灾情也终于得到了遏制,灾民的安置也已完成。余下灾后重建之事,就是蔡州知府的事儿了。
明定的任务可算是圆满完成,于是启程返京。
待回到京城,明定上书康成帝,报备此次赈灾事宜。
对于此次,李家人在赈灾中又出钱又出力的表现,康成帝是满意的。于是很是褒奖了明定一番,又给了他三天假,让他休整一番再来上朝。
明定回到平川侯府,在祖父祖母处转了一圈后。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畅欣院。
回到畅欣院,玉然已在门口等着了。
夫妻两人此番,可谓是历经生死。再次相见,真是感慨良多。
两人对视一阵,眼中俱中星光闪动。
玉然看着明定,情绪实在难以控制,终是忍不住扑进了明定的怀里。
两人相拥许久,良久,明定轻抚着玉然的发丝,又在玉然的头顶浅浅轻吻。
鼻音浓重的道:“然然,然然,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说不苦是假的,玉然这些日子,虽表现的堪称淡定,但有谁知道,她心里有多害怕呢。
真的好害怕,害怕明定回不来,害怕自己再也无法陪着源成、源毅长大。
今日,明定回来了,悬着的心有了一块实地。心绪激动的玉然,听得明定的温言,忍不住俯在明定的怀里啜泣起来。
明定见到一向沉着冷静的妻子这样激动不安,心中也是酸楚不已。
明定就就样抱着玉然许久许久,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宣泄着情绪。
最后,还是杨嬷嬷在门外叫道:“七爷,七奶奶,洗澡水备好了,要不要抬进来。”
听到人声,玉然才回过神来,慌忙推开明定。
夫妻俩这才好好对视打量一番。
明定道:“你憔悴了好多,这些日子可是把你累坏了吧。”
玉然听了,紧张的一摸脸:“是么,可能是太过操心的缘故,怎么?老了好多吗?”
见她如此慌张,明定起了促狭之心,逗她道:“嗯,是难看了好多。”
玉然一听,气的先前的伤感之情顿时飞了个七七八八:“哼,我不好看。你也好看不到哪你去。瞧你这又黑又瘦,一身尘土的样子,真是讨人厌的紧。去去,离我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