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废太子的心尖宠——白云期
时间:2021-09-04 09:03:24

  就在这个时候,苏廷经过这里,看他们一眼,皱了皱眉,绕开他们往别处走。
  苏如辰道:“三哥!”
  “之前听到你受伤中毒的消息,如今看到你没事,孤总算是放心了。这段时日一直没看到你,不如去东宫坐坐,品茗对弈一番?”
  苏如辰弯眉笑起来,那双桃花眼像是洒满阳光,更是讨喜。他看着苏廷,目光下移,看到苏廷柱着的手杖,眼里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凉。
  物伤同类,便是如此。
  “三哥这些时日养病,想来很是烦闷,不如跟孤一起出去转转,城南的澄湖结了冰,虽是没法钓鱼,却别有意境,还有聆音楼,说是从盛州来了戏班,倾国倾城的名角……”
  苏如辰对这些游乐之事如数家珍,给苏廷介绍过去,倒像是要请苏廷一一去看过。苏廷拄着手杖,微微皱眉,眉目间的寒霜更多了些,半晌才道:“我这些日子都要养病。”
  他弯下腰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手杖随他的动作颤抖。
  他嗓音越发嘶哑:“你说的不错,但……”
  剩下的话没说。
  是冷冰冰的拒绝。
  苏如辰听了苏廷的话,眼底的笑意顷刻间冻住,又看一眼苏廷拄着的手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那,是孤多言了……”
  他又看了苏如辰一眼,话里的苦涩意味越发浓重:“那皇兄保重,孤告辞了。”
  苏如辰不敢直视苏廷,转身离开这里,苏廷看了两眼,回过神,他低头看着去漱玉殿的路,认真的皱眉。
  苏如辰怎么从漱玉殿的方向过来?
  漱玉殿地处偏僻,他不该经过那里。苏廷想到这里,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心底忽然升腾出一股妒火,眼底像盛满了碾碎的寒冰。旁边的赵公公连喊了两声“殿下”,他才回过神来,而眼底多了一抹厌憎。
  “殿下,咱们这是要……”赵公公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回宫吧。”
  苏廷从内务府回来,内务府的人拟了旨意,给皇帝过目了一遍,让他在三日后出宫,去往城郊的宅院。内务府见皇帝不在意,做事也就随意,调拨了些人手就算了。
  皇后从中做了手脚,这些伺候宫人的名单惯例是皇子自己挑选,而皇后借口关心苏廷,把内务府的人拨了出去,这些人明面听命苏廷,领的是宫里的俸禄。
  自然是皇后的人。
  不止如此,皇后借口那府邸破旧,从自己的私库中调了许多东西,深宫之人最是懂得衣食药理。藏着毒的熏香,相克的饮食,违背规制的建筑和衣料……
  皇后精通这些害人的手段。
  苏廷把皇后为他准备的私库清单看了一遍,眉目间笼了寒霜,他放下那一本名册,看向赵公公。
  “皇后送的东西都一概摆在明面,用相同样式的换了,说是顾惜她的心意,供奉起来,以成全慈母的一片体恤。至于这些人手……都照常用吧。”
  “既然她想要安排些眼线盯着我,那我自然也要给她一些机会……”
  苏廷低头瞧着这一本名册,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做完这些事之后,他去到寝殿,从自己的填漆床床底下,摸出来一个枢机盒。
  盒子坚硬非凡,刀砍剑劈都别想得到里面的东西,想要开启,必须一步不差的挪动四十九个方格。
  他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许多物品,兵符,契书,锋利刀剑,紫金丹药……
  而与这些物品放在一起的。
  则是一束枯萎的蒲公英,佩兰香囊,毛毡猫儿,都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苏廷看了几遍,确认贵重的东西都在这里,他又放回去,望着这一个枢机盒,又想到什么。
  除了这些。
  还有一个人呢。
  苏廷想着,忽然朝门外望去,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
  苏廷这几日都在准备出宫的事宜,除了府邸的规格和伺候的下人,深宫里的一草一木都含着苏廷的记忆,孝贤皇后为人温柔贤惠,与人为善,他怔怔望着深宫,想起的都是母亲的一言一语。
  多少次夜深人静时,他只能对着孝贤皇后的牌位,一遍遍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有多少次,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谁知道,他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苏廷再三擦拭了孝贤皇后的牌位,又去到寿康宫里,嘱咐宫人们好好照顾那些年迈的太妃。等到了正月初五的时候,旨意下来了。
  内务府的人过来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苏廷,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今授以册宝,封为衡王,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钦此。”
  那太监说了许多话,将一卷圣旨递给了苏廷,随意的看他一眼。
  不过是人人都可欺凌,不得宠的废太子,又何必讨好呢?
  那太监眼里都是轻蔑,笑了笑,跟着其他人一同走了。赵公公愤愤不平起来,就要说些什么,苏廷朝他看了一眼。
  “奴才实在是不平……”
  赵公公说着,话语里带了些愤慨。
  苏廷看了眼手里的圣旨,淡淡道:“这么多的日子我都过来了,难道这一点眼色还能激我什么?亏欠我的总要奉还,不过是隔一段时日罢了。”
  他捧着圣旨,思绪渐渐放远,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道:“是该出宫了。”
  他眼里落了笑意。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该出宫了。”
  赵公公瞧着苏廷,不知为什么,这几日苏廷的心情都不错。从前的苏廷总是进行层层绸缪,虽然是算无遗策,总给人阴鸷的感觉……
  但现在他的眼神冰层渐融,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居然发自真心的笑了。
  一切的改变都是由余美人引起的。余美人就像是光,就像是太阳,走到哪里就亮到那里,有一种常人都没有的魄力……
  该怎么把余美人长长久久的留在殿下身边,让殿下一直高兴呢?
  ……
  出宫的日子来临。
  苏廷默不作声的从宫里搬出去,他一向不得宠,在众人眼里如透明人一般。
  昭纯宫骤然空了起来。
  一切都让人不适应。
  苏廷出宫之后,余清清以为等到自己假死之前,两人都要断了联系,可谁知道,苏廷出宫之后,却是有断断续续的信笺递进来。
  是纤云送过来的。
  她收过苏廷写来的信笺,启开来。里面的话是苏廷一贯的风格,清冷,简短的几个字。
  余清清。
  展信安。
  接下来是寥寥几句话,说的要是御膳房送的饭菜敷衍,六尚局为难她当月的份例,可以找内务府的几位姑姑解决,都是他的人。又是在武艺的钻研方面遇到问题,请她指点。
  而最底下是一封信笺混在里面,却是格格不入。
  “太子在外拈花惹草,为人轻佻,不可接近。”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特别提到太子?
  她翻过这一封信笺,看到下面还有一张纸,过目一看,忽然愣住。
  “宫中人心叵测,小心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似是沉吟,笔锋骤然一顿。
  “世间的男子都薄情寡义。”
  余清清愣神起来,苏廷今日是怎么了。
  世间的男子都是薄情寡义……
  他自己不是男子吗?
  ……
  一连几日的下雪,漱玉殿的门口渐渐积下深雪,余清清这几日都在煮陈皮和金盏花,煮出药汁之后,倒进一只木盆。
  等她从木盆里出来,整个人的肌肤苍白。又在腋下夹了一只酒盅,每次诊脉的时候,随着腋下肌肉的轻轻抖动,脉象杂乱无章。
  第五日的夜间,余清清双目一闭,太医过来看了几眼,就说余清清断了气。
  内务府的人过来,设灵堂,摆灵柩。之后便是由宫人守灵三日,送出宫去,进妃嫔陵。
  灵堂里空旷冷清,四周挂着白幡,白亮的烛火被吹得不停跳动。纤云一边守灵,一边跟内务府的人打交道,就这么熬过了两日,而到了快要把灵柩送出宫去的第三日,却是有人来了。
  来的是意料之外的人。
  柳家嫡女。
  这几日皇后常常召见柳珂,让她入宫陪自己说话。苏如辰风流不羁,皇后一直想要稳重的闺秀做媳妇,如今见面,觉得柳珂能管束苏如辰,送了许多赏赐。
  柳珂去了坤宁宫,照例向皇后请过安说过话之后,就出宫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听到宫人谈论余清清的消息。
  “漱玉殿的余美人前两日过了世,果然是红颜薄命。之前赏花宴的时候还是鲜艳夺目,花儿一般,竟是早早就凋谢了……”
  “谁叫她得罪了皇后娘娘?这一个月都是上天赐的福分。如今客死他乡……唉,太医过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半个时辰,身子都冷透了。”
  柳珂下意识的停住步子。
  她还记得余清清在赏花宴的时候,和自己争执的模样,余清清虽然出手克制,但动作干练利落,能看出是练家子。
  仅仅是一顿责罚,就能要了她的命?
  不,不对。
  余美人是苏廷的手下,苏廷几次险死还生,还在除夕宫宴的时候扳倒吏部尚书一家。余美人怎么这么容易死?
  柳珂想到余清清的骤然病逝,眼里笼了疑云,她皱了皱眉,调转方向朝漱玉殿走去。
 
 
第26章 郎才女貌,璧人一般。……
  漱玉殿。
  灵堂里空旷冷清, 四周挂着白幡,白幡随风轻晃,白亮的烛火被吹得不停跳动, 像是在迎接逝者的归魂。
  纤云伏在棺材前面,小贵子跪在她身边, 两个人都披麻戴孝。
  “小主真的出宫去了?”小贵子忽然问。
  纤云冷冷看了小贵子一眼。
  小贵子被看得不敢说话,缩了缩肩膀道:“小主就这么突然出了宫,我,我好舍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小主……”
  “只要你忠心,小主肯定是记得你的。”纤云叹了口气,道:“这些天人多,我总觉得……不少人都盯着这里, 总之你警醒一点。”
  纤云一边说, 一边朝门外望去, 时刻注意外面的风吹草动。她一向警醒, 这几天过来的都是内务府的人,以往的熟面孔, 可里面却多了几个人,像是东宫伺候的宫人……
  自从小主过世之后, 殿外一直有人盯着,而往日敷衍了事的内务府竟然尽心尽责。用贵嫔份例设了灵堂,香烛纸钱都是上等,尤其是用金丝楠木的灵柩。
  一寸木, 一寸金的东西。
  到底是谁吩咐的?
  纤云没想出来, 只能多留一个心眼,她守在余清清的灵堂,盼着这日子平静的过去。她早就看出来, 三殿下对小主有意。
  只希望三殿下好好对待小主,别忘了他们一同患难的时光……
  柳珂来的时候,瞧着冷清的灵堂,站了良久。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余美人都病死几天了。我们不会招惹一身晦气吧?”
  丫鬟跟着柳珂一起长大,说话难免放肆了些,她站在漱玉殿的门口,偷偷打量灵堂的摆设,缩在柳珂背后。
  柳珂没理丫鬟,瞧了一眼灵堂里面,皱了皱眉。
  她虽是柳家嫡女,万千宠爱,但她父亲纳的妾室多,从小就跟要跟庶出的姐妹争斗。
  她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
  深宅大院里最多冤魂,假如世间有鬼,不知多少人要被索命。她回头瞧了丫鬟一眼,丫鬟摆正姿势,乖乖跟着进了灵堂。
  纤云在赏花宴的时候见过柳珂一面,认出来,连忙起身:“柳家小姐,您怎么来这里祭拜我家小主了,您看这地方都是阴气,万一冲撞了您——”
  “余美人香魂一缕,年纪轻轻就这么病逝,知道了消息之后,我也很是难过,顺道过来给她烧两柱香。”
  柳珂眼里噙着淡淡的哀愁,有种悲悯的仙气。她到灵堂前面,上了两柱香,双手合十的祈祷一阵,又看向纤云:“你这般忠心耿耿,是你家主子没福分,没法长久的在你跟前。想来你守在这里,也是替余美人着想,想要她早日解脱。”
  “方才我从坤宁宫过来,皇后娘娘赏赐我几卷法华经,是昭觉寺的高人进贡,不如劳烦你替我取过来?正好送给你家小主,希望她早日托生到一个好人家。”
  “奴婢走了,岂不是让小姐你一人待在灵堂……”纤云道。
  柳珂瞧了她一眼,轻轻转了转腕间的佛珠,轻声道:“不碍事。”
  丫鬟瞪了一眼纤云,就要拉着纤云往外走,纤云被丫鬟掐着手腕,她咬了咬唇,一边低着头跟丫鬟朝外面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小贵子。
  小贵子哪里见过这架势……
  “你别在这里碍着我的眼。”等纤云出去之后,柳珂懒得给小贵子眼神,随手指了指。
  小贵子呆呆的站到门外去。
  一时门里只剩柳珂。
  柳珂又转了转腕间的佛珠,她凑到灵柩前面,用指节轻轻叩着棺木,低下头,慢慢听里面的动静。清脆的声音传来,她的眼神刹那间变了。
  此时灵柩尚未落钉。
  她推向棺盖,就想要将灵柩推开。
  是她听错了?
  里面当真有人吗。
  柳珂从不信鬼神之说,而如何余清清假死,或是死的蹊跷,她都掌握了一桩秘密,她咬了咬牙,费力推开一点棺盖。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她朝门口看过去,心头一惊,刚刚推动的棺盖立刻合上,“砰”的响起来。
  “太子……殿下!”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苏如辰在此时朝她走过来,不笑时候也像是微笑的眼角,裹挟着一股怒火:“柳家小姐跟孤的母后说了话之后,竟然到这里揭余美人的棺材,是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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