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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余清清跟其他将领切磋之后,就此在军营之中立威,先前提到余清清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有些闲话。他们以为她是苏廷的侍妾,而今却恍然大悟,她是辅佐苏廷的高人。
哪里有男人有余清清这般的力气,这般的豪迈气势。
又这般面斥将军,毫不拖泥带水……
大军一路前进,隔日里就要抵达平阳关,周志成和苏廷一同骑马,看着燕州的漫漫风沙。
“殿下是从宫中而来,所说的话便是皇上的意思,不知殿下对于治军有何高见?”
苏廷闻言,冷淡的看了周志成一眼。
“将军看了这么久,自然有办法。本王只是一名监军,何谈治军之法。”
“这些人都是微臣从西南大营亲自带出,既然姑娘这么有能力,不如让她操练军营……”周志成看着倒是诚恳,他看向苏廷,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出身,哪里来的武艺,又该如何称呼,年纪轻轻就这般有能力,随殿下一起出征北戎……”
他多看了几眼苏廷,想从苏廷的眼里看出什么,而苏廷抿了抿唇,抿出一丝冷意。
“她是本王身边的人,你们不必知道她的行踪。”
话里流露危险的意味,赫然是威胁。
周志成笑了一笑,轻描淡写的把这个话题掩饰过去,他自然知道京城里的名门望族,都要养一些暗卫死士……
白日伺候,夜晚则入一个军帐里……
看来这衡王还真有门道。
周志成为人贪花好色,这些年攀着皇后的关系做了大官,娶了十多房娇妻美妾,奔赴北戎的这些天里多日里没有美人侍奉,如今看着余清清的眼神里渐渐露出色.欲。
这下巴,这眼睛。
应该是顶顶漂亮的美人。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个主意,带女子到军队之中呢……
周志成看向余清清的目光越发灼热,苏廷冷冷看了周志成一眼,周志成只觉得有一条毒蛇缠着自己吐信,心底一凛,收回视线。
就要抵达平阳关的时候。
前面忽然滚落了滚滚的山石,一阵阵雷鸣的响声传来,地动山摇。
军士们传来急报。
“有牛群在前方向我们奔来!速度很快,大约百匹左右!”
苏廷极目向前望去,前方出现了一阵黑云。牛群有上百匹之多。沉重的蹄子敲击在道上,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它们的弯角向上,喘着粗气,显然神智都不太清醒,正往道边奔跑。
周志成率领部队退避,引苏廷和周边的人都去到密林深处,渐渐拉开与大部队的距离。
而在牛群前方。
余清清率军前来阻击。她纤细的腰身一拧,笔直的右腿挟着凛冽的风,踢到道旁的树干上。
她回旋踢了数脚,树颤抖了数下,挡在整个路面上,一时之间所有士兵皆静默下来,谁见过这样生生踢断一棵树的神力?
怎么会是女子?
怎么有这般的女子!
“前方有牛群冲来,整个队伍即刻避往道旁,避免队伍被冲散,弓箭手、弩车准备,即刻迎战!”
余清清厉声喝道:“结成三才阵,先将前面的蛮牛杀死,然后绕道而行,若真是野兽迁徙,这条路还会遇到更多……传我的命令,不得延迟!”
她一边说话,一边提刀上前。雷众人连忙按照余清清的吩咐行动,一时之间,根本是忘记了余清清的身份,明明余清清没有品级,也没有身份。
前几日他们还以为余清清是一个侍妾呢。
而如今这侍妾光明正大的指挥他们,他们一个个从令如流,她不怒自威的气势比将军还要更像将军……
余清清翻身跳跃到了牛背,拔了匕首狠狠往要害处戳刺,她一边割断了几头牛的喉管,一边又救下了这些人。
夜色之中,只有余清清的身影和声音清晰可辨。她在前边指挥,衬得后面的将领们如同木人一般。
而后方的密林之中。
周志成看向苏廷,他把苏廷和其他人都引到这里,趁乱脱离了部队,如今终于可以放手施为。他跟其他人对望一眼,打了手势,跟随周志成的亲兵都露出狰狞一面。
他们纷纷逼近苏廷,竖起兵器。
苏廷身边不过是寥寥十几人护卫,远远比不上周志成的亲兵。
周志成看向苏廷,眼里都是得意。
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罢了,也敢在这里碍他的眼?苏廷没有半点军权,用监军这一个身份,让自己对他没有办法。
今日他终于有办法收拾苏廷,至于苏廷消失之后,那美人便是他的……
周志成想到这里,朝亲卫使眼色,让他们一拥而上,斩杀苏廷。却见苏廷身边的随从纷纷拔剑,以一当百,对上他的亲卫,就如同切瓜砍菜一般。
周志成愣在原地,而转瞬之间,苏廷从身后取出一把大弓,弯弓射箭,一枚箭矢朝他射了出来,如带千钧之力。
“不,不——”
那箭矢就要朝他射过来,他慌张的拉过身边的一个侍卫,那侍卫替他挡灾,脑袋一刹那碎裂。
他险而又险的躲过去,白的红的洒了他一脸。
第33章 一切都变了!
周志成慌忙的往后退, 他给自己的亲卫使眼色,这些人齐齐向苏廷冲杀过去。
可苏廷身边的护卫却都不是好糊弄的,苏廷安稳站在那里, 反倒是周志成慌不择路的跑路。
苏廷扣动弓弦,瞄准了他。
他尖叫道:“来人啊, 来人啊!”
周围的人瞧见苏廷,被苏廷的气势威慑,让出一条路,周志成朝着哪里跑,哪里就散开一片人。
这么多年他搜刮民脂民膏,这些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一个人救他。
苏廷眯起眼睛,拉弓扣弦, 嗖的一声, 箭矢飞驰而出, 射中周志成的左肩, 顷刻间高高的血箭飚出来,洒的到处都是。
周志成奋力的抓着自己的手臂, 想要从地上挣扎起来。又是嗖的一声。
苏廷的箭矢狠狠贯穿了他的手臂,他咬着牙, 想要砍掉自己的手。却又是一根箭钉在地面,连连几根飞过来。
一时间血液飞溅,周志成刺耳的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原本想要围杀苏廷的精兵都停下动作。
周志成撕心裂肺的嘶吼, 苏廷又弯弓, 射箭,两道箭头分别从两个方向射过去,贯穿了周志成的双腿。
他整个人就像被长箭钉入地面, 睁大了一双眼睛看向苏廷,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居然敢无视皇上的旨意,娘娘一定会要你生不如死……”他怨毒的盯着苏廷,苏廷走过去,走近他的身体,一刀插进了他的喉咙,一瞬间戛然而止。
“把这人处理掉。”
苏廷冷冷吩咐,他做事雷厉风行,围观的人看着苏廷,都震惊的睁大眼睛,不过是一息之间,就要了周志成的命……
好快的速度,好狠的决心……
这侍卫把周志成的尸体拖下去,这才发现,苏廷射向周志成的时候,竟然是避过要害,活生生的钉住四肢,放任他一点点流血而亡。
周志成好几次色咪咪的看着殿下身边的姑娘,衡王殿下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慢慢折磨,要周志成的命吗?
处理尸体的侍卫只觉得背后一冷,连忙低下头去。
周志成一死,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他们闲散多年,如今见到军中发生了这样的事,顿时都慌张起来。
亲兵们跪在苏廷面前,惊声道:“请衡王殿下恕罪!都是周将军狼子野心,才做下这般通敌叛国,谋害衡王殿下的错事。”
“幸好衡王殿下英明神武,及时看穿了这等小人的阴谋,才保住了大雍的社稷!”
“我们都是受了此人的胁迫,才胆敢对衡王殿下不敬,还请衡王殿下恕罪,末将真是一时受了蒙蔽啊!”
一时这些人纷纷朝苏廷跪了下来。
苏廷前来北戎做足许多准备,他早早布局,有许多人都听命于他,是他的暗手。如今周志成已死,这些人都站出来,侍奉在他的一边。
“王将军,李将军何在?”
苏廷把弓箭插回去,他看向这些人,眉眼间的锋锐和冷厉相融,微眯起眼,眼里泄出点点光华。
军中一阵兵甲碰撞之声,只见不少人从迈步出来,其中更还有骑兵,他们聚到面前空地之处,都双目灼灼的看着苏廷。
大雍多年维持和平,不敢兴兵讨伐北戎。北戎边关连连告急,他们空有一腔保国之志,却只能看着朝中文人,勾心斗角牟取利益。
是苏廷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随着苏廷来到这里,建功立业!
苏廷看了一眼他们,眉眼露出锋锐之意:“参将武嘉祥,宋光亮,卜永言战场之上临阵脱逃,畏死不敢报国,杀之。左右将军邵抚,康吏,战场之上通敌叛国,杀之。传我命令,都定斩不饶。”
“是!”
苏廷说完之后,这些人的眼睛都亮起来。
“传衡王殿下之命,不服从衡王命令,战场之上临阵脱逃之人,杀无赦!”
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苏廷便将周志成留下的人都清洗一遍。
哪怕是军中征战已久的将领看到这一幕,都为苏廷做的事情沉默。苏廷十多日之内在军队之中安插自己的人,等到今日兵变,杀了辅国将军。而且时机巧妙,恰巧是皇后下了密旨,在河谷之中安排牛群和杀手……
周家人想要借机除掉苏廷,没想到一切都在苏廷的眼中,反而将计就计,除去他们所有人……
这到底是何等的智谋,何等的心机?
这才是真正的衡王殿下,值得这些军士效死。他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目光深沉得能看穿一切……
在这些随军将士的眼里,原本苏廷是跟周家有些过节,处处遭到针对的病弱王爷。
如今……
一切都变了!
苏廷治军极严,赏罚分明,最是看重实战和赏罚,派亲信和余清清去营中训练这些人。他制定的军规更加严厉,就连自身的亲卫触犯军规,都被鞭打成血人,一旦有人叫苦不迭,搅乱军心,就立马会有人把他们拉出去,处以五十军棍。
很快扫清了周志成留下的畏死习气。
这军队之中有许多人,原来是混日子的多,盼着在北戎效忠祖国,立下军功的是少数,经过苏廷整顿之后,风气一下就变了。
他们都生出雄心,只想要苏廷能带领他们,在北戎战场上狠狠打出一个名堂,把这些蛮夷都赶出国境才好。
一时间军中上下无不臣服。
而余清清虽是女流,但领兵遣将不逊男儿,又是天生神力。苏廷高高在上,操控军机,余清清身为将领,却是与将士同吃同住,亲自率兵训练,平易近人。
竟是各有分工,默契无间。
他们一路进军到达被攻占的燕州三城,又频频收到急报,余清清与苏廷一马当先,率五千先锋营快马赶去平阳关,与北戎大军交锋。
斥候报来军情,五里地外有敌方大军。城门之前,是广袤的平原,宽阔的战场。
寒风呼啸,旌旗猎猎。
大军前压,大旗向前。
苏廷和余清清一同骑马,风沙呼号,他勒住缰绳,看向余清清:“如你所见,今日之战,会是什么结果?”
余清清看向远处驻扎的北戎之人,沉吟片刻,道:“大雍积贫积弱,就算一时能解燕州之围,也没办法长久解燕州之围。北戎之人为粮草而来,一定是死战到底……”
她说出了苏廷的想法。
“大雍国力积弱,并非一时所能更改。若不解决根源,等到明年降下雪灾,北戎还会南下,难以长治久安……”
苏廷看向余清清,问道:“大雍无骑兵,若是训练骑兵,厉兵秣马,多少时日可直入北戎腹地,大破王庭?”
余清清沉吟片刻:“此事兴师动众……若是朝廷派人,十年可破北戎王庭。”
“那如果有你辅佐我,以燕州为根据地,广纳贤才,改良军政,又是多少时日?”
苏廷认真的看着余清清,他眉目坚定,如同点点星辰落进眼里,余清清闻言笑了笑,更加坚定的回望过去。
“如果你一心信我,至死不渝,那么三年之期……我定为你能够长驱直入,直逼王庭。”
……
京城之中。
顾明璧回京的消息传来,一时之间万人空巷,城门前边挤满围观的人,都是城中的百姓。
顾明璧曾是太子伴读,殿试之中封为探花,曾经得到五湖四海的文人赞誉,他诗书是一绝,作画是一绝,行军打仗更是一绝。
他位高权重,仁厚温和,天底下的男儿们都敬佩他,而女子们都钦慕他。
如今顾明璧从南越之中大胜而归,又得到皇帝的册封,此时城门大开,为首之人一马当先,长长的行军队伍跟在他的后面。
为首之人面容清隽幽邃,似完璧无瑕。他身披绣金战袍,玄色甲胄。
只一眼,就让人为之倾倒。
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阻碍了军队的前行,守城门的将士提着鞭子,正要驱赶这些人,顾明璧忽然蹙眉:“放开他们。”
“不许欺凌这些百姓,让他们退散即可。你们自己下去领罚……”
这些将士畏惧的低头,听他吩咐,纷纷下去。顾明璧平时仁厚,而战场之上治军甚严,哪怕是嫡系的李骁将军触犯军规,也被他亲手抽了一百皮鞭,吊在营帐之前惩戒示众。
更遑论临阵脱逃之人,都被他亲手斩杀……
百姓们激动起来。
“南疆之地瘴气密布,从来无人能活着回来。可顾世子不仅回来,还大破南越!有这样的人守护大雍,真是黎民百姓社稷之福。”
“顾世子一心只为大雍江山,皇上赏赐他黄金万两,他却把黄金都分发给战死的烈士遗孤,残疾将士。哪怕立下赫赫功劳,也始终对皇上毕恭毕敬,不求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