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废太子的心尖宠——白云期
时间:2021-09-04 09:03:24

  苏廷眼里闪过阴暗之色,余清清拉住他的手,无奈笑笑:“我观他衣袍都是补丁,罗盘是风雨侵蚀,有了年头……他如此年纪,怕是连儿女都没有。”
  余清清的话像是清风,拂去他心头的烦闷。
  “既然是苦衷,那便能够谅解的,我知道他是行骗,但也没有揭穿他,便是为此。”
  她看向苏廷,像是讨好,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你既然厌恶这种事情,那便别去看,并非是包庇这种人。就当是为了我……”
  余清清轻轻一笑。
  眼里像有万道星光,望进苏廷的眼底。
  “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这一句话拨动了苏廷的心弦。
  苏廷轻哼了一声,侧过脸,没说什么,直直向前面的酒楼走去。余清清愣在后面,他忽然转头回去,朝余清清瞪了一眼。
  他的眼里都是忿然。
  余清清看了,低头闷闷笑了一声。她朝前走了一步,捉住苏廷的手指。苏廷下意识的握住余清清的手腕,想起什么,又瞪余清清一眼。
  而余清清瞧着苏廷生气的势头,朝苏廷的背影看了一眼,半晌,闷闷笑了一声。
  这么多日子里,余清清跟苏廷的相处更加亲密。她明白很多事情。苏廷有时候,并非表面上的成熟。
  他理智,雍容。
  可同时的……
  又有常人难以见到的气性。
  苏廷喜怒无常,令人畏惧,又有许多可爱之处,可对于余清清来说,发掘这些事情,便是极有趣的一件事。
  余清清跟在苏廷后面,等到了这酒楼,发现是自己来过的宜春楼。苏廷被掌柜接引,去了二楼的包厢。伙计连忙过来迎她,跟在她的身边。
  “如今顾世子等候殿下,有事与殿下相商。这二楼是殿下与人密谋之处,贵宾才可进入,不过是寥寥几人……郡主能否在外面等候?”
  苏廷一直都是有分寸的。
  她自当信任这一点。
  余清清闻言要了一处隔间,她瞧了眼窗外的雪景,酒液滑过唇瓣,漾起一阵灼热。
  她用手指轻轻划过唇瓣,想起少年的吻,似是牙齿咬过唇瓣。
  唇角弯了弯。
  ……心里竟是漾起一分笑意。
  而在酒楼的二楼之处。
  伙计进来之后,连忙关上门,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我来见你,并非是为你道新婚之贺。”
  顾明璧少有私下与苏廷相见的时候,他如同往日一般,说到重要之事,压低了声音。
  他神色晦暗,道:“我过来见你,是有更重要之事向你言说,事关孝贤皇后当年之事……你是孝顺之人,如今见你成家,才能对你有些交代。”
  顾明璧比苏廷年长,自然也比苏廷更早知道事情,他以为苏廷蒙在鼓里,而此时苏廷里眸闪过一丝冷意,声音冷下去。
  “对母后动手之人,不止是皇后……对吗?”
  苏廷早就知道。
  话一出口,就如同冰凌一般。
  “当初之事确实是如此,不止是这许多人,还有……”
  顾明璧的话语未曾说出。
  便被苏廷打断。
  “背后之人是谁,这重要吗?只要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把他们都除去便好了……”
  苏廷勾了勾唇角。他虽年少,而眼底都是恣睢,一身凌然气势,无人敢与之争锋。
  “我所知道的事情,便是我必将取得那最高的位置,只因我曾是这最高之人,也必将回到这最高的位置……”
  他似是目中无人。
  又似是目空一切。
  “我从出生之初,便该是这最高的人。至于蝇营狗苟的小人,迟早该是一缕亡魂……不过是躲躲藏藏的鼠辈罢了。”
 
 
第63章 “清清,你相信天命吗?……
  顾明璧放低姿态, 收下心底那一份轻慢,拱手行礼道:“既然殿下是这样想的……那便自当是一份好事。微臣自当依殿下所言,只要是殿下说过的事情, 都会尽力替殿下去做。”
  比起之前的平辈相交。
  顾明璧用了微臣的自称,更是臣服。
  苏廷低身道:“你是母后托付之人, 母后既然视你如养子一般,在我心中,便当如我之兄长一般。既是兄长,便不必如此……”
  他俯身看着顾明璧,扶起之后,眼里流露珍重之意。
  与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
  “礼不可废,我还是该行臣礼。”
  顾明璧朝外看了一眼, 轻轻笑笑:“我还有事想禀告殿下……这深宫之中有人出了乱子, 想要做一些动作, 把这水搅得更混一些。”
  四周的人早已屏退。
  两人对坐, 虽是还处一室,却是面色一变, 都沉默起来。
  顾明璧微笑,眼里都是深沉。
  苏廷对着他的视线, 跟着陷入沉思。
  ……
  这一年的气候比往年严寒,灯会的人也比往年少了很多。余清清和苏廷在酒楼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宜春楼设了很多灯谜。
  他们以灯谜招徕客人,又设花灯, 只要是赢家便能取走。余清清这一年来看过许多经史子集, 对自己有些自信。
  她相中了一盏花灯。
  去到前面的人潮。
  那是一盏海碗大的琉璃莲花灯,熠熠生辉。要连续猜中好几个灯谜才能得到,余清清连猜中了几句灯谜, 却在面对最后一句的时候,败下阵来。
  “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
  “留得水光昭古月,碧波深处好泛舟。”
  余清清朝苏廷看去,却见人潮人海,不知何时把她和苏廷冲散。
  身边除了同样一筹莫展的几位行人。
  便没有人了。
  顾明璧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白衣胜雪,温和笑着,笑意却是难以到达眼底。
  余清清下意识的要道一句“世子殿下。”
  顾明璧身边未带随从,他的手指轻轻抵住唇瓣,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顿了顿,道:“先生?”
  顾明璧瞧见她一筹莫展的模样,轻轻笑笑,忽然看向那掌柜道:“这谜面字字都与水相接,古月照水应该是湖了。掌柜的,不知我说的可对?”
  “贵客思维敏捷,一眼便看出来了。如今冬日里湖面结冰,那画舫都停了,不然也能去游玩一番……”那掌柜的一眼认出是顾明璧,恍然大悟起来。随着顾明璧猜出谜面,围观之人纷纷惊呼起来。
  掌柜把花灯取给顾明璧。
  顾明璧避了避,他微笑道:“这姑娘猜了许久灯谜,我不过是打岔的,还是给她吧。”
  余清清微微蹙眉。
  对她而言,顾明璧一直疏离……
  为何对自己施加善意?
  余清清面对顾明璧送的花灯,淡然笑笑,便收下了。两人气质相似,不过是几面之缘,但这么站在这一处……
  竟是般配起来。
  余清清正要道谢,而顾明璧有些复杂的朝她看来,眼里染着一星寒意,道:“冬至的花灯是大雍的习俗,最早是放在河畔,接引亲人亡灵的河灯。初一,十五,逝世忌日的时候燃放。河灯与花灯是泾渭分明之物。”
  “逝者该用河灯,生者该用花灯。这灯雕刻成莲花形,与那济孤魂的河灯很是相似……姑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顾明璧一直给余清清神秘之感,她听过顾明璧的流言,知道顾明璧最重情义,对苏廷是真心……
  除此之外。
  一无所知。
  余清清思量半晌,未说出什么,目光陡然一变,有些锋利的看向顾明璧。
  而目光依然温和。
  “先生送我的这一盏花灯很精致,自是吉日的灯火。对于灯会的习俗和由来,先生自然是一清二楚,又为何要问我?”
  她眉目温润有礼,顿了一顿,又道:“我先谢过先生了,稍后一定向外子转达,先生的这一番好意。先生要是再想说什么,还是与外子交谈吧。”
  “外子还在外等候。我该去见过外子,免得令他心急了。”
  余清清进退有据,很是有礼。
  她不想与顾明璧有太多的相处,因为她难以顾明璧,自觉顾明璧是危险之人,主动退避……
  这一点疏离,也像极顾明璧的作风。
  顾明璧原来对她很是了解,知道她的为人处世,在他看来,她应该会有耐心与自己说一些话……
  她并非是短视之人。
  顾明璧眸光微微一颤,儒雅而温柔的风度依然淡出凡尘,垂眸之间,眸光冰冷起来。
  竟是显露一分难得的复杂。
  顾明璧顿了一顿,忽然看了余清清一眼,似有深意的笑道:“前尘过往,因果纷纷,我曾见姑娘在外间访谈问卦,恰巧我对相面之术有些了解。姑娘的面相很是特殊,是有前世今生,两世因果的面相。”
  他娓娓道来,说到最后赫然压低了声音,余清清心跳陡然一止,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明璧。
  顾明璧在灯火下,更是如同谪仙一般,与其他人都隔着一份距离。
  “世间轮回之事,少有能记得前世记忆之人,我游历过许多地方,大江州北,也少见如你一般,记得自己来自何处的人……”
  顾明璧垂眸,神情从容清冷。
  话语道出余清清的底细。
  余清清脑中是一大片空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愣愣的看着他。
  顾明璧的眼眸更温和,分明是一派仙姿无欲,这一刻,星辰璀璨的凤眸里露出偏执。
  “我曾见姑娘使用医术,姑娘的医术出神入化,能够治愈子休的顽疾,就在姑娘遇见子休之前,太医曾有言他不过十年寿,而今姑娘延寿至此。明明是天意难违……”他看向余清清,眼里竟是余清清难以看清的沧桑。
  他道:“清清。”
  未道姑娘,却道一句清清,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不言而喻。
  顾明璧目光朝她看去,温润苍白的面庞上有了些许阴翳。他高高在上,让人难以生出僭越之心,露出淡淡的悲悯。
  余清清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清清……”他又唤一遍,声音藏着一丝情意,转瞬消逝,大道无情。
  “清清,你相信天命吗?”
  顾明璧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他的眉目温和,话语沉重,如同细针一般刺入余清清的心脏。这是她最深的秘密,顾明璧……
  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
  她下意识的朝顾明璧看去,倏然睁大眼睛。刹那之间,人群里传出一阵惊呼声,前排的人都挤着来看灯,后边的人裹挟而来,一瞬间人潮滚滚……
  一息之间。
  人群颤了颤,朝前面裹挟而来,余清清心绪波动之下,差点朝前栽倒。恍然之间,有谁就要离去,却飞快回身扶她一把,那人目光温和如水,淡白衣袍掠过。
  似是优昙的气味萦绕鼻尖……
  她抬头望去。
  那人骤然消失,融入拥挤的人潮里。
  没有踪影了。
  余清清低头瞧着灯,她提着鎏银雕银杏叶的挑杆,深吸两口气,顾明璧灯会之时忽现,如同幻梦一般。她朝周围看去,极目远望,长长待在原地……
  直到顾明璧的身影消失了良久,她的身子有些发凉,才见一声焦急的声音响起。
  “余清清!”
  人潮立刻就散开了。
  压抑的气息随之散去。
  苏廷的身影似是带月而来,他大步流星的过来,焦急的盯着她,似是因为她的出神,有些狠厉起来。余清清如梦初醒,对着苏廷的目光,忽然抬眼,叫了一声:“殿下。”
  她的声音如梦一般。
  苏廷牵住她的手腕,握得很紧。
  余清清忽然醒过来,朝掌柜看去,浅笑着换过这一盏灯笼:“我不太喜欢这一盏莲花灯笼,可否换成旁边那一盏鸿鹄灯笼?多出的钱我自当折价给你,多谢了。”
  她这一句话很是沉稳。
  跟刚刚的恍惚,没有一点相似。
  掌柜取走那一盏琉璃莲灯,又换作一盏鸿鹄灯,她握住苏廷的手,共挑这一盏明灯。
  琉璃为羽,晶莹剔透。鸿鹄宫灯在月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这是有志向的鸟儿,比那困居一隅的莲灯要好许多。殿下有花灯吗?今日到底是灯会,该是要有一盏灯的。”
  她看向苏廷,抿了嘴笑,道:“殿下如果没有,那便与我一起提吧。”
  ……
  灯会就这么结束了。
  虽是闹了些波折,但还是圆满。比起去年的花灯会,两人一起出游热闹许多……
  而余清清想到一些事情,却是疑惑起来。
  顾明璧为何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与自己说这些话,她自己是一觉睡醒,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到底是为何……
  顾明璧用如此的动作敲打自己。
  他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又是什么身份。
  余清清越是去想,越是难以明白,她追思这些事情的时候,才怔然想起,自己除了初来大雍之时,还记得些许过往……
  如今去想。
  过去的记忆竟然都模糊起来,除了学过的医学知识,自己的学业,竟然都慢慢遗忘,就连以往的亲人朋友都没了印象。
  她一点点忘却了现代的事情。
  余清清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如果没有顾明璧的提醒,她没办法发现这一点。明明自己对原身的经历没有一分真情实感,也从未经历,为何那些武艺招式融入自己血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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