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英俊？有、有最近新来的那位军官，叫威克姆的，有他英俊吗？”金小姐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差得远了——我是说威克姆比伯爵差得远了。”伊丽莎白摇了摇头，看到金小姐因为前一句话失望的眼神，赶紧补上一句，“我见过威克姆，不得不说，他挺会给女孩子献殷勤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他跟伯爵阁下完全没法比较。”
“大概威克姆只是我们能见到的寻常的英俊，但是伯爵阁下是完全没办法形容出来的，那种让人见到之后会失语、失神、失魂落魄的英俊！”
伊丽莎白根本不想用威克姆跟斯图特相比较，就算斯图特对她冷漠至极，而前几天威克姆又怎么跟她献过殷勤，她也不想偏颇地评价，实在是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亲爱的茜茜，你让我怎么把石子同钻石比较光辉呢？”
金小姐没有见过斯图特，实在是不能想象出他有多么的美貌，仍是满脸不信的样子。伊丽莎白
只好侧面举证，“简也见过，当时简见到他之后，足足愣了十分钟才反应过来！”
这下，金小姐是有些信了，简可是十分内敛的性格，当初她们一起见过威克姆，简可是表现得云淡风轻的。
“所以，他今晚到底会不会来！”金小姐简直迫不及待要见到斯图特了。
可惜，伊丽莎白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希望，“不会来的。”
“为什么啊？”说话的却不是金小姐，而是一直留神听着的卢卡斯脱口而出。她素来腼腆，这次也是好奇极了才出声的，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先忍不住红了脸。
“因为达西小姐也没打算来。”伊丽莎白耸了耸肩，干脆道，“我们这样的舞会，如果达西小姐不来的话，伯爵阁下怎么肯赏光呢？”
“他平常肯参加的舞会，都是上流社会的盛大舞会吧？或者是宫廷舞会。要是没有吸引他的东西，当然不肯过来。”
金小姐看起来失望极了，她砸了咂嘴，不无遗憾地说道：“果然，还是因为达西小姐吗？”
伊丽莎白不接她的话，催促道：“我们赶紧进去吧，在这里也太冷了！”
金小姐失落地点了点头，应允道：“哦、哦，好吧——今天威克姆特意跟我提起过，他也要来陪我跳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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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教堂
梅里顿的这场圣诞节前的舞会，附近二十四户人家几乎都来参加了，还有住在镇上的军官们来凑热闹，原本就不大的教堂挤得满满当当。
金小姐一进来就被威克姆叫走了，伊丽莎白本想跟玛丽·卢卡斯待一会儿，不想卢卡斯却支支吾吾地说有约了，问她是谁，却又不肯说。
伊丽莎白只好放手让她离开。
贝内特家的小姐们，除了玛丽，长相都算还不错的，在舞会上也颇受欢迎，伊丽莎白注意到妈妈还没有过来，没人唠叨，干脆拒绝了几个小伙子的邀请，意兴阑珊地躲到餐桌后的一张沙发上喘口气。
莉迪亚的行径一直沉甸甸地坠在伊丽莎白的心里，这会儿没别的事情分她的注意力了，她就禁不住地胡思乱想。
一会儿是莉迪亚改不好了，连累了简的婚事；一会儿是梅里顿的众人知道了莉迪亚的丑事，贝内特家为此蒙羞，一会儿却是达西先生最后那句体贴的叮嘱，让人浮想联翩。
她正出神，忽然觉得身侧的沙发微微凹陷，伊丽莎白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去看。
“伊莱扎，今天你好像没怎么有兴致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跳舞跳的微微出汗，赶来拿一杯酒的金小姐，她挽着一位英俊的军官的胳膊，正冲着李伊莎白微笑。
“或许是我们不能让贝内特小姐感兴趣呢？”那位军官也是一笑，稍稍探身端了一杯酒递给金小姐。
伊丽莎白一怔，这才看清那位军官正是威克姆，之前贝内特家的小姐们都曾称赞过好相貌的人——尤其是莉迪亚，对他的爱慕简直溢于言表。
想到莉迪亚，伊丽莎白不由又是一滞，连带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让她接下来的借口，看起来更可信了一些，“哦，不是。我只是有些头疼。大概是刚才在门口吹风太冷了。”
金小姐不在意地尝了口杯中的酒，调侃道：“是吗？我还以为你在想达西先生，看不上这里的小伙子们了呢！”
这话好巧不巧，正戳中了伊丽莎白半截的心思，吓得她一口口水没咽下，立刻呛咳起来。
“什么话！我只不过是不舒服，这跟达西先生又有什么关系！”伊丽莎白咳了半天，哑着嗓子反驳。
“达西先生？”威克姆适时出声，吸引了金小姐的注意力，“我倒是也认识一位达西先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位了——住在赫特福德郡彭伯利庄园的那个，是他吗？”
伊丽莎白忍不住惊奇地打量了威克姆一眼，点头道：“是的，我听乔治亚娜说起过，他们住在彭伯利——你怎么认识的？”
金小姐也好奇地看向威克姆，“你跟他们是旧识？那快说说，达西一家是什么样的人？我好奇极了！”
威克姆摆出一副
极为难的样子来，迟疑道：“我们自小就认识了，太相熟了。让我反倒不好评价。我怕达西先生和达西小姐的真实评价会让你们这些小姐们害怕的。”
金小姐听得更感兴趣了，不住地催促威克姆说一说，甚至表示，就算他说达西先生是个流氓，达西小姐是个女巫，她也绝不会吃惊，“而且绝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我们今晚的谈话的——是不是，伊莱扎？”
伊丽莎白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对金小姐形容达西兄妹的说法有些不满，而且直觉威克姆话中的不妥——说着不评价，还不是暗示了达西兄妹品行不好？
威克姆却没什么表示，反倒像是被说服了似的，点头妥协道：“那好吧，尽管我不想评价他们，但是，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只好说说我可能带着偏见的说法了。”
“达西先生的父亲的确是位真正的好人，善良真挚，但现在的达西先生，我不得不说，实在是辱没了先人的名声……”
威克姆简直是长篇大论，从老达西先生对他是多么的宠爱，他的父亲给达西家做出来了多少贡献，一直到现在的达西先生是多么的傲慢无礼，卑鄙无耻，剥夺了他的牧师位子，最后才感慨般的说道：“看在老达西先生的份上，我并不愿跟他的儿子起什么龃龉，只好就罢了。”
金小姐听了之后，对达西先生的怒火简直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连带着对威克姆怜爱更甚，百般安抚。
伊丽莎白冷眼旁观，等金小姐发表完了她的心疼之后，才平淡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起诉他呢？要知道，遗嘱的执行可并不一定要靠着后人的自觉，还有法官和律师能帮你——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的话。”
威克姆微微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我不愿意为了这个跟达西对峙法庭，那只会让老达西先生伤心——他是我的教父，我连一点可能让他难过的事情都不愿意做。”
“噢，是这样吗？”伊丽莎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可真是宽宏了。”
威克姆砸了砸味道，总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儿，忍不住心里暗骂伊丽莎白阴阳怪气，不讨喜，“还不如她那个脸蛋好看，脑子愚蠢的妹妹！”
但好在威克姆也不是特意说给伊丽莎白听的，只要金小姐信了，他说这么一大段话就不算白费力气。
金小姐果然看起来十分同情威克姆的遭遇，跟他贴得更紧了，眼中满是怜爱之意。
威克姆也含笑低下头，两人你侬我侬好不亲密！
伊丽莎白忍不下去了，正想趁机提出告辞，忽见正对面一个蓄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人黑沉着一张脸，重重地踏着大步过来。
这不是金小姐的父亲多姆·金先生吗！
伊丽莎白吃惊地看了一眼金小姐，
想要提醒她一句，奈何金小姐那里正浓情蜜意呢，看不见她使的眼色。
伊丽莎白自己也纳闷，金先生过来做什么？
一般成年的姑娘们在舞会上谈谈恋爱，亲密地跟自己的情人说说话，家长们都会识趣地避开，另辟一个地方进行社交。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交代，也只会是妈妈们过来和善地提醒一句，还从没见过哪位父亲这样气势汹汹的杀过来的！
转瞬间，金先生已经到了沙发前，他看也不看别人一眼，粗声粗气地叫道：“茜茜！你跟我过来！”
金先生的喊声犹如炸雷一般把金小姐惊醒了，她赶紧松开挽着威克姆的手，因为被父亲看到这一幕而脸上不自然的泛起了红晕，但还是有些不高兴，所以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小声抱怨道：“爸爸！你来干什么？我还没有跳完舞呢！”
“跳舞？跟谁跳舞？”金先生眼睛瞪得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怒声道，“跟这个混账跳舞——我告诉你，你想得美！”
他转向威克姆，语含威胁地警告道：“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都有人告诉我了！你这个混账、无耻的小人！”
金小姐的脸涨的通红，忍不住站起来大声抗议道：“爸爸，你在说什么！”
金先生一把把她扯到身后，用粗壮的胳膊紧紧地护住她，反身冲着威克姆扬起脸盆一样大的毛茸茸的拳头，“你最好想清楚了，阿米莉亚可不是你能哄骗的姑娘！”
威克姆看起来还很镇定，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平静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先生。或许你听信了什么人的谎言，导致对我产生了误会，看在茜茜的面子上，我愿意跟您坐下来好好谈谈。”
“嗤！”金先生恶狠狠地笑了一声，“谈谈？再叫得这么亲人，就是跟我的拳头谈谈！”
威克姆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还维持着良好的风度，比起粗鲁的金先生来，金小姐更偏向威克姆了。
“爸爸！你到底是在干什么！”金小姐，不满地推了推他的胳膊，试图站到威克姆面前去，“大家都过来了！这太丢脸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就算舞会上热闹不堪，一个身高将近七英尺的壮汉站在那儿凶狠地挥舞拳头还是能引起大家的注意的。
更何况现在正是一场舞的中场，更多的人都过来休息一会儿，拿些东西吃，本来就站在长餐桌前。
原本僻静的角落很快挤满了人，有几个胆大的在边上起哄，更多的还是窃窃私语，猜测原本好脾气的金先生怎么这样生气。
金先生实在是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说话，脸色涨的通红，倒是更显得威克姆临危不乱，风度翩翩了。
这下，不少姑娘们都开始偷偷看他，人群里的风向开始偏向威克
姆，有个生怕热闹不大的家伙，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金先生这是不愿意看见金小姐恋爱吗！”
那人一说完，把头一低，往人群里一混，等金先生怒气冲冲地转头找的时候，早就躲没影了。
周围的人们被他带的开始乱哄哄地说起来，纷繁杂乱，不外乎是劝金先生不要阻拦金小姐恋爱的，还有的更大胆，“金先生，你不会是不想出嫁妆才这样的吧？”
金小姐脸色也难看起来，她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爸爸，但是被人这样围着，她一个小姑娘也受不了啊！
伊丽莎白见状连忙伸手驱赶围得越来越靠里的人群，呵斥道：“金先生住在梅里顿几十年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为人吗——你，老科曼，今年春天你的马生病是谁借你的钱请兽医的？还有你，盖牧，农场的种子受潮，是谁分你种子的？杜欧你也别躲，上个月你妈妈生病，难道不是借的金先生的钱买药！”
亏得伊丽莎白记性好，眼睛尖，抓住了几个人一通嚷嚷出来，让围观的众人一下子熄了火，想起金先生平时为人厚道来，纷纷改口说一定有原因了。
只有一个因为偷盗农场小麦被金先生辞退的家伙，还在犟，“真有原因，金先生为什么不说？要我说，就是不愿意出嫁妆！”
“就是，金先生，你说说为什么嘛！”有几个自觉心里不虚的开始小声附和起来，大部分人倒是闭嘴不言了。
金先生让他逼得咬紧了牙，重重从鼻孔喷了两道白气，一跺脚，狠声道：“算了，说就说！”
他铜铃似的眼睛瞪视着威克姆，声如洪钟，“你从来了梅里顿，还没有一个月，欠下了赌场多少债？”
“赌场、酒馆，还有高级妓.女！不到一个月，已经欠下了上千英镑！一个月啊！上千英镑！”
人群一时大哗！
不到一个月，就欠下了上千英镑！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户人家还是一年一千英镑都赚不下的人呢，一个月就在赌场、酒馆花销上千英镑简直不能想象！
金先生把事情说了出来，长出一口气，但脸色仍就没有缓和，“所以，你离茜茜远点——像你这样的人渣，我一刻都不能容忍！”
“什么！”金小姐终于反应过来，这下她什么都不顾了，奋力从父亲身后扒出来，激烈地质问威克姆，“威基！威基！我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
威克姆顶着周围人们异样的眼光和鄙夷的议论纷纷，很快脸色就难看起来，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金先生，才想要张口反驳，金先生就截断了他，“你可想好了，赌场和酒馆的老板，可就在教堂外面等着！都带足了人手和棍子！”
威克姆一下子憋了回去，只敢瞪了一眼周围的人，粗鲁地推开围观人群，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只留下金小姐在后面大叫，“威基！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
金先生已经一把扯住了她，“他这个样子还不够清楚吗！你还让他解释什么？解释他怎么赌博还是怎么嫖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