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花粗糙,与宫里的无法比,但萧宴还是伸手取过,付了银子,慢吞吞地走到秦绾宁面前,支吾地看着她:“你要吗?”
萧宴从小到大就没送过礼,秦绾宁过生辰都是长姐给准备的,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让秦绾宁不高兴,“你觉得我会喜欢吗?”
萧宴将珠花收了回来,“带你去买别的。”
“萧宴,这就是你弥补的办法?”秦绾宁俏脸微红,她觉得自己以前眼光不好,那么多人不看为何就盯着这个木头。
秦绾宁嫌弃得要命,萧宴不知所措,将珠花塞入怀里,领着她去姑娘家爱去的首饰铺子里。
金陵城内铺子多,在街边林立,萧宴特地挑了间好的,询问秦绾宁的意思,秦绾宁没吭声。
萧宴磨蹭了会,抬脚就走进去,秦绾宁没有走,远处来了几匹快马,快马在他们面前停下,上面的人穿着飞禽的袍服。
来人冲进店铺,在萧宴耳边说了几句,萧宴脸色就变了,轻声吩咐几句后,来人迅速走了。
秦绾宁提起裙摆走进来,萧宴恢复常色,拉着她挑选首饰。
掌柜热情地推荐,将两人当作是一对小夫妻,而秦绾宁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想逃。
萧宴捏着她莹白的手腕,眼内一片阴沉,靠近着她的耳边,“阿绾又想做什么?”
声音冰冷,秦绾宁不自觉缩了缩肩膀,避开他,伸手去挑首饰,挑了一根白玉簪。萧宴按住她的手,“绾绾明艳,白玉显得你气质差了些,就选点翠的。”
秦绾宁没有拒绝,光照在萧宴的面孔上,那么近,她感受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感觉,此刻的萧宴很温柔,与记忆里的不同。
选好簪子,两人一道离开,秦绾宁走得慢,天光照得小脸软乎乎,白嫩透着粉妍,干净而不染纤尘。
未染纤尘,美得让萧宴心口停滞,他不能放弃眼前的女子。
刚才侍卫告诉他:“殿下,有人让你去救侯三姑娘。”
侯三的事,为何要他来管?
他不是傻子,明知是计,肯定不会去以身犯险。
萧宴的决定很明白,秦绾宁不知道,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萧宴,像极了小跟班。
小跟班左摇右晃地在找着逃跑的机会,然而她想得太美好了,周围都是萧宴的侍卫,就算她脱离萧宴的视线内,也逃不出去。
走过半条街,她见到一家成衣铺子,心中一计,“萧宴。”
萧宴停下来,看了一眼铺子,没有迟疑就领着她进去。
秦绾宁舒心地笑了,这一笑让萧宴有了警惕,小白兔又想着跑路了。
掌柜热气地过来推荐,秦绾宁心不在焉,随手拿了两件衣裳要去里屋要去换上,店家派了自家娘子照应,萧宴拒绝,自己厚脸皮地跟上了。
眼看着人跟过来,秦绾宁不肯,小脸通红,羞涩道:“你出去。”
萧宴挑了把椅子坐下,大咧咧地望着她:“孤看看。”
秦绾宁脸色更加红了,“看什么。”
萧宴:“自然看你。”
秦绾宁丧气,计划失败,遇到脸皮厚的也是没有办法了。
衣裳不换了,让人直接买下,回宫去试试。
萧宴的无耻都用在了秦绾宁的身上,自己不知道,还乐在其中。
回到宫里后,秦绾宁累了,倒在榻上就睡着了,而萧宴去收拾烂摊子,侯家的人将侯明羽接回去了,并没有让他见。
萧宴惯来无情,不过问就直接回宫,当作无事发生。
晚间歇在了曲桥,翌日,传到了皇后处。
皇后不敢再赐避子汤了,那个姑娘有几分手段,她不会直接去撞,换了办法,让人将避子汤放入粥水里。
皇后做事,有自己的手段,对付这么狐媚子也是厉害,滋补养生的参粥送去曲桥,让人盯着吃下。
又让人瞒着太子。
粥水送去曲桥,秦绾宁看了一眼,没有动手,宫娥勤快地盛了一碗,“姑娘试试,这是宫里庖厨新制的,听各位娘娘说口味不错。”
秦绾宁反而不动了,她向来不吃御膳房里的吃食,萧宴早早地给她开了小灶,是绝对不会大清早让人去御膳房拿参粥。
心中想的深,面上没有展露出来,作势接过却不吃。
宫娥急了,又劝说道:“姑娘不试试吗?”
秦绾宁更加笃定参粥有问题,这次她不会再给旁人害她的机会,“我不想吃。”
宫娥一听,眼前一黑,差点就跪了下去,这个姑娘真是个祖宗,自己绞尽脑汁去开导:“姑娘是不是胃口不好,不如试试这些开胃的小菜,都很精致的。”
“你下去的,我自己想吃再吃。”
“姑娘,会冷了。”
“出去!”秦绾宁扬起雪白的脖颈,怒气满面,话中透着一股不可拒绝的气势。
外面廊下的宫娥雪珠立即进来将宫娥拉出去,宫娥急得不行,一跺脚就要走去了。
秦绾宁懒得去多想,吩咐雪珠:“将这个给太子送过去,你去送,就说是旁人给我吃的,我若死了,太子可会给我偿命呢?”
雪珠本来不想去,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浑身发颤,不敢懈怠,端起参粥就朝着崇光殿走去。
中宫内宫娥回去复命,皇后怒了,“果然是个难缠的,东宫留不得这么一个祸害,去,将人带来,本宫见见是什么妖魔鬼怪。”
内侍立即去东宫拿人,浩浩荡荡到了曲桥,侍卫不肯放行,两边谁都不让,当即就要打了起来。
内侍都是些净身的男人,没有侍卫们的真功夫,三两下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秦绾宁闻声看了不少笑话,依靠树旁,巧笑妩媚。
敢给她动手、又能派人来拿人,只有皇后。
送上门的机会不可放过。
秦绾宁笑着走过去,站在内侍面前:“我随你们走。”
▍作者有话说:
宁:别想欺负我,我可不是好惹的。
捉虫有奖,一个虫子一个红包,两个虫两个红包,薄利多销。
第22章 下厨
萧宴昨夜留在曲桥,早起照常去上朝,汉王还是心心念念惦记他的白兔马。
朝会上鸦雀无声,陈国公侯德义请假没有过来,禁军统领、巡防营都不敢出声,在他们的守卫下,侯三姑娘被抓了不说,回来的时候身上似有伤痕。
他们在责难逃。
皇帝震怒,其他三位国公爷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太子身上,他们都知晓这两人效忠太子。
皇帝一动两人,太子损失就大了。
但皇帝没有这么做,罚了两人的俸禄,没有降职,太子还是有惊无险。
朝会结束后,朝臣鱼贯走了出来,太子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神色如旧,没有高兴,也没有失落。
他在想这次究竟针对是他还是侯明羽?
侯明羽不是什么善茬,任性骄纵,但绝对不会插手政事,对付她的只能是小儿女。这些时日以来侯明羽盯着秦绾宁,做了几件挑衅的事情,症结可能就在秦绾宁的身上。
心潮涌动,萧宴莫名想起凌王。
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打击了禁军、巡防营,还有侯德义、东宫。一箭四雕,不得不说,背后这人的心计很厉害。
萧宴人在明中,对方在暗中,不能轻举妄动。
随着朝臣走出紫宸殿,众人走在垂龙道上,东宫詹事在这时走了过来。
萧宴一眼就看见了,大步走过去,东宫詹事急道:“皇后娘娘将姑娘带走了。”
“去追。”萧宴没有多想,转身就朝着中宫跑去。
在他身后默默跟着的楚王眼内闪过阴鸷,汉王却搭着他的肩膀,“二哥,去赛马?”
“你还有心思玩,你不知道侯三出事了?”楚王拂开弟弟的手,理了理衣襟。
汉王浑然不在意,“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小心你关心多了,父皇将人家给你做王妃。”
“不会的。”楚王成竹在胸。
汉王拉不动他,在人群里找到了卫国公李间的小儿子李世北,两人一道离开了。
一路上李世北也说起了侯三的事情,他知晓的事情多,“听闻侯明羽是得罪了太子,在太子妃与太子的妾之间挑拨离间。”
“你管得真多,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们的事情,秦家的事忘了?”汉王笑吟吟地,说完又说起了宝马,感叹马儿不易得。
两人一拍即合,去上林苑赛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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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宫门前,秦绾宁扬首凝视巍峨的殿宇,没有犹豫,抬脚就要踏上去。
左脚刚迈出去,一股力量将她拉了回来,“你敢进去。”
阴沉的声音让宫门前的内侍都跪了下来,秦绾宁失落,这人来得真快。
为了不让萧宴起疑,她故意朝着萧宴的怀里靠去,在他耳边低语:“皇后娘娘逼我喝下了药的参粥。”
萧宴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搂着怀中的姑娘,娇软生香,心中的怒气就这么散了,他将秦绾宁交给东宫詹事,“送她回去。”
詹事领命,朝着秦绾宁弯腰,“姑娘。”
秦绾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同萧宴友善地道别,跟着詹事大人走了。
萧宴长呼出一口气,大步朝着宫内走去。
人没请到,还来了一尊菩萨,皇后怒气冲冲,当着萧宴的面就砸了杯盏:“你过分了,江家的女儿怎么办?”
萧宴神色冷淡,方才的怒气散下去后又被这句话激上心口,“母亲动怒了,过几日是江夫人的寿诞,儿子去恭贺。”
太子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皇后识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她最了解,有了这句妥协的话,她就不说什么了,嘱咐一句:“挑点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给蒹葭送去。”
太子不乐意,“我不会挑。”
皇后怒视他,“你给你房里的那个琴师挑首饰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
“不会挑,母亲若要勉强,儿子不如就不去了。”
“你……”皇后气极,她不愿为这么些小事和儿子闹了生分,勉强地想了一计策,“不如这样,本宫挑了送去东宫,你到时一并带着。”
太子皱眉答应下来了,想起侯三,就告诉母亲:“母亲若是无事就去一趟陈国公府。”
听到这件事,皇后长叹一声,儿子的想法与她一样,“我也准备去,我还想着让你父亲给三姑娘指件亲事,你看看哪个合适?”
不是给自己娶,萧宴就很轻松,将朝堂上能干的年轻俊秀都想了一遍,最后说道:“您去问问陈国公的意思,他可有合适的,若有,儿子一力促成。”
皇后想想也是,他们想的好人家,侯家未必乐意。
萧宴见母亲情绪缓和下来,顺口提一句:“我会给江氏该有的地位,太子妃是江氏的缘由,您是知道的。我不喜她,您装作看不见曲桥内的那位。江氏的安全来源于您,江朝露是我弄死的。”
“什么……”皇后被最后一句话惊得难以自此,“你、你弄死她作甚?”
“东宫需要一位得体大方的太子妃,江氏很符合,江氏的名声好。”
皇后惊魂未定,面前的儿子杀伐果断,今日这个秘密透露出去,江氏必然大乱。大周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就没了,她怒斥太子:“你荒唐,不喜她也没有必要害人。”
“能死第一个,就能死第二个。”萧宴很平静,眸色不起波澜,就像是深渊。
皇后不敢再说话了,太子的性子是在军中历练出来的,不能和一般的世家子弟比,她忙安抚道:“不动就不动她,随你,但你必须给我保证江蒹葭是你的太子妃。”
“儿子明白。”萧宴恢复常色,母慈子孝的戏份,他也会。
皇后吓得心口砰砰跳,摆摆手示意太子赶紧走,她恨不得将那个秘密从脑子里挖出来,可惜挖不出来。
江氏是士林大家,享有盛誉,在这个年头,江氏女是最好的国母人选。
太子偏偏不省心。
皇后气得倚在榻上不想说话,太子脚步轻松地出了中宫,回到东宫的时候,东宫詹事来复命:“殿下,臣将姑娘送回去了,也将侍卫重新换过,今后皇后的人进不去。”
“你办事,孤放心。”萧宴确实放心,今后都没有人会动秦绾宁了。
一劳永逸。
曲桥里的秦绾宁照旧过得很舒心,每日里巴巴地盼望着有人来闹事,盼了一日又一日都没有成功。
也不知是萧宴不准侯明羽过来,还是侯明羽长了脑子,竟然一连几日都没有过来。
秦绾宁稍稍可惜,在屋里翻出一本食谱,动手学做了点心。是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就这么整日躲在小厨房里,萧宴得知后让人继续用心看着,中宫送来了几套头面让他选一套送去江府。
萧宴是个热血战场上的儿郎,实在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将头面交给詹事去选,自己得空去见秦绾宁。
詹事无奈,“殿下,臣不懂太子妃的喜好。”
萧宴觉得麻烦,“都送过去。”
詹事一拍手:“这是个好办法。”
等太子一走,就吩咐人全都打包送去江家,又禀明皇后一声都送过去了。
皇后又气又无奈,“让他用心挑选,他可倒好,全都送过去,压根就没有心。”
萧宴从来都不管女儿家的心思,喜欢与他没有关系,到了曲桥后,他猫着身子进了小厨房。
秦绾宁正拿着食谱准备食材,一手拿着书,一手在案板上忙碌,拿着刀的架势让萧宴提了口气,“你别折腾了。”
“你来了。”秦绾宁随口应付一句,故意拿刀在案板上哐里哐当地砍了几下,余光瞄了萧宴一眼,“你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
两人相处的方式不像是太子与金丝雀,倒像是寻常夫妻,秦绾宁这些时日笑容多了些,萧宴来得更为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