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优秀的萧宴谁不喜欢呢?
但她不爱了,爱是一件快乐又痛苦的事情,她不想再体会这种爱人的痛苦。
周遭吵闹,她与萧宴成了最安静的一处,高台上的青年倒地不起,很快,就有人将他拖了下去。
秦绾宁悄悄后退两步,凝视萧宴的背影,再走几步,她就会脱离萧宴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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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疯子
从秦绾宁的角度去看,男人肩、背、腰的弧度都很完美,修长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儒雅风流。
此刻是萧宴清冷孤傲,是一国天子,与别院里疯魔的男子大不相同。
两侧明亮的烛火落在人群中,亦落在他的脸颊上,更将他衣袍上的金丝照得清晰,轻罗绸缎,更将他的俊美展露出来。
双眸深邃,鼻梁高挺,下一刻,他转过身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唇角微微弯了弯。
萧宴笑了。
秦绾宁懊恼,错失大好的机会。
萧宴伸手,当着众人的面揽过她,手很自然地落在她腰间,轻轻一捏,伏在她耳畔低语:“你想逃吗?”
萧宴身上温润的气息陡然凌冽,秦绾宁一怔,下一刻,萧宴又警告:“你若走了,我便杀了那个与你搭话的小厮。”
“萧宴……”秦绾宁恨意涌入心口。
周遭的人太多,锣鼓喧天,高台上跳上一位紫衣青年,腰挂白玉,手持一把宝剑。
宝剑出鞘,引得众人叫好,剑在重重灯火下,明晃晃发灿,挽作一剑花,煞是好看。
人群中的秦绾宁识得,他是卫国公李间的幼子李世北。
卫国公李间有三子,分明是李世东、李世南、李世北,前二子英勇善战,幼子便是草包。
剑花舞得好看,可好看不经过打,狮子爪子一拍,就将他手中的宝剑拍飞了,李世北当着众人的面落荒而逃。
萧宴也瞧见了,嗤笑道:“草包。”
被他禁锢在怀的秦绾宁没有吭声,萧宴引着她往最好的看台走去,一路上,引得不少勋贵在意。
萧宴恍若看不见他们的争相探首的惊愕,继续走着,路过观看的百姓,再是低凭品阶的朝臣,再是四家国公府的郎君姑娘。
最后坐在属于太子的高位上,抬眸看去,看台上的人将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周遭通明的灯火将看台高台都照耀得如同白昼。
秦绾宁初次见到了金陵城的繁华,更领悟到了新朝到来给百姓带来了丰衣足食。
她转眸,对上侯明羽惊诧的目光。
侯明羽的父亲侯德义与如今的皇帝陛下萧池当年一同在她父亲秦州的帐下效力。
她与侯明羽算是一道长大,她喜欢萧宴,同样,侯明羽也一样。
侯明羽目光先是惊诧,而后就成了愤恨,接着就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声音宛若银铃,煞是好听。
秦绾宁近距离打量这位国公嫡女,许久不见,眉眼长开了不少,五官锐利,并没有女儿家的婉约,她的相貌随其父,略显英气。
侯明羽走近后,萧宴目不斜视,听到她行礼的声音后,余光扫过秦绾宁,对方戴了面具,看不见她的神色、
萧宴觉得可惜,侯明羽却在细细打量秦绾宁,太子身侧什么时候出现过女人?
她不甘心,想要一探究竟。
秦绾宁藏在面具下的脸笑了。
七岁那年,她送给萧宴一根姻缘结。姻缘姻缘,两字为双,她的姻缘结一直贴身带着,她天真地也以为萧宴也好生珍藏。
直到侯明羽设计引着她去一池畔,在池水中见到她辛苦求来的姻缘结。
侯明羽娇憨地安慰她:“肯定是阿宴掉落在这里,我们送过去给他。”
侯明羽聪明,她也不傻,当时并没有去找萧宴,自取其辱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为此,侯明羽隔三差五在她耳畔就说起姻缘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后来才知池畔的姻缘结是侯明羽丢进去的,根本不是萧宴的,侯明羽演了一出戏,让她来看。
高台上沉默了半晌,侯明羽走到萧宴面前,“殿下怎地不理我?”
秦绾宁扫她一眼,冷笑道:“姑娘没有狮子好看。”
“你……”侯明羽气极,哪里来的小妮子竟将她比作狮子,还不如狮子,她气恼,扯着萧宴的袖口就要哭诉,不妨萧宴指着远处道:“陈国公来了。”
“我爹……”侯明羽忙撤开手,转头去找,四下并无人,她这才意识道到自己被骗了,更加生气,“殿下……”
萧宴扯扯唇角,“孤今日不想见你。”
秦绾宁顿愕,萧宴说话真伤人,转而一想,疯子就是疯子,还指望他温声细语安慰姑娘?
白日做梦。
萧宴不解风情,任由侯明羽如何苦恼都是不动声色,不恼不喜,喜怒不形于色。
太子惯来不近女色,东宫并无妾室,更无被宠幸的宫娥,禁欲的太子让侯明羽爱得无法自拔。
秦绾宁不知外面人对萧宴的变化,但每每床.笫之间,她总觉得萧宴更加疯魔。
她想都不敢想。
抬起脑袋去看高台,自李世北下台后,又上去几位郎君,依旧不敌。
众人正觉扫兴,忽见一白袍人踏上台阶,晚风吹起衣袂,飘荡如谪仙,一上来就,就引得众人唏嘘。
白袍人带着面具,一只恶狼的面具。
恶狼吃白兔,萧宴眸色狠狠一凛,唤来近侍:“那人是谁?”
近侍立马去查。
唯独秦绾宁很平静,萧宴小题大做,不过是一面具罢了,有何值得大惊小怪。
沉默下来的侯明羽瞧着台上的白袍人,主动说道:“瞧着身形有些眼熟,怕是哪家小郎君。”
萧宴没有回答,神色冷了下来,侯明羽见状不敢再提,扫了一眼他身侧的女子,脑海里依旧想不起来哪里有这么一位姑娘。
高台上的白袍人赤手空拳与狮子比对,狮子快,他比狮子更快,狮子发疯,朝他扑去,他立即侧身避过,速度快过豹子。
一人一狮,看得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袍人身形极为凌厉,只见他左避又挡,豹子的速度让人眼前一花,铁血阳刚的劲头让习武的人都觉得他功夫惊艳。
萧宴眼中的光色愈发黯淡,那种堵得难受的感觉再度充斥胸口。
侯明羽不识趣地还在夸赞:“他的速度比狮子还快……”
“够了……”萧宴猛地出声打断侯明羽的话,吓得侯明羽浑身一颤,顿在了原地,瞬息间,眼泪流了出来。
萧宴阴厉,袖口里的双拳紧握,很想上前撕开白袍人的面具,看一看那人的样貌。
就在这时,白袍人猛地出手,快如闪电,双手一扯,将狮子脖子上的彩球扯开,旋即一翻身,跳下高台,消失在黑暗中。
萧宴猛地一呵:“去追!”
高台下的侍卫身形一动,带刀追了出去。
场上沸腾了,狮子更是跳下高台,朝着官宦家眷扑了过去,顿时,尖叫连连。
场上乱了。
侯明羽不会武功,下意识就朝着萧宴走去,伸手就想抓住他。
萧宴哪里是什么慈悲人,拂袖推开她,一把抱起秦绾宁就朝着安全的地方跑去。
侯明羽摔得晕头转向,爬起来的时候就见到狮子扑过来,吓得她连滚带爬地跑开,一侧的侍卫奋力抵抗狮子,她这才得了机会逃脱。
太子抱着他的美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侯明羽气得痛哭流涕。
狮子最后被侍卫拿剑射死了,同时,也伤了不少勋贵的家眷,场面一时混乱,白袍人也趁机跑了。
萧宴被下面的人围住,抽不开身,更无法送秦绾宁回去,唯有将人带在身边才放心。
将受伤的人送去了医馆,令人好生安慰,又令北衙军全城搜查白袍人。
吩咐完了以后,侯明羽来了。
萧宴令人将她支开,自己牵着秦绾宁的手,两人一道出了门。
秦绾宁不想回去,挣开萧宴的手,凝视他:“我随你回东宫。”这是她的让步了。
萧宴眼眸冷了下来,寒气顿生,手腕狠狠用力:“东宫没有你的存身之地。”
“疯子……”秦绾宁疼得眼眶微红。
第9章 病了
秦绾宁那双眼睛闪着朦胧水光,带着委屈,更带着自己的不甘。
那双眼睛更是死死盯着萧宴。
刹那间,萧宴望见了浓浓怨恨,恨意深入骨髓,就像是一只手扼住他的心脏,不允许心脏跳动。
但很快,他压住这种不适,冷笑道:“我是疯子,也是被你逼的。”
说完,打横将人抱起,直接入了马车。
回到院子里,竹茗来接,萧宴将人送进屋里,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须臾后,里面传来剧烈的声响,竹茗装作没有听见,站在廊檐下继续守夜。
子时过后,萧宴就离开回到东宫,彼时,东宫的重光殿外站了不少人,面色焦急,见到太子回来如同有了主心骨。
这次的‘狮子舞灯’是太子提议,更是太子亲自督办,出了这档子事,太子罪责难逃。
东宫詹事快速将事情大致说过一通,伤员多少,死亡几人,死的是哪家,伤的最重是哪家,都登记在册。
萧宴看了一眼,并无在意,同詹事道:“白袍人可追到了。”金陵城日日死人,贵族死几个罢了。
太子从容镇定,詹事也跟着放松下来,眼睛跟着亮了起来,仔细道:“没有,臣等所见是白袍,可找遍了金陵城都没有穿白袍的人。不知相貌,怕是大海捞针。”
一件衣裳罢了,脱了就找不到。
萧宴点头:“明日我同陛下去请罪,此事善后交给你,赔偿的银子从东宫出。”
太子一身黑袍,五官棱角分明,侃侃而谈,不觉一丝忧愁,东宫众人都跟着长呼一口气。
翌日清晨朝会上,萧宴出列请罪,态度恳切,言辞谦虚,百官挑不出毛病,皇帝也没有说什么话。都是从战乱里走来的,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才过去几年,他都还没有忘。
狮子伤人,怨不得太子。
心里这么想,口头上免不得斥责几句,罚了些俸禄,这才结束这件事。
下朝后,楚王萧勉跟着朝臣一道离开,三弟汗王萧怀拉着他一道去上林苑看马,“听闻来了汗血宝马,二哥跟我去看看。”
楚王行二,比萧宴小一岁,今年刚及弱冠,他不如萧宴能征善战,但萧宴的文采不如他,两人一文一武,性子不同。
楚王拒绝道:“不去了,昨日听了一事,太子身侧多了一女子,面带白兔面具,太子危难之际,为救她,将侯明羽丢开了。”
汉王性子潇洒,闻言后并没有在意,反笑话他:“太子多一红颜知己,与你有何相干,你不娶妻,盯着太子作甚?”
楚王凝视着汉王,他作为陛下二子,在嫡庶上就不如太子,但他比萧宴的名声好。
楚王温文儒雅,善于交际,而萧宴当日攻入金陵城之际杀戮不少前陈朝臣,被称之为活阎王,而金陵城留存前陈旧朝的风韵,喜欢文人雅士。
皇帝登基几年来,大周倾向于修生养息,少了杀戮,楚王的能力日益可见,常有人将他与太子做比较。
太子不娶妻,他的亲事就没有着落。汉王平日里遛鸟赛马,不知其中的玄奥,大咧咧说出这句话后也不觉不妥,依旧觉得楚王多管闲事,管七管八,也不好管到人家房里的事情。
汉王觉得他脑子有病,自顾自去上林苑遛马,去了才知其中一匹通体红毛的骏马被太子殿下的人牵走了。
管事道:“马儿是昨日才被牵走的,汉王若是喜欢,可问问太子殿下。”
汉王没有见过那匹马,但通体红毛,无杂质,想想骑着都快活,但太子为长为尊,他不好去要。
敛了失望,去挑其他的马,一圈儿看下来,觉得不好看,转道去找太子。
太子闻言,睨他:“你那么多宝马,要白兔做甚?”
“白兔?”汉王脑瓜子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伺候太子的大宫娥碧色小心解释道:“白兔是殿下给宝马取的名字。”
汉王登时就愣了,“那么飒的一匹马,取雄鹰、雷电不好听吗?你取白兔、你取白兔、没耳朵听了。”
大男人在战场上刀染鲜血,私下里给宝马取名白兔,怎么想都不对劲,他警惕道:“大哥,你是不送人的?”
昨晚有一白兔面具的女子,今日又是白兔马,他立即明白过来,趁着太子未说话前忙改口:“小弟不要了,大哥开心就好。”
说完,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
汉王出宫门又遇见楚王,汉王在宫外有府邸,楚王亦是,两人边走边说,楚王听闻白兔马后,意味深长道:“你可知秦公有一女始终,至今没有找到。”
汉王说道:“知道,是秦绾宁,我们都是一道长大的,听说秦公给她定亲了,定的是凌王,多半去扬州找凌王了。”
楚王眸色深深,“凌王若得秦绾宁,必然会成亲,你听到凌王娶妃的消息了吗?”
“你的意思是秦绾宁不见 了?”汉王蓦地勒住缰绳,面色一白,“她是死了还是……”
楚王笑了,抬首凝望虚空,笑言:“我听母妃说凌王亲自求娶秦绾宁,想的是为贤妃娘娘冲喜,现在死不见尸活不见人,你觉得是死了吗?”
萧家一众兄弟是在秦家长大的,都有几分感情,秦绾宁喜欢萧宴不算是什么秘密,主上的女儿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但是萧宴很骄傲,并不放在心上。当被人喜欢成为习惯,突然有一天消失了,萧宴会善罢甘休吗?
楚王心知肚明,而汉王想破脑袋都不明白,还以为秦绾宁死了,哭了一鼻子,回家去了。
楚王转道去玉藻宫见母妃,半道上遇见六皇子的生母秦昭仪。
秦昭仪是秦家旁支,秦家出事后,秦昭仪失去靠山,每日里谨言慎行,唯恐得罪了人。